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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之《一怒拔剑》
第五章 浮生若梦,现实不是梦
王小石向孟空空、彭尖、习炼天招呼道:“原来是你们。”他像是见到了叁个老朋友似
的:“伤得不重吧?还好吧?没事就好了。”
他问的是彭尖。
他手背上直淌着血。
他的手背却没有伤。
血是从他袖里渗出来的。
但袖子并没有破裂。
一点裂纹也没有。可是血一直在流着,也就是说,他的手臂已经受了伤。王小石刚才用
的是刀。
彭尖受的当然是刀伤。
——可是刀并没有划破他的袖子,他的手臂是怎样受伤的?
这连彭尖身旁的两大用刀高手:孟空空和习炼天,都不明白。
别说他们不明白,就连彭尖自己,也弄不清楚。
彭尖感到震怖。
他是个极有自知之明,同时也极有自信的人,要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成为“五虎彭
门”中出类拔萃的高手,那是因为一早就把彭家断魂刀的弱点和缺失,若清看楚看透,所以
才能加以改善改良改革,甚至发扬光大。
彭尖自问论武功,绝对还不是雷损、苏梦枕、关七等人的对手,但若论刀法,在京城
里,他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就算在江湖上,他在刀法上的造诣,仍足以傲视同侪。
他的人矮小、冷静、不作声.一向寡言、一开口言必中的;素不出手,一拔刀人头不留
可是,就在这一年来,他却遭逢了两度惨败。
败,对一个以刀为命的刀客而言,是奇耻大辱。
不过,这两次惨败,却令彭尖心服口服。
一次是在一年前,他在风雨中的酒馆里,遇上了“天下第七”。
那一次,他伤在天下第七手中,迄今还不知为什麽兵器所伤。
但他能在天下第七一击之下,尚能活命,还能把他的同伴习炼天在天下第七的手上救了
回来。
——这一战虽败,但也令他名动一时。
——第二次便是在今天。
他用刀,王小石也用刀。
他竟败在王小石的刀下.。
他一向是看准了、认确了才出刀。
刚才孟空空向方恨少出刀,习炼天向张炭出刀,他认准了唐宝牛出刀。
孟空空拦不住方恨少,但也伤了他。
习炼天虽杀不了张炭,不过也见了血。
而他,本要杀了唐宝牛。
他一直以为唐宝牛跟天下第七是同一伙的人,那就是因为在当天的晚上,他们正要动手
杀掉张炭的时候,唐宝牛带着天下笫七的手下,冲进客店来。
要不是後来天下第七出现,那一役他就可以“奉命”杀了张炭和唐宝牛。
彭尖一向不大喜欢做不成功的事。
也不喜欢半途而废。
他觉得没把事情做好,便是一种奇耻大辱。
所以他想藉此次任务,顺便把张炭和唐宝牛也一起杀掉了。
可是他连王小石的刀也没看清楚,便受了伤。
受了几今他连刀也握不住的伤!
然後王小石竟还那样问他。
彷佛像两个同在一条村的乡亲,在大城市里不期而遇、相互问好一般。
彭尖一时不知如何同答。
王小石那时已经在说别的话了。
他向张炭和和气气地道:“我不去了,不如,你进来喝杯茶罢!”
张炭摸摸自己协下,鲜血略渗染了衣衫,他耸耸肩道:“如果你店裹有的是米,不是
茶,我就一定进去坐。”
方恨少偏着头间:“为什麽非要吃饭不可?”
张炭的表情,似在表示这问题委实太过幼稚:“因为我流血,不吃饭,怎能填补我流掉
的血?”
方恨少摸摸肩膊,肩上也泛染了一小团血渍:“你可以喝茶呀,喝茶一样补血。”
“喝茶只能放尿,不能补血;”张炭说:“你连这点事都不懂,难怪你打不过王小石
了。”
“你说话真是难听,跟那头大水牛一样的没教养。”方恨少皱眉道:这又关打不打得嬴
王小石什麽事?”
他们居然在那儿不看边际的谈论起来,浑忘了刚才有叁大使刀的一流高手在此。
习炼天已经忍不住要发作了。
孟空空却仍非常客气的问:“有一事要向诸位请教。”
唐宝牛一听,第一个就道:“你请吧,我教。”
孟空空诚诚恳恳的问:“你们一早就知道我们伏在车内了是不?”
