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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飞霜》
第十五章 美女遭擒 老父出马 精营天府 毁于朝夕
这是一辆八大胡同的花车,车灯上还写着姑娘的花名,而八大胡同的姑娘们在街上碰到
了熟人,下来打一声招呼是很有面子的事,所以这妹妹俩夹持着龙行雨往车上拖,街上的人
都投以羡慕的神色,微笑地望着他。
龙行雨却很沉着地道:“二位姑娘是何时进京的?”
梅冰道:“来了两天了,龙爷,我们知道你在南昌有耳目,所以在我们动身后才放出消
息,让你以为我们还在路上。
其实我们早就到了。”
龙行雨一笑道:“高明!高明!我知道各位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可是你们来到
之后,应该先知会高总监一声,否则引起误会就不好了,他那个人是很计较这些的,而京师
是他的辖区。”
梅冰道:“龙爷!你别抬出高人凤来压人,家父亲自来了,等着跟他算帐呢?
“府宗来了?在那里?”
“我们这就带你去看他。
龙行雨用手撑住车门道:“府宗邀见,龙某不敢奉召,彼此不相隶属,被高总监知道了
不好,二位不妨归告令尊,就说我会知会高总监一声。在侍郎府恭候。”
“什么?你敢说不去。”
“我本来就不该去,虽然他是府宗,但京师却是高总监负责,令尊也该先来拜会才
是!”
“龙行雨,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爹先请过去谈一谈,已经给足够面子了。”
“龙某是京师副总监,论规矩,只有行容拜坐容,那有我先去看他的道理。”
梅冷这才道:“龙行雨,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龙某没有志,只伯二位才忘了,你们每次不遵守令谕,私自来京,已经受到几次惩戒
了,怎么还是不当回事,这次幸亏是先碰到我,大家还有几次见面之情,若是碰上了高总
监,他会当面给你们难堪的。”
梅冷道:“龙行雨,我们是不愿意太得罪彭连虎,所以才客气地请你去谈谈,你别给脸
个要脸。”
龙行雨沉声道:“林光也是我师兄,你们对讨他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客气?”
“那是因为他太嚣张了,以为拉拢了一个高人凤,可以和天府分庭抗礼了,所以我们才
杀掉了他。”
龙行雨道:“杀掉了一个林光,天府材出的代价更大,出动了十几个人,一个也没回
去,天府丢的人更大。”
梅冷道:“你是决心站在高人凤那边了?”
“我本来就是在这边的,在京师,我是副总监,高人凤对我客客气气,凡事参与相商,
称们天府能给我什么?在京师,还要听费楚天的,随便来个人,就对我指使气颐的,我连个
奴才都不如。”
梅冷道:“以前是不知道龙兄大才,乃至多有委曲,现在家父对龙兄十分器重,除了高
人凤后,京师地区,将会交给龙兄完全负责。”
“这个龙某不敢高攀,我这尊土地太小了,在天府的大庙中,我只落得一个看门的地
位,天府不管对我多重视,也不会比我现在更自在。”
梅冷道:“龙兄,你也要算算自己的斤两,凭你的那点本事,在天府中能挨到老几?”
“我不必挨到老几,但是我知道,在天府中以前高高在上的人,我们也宰了好几个。”
梅冰脸色一沉道:“龙行雨,说好听的,我们是来请你,说不好听的,是命令你去。”
“龙某不是天府下属,不必接受府宗的命令。”
“你再说一声不去,我们就拼着得罪彭连虎也要对你不客气了,府宗有令,带不走活
人,就带尸体回去。”
龙行雨冷笑道:“龙某就是跟你们去了,也是变成了尸体叫人抬回来,龙某不做那种傻
事。”
梅冷把腰上的匕首刺紧一点道:“龙行雨,你不识抬举,我就只好抬着你去了,这把匕
首是淬毒的,见血封喉,我只要往前一送,你就完了。”
刀尖触肌生痛,龙行雨知道这不但是两柄毒匕,还是两枝利刃,他练的那点气功恐怕挺
不住!
也就在这个时候,街上又来了一辆车子,车没停,他们也没有注意,因为街上的行人本
就很多,车辆来往也不少,他们把车子停在路旁,也没碍着路。
那知道那辆车子竟由后面伸出支钩子,钩住了这辆车子,带得往前一动。
有这一动就够了,龙行雨的一条腿踏上车板,手也攀在车门上,是打算上车的,那两枝
匕首也稍离他寸许,车子一动,距离更远了,龙行雨及时踢出一脚,把身旁的梅冷和梅冰踢
了出去。
两个女子一滚身起来,要追上来狙击,前面那辆车子上飞也似的飘下两个人,一人一
个,接住了梅氏姊妹,正是高人凤和贾若凤,高人凤迎向梅冷,一下子就握住她执刀的手,
笑道:“龙兄真好兴子,在大街上陪着两位姑娘聊了半天,走!
走!我们还有事儿要办。”
梅冷挣扎欲脱,高人民手指上一加劲,只听得骨头勒勒的声响,他竞运用内劲,把她的
指骨全捏碎了。贾若凤握了梅冰,她却更狠,反手一送,那枝匕首竟然反扎进了梅冰的腰
间,她笑笑道:“梅姑娘,别紧张,虽说这匕首上淬了毒,能见血封喉,但是我那儿有解
药,你乖乖的不动,我可以保证你不死,你要自己不想活,不妨挣挣看,只要血见了光,神
仙也救不了你。”
她挟了梅冰就往自己的车上走。
梅冷痛碍眼泪都流了出来,但她忍住了没叫出声,只是咬牙道:“高人凤,你好狠。”
高人凤微笑道:“我就是不够狠,否则我当场就宰了你,你们私自来京,不来报到,我
已经知会在先,就是宰了你,谅谁也不会怎么样!
