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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方振眉”系列之《小雪初晴》


第 十 章 淮河水畔的搏杀



  淮河畔,豆浆街。
  所谓豆浆街,是淮河这一带相当著名的一条街。
  这一条街对面便是淮河,河水滚滚,凉风习习,虽是近午,犹自清凉。
  这一条街很长。两旁都是摊贩,卖的都是黄豆做的食品,诸如豆浆、豆花、豆脑、豆
干,单止豆干,就有数十种不同的制法,风味各不相同。豆腐的制法也有数十种,味道最是
浓得不可开支的,当然是白豆腐了。
  但是这一条街最著名的,还是豆浆。
  豆浆也五花八门,算算有腐乳豆浆、甜豆浆、卤豆桨、烧饼豆桨、爆条豆浆、杏但豆浆
……等等
  当你辛劳半日,跷脚坐在长板凳上,喝着冰糖豆浆,这滋味确实过瘾——
  所以许多人都要来过瘾一番。
  此际,下田时间早已过去了,午息时间犹未至,生意是最稀落的时候,小贩都各自祖开
胸襟,隔着摊子捻着赤脚地大声聊起天来……
  就在这时,三个太阳穴鼓起,双目炯炯有神的人,同时出现在豆浆街上。
  那些小贩急忙来拉拢,笑着叫道:“客官,来这边坐……”
  “暖三位,来这儿吃碗豆浆……”
  “哗哈,三位大爷,我们这家双馅豆蓉糕,最是好吃……”
  这三个人,年龄相距甚殊,一个己是眉须皆霜,一个已近中年,一个正是年少英雄,但
他们相同的是:都健步如飞,双目神采逼人。
  那中年人指着一家叫做“缺耳陈豆腐豆浆”的摊子道:“这家好,我吃过。”
  二人于是举步行了过去。那家豆浆店老板果是缺了一只耳朵的,一见顾客上门,欢天喜
地地抹桌擦椅的,招呼起来。
  这三人各自叫了一客豆浆,要了一盘炒豆子,一盘麻辣豆浆,便静静地品尝着,再也没
有说话。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豆浆街又出现了三个人。
  三个非常惹眼的人。
  左边是个羚帽羊裘的契丹人,右边是个圆目滚睛的喇嘛僧,中间却是个红罗青衫的娇滴
滴大姑娘。
  这三个人似一面争执着,一面走来,小贩们受金兵之祸已久,一见此等人物,如此装
扮,也不敢招呼。
  后来好像大姑娘努着上嘴顿着脚喊累,那番僧和契丹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那大姑娘硬
要到一家叫做“大颈公炒豆子”的摊子去煮豆,那两个大汉也随随便便地跟着,继续他们的
争吵。
  “大颈公”的店子,恰好就在“缺耳陈”的隔壁。
  由于喇嘛、契丹人以及妓女争吵着,仿佛没发觉到隔壁坐着一老、一中、一少三人。
  而这老、中、少三人正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刚来的这三
  ——老者是太湖神钓沈太公。
  ——中年人是“霸海双绝”施敬塘。
  ——青年人是大侠我是谁。
  施敬塘这时悄声道:“要不要我们粹袭,杀了二人之一再说。”
  我是谁与沈太公对望一眼,这是谁拍桌而起,大声喝道:
  “吠!狗腿子,大爷在这儿,不暗算你,是要你死个明白!”
  番僧、武士、妓女一齐回首,似不甚吃惊。
  ——番僧正是西域活佛喀拉图。
  ——契丹武士是夏侯烈。
  ——那青楼女子自是施敬塘的表妹施丽春。
  喀拉图圆目滚睁,叱道:“好哇,小贼,道上门来了!”
  沈太公笑道:“当然好呀,你的牙少了一枚,很不好看,来来来,我再跟你拔掉一枚,
好事成双,大吉大利!”
  夏侯烈却沉声道:“你们竟敢跟踪我们?”
  施丽春忽然一个飞跃,红衫飞动,已落在施敬塘、我是谁之间,施施然道:“是我引他
们来的。”
  我是谁冷冷地道:“莫以为大宋女子可以让你们任意凌辱的!”喀拉图怒极道:“你,
你,你,你……”
  沈太公大笑道:“你什么你的,打过再说!”说罢飞身过桌,掠落在“大颈公”的店子
里。
  那两个摊子的老板,就是“缺耳陈”与“大颈公”,忽见此变,都吓得慌了手脚,其他
小贩,有的围上来看热闹,有的交头接耳起来。
  淮河在数十丈外哗啦啦地流着,似对人间这场将发生的搏斗,毫不关心,又像它早知天
命已定,根本用不着它来关心。
  沈太公飘身而起的,夏侯烈也一个虎跃,平干落在我是谁身前。
  我是谁大喝一声,道:“照打!”