唐宝牛直截了当地答:“不知道。”
“哦?”孟空空道:“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唐宝牛仍然大剌剌地道:“像你这种人,不明白的事情本来就很多。”
孟空空依然不发怒:“那麽,你们是怎麽知道我们就在车上,而且能够配合好一齐行动
呢?”
唐宝牛裂开大嘴,伸手向张炭一指,道:“他说的。”
孟空空一呆,道:“他说的?”
唐宝牛更加得意非凡的样子:“他当着你们面前说的,你没听到?”
孟空空与习炼天对觑一眼,那张炭道:“我曾说过这段话:我现在累得只想找一洞穴,
道通那裹都不管了,每天这样怎能承受,制不住要到处闯闯,又不想落人之後,面壁悔过也
无及了,人生就是从无到有,敌友都是如此这般。”他顿了一顿;“你不记得了?”
孟空空点头道:“是有这一段话。”
力恨少插嘴道:“你把第一句的第一个字和最後一个字,第二句话的第一个字,第叁句
话的最後一个字,第四句话的第一个字,第五句话的最後一字,第六句话的第一个字,第七
句话的最末一字,和第八句话的第一个字,合起来看看。”
“除了第一句话的首尾之外,凡是双数的话语的第一个字跟逢单数语句的最後一字,串
连起来,”唐宝牛笑嘻嘻地道:“你就会发现我们“五大侠田的联络方式、暗号手语,智慧
过人。”
孟空空想了想,恍然道.:“那是……“我穴道受制後面有敌”……无怪乎他後来还加
了句:“大哥二哥叁哥都别生气”,我们曾往酒馆一会,张炭是藉此点出了背後胁持他的是
谁,高明,高明。”
唐宝牛当仁不让的道:“失礼,失礼。”方恨少理所当然地道:“惭愧,惭愧。”脸上
当然连一丝儿惭愧之色都没有。
张炭也笑道:“这是两浙两湘的特殊暗语,算是多教了你长点见识。”
孟空空颔首道:“正是,多谢。”
倒是王小石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他跟彭尖交手一刀,胜来似潇轻易,其实那一刀之中,彭尖曾在刀势上作出叁度反扑,
王小石分别以刀尖、刀锋、刀身破之,最後,还是以刀意伤了对方。
一个真正的刀手,他手中的刀,连刀枘、刀鞘、刀布在内,无不可伤人。
只是要伤彭尖,绝对是件不容易的事。
王小石却是非伤他不可。
在刚才那一刀定胜负的比拼里,他伤不了彭尖,就得死在对力的刀下。
像彭尖反挫力那麽高的敌人,王小石与他交手只一刀,但已惺惺相惜,印象难以磨灭了
孟空空却还没有跟王小石交过手,王小石对他已有深刻的印象。
他发觉孟空空“谦虚”至少他十分沉得住气,在一个非常的情势下,还把握学习新事物
的机会。
而且,孟空空的记忆力奇佳。
张炭那一番奇言怪语,他可以立却倒背如流,而且早就暗自观察、细加留意,所以他才
会记住张炭那句“大哥二哥叁哥”的话。
他对孟空空刮目相看。
孟空空却已在问他:“我们挟持了张炭兄。显然是为了要针对你,你既已发觉和揭破了
我们,为何不问问我们的来意?”
“我为什麽要问?”王小石笑看反问。
孟空空又是一怔。
“你们要找我,可迳自来我的“愁石斋”,光明正大,无任欢迎,用这种技俩,只是白
费心机,我既不会去,又无兴趣。”
“这样又何必要知道你们的来意、什麽人支使你们来的?”王小石笑笑,搔搔头皮道:
“那就这样,恕不远送。”说着回身就要走进店子里去。
他们这样一闹,在街上围观的人,自然拢了一大群。
习炼天觉得脸上挂不住,大喝道:“姓王的,你给我站住!”
王小石便站住,心平气和的道:“还有什麽指教?”
唐宝牛忿然道:“你这人,他叫你站住你就站住,你是狗不成?要是我,别人要我停,
我硬是走;别人要我走,我就站住。”
“啊,”张炭道:“我明白了。”
唐宝牛奇道:“明白了什麽?”
