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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
第二十三章
赫连新大吃一惊,欲要喝止,已是不及,梅杏雨打出袖箭后,身子电速退开!
夏侯杰问道:“是什么?”
梅杏雨道:“是两个人,手里都拿着剑,见了我就想行刺,幸亏我作了准备,先赏
了他们一箭!”
赫连新哼道:“你看清楚是什么人没有?”
梅杏雨冷笑道:
“等我看清楚是什么人,岂不是先遭了他们的毒手,我才不会那么傻呢!”
赫连新又问道:“你那两箭射在什么地方?”
梅杏雨笑道:
“心窝上!那两个家伙连一声都没有吭,就往西方极乐世界去了!”
西门玉脸泛奸笑,过来一扯布围,只见里面绻缩着两个人,一个白发萧萧,一个乌
发堆云,赫然是两个女人!
因为两人都是俯身倒卧,脸向着地,看不清是什么人。西门玉冷笑着伸掌一劈,将
木笼的粗柱劈断,低头进去将两女人翻转身来。
梅杏雨大叫道:“奶奶……”
夏侯杰也惊呼出声,那老者是白发龙婆梅铁风,较年轻的一个却是北海四异中的冰
川渔娘杜素之!
她们二人手中握着剑,胸前各钉着一支小箭,躺在笼中一动都不动。夏侯杰与梅杏
雨叫出一声后,都惊得呆了,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西门玉冷笑着离开木笼,又到另一具较小的木笼前伸手拉开围布,里面是一个持剑
的年轻人,木立不动!
夏侯杰认得是武当的俗家高手黄先青!他神情痴呆。
梅杏雨连忙扑到木笼里面哭叫道:“奶奶……”
夏侯杰接剑怒声向赫连新叫道:“你这一手太毒了!”赫连新冷冷地道:“这三人
居然敢偷闯本教禁地,被本教抓住了,我想他们一定是跟你们一路的,原来打算还给你,
谁叫那女孩子太心急了呢!”
梅杏雨跳起来叫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赫连新一笑道:“我早已告诉你们这是给你们一个意外的惊喜,你却偏要怀疑是我
的阴谋!”
梅杏雨按剑吼叫道:“我不管,反正我奶奶是死在你手里的,你非得给她老人家偿
命不可!”
赫连新毫不在乎地道:“要怎样偿命法,又不是我杀死她们的!”
梅杏雨道:“你明明是存心叫我成为杀祖的凶手!”
赫连新沉一道:“夏侯杰!你凭着良心说一句,我是否该为这两个死人负责!”
梅杏雨叫道:“自然该负责,我掀开布围时,里面的人低着头,作个用剑待攻的姿
势,换了任何人都会以为是一种暗算,你若非存心,干吗要如此安排!”
赫连新微笑道:“这个姿势可不是我安排的,他们私探本教时,跟本教的门下起了
冲突,我遥空指穴制住他们时,就是这个样子。”
梅杏雨还要叫喊,夏侯杰却拉拉她道:“梅小姐!这是实话,魔心指点穴时,令人
猝不及防,所以能保当时的姿势,一直到死无法改变。”
西门玉冷笑一声道:“你对本教的武功倒是很清楚!”
夏侯杰正要开口说话,神色忽地一动,他转而凝注黄先青道:“这个人被制有多久
了?”
西门玉冷冷地道:“四个时辰了!”
夏侯杰神色一暗道:“那太迟了,现在即使能解了他的穴道,也只能保住性命,却
无法保全他的武功了!”
赫连新道:“他们私闯本教,杀死了教下数名弟子,我留下他们的性命已经够客气
了。”
夏侯杰轻轻一叹道:“他们都是中原成名的武林人物,若是废去他们的武功,倒不
如让他们死了的好!”
说完又对梅杏雨道:“梅小姐!你做得对,虽然你是无心之失,可是以令祖母与前
辈的身份而论,她们也宁死而不愿再活下去的;而且她们能死在自己人手中,总比受魔
心圣教的侮辱好得多!”
