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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天王·纵横》


第八章 名捕的刽子手



一、剑的刀伤
  吹弹得破。   ——龙舌兰的肌肤。   此刻却以最锋利的刀,划开了一道鲜血迸溅的深痕。   谁都知道京城紫衣女神捕美得出神、艳得入化,照理龙舌兰当然有一张美脸,然而这是 错的。她脸上的五官若分开来,不一定都美,可能还赚颈项太长,眼儿太眯,腰身大细,胸 很尖挺但并不宽匀,可是,当这些全凑合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是个绝美的配合:天衣 无缝。这时候的她,那匀柔的脖子像要挽留住你的掌纹,眼里还有种无法拟摹又无从复加的 凄楚和媚,那腰儿让男人有一种能一手掌握的冲动,正好她的胸脯吐露着无限风光在险峰的 凄月光风。   然而,她脸上已给割了一刀。   狠狠地。   一点情也不留地。   她原来像一粒初熟(是刚刚熟,嫩卜卜的、露点到红色在树间招摇的那种)春桃的脸 靥,稍一用力便只怕就要肉香迸溅、不复原形了,可是,这人竟在她脸上划了一刀:   无情地。   不怜香惜玉地。   她原来是一个笑起来便有八种艳七种丽的女子,她的明艳是岂止于汉子心里的星星之 火,一旦看人男人眼里不但要燎原还得热火朝天。只要她往场中一站,那里的观众都会为她 所吸引,且不分男女。   可是她这种无意惹火的惹火竟起了“子女杀手”白兰渡的火,他竟毫不犹豫的就在她脸 上划了一刀。   他划她那么一刀的时候,神情居然还是淫的,带欣赏的:   仿佛他只是要在她那儿留下他的痕迹,又或是他只为她戴上了一件什么首饰。   他在她脸上划了一刀。   那一刀,像剑痕,多似刀伤。   剑如刀伤。   ——这一刀划在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靥上,刀不止伤在脸,更伤在心。   伤心比伤身更伤。   ——伤情伤过伤人。   铁手、陈风、麻三斤在不同时惊叫了一声,甚至连狗口杀手屈圆也不例外。   铁手发出一声极惶极、低沉的怒吼:“白兰渡,你留余地好相见!”   自兰渡悠悠笑道:“铁捕爷,两只手指,她少受苦,我也无亏欠。”   他一手钳制住龙舌兰,整个人几乎都“贴”在龙舌兰背后,另一手待刀,仍架在龙舌兰 的脖子上,姿势极为无耻丑陋。   他还边用视线来抚摸他手上的人质,并淫淫笑说:   “我厉害吧?我厉害在专研究清楚你们四大名捕的特性才动手。我够狠吧?其实当杀手 不够狠,不如回家抱奶奶去。我就是你们这些所谓名捕的刽子手。嗯,我的龙姑,可真香, 我可抄鞭棍的憋不了。”   铁手见龙舌兰不但流了血,也流了泪,泪大颗大颗的自颊上挂下来,混和了血,再流落 颔领口里去,而且身子还微微抖哆着,知道她很伤心,很痛苦,很害怕,铁手就手心发冷, 脚也软了,心痛到肺里过去了,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他怒道:“我给你手指,你放了她。”   书生杀手晃了晃手中的刀,表示会意。他的刀和他的儒衫和龙舌兰的脖子都同样雪白, 只他的脸跟牛肚色的天和潭水一般的黛。   铁手正要运劲拔断自己的手指,突然,听到一个人,说了,一,句,话:   “女人,是拿来爱的,不是拿来杀的,美人,是用抱的,不是用来伤的。你太过分了。   话说得很冷。   但语音很强。   ——就像那白练似的瀑布,劲注入底般的深潭里。   潭深深几许?   谁也不知。   ——如想知道,也许该去同杀手书生白兰渡。   因为他已妄然滑落入潭底里。   他死了。   他是突然丧失了性命的。   ——一个这样厉害、可怕、残狠的杀手,居然/突然/兀然的就失了性命,尸沉于杀手 涧的寒潭底。   谁可以无声无息的杀了他!?   ——是什么样的杀手,才能悄没声息的杀了这样绝的一名一流一的杀手?   杀手杀杀手。   杀手书生死了。   他死了。   他中剑而死。   ——一剑自他胯下穿入,直从他头顶冒了出来。露出一截剑尖。   一截好翠莹欲滴的剑!   ——他整个给这一剑贯穿。   他是登时了断的。   然后,那人才收剑。   剑一收,白兰渡使立时失去了支撑力,翻身落入寒潭里。   他是立即丧失性命的。   所以无法/无及/无能再伤人、言人、威胁人了。   他凶。   他狠。   他也够卑鄙。   可是没有用。   他仍是人。   是人就会死。   他死了。   ——他杀得了人,人也杀得了他。   杀他的人徐徐露出水面。   还一手接过了杀手书生手中的“女子神刀”。   他的眉很长。   目很亮。   神情很傲。   他手里的剑令人发寒。   他杀了一名一级杀手,对方居依连他的人也没看见,他手上的翠玉剑连滴血也不沾。   他便是那个脾气大大的小小伙计:   小欠。