“你不是狗,果然不是狗;”张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头牛,当真是一头蛮
牛”
习炼天见这时候这两人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怒极了,呛然拔刀。
唐宝牛哈哈笑道:“怎麽?你敢当街杀人不成?”
习炼天虎吼道:“我就先杀了你:”虎地一刀,炸出千彩万幻,如梦网一般罩向唐宝牛
宝唐牛迎刃而上,挥拳道:“老子好久没好好打上一架了。”
张炭忽一肘撞开唐宝牛,道:“这一刀厉害,让我来”话还未说完,便给方恨少绊了一
脚,方恨少一扬扇子:道:“这一刀你接不下,我可以……”
忽人影一闪,王小石已接下这一刀。
他只接招,没有伤人。
他不得不出手。
因为他看得出习炼天这一刀之势。
如果方恨少接得下,习炼天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因为习炼天这一刀,完全是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刀法。
故此这一刀莫之能匹。
如梦,若一惊而醒,梦既不存。
封架这一刀,也许不是太难的事,习炼天的“惊梦刀”未免太重花巧,有欠实力,但要
化解这一刀而不杀伤他,却是极难办到的事。
就像梦一样,要梦醒而不梦碎,谈何容易?
除非是梦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梦。
只是人生可以如梦,现实怎会就是梦?
把梦想当作现实,本身就是一个梦。
王小石挺身去应付这一刀,因为他自信能凭相思刀的细致轻柔,或可把梦送走,但不惊
扰它;化解这一刀,而不伤害习炼天。
他跟习炼天无仇无怨,何必要杀人伤人?
何况现在围观的人众多,假若方恨少等杀了人,难免会受官府追究。
王小石当然不希望有这等事情发生。
所以他接下这一刀。
这一刀一接,王小石也等於接下了所有的麻烦。
习炼天惨叫一声,仰天而倒,胸口喷出血泉。
彭尖尖叱。
孟空空鹫呼:“你这杀人凶手……
人群尽皆哗然。
王小石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他甚至连刀都忘了收回。
“自己就这麽一刀,却怎会……”
王小石正想俯身察看,孟空空刷地拔出了他的刀,叱道:“你还想加害他:”
王小石正待分辨,忽见一行人排众而出,都是差役打扮,膜佩钢刀,手持水火棍,顶插
花翎,为首的一名公差戟指喝道:“呔:你敢当街杀人,来人啊,押他同衙:”方恨少抢先
道:“.人都还没有死,你怎会噬他杀人?”
那公差身形瘦小,但样子长得很精灵清俊,年纪最轻,但在这一人中身份却是最高的,
即乜起一只眼睛,斜盯着力恨少:“你又怎知道他没有死?”
方少亦斜睨一只眼睛,用眼梢同敬他道:“你也没有去检验过,怎麽知道他死了?”
那年轻公差脸色一沉,突然沉声叱道:“你们去看看:”身後即有两名公差吆喝一声,
凑身过去检查习炼天的伤势。
年轻公差依然斜盯着力恨少,阴阴森森的道:“你是谁?叫什麽名字?”
方恨少懒洋洋的道:“我为什麽要告诉你?”
那公差猛喝一声:“你是什麽东西:大爷在这儿办公事,刚才在这儿打架闹事你可也有
份:来人啊,先把这兔崽子扣上押走:”
方恨少冷笑一馨,唐宝牛趋身到他身边,着样于他们都是准备先打上一场架再说。
“等一等,”王小石忽道:“人是我伤的,架是我打的,你们要弄清楚,我跟你们回衙
便是,犯不着旁及无辜。”
“哦?”那公差返身,眼神与王小石对了一招冷锋:“你肯束手跟我们回衙?”
王小石点了点头。
“就算我愿意跟你回去,”王小石摸摸鼻子说:“有样东西也不会同意。”
年轻公差眼里充满了敌意,手按刀柄道:“我知道了。”王小石怪有趣的望着他:“你
知道什麽?”
公差道:“我知道你要我先问过它。”王小石斜飞一只眉毛:“它?”
公差道:“不是你的刀,就是你的剑。”“错:”王小石截然道,他扒开衣襟:“御赐
“免死铁卷”在此,谁敢动我,先问过它:”
那公差一惊,只看了一眼,慌忙跪下,他的部属也急急跪下,一时间,一衙的人都跪了
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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