梅冷怒声道:“你神气好了,我爹不会饶了你的。”
‘冷尊从来也没想饶过我,他三番两次地派人找过我不少麻烦了,不知是什么意思,我
要找他谈谈。”
龙行雨道:“高兄,有机会的,梅府宗已经来了。”
“已经来了,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先着人知会一声,我不该说他要来报到,但礼貌上
他也该通知一声呀!”
龙行雨冷笑道:“人家是来要我们命的,怎么会先行通知呢?”
高人凤一笑道:“我知道梅府宗对我们误会很深,这样子很不好,意气用事,徒增枝
节,与大局无补,梅府宗该不是如此不知识的人吧!我们要找他谈谈。”
说着又对那赶车的车把式道:“两位姑娘被我们接到侍郎府去了,你回去告诉一声,叫
梅老婆子自己来接。”
那个车把式一瞪眼道:“你说什么?”
高人凤道:“你赶的是八大胡同留春院的车子,那儿的老鸨子不是梅婆子吗?你回去说
—声,两位姑娘被我们带到马侍郎府去了,叫她自己来接回去,这个赏给你。”
他弹出一点银光,车把式伸手欲接,可是那点银光却去势突疾,晤的一声,嵌在他的肩
膀上,打得他整个人一震,一条手臂立刻举不起来。另一只手负痛一抽,马正拉着车子冲了
出去,他忙忍痛控马,才没让车子乱冲。
高人凤哈哈大笑道:“真没规矩,领了赏银,连谢都不谢一声,梅姑娘,你们要想在京
师立足,至少要学学规矩,这是天子脚底下,不能够乱来的。”
他拖着梅冷,贾若凤拖着梅冰,一起上了车子,龙行雨则跨着车辕,飞也似的走了。
街上固然有不少行人,但也有天府的下属和高人凤的手下,他们一个个都吓呆了,不知
如何是好!
高人凤把车子一直驶到侍郎府的侧房,来到一所房子前才停下,他的手一直握着梅冷的
手,带着那支匕首,一直抵在她胸前乳房下面,再深一点就会扎进去,她的眼中一直冒着仇
恨的火光。
到了屋子里,高人凤笑向贾若凤道:“浑家,你先为二小姐去祛毒疗伤吧,你那一刀扎
得很深,毒性也深入体内,即使能保住性命,恐怕那身功夫也毁了。”
贾若凤冷笑道:“毁了的好,她们若是没了这身功夫,就会老实多了。”
说归说,但还是抱着梅冰进去了,高人凤放开了梅冷,也夺下了她的匕首道:“大小
姐,很抱歉,你这只手恐怕是毁了,但不至于残废,我下手很有分寸,只把骨头捏裂了,但
没有碎,好好地休养一下,三五个月就可以痊愈了,只不过你今后不能拿很重的东西了,非
但不能握剑,甚至于也不能拿莱刀切菜,因为你这只手不能用力。”
出乎意料的.梅冷没有愤怒得跳起来,她甚至于没有发怒,只是用平静的声音道:“我
不必切莱,我的家里还有不少财产,多得我这辈子都用不完,我不必自己做家事,就有人侍
候我,我的手不能拿重,但我可以绣花。”
高人凤点点头道:“这倒是可以的,你能绣花。”
梅冷淡谈地道:“等我把绣花针运用成熟时,第一个就把它刺进你的眼睛,使伤成为瞎
子!”
这个女人对他的怀恨已经深到如此的程度了。
梅铁恨来得比预期要慢,他来的人却比预计要多,除了随行的十来个人之外,另外还有
将近四十个人,他们几乎是同时以各种方法进了侍郎府。。
但侍郎府中却十分平静,没有一点戒备,听任他们长驱直人,府中也有人接待,却只是
一些不会武功的仆役。
这种情形令人很诧异,梅铁恨却依然很镇定,他知道高人凤必然已有准备,绝不会设下
一座空城以待的,但是自恃人多势众,没放在心上。
泰然直入大厅,只有高人凤和龙行雨迎了出来,拱拱手道:“梅府宗终于来了,请恕在
下未曾远迎,若是府宗来到京师之前,预先着人通知一声,在下定然不敢怠慢失礼的。”
语中之意似乎是怪梅铁恨不预先向他报,梅铁恨沉声道:“梅某行踪,从没有通知谁的
必要。”
“那是以前,现在京师归在下负责,各人行事有各人的规矩,在下却希望所负责任的地
面上,凡事都先知道一下,以免乱了规矩。”
他居然毫不退步,梅铁恨怒声道:“高人凤,你这是对本座说话。”
高人凤淡谈地道:“梅府宗,在下以为没什么不对,你我各负责一方,互相不隶属,地
位是平等的,在下的地位也不低于你。”
“高人凤,你也不照照镜子,居然敢跟本座地位相等了,谁给你这种权力的。”
梅铁恨怒道:“天府只是跟宁王府合作做事,并不是他们的部属,也用不着他们的命
令。”
高人凤喔了一声道:“府宗要这么说,高某自然不便再说下去了,只不过高某跟王爷所
谈的情形却不是如此,王府告诉高某,天府也是王府所属。”
“你去问问朱宸濠,他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敢把天府也并归在所属。”
“高某自然要跟王府弄弄清楚。”
“你不必问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宁王府所有的事,一切由我们自理。”
高人凤居然笑嘻嘻地道:“我听见了。”
“不但宁王府管不着天府的事,而且宁王府所有的事。都需要透过天府,连你在内,今
后都属天府辖制。”
高人凤道:“这个可不能听府宗说了就作数的,在下要等候王爷的一句话。”
“你是说本座的话作不得准,就是王爷、自己下了口谕,高某也未必会接受,因为高某
跟王府合作时,就预先说好了,高某行事喜欢独当一面,除了王爷之外,高某也不接受第二
人的命令。”
“高人凤,你有没有称过自已有几两重。”
“高某是一介江湖人,除了一个老婆外,无牵天桂,凭我们夫妇俩这一身本事,不怕找
不到吃饭的地方,因此我们不必太委曲自己。”
梅铁恨怒极而笑道:“好极了,姓高的,本座今年五十二岁了,还没有听过有人如此对
本座说话的。”
“那就难怪天府行事如此蛮横不通人情了,不过梅府宗可以在天山自高自大,却不该跑
到京师来发横的,这儿究竟不是你的地盘。”
梅铁恨限怒极道:“好一个大胆的匹夫,来人,给我劈了他。”
他旁边的索天彪说道:“府宗,今天我们可不是登门来打架的,只是给他一个通知,听
不听在他,他若执迷不悟,改天再给他教训好了,高人凤!”