  一拳正待击出,施敬塘峨嵋分刺一扬,却扑了出去。
  我是谁一皱眉,他这一拳再若击出去,等于是把施敬塘的头颅击碎。
  他拳势一收,施敬塘的分水刺突然变向!
  一刺我是谁咽喉,一刺我是谁下腹,上下急刺,都是毒辣的招致!
  我是谁大喝,身退,双后齐出,及时抓住双刺!
  我是谁后发而先至,抓住双刺,但背后急风陡起,施丽春一柄软绵缅刀迎头斩下。
  我是谁在喝,冲天而起,只觉肩头一凉,已着了一刀!
  他人在半空,猛听急风破空之声,至少有十七、八道暗器向他射来。
  他猛吸一口气,身体急速下沉,暗器都在他头顶上呼啸而过。
  然而他落地的时候,夏侯烈已一掌打在他胸膛上。
  我是谁吐气扬声,喝出了第三声,血水随而喷出!
  这次夏侯烈早有防备,一掌得手后,立翻出摊子帐棚。
  就在这时,帐棚萎然而罩落。
  我是谁的三声断喝,震裂了支撑帐子的竹竿。
  施敬塘、施丽春、缺耳陈正待继续攻击,一见账棚罩落,忙飞跃而出!
  我是谁也跃了出来。
  夏侯烈就在他的对面。
  他们之间有倒塌的帐棚,夏侯烈并没有马上进击。
  或许他已觉得无此必要。
  这时沈太公正撞在我是谁身后,两人背对背靠。
  原来沈太公飞喀拉图的面前,正待出击,忽然左手鱼竿,右个鱼篓,被人自拦腰紧抱!
  沈太公并非傻子,他立时想到他身后只有一个人;摊子的老板,大颈公。
  淮北武林中,有此内力,能把沈太公抱住挣不动的,只有一个人,外号人称“铁臂猿”
程千斤。
  沈大公既挣不脱,又避不得,心念一转,猛一俯身。
  他这一腑身,头触及脚趾,无疑等于把程千斤摔了出去!
  偏偏程干斤气力极大,死抱不放,摔不出去,反而贴着沈太公的背脊,成了庇护,喀拉
图的两颗木珠,一枚嵌在他后脑,一枚打入他背门,程千斤惨叫一声,胡里有涂地进了在死
城。
  沈太公立时滚挣,浮腰,反切,终于把程午斤摔了出去。
  沈太公刚把程干片摔出去,先听到喀拉图一声怒吼,三颗木珠,分上、中、下三路,破
空之声被咆哮掩盖,已到眼前。
  沈太公想逃避,猛地省起,他乃背对群众,喀拉图在他对面,背对土堆堤防,如果他闪
躲,那三颗木珠定必击中他背后看热闹的人群。
  沈太公的意念闪电般抹过,木珠何等之快,已经射到,沈太公左手抓右手招,两颗木珠
一接住一打落,然而第三颗木珠已打入沈太公左肋!
  这看来小小的一颗木珠,竟把沈太公左肋一条骨射断!
  如果不是沈太公内力深厚,这颗木珠将射入他体内,甚至穿体而出。
  这时看热闹的小贩们才知道这几个人真个生死相搏,既怕惹事,又怕牵连,各一哄而
散。
  沈太公中了一下,急退,背触我是谁,与我是谁背靠背而立。
  沈太公一贴近我是谁,立时交换了几句话。
  沈太公:“你受伤了?”
  我是谁:“你也是。”
  沈太公:“你比我重。”
  我是谁:“只怕撑不下去。”
  沈太公:“突围。”
  我是谁点头,再也没说话。
  由于这几句话说得又快又小声,连夏侯烈、喀拉图也无法听清楚。
  喀拉图与夏侯烈,以及施敬塘、施丽春、缺耳陈,除了已死的程千斤外,各自哈哈大
笑。
  如果我是谁、沈太公没有受伤,单打独斗,我是谁可能略胜夏侯烈半筹,沈太公则以智
胜喀拉图半成,只是,而今两人受伤不轻,何况还有施敬塘、施丽春以及缺耳陈。所以我是
谁与沈太公已是困兽之斗。
  夏侯烈、喀拉图、施丽春、缺耳陈慢慢成一半月形围住我是谁与沈太公两人。
  我、沈两人背后是淮水,自然是逃不开去。
  夏侯烈等人简直是瓮中捉鳖。
  更何况他们还有更厉害的人物上场。
  堤防后慢慢走出一人,这人一出现,所有人的气势都弱了下来,我是谁与沈太公并肩而
靠,一见此人,瞳孔也收缩了起来。
  这人不是谁,正是金太子沉鹰。
  我是谁怒视施敬塘,施敬塘见金太子出现,更是放心,笑道:“这叫自投罗网,你们怨
不得人。”
  沈太公冷笑:“中原弯月刀洗水清的女弟子‘辣椒红’乔厉花武功不在你下,居然也肯
认作是你表妹?”