梅杏雨咬牙道:“他们总不能白死!”
夏侯杰沉声道:“这是当然!这笔帐记在魔心圣教的身上好了,不过我们在为他们
报仇之前,你先替黄兄补上一箭,我不忍心见他这样痛苦!”
梅杏雨怔了一怔,终于轻轻一抬手,铁骨梅箭带着一点乌光,钉上黄先青的前胸,
他的身子轻轻一动,仰天倒在木笼中!
赫连新似乎没想到他们会有这种举动,呆了一呆才道:“夏侯杰!你的手段之狠,
不在本教之下!”
夏侯杰淡然道:“一个练武的人,武功就是生命,你废去他们的武功,等于已经剥
夺了他们的生命,我只是帮助他们解脱痛苦而已!”
赫连新被驳得说不出话来了,夏侯杰又朗声道:“赵仙子后来曾经托人传言给我,
因为她的剑确实是从贵教取走的,道理上应该将剑归还贵教,以补赎她对贵教的歉意。
我初来的时候,也确有这个意思。现在可不同了,你准备用这三个人来作为交回神剑的
条件,可是你已经无法履行条件,因此我不还剑是你自己的责任,再也怪不得赵仙子
了。”
赫连新叫道:“胡说!我交出三个人的时候,他们并没死,是你们自己杀死他们
的。”
夏侯杰道:“我刚才声明过了,武林人的生命就是他的武功,你交给我的只是没有
生命的躯壳!”
赫连新怒叫道:“放屁!你分明想要赖皮,才找出这种狗屁的理由!”
夏侯杰庄容道:“赵仙子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她携走贵教的神剑,曾经立誓归还的。
现在她还剑之愿已经告一段落,你要想得回神剑,可得凭你自己的本事,再也不能责怪
赵仙子了。因为这柄剑是你失去的。”
赫连新被他这一番莫明其妙的理由,搞得头昏脑胀,厉声叫道:“小子!你究竟想
说些什么?”
夏侯杰道:“我只是声明赵仙子对魔心圣教已经实现了还剑之诺……”
赫连新叫道:“放屁!她几时还剑了!”
夏侯杰手指木笼道:“这三个人就是她还剑的代价!”
赫连新怒道:“这三个人的狗命怎能与神剑相抵!”
夏侯杰怫然道:“你是一教之主,言行当为全教之表率,你亲口说过若是我肯还剑,
就把他们交还,这话算不算数?”
赫连新道:“自然算数,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夏侯杰道:“这三个人作为我交还神剑的条件,也是你亲口说的。”
赫连新烦燥地道:“小子!我懒得跟你讲废话,我把神剑从你手上夺回来就是了。”
夏侯杰道:“那么你承认失去神剑是你的过失了。”
赫连新大叫道:“不错,我就算承认好了,反正我有把握再将它取回来。”
夏侯杰微微一笑道:“这就行了,我等的就是这句话,这样赵仙子的责任已了,三
位也可以起来了。”
木箱中的三个人忽然跳了起来,与夏侯杰会合在一起。黄先青笑道:“夏侯兄!你
真狠,居然忍心叫兄弟埋骨异域,我真奇怪,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秘密的?”
这三人死而复生,不仅使赫连新与西门玉瞠目变色,连梅杏雨也惊奇万分地道:
“夏侯大哥,我是得到奶奶的密语传音,才玩了这一手把戏。你怎么会知道的?”
梅铁风也道:“是啊,这是我们梅家的独门功夫,难道你也听得懂?”
夏侯杰微笑道:“赫连新这么高的功力,都听不出府上的密语传音,我怎么会听得
出呢!”
梅杏雨道:“那你怎么知道奶奶她们是假死呢?”