高人凤笑笑道:“索老有何见教?”
索天彪道:“府宗今天来,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你不要以为有了王府撑腰,就可以为
所欲为,天府的实力不知比王府强多少倍,跟天府作对,你实在差得还远。”
高人凤笑笑道:“我倒不以为自己差到那儿,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认为自己的力
量足够了,办起事来得手应心,倒是天府几次派人来跟我过不去,却被我杀得全军覆没。”
梅铁恨气极又要叫人去杀他,却被索天彪拦住了道:“高人凤,我们把好话都说尽了,
你不听也没办法,以后自己会吃苦的,不过今天我们以礼而来,没打算动手,你是不是一定
要见过真章呢?”
高人凤道:“在下没这个意思,高某行事喜爱和平,从不主动去找人麻烦,人敬我一
分,我敬人十分,可是高某也不受威胁,谁要凭势力来压我,谁要是侵犯到我,高某反击时
也不择手段,十倍报回去。”
索天彪脸色也不好看,强忍住道:“那是以后的事,但两位梅小姐被你留下来了,今天
该把她们交回了。”
高人凤道:“两位梅小姐到京师来玩玩,高某自然要尽东主之谊,由拙荆招待她们玩去
了。”
索天彪神色一变道:“你是说不肯放人?”
“高某没这么说,但是今天不能放,各位气势汹汹而来,如果高某放了人,很可能各位
立时就要动手了。”
索天彪道:“称扣住两位梅小姐就不太够意思了。”
“高某无意扣人,等各位全回到南昌时,高某自然会把她们送回去,这几天高某还想招
待她们一下。”
梅铁恨勃然道:“你扣住人不放,可威胁不到本座,大家给我杀!”
“梅府宗。你不要两位令媛了?”
“不要了,你杀了她们,剐了她们都行,反正你要付出代价的,梅某既然来了,绝不再
放过你。”
高人凤笑道:“这才像句话,什么以礼过访,以后再说,那都是骗小孩子的话,高某即
使放了人,你们今天也不会好好离开的。”
梅铁恨道:“你说对了,本座这次前来,不杀了你这匹夫,绝不回南昌去。”
“所以高某不放人也是对的,两强终须一决,高某手中总得留两个押头,好吧!府宗说
个时间,留个地点,高某会带人跟府宗作个解决的。”
“姓高的,你别作梦了,本座还会跟你慢慢蘑菇,等你去搬帮手人,此时此地,就是你
丧命之所。”
“府宗,这是马侍郎的府第,大举拼杀不相宜,会引起别人干涉的。”
“本座不怕,谁敢来干涉,本座一起宰了。”
“你不怕我怕,你们闯了祸,可以一走了之,高某却要在此地混下去,总得顾忌一
点。”
梅铁恨用手一指道:“上去给我砍了!”
两名使剑的汉于冲上来挺剑就刺,高人凤与龙行雨两人手头放着两碗盖茶,都没有喝
过,他们各抄起一碗,迎面砸了过来,那两名剑手的剑技都十分精湛,自然不会在意,就把
茶碗劈碎了,可是里面的茶水却溅了过来,溅在他们的头上身上。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汗水一琳上身,立刻就冒起烟,烧得滋滋直响,那两个人负痛抛
剑,双手捂着脸直叫,高人风与龙行雨却一人一刀,把两人腰斩于地。
这一手太出人意料了,高人凤着人送茶出来,每人一碗,里面的确是茶,但也没人去
喝!,这两碗是送给他们自己的,自然更不受注意,万没想到他们会在茶碗中盛着别的东
西。
照情形看,该是金匠用来熔金的镊水,那玩意儿的腐蚀性极强,溅在脸上如何受得了。
这两个人是海南剑派的好手,剑技既凶且狠,是梅铁恨倚为得力助臂的杀手,梅铁恨今
天是存心拼命而来,却也顾忌到高人凤的刀法不弱,所以一开始就遣出了最强的剑手,那知
顷刻间就被对方放倒了。
梅铁恨既惊且怒,厉声道:“你们好卑鄙!”