  “施丽春”娇媚地笑道:“好眼力。为了大金王国,我乔厉花暂时客串一下又保妨?”
  我是唯一字一句地道:“缺耳千手飞镖陈冷?”
  “缺耳陈”回答:“不错。正是区区。”
  ——缺耳千手飞镖陈冷,是黑道上有名的剧盗,名气虽及不上“霸海双绝”施敬塘及
“辣椒红”乔厉花,但在黑道上,飞镖陈冷所作案子,绝不比施敬塘与乔厉花合起来的少。
  沈太公道:“我有一事不明白!”说着眼睛望向金太子。
  金太子冷冷道:“这是你最后的问话、问吧。”
  沈太公道:“为什么夏侯烈的爸爸是他公公的孙子的父亲,而太子的爸爸夏侯烈又是方
振眉弟弟的爸爸的孙子呢?”
  这一连串的间话,快如串珠,连绵不断,由夏侯烈始,方振眉终,众人一时为之发怔,
沈太公猝然尖叫一声,返身与我是谁发足就跑!
  饶是金沉鹰,也不禁被沈太公的话问得一怔。
  大凡高手之间,就算一恍错之间,敌手趁机来攻,仍是会封架得住,而不会造成什么大
利的!
  可是沈太公并不是攻,而是跑!
  这一跑,先跑慢跑不同,更何况是轻功高绝的我是谁与沈太公!
  沈太公与我是谁一跃一沉.一起一落间,已在十数丈外。
  金沉鹰已恢复醒觉,但仍迟了一迟。
  因为他想到沈太公、我是谁的背后是水,理应无路可逃。
  可是他立即省起,沈、我二人正是欲利用流水而逃!
  所以金太子拔身击起,一闪再闪,已追近沈、我二人。
  此时我、沈二人,已在金太子一失神间,掠出二十余丈远,已到了河堤之前!
  这时金太子业已追到!
  那边的夏侯烈反应最快,也提身追了过来。
  跟下来的是施敬塘、乔厉花与陈冷。
  金太子一追近,立时十指骄伸,直插出去!
  直插我是谁与沈太公背门。
  我是谁与沈大公连头也不回,全力住前狂奔。
  因为只要一回头,只怕就永远没有机会逃了。
  由于我是谁与沈太公的全力前冲,金太子这一插,指尖已触及我、沈二人的背后衣襟,
无奈尚差一分,既插不中,也抓不住。
  金太子脸色一凝,长吸一口气,身形又和我。沈之间拉近了许多,依然是双手插出!
  这一次,金太子算准我、沈二人再也避不开去。
  就算我、沈回身应战,也绝对的活不了。
  可是千算万算,他漏算了一点——
  河堤已经到了。
  我是谁和沈太公突然不见了。
  全太子双手插空,连忙住足,只见我、沈二人,双双自河岸跃落。
  河深十数尺至二、三十心不等,两人落下时,水花四溅,金太子自恃身份尊贵,连忙退
避。
  这时夏侯烈亦已追至,他们轻功皆高,前后不过是瞬息间的事,惟其夏侯烈也不识水
性,只好望河兴叹。
  这时只听“嘶”的一声,一人如同飞鸟,已越过河堤,插入水中,不惊波浪,正是“霸
海双绝”的施敬塘。
  乔厉花与陈冷亦已双双赶到,但是也不识水性,不敢贸然下水。
  金太子脸色铁青,凝视了河水一会,道:“不要紧。他们反正已受伤,待会儿的比武
上,也生不了什么作用,还是死路一条。”
  夏侯烈注视河水,道:“你看施双绝是不是对付得了那已受伤的沈太公、我是谁?”
  金太子摇摇头,不想说话,忽喀拉图“啊哈”一声,已想通了什么似的,兴高采烈地飞
奔过来道:“我知道那老儿说什么了,他说:“夏侯烈的爸爸就是夏侯烈的爸爸,嗯,还
有,太子的爸爸夏侯烈也是方振眉的儿子——咦,不对呀,太子的爸爸怎会是夏侯烈呢?”
  喃喃自语,说到这里,猛抬头,看见金太子一脸铁青,才恍然想起自己在讲什么,吓得
忙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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