夏侯杰笑道:“我不知道,是赫连新告诉我的。”
赫连新仍是瞪大了眼睛,作声不得。
夏侯杰道:“他告诉我对你们用了魔心指制穴的功夫,照道理来说,你们就是死了,
也不曾改变姿势。甚至于用火焚化了,那骨架仍是不变原状,因为这类指功最是歹毒,
可是我见到二位前辈中箭之后,已经不象是梅小姐所说的姿势了,这使我怀疑到她那两
箭的用意。”
梅杏雨忙问道:“那两箭是什么用意?”
夏侯杰道:“自然是替她们解穴了,否则她们的姿势绝不会改变,不过我依然不敢
肯定,所以叫你在黄兄身上再使,用一次,而你并未拒绝……”
梅杏雨一怔道:“你的理由十足,我怎能拒绝呢?”
夏侯杰笑道:“我为人的情形你是很清楚的,不管我口中的理由多么充分,而我内
心绝不会如此残忍,好死不如歹活,再说我又怎能替黄兄决定他的生死呢?”
梅杏雨道:“是啊!你一向是个很仁慈的人,我也在奇怪你怎会做出这样不近人情
的行为……”
夏侯杰道:“你心中奇怪,手下却毫不犹豫,平时你总喜欢问长问短,这次却一句
不问……”
梅杏雨道:“我得到奶奶的密语传音指示后,替他们二位解了穴道,正不知如何替
黄兄着手。你提出那个要求后,我怎么肯放过机会呢!”
夏侯杰哈哈一笑道:“你不肯放过机会,我却因此知道了他们假死的秘密。”
这时赫连新沉着脸问道:“梅老婆子,我真佩服你们的心计,可是我不明白你们怎
么躲过魔心指制穴的。”
梅铁风冷冷地道:“谁说我们躲过了,你不是眼看着我的孙女儿用铁骨梅箭替我们
解穴吗?”
赫连新怒声道:“胡说,我魔心指功下,你们能不死已属万幸,何况是受制四个时
辰后,我不相信你还有余力能施展什么密语传音。”
黄先青一笑道:“这点我可以解答,我们曾经受过一位高人的指点,预先在胸前藏
了一块湿棉花,可以消你大部分的指劲,使我们的四肢略受禁制。却不影响其他的功力,
所以梅小姐轻轻补上一箭,我们的穴道就解开了。”
赫连新脸色大变地叫道:“一定是赵景云那个逆徒。”
黄先青笑道:“这个我却不想透露。”
赫连新又对夏侯杰叫道:“你一定是知道的,而且你还对我扯了那套鬼话。”
夏侯杰略顿一顿才道:“事先我并不知道,可是赵仙子托人转告我还剑之愿是千真
万确的事。我正在为难,她既叫我将剑归还,又告诫我说这柄神剑万不可交到你手中,
我实在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我发现他们三人假死之秘时,才明白了赵仙子是为了给我
一个既能保住神剑,又可完成她心愿的藉口,所以我才反复申述,等你自己承认了失剑
的责任……”
黄先青哈哈大笑道:“妙极了,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否则我真不知道赵仙
子为什么叫我们来这一着。”
夏侯杰这时怀抱情剑,庄容地对赫连新道:“教主,夏侯杰此来最主要的就是实现
赵仙子还剑之诺言,现在此愿已了,虽然神剑尚在我手中,但是与赵仙子无涉,请问教
主还有什么指示?”
赫连新神色一阵激动,但终于忍了下来,冷冷地道:“你有什么见教呢?”
夏侯杰知道他是不肯善了的,可是仍然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道:“神剑虽为在下所
得,然在下自认手段有欠光明,为了不启怨贵教,在下依然愿意将神剑归还。”
众人都是一怔,梅杏雨忙道:“夏侯大哥,你怎么还是要把剑还给他们呢,这样你
刚才做的事岂非多余。”
夏侯杰摇头道:“不,情形略有不同,先前还剑是为了完成赵仙子的诺言,自然不
附带任何条件。现在剑的主权已完全属于我,我当然要在有条件的情形下才能交还。”
赫连新冷笑道:“我听听你的条件。”
西门玉忍不住道:“教主,神剑本来是我们的,被这小子玩了一番花样,又变成他
的了……”
赫连新苦笑一下道:“谁叫我上了他的当呢?”