高人凤谈谈地道:“相打无好手,我敢擒下你的女儿,自然也准备你找上门来了,梅府
宗,你别以为人多就可以吃定我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我的地方。”
梅铁恨气极无语,龙行雨道:“府宗,高总监不愿太为己甚,你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
若是一意孤行,还有得你吃亏的呢,高总监早巳作了万全的准备。”
这番话再加上刚才被杀的两个人,确是具有镇慑作用的,与他同来还有十来个人,虽都
是一流好手,但他们都萌了退意,可是梅铁恨却不能退,他若一定,就是被高人凤逼跑了
的,那对天府的盛名,可是很严重的损失。
再者,他看这所大厅中空空荡荡,除了高人凤和龙行雨外,没有第三个人了,也不相信
他还有计么准备,将心一横,厉声道:“一起上,杀了这两个匹夫。”
高人凤冷冷地道:“要上最好是府宗自己上,别支使人家来送命,我这面前三尺就是绝
地,只要你们敢过来,定必有死无回!”
那几个人本已前逼到半丈附近了,闻言又退了回去,不安地看着梅铁根。
高人凤却冷冷地补上一句:“梅府宗,你们今天的来意我十分清楚,但我跟龙兄两个人
敢单独出来见你们,自然有我的凭仗,念在同为王爷效力的份上,我还是愿意抱着息事宁人
的态度,放人一马,你现在立刻带人离开,而且一脚直接离开京师,我会在几天后,送两位
令援到南昌,以后天府再要派人到京师,循规矩向我报到,说明此行任务,我自会尽力协
助,若你们擅自行动,我就老实不客气,下手办人了。”
梅铁恨真被他唬住了,一时竟不敢轻动,索天彪不安地道:“府宗,依老朽看,今天就
算了。”
“算了!我们就这么走了?!”
高人凤接口道:“是的,记住,不仅是离开这个门,而且是离开京师。”
梅铁恨怒道:“小子!你欺人太甚。”
高人凤道:“我够欺人的资格,你身为一府之宗,率师而出,轻入险地,这是你自找
的,该受点教训。”
梅铁恨也发现这个年轻人太狡猾,他敢如此托大,必然是有所仗势,只苦在以前对侍郎
府太不重视,不知道这儿有些什么,心中也有了退意,可是被高人凤用话一挤,他却实在拉
不下这个脸来走路。
因此他悲愤地长笑一声道:“索老,今日梅某如此一走,以后还有脸在天府中逗留
吗?”
没等索天彪开口,高人凤就接口道:“成大事业者,必须要具有兼人之量,忍人所不能
忍,天府的顺路走多了,也该体验一下逆境的滋味,府宗万不可意气用事,我脚前停着一对
尸体,难道不够你三思吗?”
话倒是一番好话,但那是长者教训晚辈的语气,至少出自高人凤之口,让人听来就是这
个意思。
梅铁很厉声道:“鼠辈!今天老夫要不劈了你,誓不为人,你实在欺我太甚!
索天彪忙道:“府宗万不可妄动无名,高人凤一方面故示大方,一方面却故意激怒府
宗,分明是要我们上当,府宗还是忍他一忍。”
梅饮恨大声道:“索老,梅某即使粉身碎骨,今天也要跟他拼一下了,我若忍得下这
个,不必等人来杀我,自己就该拔剑自刎了。”
索天彪为之一震,与他同来的那些人也是一样,他们虽居于梅铁恨之下,但都是成名多
年的人物,平日里在天府中地位崇高,到那儿都有人尊敬,现在等于是被人用棒子像赶野狗
似的赶出来,今后再也无法在人前吐气了。
因为高人凤只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就算他的师父凤凰刀贾天化,也不过是个
二流的刀客而已,这般窝囊气实在不是人受的。
于是一名使软索枪的汉子道:“府宗说的是,连凤凰刀贾老儿活着,也不配向我们说这
阵子话,今天我们如果叫这小辈给轰了出去,这辈子就算白活了,小弟请命去摘下出的瓢儿
来。”
这个人叫刘尚飘,是西川的打穴名家,他这样—表示,居然又有四五个人一起作了附
合。
梅铁恨对这些人都是兄弟相称,可见平常的器重,他点点头道:“好!光凭他和龙行雨
两个人,随便上去两个也能解决他们了,但是这小子太狡猾了,恐怕他会捣鬼,还是多去两
位照应着,今天真要被他赶出了门,不仅愚兄要抹脖子,各位贤弟也无颜回到天府了。”
他心中也实在有意思叫几个人上前试试,否则实在不甘心,这下子有人出头,正中下
怀。
那边的龙行雨也在说风凉话了:“刘尚飘,不管天府给少们的待遇有多优厚,总不够买
下你们的命,我劝你们还是省一省吧!何况高总监年轻有为,将来的前程绝不会比梅老儿
差,跟着高总监一样有出息的。”
这番话无异火上加油,要他们这些成名人物舍了梅铁恨,去在高人凤手下听命,那的确
是比杀了他们还难过,刘尚飘怒喝一声,挥动软索枪直欺而进,其余三人也连忙跟进去。
高人凤没有动,却是龙行雨先出手,挥刀架住了软索枪,这是一大条像镖一般的铁板串
成的武器,顶头的那一技有兵刃,可以打,也可以刺,更可以打穴。
但龙行雨这一刀是拦腰砍上去,软枪一下于缠在刀上,刘尚飘用力一带,想把人带过
来,再用另一只空手去点他的穴道,那知道龙行雨竟然一松手,刘尚飘只把刀夺了过来,连
忙抖索抛开。
就是这一杀间,高人凤动了,他的刀式并不出奇,只是动作快,像一阵风般卷了过来,