西门玉怒声道:“一柄剑分作两次归还,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我们凭什么要接受他
的条件。”
赫连新淡淡地道:“你懂得什么,今天我们处处占下风,除了忍气吞声之外,还有
什么别的办法。”
西门玉大叫道:“我们不一定需要忍气吞声,全教尚有百余名弟子可堪一战,拚了
命也可以把剑抢回来。”
赫连新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这一来要付出多少代价。”
西门玉道:“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神剑失落,乃全教之耻,教中弟子不辞万死
以雪此耻!”
赫连新叹道:“那是你们年轻人的做法,我身为教主,不能拿你们的性命来冒险,
以补偿我的错误。”
西门玉还要说话,赫连新已瞪起眼睛道:“现在我还是教主,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怎
么做。”
西门玉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是,脸上满是不平之色。
赫连新苦笑着叹道:“你以为我是甘心受屈辱的吗?可是力不足敌,我又有什么更
好的办法呢?”
西门玉又不服气地道:“教主!这几个人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弟子认为本教的实
力并不弱于对方。”
赫连新道:“这不是武功实力的问题,我们是输在智力上,从昨天那个人冒充进来,
破坏本教一切的埋伏布置开始,直到刚才那一场斗智为止,我们不但没有占到一点上风,
还处处落入人家的算计中,这种仗怎么打得下去!我们的一切动态都在人家的掌握中,
即使武功实力强过对方,吃亏的一定是我们。”
西门玉脸色羞红,咬牙道:“昨天的失策,弟子愿负全责……”
赫连新摆手道:“不能怪你,那两个人虽然是你出手禁制的,我不加以检查就相信
了,那就是我的过错。其实我检查了也是没有用,这三个人是我亲自施魔心指功点住穴
道的,也还是没有制住他们,我不得不承认失败。”
说完向夏侯杰道:“你还有什么条件?”
夏侯杰见他忽然改变了态度,倒是颇感意外,沉思片刻才拱拱手道:“教主如此通
情达理,总是就容易解决了,在下并非故意要侵占贵教神物……”
赫连新不耐烦地道:“说你的条件吧!”
夏侯杰道:“赵仙子不敢轻易交还神剑,就是怕贵教仗此利器,进犯中原,造成无
边杀孽!”
赫连新微怒道:“凭本教门下的剑技武功,不靠那支神剑,中原又有几个人能挡得
住?”
夏侯杰微笑道:“可是重宝未归,教主谅是不好意思对外发展吧!而且教主在神前
的重誓也无法交代得过去。”
赫连新脸色气得通红,冷笑道:“不错!你对本教的情形了解得很清楚,你的条件
可是要本教放弃一切活动,不再在武功上求发展吗?”
夏侯杰道:“这个倒不敢,在下只是希望贵教的活动范围,不要超过玉门关!”
赫连新想了一下道:“这个限制何必要你提出,魔心圣教的教义只有在西域才行得
通,中原的人一向在释道儒三家的思想控制下,我想发展过去也行不通!”
夏侯杰道:“教主这样一解释,我就得加以补充了,我想请教主答应凡是魔心圣教
的弟子,不能进入玉门关!”
赫连新爽快地道:“行!我答应!”
夏侯杰见他答应得这样快,倒是大感意外。西门玉忍不住又插嘴道:“教主!这样
一来,我们要神剑干嘛?”
赫连新怒瞪了他一眼,才把他给逼了回去,梅杏雨却道:“夏侯大哥!口说无凭,
你必须要他提出保证!”