手中的单刀一挥,已经把刘尚飘的脑袋砍得飞了起来。
跟着伸手夺下他的软索枪,抛向另外两个人,那两个人本能地横过兵刃向外一封,高人
凤的身形却突地一矮,像颗圆球似的滚过去,横刀劈出。一人双足在大腿处被斩,另一人则
是小腹上被一刀掠过,顿时开了膛,肠子都流了出来,最后一人骇极欲退,高人凤的身子又
像枪枝般的笔直地弹起来,一刀由后心戳进,跟着一脚把人踢了出去,那人只跑了几步,背
后前胸一洞全穿,血喷如愿,俯身倒在地上,就没再爬起来。
高人凤才这样两三个照面,就把四名高手都解决了,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好
像事前设计好的。
但是事实上不可能,至少用刘尚飘的软索枪去分散两个人的注意是不可能先作设计的,
那完全是临时起意的。
这个年轻人连杀四名高手,用的都不是武功招式,他只是动作快、脑筋侠、判断准、心
手狠而已。
尤其是最后一点,真把人给吓住了,在眨眼之间,一口气连毙四名高手,谁也没这个本
事,谁也没这么狠法。
梅铁恨也被他震住了,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因为自己这边连折了四名高手,居然没看
出对方的深浅来,完全是开始时,龙行雨夺刀,造成了一个机会,而这小子也没放过一丝的
空隙,逮住机会就狠狠地出手了。他使的既不是武功,也不是招式,只是看准了对方弱点空
处,狠狠的砍出一刀而已。
四个人只有一个人断腿,还在地上翻滚,谁也想不到高人凤会干出这种事,连龙行雨都
想不到,他居然赶上去,手起刀落,剁下了他的脑袋。
谁都来不及阻拦,看见他的动作,每个人都吓呆了,连龙行雨也不例外,馆问道:“高
兄,这是做什么?”
高人凤淡淡地道:“不做什么,我只是履行我的话,我说过我身前三尺的地方是绝地,
敢侵入者必死,他侵入了绝地,就不能再活着……”
“可是他已受了伤。”
“他只是断了腿,可没断了手,他是暗器名家迫魂手柳永,若是等他痛定之后,想起断
腿之根,绘我一把淬毒的落星追魂砂,我们两人岂非死得太冤枉。”
柳永的手已伸出在地上,手掌握成了拳,变成一团漆黑,可见他手中已握满了毒砂,还
没来得及撤出面已。
这种毒砂很厉害,沾上了必死,平时施放时,必须要先戴上手套的,柳永断腿之后,大
概存心拼命,连手套都不戴了,存心要与高人凤同归于尽的,那知没漏过高人凤的眼睛,又
及时补上了一刀。
其他的人也没注意,看见了柳永握满了毒砂的双手,倒是不能再怪高人凤狠心了,不过
对这年轻人的谨慎与狠毒,又增加了一分惧意。
龙行两钦佩地看了高人凤一眼,不再说话了。
只有梅铁恨咬着牙道:“小子!你好狠!”
高人凤谈淡地道:“府宗这话有欠公允,这四个人是来杀我的,难道我应该站在这儿不
回手听任他们杀我。”
梅铁恨被堵上了嘴,这年轻人犀利的词锋使他招架不住,不过经此一试,他发现高人凤
只是身手快一点,却不再有其他的花样了,似乎仍可一搏。
高人凤却已看出他的心思,跨前一步道:“府宗,依现在走远来得及,若再有死伤,双
方的仇怨结得太深,我想善罢也不可能了,而我对仇人的手段是毫不容情的……”
梅铁恨望着他,对这年轻人他实在莫测高深,而且高人凤的态度愈来愈傲,一点都不客
气了。梅铁棍反而不敢轻动了,索天彪低声道:“府宗,我们已经死了六个人,的确不能轻
易言罢了,现在唯一致办法只有以牙还牙。”
梅铁棍也低声道:“家老,如何以牙还牙法,看他一付从容之状,分明是有了充分准
备,只怪我们太轻估他了,刚才那一战,虽是他利用突击的机会出手,但身手之快,判断反
应之快也大出人意料,的确是个不好缠的家伙。”
索天彪道:“我们不必动,只要盯牢他,让我们带来的人在外面动起,也来个大杀一
通……”
“那要杀到马侍郎的家人了,行吗?”
“管它呢!只有这样才能叫他无所容身,否则今后天府就无法再混了。”
梅铁恨想了一下才点点头道:“好吧!豁出去干了,我想朱宸濠不敢跟我们抓破脸的,
索老发令总攻击吧!”
索天彪朝窗外掷出一枚信炮。
那信他是一枚冲天炮,虽是在白天,也能发出很亮的火花,而且还在轰的一声后,带着
尖锐的呼啸,冲天飞去,信号极为明显,也不容易混淆。
厅外立刻传来一阵颇乐声、决斗声与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梅铁恨这才露出一丝微笑道:
“这下子就是杀不了高人凤那小子,也能叫他无法在侍郎府安身了。
索天彪道:“但愿那些人能找到小姐才好,否则被他扣住两个人质总是不太好。”
梅铁恨道:“不管她们,反正我是绝不会为她们接受任何条件的,谁叫她们被人家截住
的。”
“府宗,这倒不能怪两位小姐,她们是衔命去招唤龙行雨的,谁知这匹夫居然跟高人凤
串通好了,反施诱敌之计,把两位小姐掳了去。”
梅铁恨怒道:“活该,丧师辱名,本就该死,这是我天府的律条,她们在高人凤手中已
经失败不止一次了,居然还不知提高警觉,一再地上当,就是高人凤不抓她们起来,我也饶
不了她们!”