赫连新怒道:“老夫乃一教之主,出言如鼎,难道我还要写一份书面的凭据给你们
不成。”
梅杏雨笑道:“那倒不必,只要你在神前立下血誓,我们便信得过你了。”
西门玉刚想反对,赫连新却笑着道:“可以,我既然立下保证,不用你们要求,我
自己也会在神前立誓,诏告全教弟子共同遵守。”
梅杏雨道:“而且还要保证你们今后的教主继任人世世代代永远遵守这一条规律。”
赫连新笑道:“这是当然,魔心圣教历代的传统都是如此,一任教主立下规律便永
远有效。”
梅杏雨还想提出补充条件,赫连新使含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一定当着你们
的面完成这个仪式,然后再接受神剑,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梅杏雨一呆道:“是的!你把我心里所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我只有满意了。”
赫连新一拍掌道:“玉儿!你准备立誓仪式,我去换一套衣服,召集全教弟子前来
参加证誓。”
西门玉怔怔地道:“教主,您这样一来,就永远受着誓言的约束,再也不能推翻
了。”
赫连新庄重地道:“不错!所以我才要去换上祭袍,你通知全体弟子,每个人都着
祭服,以示隆重。”
说完他又对夏侯杰等人道:“列位请稍待片刻,老夫要去准备一下,这是本教最隆
重的祭典,本来不许外人参观的,可是今天事出特殊,只好破例了。”
语毕他匆匆而去。西门玉召来几个弟子将圣堂前的水笼与白驼门下的尸体都抬了出
去,而且将地下的血迹擦拭干净,大部分的弟子则鱼贯退出换装。
黄先青一脸诧色道:“夏侯兄!你真打算把神剑还给他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夏侯杰一皱眉头道:“我没有想到他们会答应的,现在话已出口,想收回也没有办
法了!”
默然片刻后,他又一叹道:“赵仙子叮嘱我能善了最好,这个结果不是很理想吗?
只要魔心圣教真的能止息野心,一柄宝剑能换取中原的平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况
这柄剑本来是他们的。”
黄先青道:“要是真的能如此,倒也罢了,只怕他们出尔反尔……”
梅杏雨道:“那倒不会,我研究过西域的宗教,魔心圣教是拜火教的一支旁系,神
的血誓,绝对具有约束之效。”
黄先青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曾经得到赵仙子的指示,说神剑万不
可落入对方之手。”
夏侯杰问道:“昨天有两个人冒充兄弟与梅小姐之名来到此地,假装失手被擒,结
果破坏了此地一切禁制埋伏后又离去了,黄兄可知道是谁?”
黄先青摇头道:“不知道,兄弟方才听说后,正在奇怪是怎么回事呢,而且我们三
个人也是因为赶来接应那两个人而假装受制的,兄弟得到赵仙子的指示,必须在二位进
入重地两个时辰后,赶到配合行动,我们还以为二位昨天已经到达了。”
夏侯杰皱着眉头道:“这就怪了,你们是配合那两个人行动的,我们虽然迟了一天,
却误打误撞地碰上了,那两个会不会是风兄与他的表妹柳瑶红。”
黄先青摇头道:“不可能,风无向与柳瑶红都在后面,我们前来时,他们都会合在
罗布诺尔湖畔待命。”
夏侯杰笑道:“这就是了,那两个人一定是赵仙子另外派遣的人,作为掩护我们的。
而且我相信赵仙子一定自己也赶来了,在暗中策划一切,假如我归还神剑之举不当,她
一定会设法补救的。”
黄先青道:“夏侯兄怎么知道赵仙子也来了呢?”