“府宗,实在是高人凤太狡猾了,她们力不能逮。”
“高人凤再行了也不过是夫妇两个人,她们却是挟天府的精锐,仍然栽在对方的手中,
这可以原谅吗?”
索天彪还要齐口,梅铁恨道:“索老,你别说了,我的天府律令是为每一个人定的,她
们虽是我的女儿也不能例外,高人凤杀了她们最好,否则我自己杀了她们。”
索天彪只有不说话了,这时颇杀之声已渐稀下来,梅铁恨道:“怎么还不见人前来报到
会合。”
索天彪道:“老朽跟他们约定是在一注香内,完成任务到发号处覆令,现在不过才一半
时间。”
梅铁恨道:“这侍郎府才多大,那要多久时间,何况现在战斗声已停!就证明任务已完
成了。”
索天彪略为不安地道:“也许他们去搜索残余的敌人去了,老朽放的是第三号信炮,规
定是尽残对方,鸡犬不留,他们当然需要点时间,才能贯彻命令。”
梅铁恨对这个解释略感满意,但仍然哼了卡声道:“我发现我们以往的办事太顺利,人
都变得懒散了,很多人的技艺只有退步而未见进展,这是很危险的事。”
索天彪讪然地道:“这是老朽督促不力。”
梅铁恨轻叹道:“这不能怪索老,你综理天府总部事务,每天已够忙的,没有精神再去
管别的了,本座也有责任,很多人派出去后,坐大一方,就像是太上皇了,锦衣玉食,享受
每逾王侯,把壮志都消磨掉了,那里还有余闲去进修艺业。”
索天彪道:“府宗,他们投身天府,为的就是图个安逸享受,否则他们又怎么肯卖
命?”
“现在还不到享福的时候!”
“府宗认为什么才是享福的时候。”
“至少要等宁王成事之后。”
索天彪苦笑道:“府宗真希望宁王成事吗?”
“当然了,否则我们还忙个什么劲儿?”
“恐怕这只是府宗一个人的看法,其他的人却未必具有这种想法,他们认为现在才是最
风光的时候,一旦宁王举事,不管成不成功,我们都没这么舒服了。”
“这话是怎么说呢?”
“宁王事败,我们就没了后台,混下去都难了。宁王事成,他自己另有一批心腹,不会
再倚重我们,甚至于会对我们下手了,那还有现在轻松。”
梅铁恨冷笑道:“那要他动得了,我们会把厂卫抓在手中,恐怕由不得他。”
“府宗,本来厂卫还在我们控制中,最近被冷寒月一搅,厂卫的得力人手都被拔除得差
不多了,连费楚天都和我们貌合神离,将来怎么会听我们的。”
梅铁恨微微一笑道:“老夫岂会看不出这一点,我们派到厂卫中的人大跋扈了,嚣张得
令人不安,也令人反感,这些人是我以情面邀来帮忙的,我既不方便压着他们,也不好撤换
他们,正好借着冷家庄的手为我清理一下。”
索天彪点头道:“原来庄主有这层深意,老朽正在奇怪,厂卫中的那些人为了一点小
事,居然跟冷家庄正面冲突,那是十分不智的事。”
“这是诸葛龙献的策,在他的估计中,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利用那批人,至少也可以
把冷家庄的好手拼掉一半,使他们实力大灭,那知道事与愿违,冷家庄的冷寒月还真有两下
子,居然丝毫无损,反而把诸葛龙的老命也赔了进去,倒是始料所未及,幸好我们也略有收
获。”
“府宗,那些人只是不太听话而已,可也算是我们的一股主力,这似乎得不偿失。”
“不!他们不是主力,我的主力绝不会放在梁做不驯的人身上,那样连我也控制不了
了,这批人只是工具,在必要时用作牺牲的工具,所以我才把他们放进厂卫,让他们挑明了
身份,自然也让他们打头阵。”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对厂卫就失去了左右的力量。”
“我自有安排的,厂卫新进的一批香子和三挡头,才是我的心腹子弟,他们现在的地位
很低,表现也不突出,但已深人厂卫,一旦有必要时,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取得厂卫的控制
权。”
索天彪敬佩地道:“府宗眼光深远,行事周密,远非老朽所能及。”
梅铁恨得意地笑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宁王府里又和蓄了一批人,将来是用来对
付我们的,其实那一批人中,有四成都是我的人。”
“啊!府宗是从那儿来的这么多的人手?”
“在天山的缘梅谷中,拙剂和犬子日夜不懈,精选一批批的年轻人,施以训练后,再慢
慢地放出来,运用各种的关系,打进每一个地方,那才是我的实力。”
“冷家庄有没有府宗的人?”
梅铁恨叹了口气道:“没办法,他们培植下一代的方法与我相同,都是用自己的子弟
兵,而且他们的人从十三岁就开始入庄,甘二岁艺成出师,外人打不进去。”
他叹了口气又道:“只有这个高人凤,不知从那儿冒出来宁王用他来打击我们,我不是
不知道,但无法不理,因为这王八且越来越过份,竟然跨到我们头上来了,若不消除他,天
府将无法立足了,我那些秘密的安排也就无用武之地了,所以我必须全力排除他。”
“老朽先不明白府宗立意深远,总以为此番以离府倾出,有点小题大作,现在总算明白
了。”
梅铁恨道:“京师这个据点对我们十分重要,不但宁王在举事前,要取得此间合作,就
是成事之后,此地也足以构成钳制他的力量,所以我一定要争取到手,以后就要请索老主
持。”
“这个……老朽怕负不起重责。”
“索老别客气,以前诸葛龙在主持,他那人好用奇谋,但求好之心太切,才把一切弄糟
了,索老的稳重是他万万不及的,所以我才掬诚相告,请索老多费点心,以后别人虽然坐在
宝座上神气,我们却掌握着左右天下的大权,那才是我们风光的时候。”
索天彪道:“宁王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梅铁恨笑道:“不怕他奸,我们掌握着他的脑袋,他身边三个最宠爱的姬妾,一个是我
的幼女,两个是我的外甥女儿,他只要稍有异心,我就能轻易地割下他的脑袋来。”
“老朽都不知道此事。”
“除了本座夫妇外,没有人知道,那三个女孩子都不在绿梅谷中长大,没人知道我们的
关系,我用了辗转的方法,让她们进人宁王府,等于有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怕他不乖
乖地听话。”
索天彪这才发现到梅铁恨城府之深,处事之密,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自己是他最亲信的
心腹智囊,但今天才知道他的种种安排,而且这可能只是一部分,还有许多安排仍末透露,
跟着这样一个人做事,也不知是祸是福。
索天彪自然不敢把心中所想表示出来,只是他的神色间更显得恭敬了。
梅铁恨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后,心中颇为得意,这就像是一个名匠,在完成了一件举世无
二的艺术晶后,总希望要人欣赏一下。
在他的眼里索天彪这个人,有雄心而没有野心,他不甘寂寞,但是没有魄力,永远只能
依人成事,自己能完全地掌握他。
不过梅铁恨也开始变得不安地道:“一枝香已尽,那些人应该来覆命了,怎么一个都不
见?”
索天彪也感到不对劲道:“老朽去看看。”
他才走到厅门口,却又被两个人拦了进来,那是一男一女,男的是高人凤,女的是冷寒
月。冷家庄的大小姐,六月飞霜天下寒的冷寒月。
索天彪一怔道:“玲小姐,你怎么来了?”
冷寒月笑笑:“我向表叔请安来了,表叔,您来了也不通知一声,自家亲戚,这不见文
见外了。”
看到冷寒月与高人凤同对进来,梅铁恨已经有不祥之感,尤其是这两个人身上血迹斑
斑,却没有受伤之状,显见他们都经过一场厮杀,而且杀死了不止一个人。
自己对部下所发的命令是鸡犬不留,而这两个人居然完好无恙地来了,自己的那些部下
就凶多吉少了,但他的脸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地道:“是心兰侄女吗?”
“那是我的小名,现在我叫寒月!”
梅铁恨沉住气道:“寒月侄女,首先问一句,你今天带了多少人来?”
‘二十名冷家子弟,个个都是顶尖好手!”
梅铁恨道:“我带来的天府好手有四十名,你只凭二十个人就把他们给吃掉了?”
“是的,而且我那二十人丝毫无损,连轻伤的都没有一个,而天府的四十名杀手已全部
伏诛。”
梅铁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什么?全部优诛,你是说他们全被杀死了?”
高人凤道:“在冷小姐六月飞霜宝刀下,仅剩的三名好手一招腰斩,我自己力搏杀了两
个,其余三十五人,都是冷家庄的弟兄们包办了。”
梅铁恨道:“冷家庄技艺不会比我绿梅谷高到那里,你们只以一半的人数,在一娃香的
时间内,吃光我的四十名好手,这话叫人实在难以相信。”
高人凤道:“这不由府宗不信,事实俱在,府宗可以去看看的,四十具无头尸体都堆在
院子里。”
“什么?无头尸体,他们都被砍了头?”
冷寒月道:“人是我冷家庄帮忙杀的,头却是高兄叫侍郎府的家将们砍的,侄女虽曾劝
阻过,但他是主人,有权处置,侄女也没办法。”
高人凤道:“我也没办法,这是马侍郎自己下的命令,他对在京师重地,居然还有匪人
前来扰乱他的家宅一事,十分震怒,一定要泉下首级,号令示众三天,以撤效尤。”
“哦!准备怎么样安他们的罪名呢?”
“无端侵入朝廷命官家宅,明火执仗,自然是盗贼,府宗难道还能想出更好的罪名
吗?”
“很好!老夫也想不出了,但老夫是强盗头子,你们为什么不一起抓来杀了呢?”
高人凤微笑道:“没有的事,府宗是登门请见,由敝人请进来的,自然不能算暴客,那
些人越墙而入,到处要杀人,幸亏敝人有预见,请冷家庄帮忙,预伏了好手在府中,否则岂
不惨了。”
梅铁恨怒道:“原来你们是用伏击的手段。”
高人凤笑道:“这又不是比武,对付暴客,难道还要用规规矩矩的手段不成。”
梅铁恨怒道:“好!高人凤,你记住,你勾通冷家庄与我作对,这笔帐有得算的。”
高人凤一笑道:“冷家庄的职责在保卫京都治安,我们遇有暴客来袭,自然要向他们求
助,这没什么不对。”
冷寒月道:“表叔;你明知道我们的职责所在,却偏要带人入京行凶闹事,侄女少不得
只有得罪了,这次幸好是在高总监这儿,他不愿把事态扩大,事情还可以和了,如若换了个
地方,还没这么简单呢。”
梅铁恨怒道:“你还想怎么样?”