夏侯杰道:“魔心圣教的机关布置的机密,除了赵仙子外,谁还能加以破坏。”
梅铁风道:“即使神剑落在他们手中也不要紧,杏丫头手中那柄剑正好是它的克星,
只要有我们梅家的人在,魔心圣教的魔崽子也掀不起风浪。”
正说之间,圣堂中已布置完毕,在神像前铺下一块金光灿烂的地毯,那是用软金丝
串着绒毛织成的,足足有两丈见方,毯旁则是两尊金炉,里面燃着两股芳烈的异香。
魔心圣教的全体弟子都鱼贯入殿,每人都是火红色的长袍,脸上带了一个假面具,
看上去就象是一大群红身的巨鸟,连不久前伤腕的郝步芳与遗体鳞伤的温玉芹也在别人
的扶持下进来了。
使中原诸人不能不佩服魔心圣教的治伤药术的神奇,郝步芳犹自可说,温玉芹那一
身伤,却离死已是咫尺之间,此刻仅只是步伐不稳,居然能够行动了。而且他们把这两
个重伤的人都叫了出来,也证明了这一个仪式的隆重。
司乐的弟子奏起庄严的神曲,全体弟子也跟着用低沉的声音诵唱,只是听不懂他们
所唱的内容。
赫连新重新进入圣堂时,也换了装束,他的身上披着同样的火红长袍,只是头上的
面具用闪发金辉的雀翎所制,那乌首显得更狰狞可怕,尤其是一对眼珠,不知是什么宝
石,映着火光,发出七彩的异芒。
每个人的面具都只盖住上半截脸,刚好齐鼻孔而止,因此在轮廓上还可以认出各人
的面貌。
赵景霞是唯一不着装的人,她跟在赫连新后面,恭敬地替他捧着长袍的后摆,庄严
而缓慢地走进来。
全教的弟子在西门玉、郝步芳的率领下跪倒膜拜,一直把赫连新送上地毯后,才抬
头直腰,依然维持着跪姿。
赫连新站上地毯后,才挥手叫赵景霞退后。赵景霞一直走到夏侯杰等人这边来,梅
杏雨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改装?”赵景霞道:“我本来是祭司,今天教主亲临主恭,
没有我的事,所以命我来跟各位联络,告诉各位应行的仪式。”
梅杏雨道:“你们拜你们的神,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赵景霞道:“入乡随俗,你们身在魔心圣教的圣堂上,自然要遵照我们的仪式。”
梅铁风一瞪眼道:“去你的!这又不是我们求你们,我老婆子一生不信鬼神,怎能
对你们的邪教屈膝!”
赵景霞神色一变,赫连新却道:“算了!各人信仰不同,这不能勉强的,我不要你
着装,就是叫你不参加祭典,在旁边解释翻释。”
梅杏雨道:“为什么要翻释?”
赵景霞道:“祭典上的语言是用传统的天竺方言,怕你们听不懂!”
梅杏雨立刻道:“不行!今天你们一律都要用汉语从事祭典,每句话都必须使我们
听得懂。”
夏侯杰道:“这个似乎太过份了,我们不能要求人家改传统。”
梅杏雨道:“神前的血誓是不容违背的,假如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立誓,你知道他
们说的是什么?”
赫连新轻叹道:“好吧!反正已经有不少例外了,干脆破例到底吧!否则我们无以
取信于人。”
黄先青道:“假如一切都不依照传统,这场祭典就如同虚构,怎么有约束的力量
呢?”
梅杏雨笑道:“这个不怕他们赖皮,在神像之前,他们如敢说一句假话,就是自渎
神明。虽然这尊石偶不一定能降祸,可也失去了被崇拜的作用了。”
赫连新冷哼一声道:“你懂得倒是不少。”
梅杏雨道:“我假如完全不懂,那就根本不会相信你们这个祭典有什么作用,也不
会劝夏侯大哥接受你的条件了,因此我懂得一点,对你只有好处。”
赫连新一摆手道:“赵景霞!没有你的事了,你还是回到行列中去吧!”
赵景霞扭动身躯,迅速到殿角取了一个面具带上,然后跪在西门玉与郝步芳的后面!
梅杏雨忽然问道:“你们为什么都要带面具呢?”
赫连新道:“魔心大神在隆重的家典时,可能会显示法身,降现神迹,我们不敢以
真面目相对,以防冒渎神明。”
梅杏雨不信道:“这尊神像当真灵性吗?”