冷寒月道:“表叔,你的人几次对我不利,亲戚之情早断了,要不是我爹吩咐过,我这
次就不会放过你!
梅铁恨就待发作,高人凤道:“府宗,冷家庄这次所带的工具很齐全,捕虎网,孔明机
弩,你的那些属下们武功虽好,也经不起一阵捕杀的,那些年轻人可不懂得什么敬老尊长,
你还是忍一忍,别给他们一个理由。”
厅外四周都涌出了憧憧的人影,多少校机管都对准了他们,索天彪连连低声劝阻,梅铁
恨终于忍了下来,咬着牙道:“好!算你们狠,下次别落在我手里。”
高人风道:“府宗,我们多少也算是同僚,我若到南昌去一定先向你递个照会,这是礼
数,也是公事手续,希望你下次来京师,也要按规矩。”
梅铁恨努力地忍住自己的性子,咬得嘴唇都出了血,一言不发,掉头就走了,索天彪也
忙招呼了剩下的几个人跟在后面,高人凤跟了出来,却见院中堆满尸体,果然都没了首级。
高人凤,还道:“索老,马侍郎坚持要把人头送往菜市口号令三日,我不便拦阻,不过
三天后,我会把人收敛了,把棺木送给费楚天,由他派人运回南昌的。”
索天彪停下来道:“高总监,顺风不可扯满篷,做事不可过份,把路都走绝了。”
高人凤冷笑道:“这话该对姓梅的说去,是他在找我的麻烦,老实说,我今天要留下他
也并非不可能,但我还是放了他一马,已经够客气了,天府想大权一把抓,大小通吃,有那
个本事并不为过,没这份能耐,不妨留条路给人走走,留碗饭让人家吃吃。”
索天彪发现这个年轻人太狠太厉害,嘴皮子也太尖,再说下去,只会惹来更多的难堪,
赶紧也掉头追上梅铁恨走了。
高人凤在哈哈大笑声中,回到了厅中,冷寒月已经把冷家庄的人都遣走了。
见了他才笑道:“文青,你真行,居然把天府的精英一网打尽,而且狠得叫人害怕,一
杀就是四五十个,我杀得手都软了。”
水文青(高人风)微笑道:“女魔星也会起善心,你的六月飞霜是至杀之刀,也是至杀
之招,杀人越多,招式也更凝炼,你有没有发现,现在你的气势,已比从前凌厉得多,出手
无救,兵不刃血不回。”
“是的,现在我一刀出手,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好像是刀在左右我,不是我在使
刀。”
“这是必然的现象,现在你已经到了人与刀一体,只要心中一萌杀机,刀招就自然挥
出,不假思索,无须犹豫,所以速度也快得多,认位也准得多。”
“这一式刀法太凶、太邪,如有魔意,我很担心,再下去不知会如何了?”
“再下去就是更高的一种境界,信手挥出,自然成式,刀招已在手中,不限于成式,不
管在那种情形下,你都能把这一招使出来。”
“我信手一刀都能杀人?”
“是的,那时刀招已溶会在你的体内,不管你如何出刀,都具有了六月飞霜的精神。”
‘哪不是要杀很多人?”
“是的,这原是一招杀人的招式。”
“文青,我不想成为一个杀人狂,现在我已控制不住,有时我不想杀人,可是已由不得
我。”
“没办法,再经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进人另一个阶段,那时收发由心,你想杀人时,
绝不会放过对方,你不想杀人时,那怕只剃掉他的一根汗毛,仍能不伤肌肤。”
‘都是一样的,各种兵刃到了最后的境界,都差不多了,一根稻草,在刀手手中就是
刀,在剑手掌中就是剑!”
“你已经到了那个境界了?”
“这个境界并不难达到,只要人肯下苦功,再加上适当的机会与不太差的资质都能到这
个境界。”
“你说来容易,资质、苦练倒还好,所谓适当的机会又是指什么呢?”
“往常能与名家过招,得名家指点,还有就是不时与好手搏杀,吸取经验。”
“照你说得多轻松,谁能有那些机会?”
“这种机会是不易碰上,所以武林中高手才不多,不过你放心,你就有这种机会的,因
此你将来必能登此境地。”
冷寒月笑笑道:“我倒不希罕这种机会,我杀人已经杀厌了。”
‘这是好现象,证明你宅心仁善,必可成大器,若是你越杀越有趣,那才是危险呢!”
冷寒月嫣然一笑道:“文青,今天为什么不留下梅铁恨呢?
除掉了他,天府就垮了,岂非省很多事。”
“你没听见他跟索天彪的谈话吗?天府的实力不止于此,他还有一批隐藏的人手,以前
所除掉的人,原是他计划中借我们的手要除掉的,只有今天消灭的人,才是他的基本实力,
但也只一小部分而已,如若今天除去了他,那些实力不除总是祸患,若是被宁王收罗了去,
为患将更烈,不如由他去胡闹了。”
“我们还要在侍郎府呆下去吗?”
“是的,这个地方和身份都很好,我们如果要自己去对付天府,所花的代价太大,不如
在这儿,把他们的人手一点点地消磨掉。”
“我是说梅铁恨这次碰了个大钉子,以后还会再来找高人凤的麻烦吗?”
“梅铁恨是个不服输,也输不起的人,今后他将以高人凤为第一个敌对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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