赫连新笑道:“心诚则灵,信之则有,不信则无,你若是害怕的话,不妨也戴上面
具。”
梅杏雨一哼道:“我才不信呢!”
赫连新点点头道:“那就好!我不过先提示一声,万一有神迹现出时,你们不要大
惊小怪。”
说完一摆手,殿外立刻有两名弟子抬着一个木架,架上站着一头神骏巨雕的前脚。
赫连新高举双手,以庄严的声音道:“至高无上的大神,弟子赫连新敬率全体教民
恭请神灵降临!”
全体弟子跟着喃喃作声附合,低头膜拜,只有赫连新依然双手高举,那头巨雕却忽
地横翅飞起,笔直向神像胸前的空洞中投去,神像胸口处开着一个尺许的圆孔,里面燃
着熊熊的火焰,巨雕飞了过去,洞中烈火突然外喷,只闪了一闪,那头巨雕已化成一缕
轻烟,随即迹影俱无!
赫连新作了一恭,大声道:“大神已经托神雕的灵体降临了,请神灵降福本教子民,
并请监证弟子血誓。”
梅杏雨忍住好笑低声道:“原来是这套鬼把戏,不过是机关作怪罢了,那有什么神
灵……”
赫连新在面具下面对她诡异地一笑道:“梅小姐不信神迹,不妨前来试一下我们大
神的威力!”
众人还来不及拦阻,梅杏雨已挺身而出道:“我就是不信邪,看他们能把我怎么
样?”
夏侯杰怕她有失,连忙迎上去。
赫连新笑道:“魔心大神是最仁慈的神,对于冒渎他的人不会见怪的,或许还会给
你什么恩惠,叫你信服他的神威。”
梅杏雨冷笑道:“我不稀罕什么好处,假如有本事,不妨现示一下威力,使我真正
地信服它。”
赫连新笑道:“神威是不可试探的。但大神如果认为有必要,就一定会有所表示,
使你心悦诚服!”
梅杏雨正想开口说话,忽然神像胸前的火焰又往外一喷,两颗眼中射出七彩异光,
骨溜溜地转动不止!
梅杏雨知道这又是一种故显神奇的障眼法,她毫不放在心上,夏侯杰却轻声嘱咐她
道:“梅小姐!不要太大意!”
梅杏雨道:“难道你也相信这是神迹显灵?”
夏侯杰低声道:“神迹固不足信,这些异征却不可忽略,也许其中会有着什么阴
谋!”
梅杏雨低声道:“我知道!魔心圣教以奇技机关见长,要玩花样也是这一套,夏侯
大哥也要小心点。”
夏侯杰点点头,赫连新这时已低垂双手,朝神像又作了一躬道:“弟子赫连新为求
归还神剑与中原人士夏侯杰订下条约,请大神赐示!”
神像的眼光一明一暗,好象是作了个答复。
梅杏雨忙道:“你该把条件宣布一遍!”
赫连新道:“心到神知,魔心大神不需要多祷告!”
梅杏雨冷笑道:“你骗骗自己可以,我们可不吃这一套,你一定要把条约朗诵一遍,
而且歃血为誓!”
赫连新无可奈何,只得大声道:“大神在上,弟子郑重宣誓,夏侯杰归还神剑后,
本教弟子绝不进玉门关大门。世代恪守,如有违反,愿受神谴,谨此血誓!”
说完咬破食指,服了一口鲜血,喷向神像的胸前,立刻又是一蓬烈火外射,灼灼逼
人!
赫连新这才回头道:“现在你可以把神剑送回来了。”
夏侯杰稍稍迟疑了一下,终于解下神剑,连鞘递了过去。
赫连新正想伸手来接时,梅杏雨忽然拦住道:“且慢!我听出你有语病,你太滑头
了!”
赫连新一怔道:“我有什么语病?”
梅杏雨冷笑道:“你只说不准门人进入玉门关的大门,假如从城墙上进去,是不是
算违誓呢?”
赫连新怒声道:“在神前发誓,哪能细心去研究措辞,你也未免太多心了。”
梅杏雨道:“你自己分明缺乏诚意,所以才作了那个不负责任的誓言,你非得重来
不行。”
赫连新声音一沉道:“梅小姐!你既然对西域的习俗略有知解,就该明白神前盟誓
不是儿戏。假如一改再改,那还成什么体统,有什么庄严。”
梅杏雨一怔道:“这倒也是,誓言已经出口,我无法叫你再来一次,只好请你补充
加一条。”
赫连新忍住性子道:“如何加法?”
梅杏雨道:“你必须再限制门下弟于,永远不能与中原武林人士作对。”
赫连新冷笑道:“这一条我不能同意。假如中原人跑到西域来杀害我们,难道我们
也束手待毙不成!”
梅杏雨道:“哪会有这种事!中原武林向来以和为贵。”
赫连新大声道:“江湖中也有败类,你敢担保中原武林中全是好人,我就加上这一
条。”
夏侯杰忙道:“这倒是对的,梅小姐,我们不能太强人所难,教主自己斟酌情形再
附加一句吧。只要各凭良心,在下也不敢作太苛刻的要求。”
赫连新想了一下道:“本教弟子如非出于自卫,绝不准出手杀害中原人士。”
誓毕又对夏侯杰道:“我只能保证到这个程度,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偶而为了一点
不如意,动手势在难免,我不能叫门下的人光挨打不还手,所以只能叫他们不随便伤人
性命,你再要不满意,我宁可付之一战。”
夏侯杰想了想道:“教主能作这个保证,在下异常感激,神剑璧还,但愿今后大家
能和平相处。”
说着,他庄重地捧出神剑,赫连新接了过来,审视无误,然后高举过头,走到神像
前,将神像手中的长剑拔下。把神剑换了上去,退后几步,高声道:“神剑己还,今后
本教发扬壮大,指日可期,如事有可成,敬请神迹一示。”
神像胸前的火焰连连喷出,照在赫连新头上雕形面具的眼珠上,光辉更盛,同时两
旁雕形金炉中也冒出浓烟,夹着扑鼻的香气。
夏侯杰被那股强光照得眼光缭乱,鼻中又嗅到那股浓香,顿觉胸前一阵恶心,几乎
要吐出来。
他暗叫一声不好,双腿一纵,正想抢上神像处将神剑取回,斜里一阵劲风袭到,那
是赫连新的掌风压了过去……
他滚身避过掌劲,还想跳起来,忽然觉得四肢发软,一连跳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另外一边的梅杏雨也发觉情形不对,跟他同时发作,慧剑已然出鞘,冲了过去,青
光乍闪,刺向赫连新的后心。赫连新顺势一挥,袍袖裹着剑锋,将她抛了出去。
慧剑的利锋自然不是他的袍袖所能抗御,唰的一声,袖口被削下了一片,可是赫连
新的功力也非同小可。余劲向前一带,连她的身形都冲了出去,直撞在神像上,慧剑的
利锋刺进了神像的巨腿。
不过那浓香的作用也开始了,梅杏雨连拔剑的力气都用不出来了,只是软软地倒在
一边。
梅铁风与黄先青见状也奔了上来,他们才挨近神坛,就受了浓香的作用而颓然倒地,
手中的长剑丢在了一旁。
只有冰川渔娘杜素之懂得厉害,知道那浓香必是迷魂药香之类的药物,她急忙一手
掩鼻,身形朝外抢去。
西门玉与断腕的郝步芳都跳了起来,两支长剑对准她刺了过来,势子十分急猛,杜
素之只得挺剑一格。
以剑术而论,她实不如二人,西门玉挑飞了她的长剑,郝步芳趁势继续进逼。杜素
之就地一滚,躲开剑势,等她起来时,已经有十几个人将她围了起来。
杜素之忽地用手一抽腰间,她那面柔韧无匹的巨网已经洒了开来,十几支剑都被她
的网子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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