二、刀的剑影
  陈小欠。   他一出现就杀了杀手书生白兰渡。   ——而且还救了龙舌兰。   “女子杀手”白兰渡一中剑就死,人也跟着萎倒,咕噜一声,沉于潭中,   他一倒,龙舌兰也跟着软倒,也要滑入潭里。   小欠一手执住了“女子刀”,一手扶住了她。   他扶着她之时,只听她“咿”了一声,她本来连哑穴都给封制了,作不得声的,显然小 欠在抉她的同时,已解开了她的穴道。   小欠看着她。   也看着她脸上的疤。   但他的话却是对铁手说的:“有人说,一个漂亮的女人足以换一座江山,要是我,一块 砖头也不换,何况的手指。”   他说到这儿,把那把翠金小剑往龙舌兰手心一塞,疾而不乱的说:   “这是你刚才借我的剑,我替你杀了他。剑还你。我不欠你的剑,也不久你的情。”   龙舌兰正想说什么,小欠已忽叱了一句,“铁兄。”   他手一抬,已把龙舌兰平空托起。   龙舌兰没料到这小欠会突然推走了她。   铁手也没想到陈心欠会突然把龙舌兰推给他。   他马上接:   ——用尽他一切的温柔、轻柔去接他,那力量比用指尖去抚摸自己的眼球还轻,比第一 次以唇去寻找爱人的唇还柔。   他接住了龙舌兰。   受伤的龙舌兰。   ——脸上还淌着血的龙舌兰。   还有她玉靥上仍遗留着这一晚永不磨灭的刀的剑影;心的伤痕。   然而,小欠却在这瞬刻间做了许多一点都不轻柔的事。   他的剑已还给了龙舌兰。   他手上却有一把“女子神刀。”   他在水里疾行(可怕的是,他在水中/水里/水上竟行比陆上还快!这若无绝高的泳术 是绝对办不到的,但泳术极高明的人也一样不成,除非还有极高强的内功,那么,岂不是 说,他的内功、泳术、还加上剑法和刀法,都同样高绝了吗?),一下子,已到了那些爬到 岩上的、爬上岸的、甚至在水中载浮载沉的杀手们那几去。   然后他每见一人,即发一刀。   刀光未起,杀气大生。   刀光一闪,快得让人来不及闪/躲/退/开或招架,只来得惊了一艳。   刀光过处,只剩寂寞。   ——还有又一条人命随血光暴现而逝。   陈心欠眼也不眨。   过一处,出一招。   见一人,斫一刀。   刀光如剑。   寂寞惊艳。   他斫出了十刀。   倒下了十人。   十名杀手,尽落水中。   血使夜晚的潭水更深这。   他不眨眼。   不皱眉。   步伐不停。   不止。   ——连杀十人,无一人能还他一招半式,他也不停下来、歇一歇手、喘,一喘气。   所以当铁手接下了龙舌兰之际,他已利用这短短的瞬间,连杀了十名杀手,然后上岸, 走到涧上,向狗口杀手迫进。   他只一个人。   一把刀。   身全湿,眉很黑,目光很亮。   他手里的刀,也雪而亮,像一个崇拜依顺他的女子,紧紧的给握在他手里,又紧紧的依 附在他身旁。   狗口杀手屈圆可吓傻了。   也吓疯了。   小欠却仍直向他走来。   迫来。   他像一开始走,便永不止歇。   永不回头。   也决不收手。   也不知怎的,狗口和尚竟似给这种精神气势慑仕了。   他想拔腿就跑。但却拔不出,跑也跑不了,甚至连自己的腿也忘了在哪里。   一一剩下的那十名杀手甚至比狗口更惊慑。   小欠可不犹豫。   他手中有一把女子刀。   一一这刀还刚伤了一名美丽女子的脸。   他反手打掉了自己的毡帽。   露出锋芒毕露的眼。   他好像在看人,又不像是在看人,他像是有看人,又像看的不是人。   他长发披腕。   直行。   迎风。   东风吹。   飞瀑寒。   刀锋冷。   ——人情更恶。   像他这种人,一开始就不回头,一出手就不收手,人家是不见不散,他是不死不休。   就在此时,只听铁手叹了一声,轻轻说了一句话:   “——小兄弟又何必迫人于绝、杀人不饶,”   这一句话说得虽轻,但却重逾干钧。   因为这话是铁手说的。   别人说的话,陈心欠可能不听,也听不进去。   但铁手的话他不能置若罔闻。   所以他顿住,回了一句:   “你刚才给了书生两只手指,他就会真的放了龙舌兰?你现在要饶了狗口,他就会痛改 前非?告诉你,西方杀手说你的缺点,可全说对了:你确是位老练的名捕快,却是个幼稚的 江湖人;人说啥你情啥,你还不如去当个寺中观里的庙祝、解签人!”   就这么一句话间,小欠的气势已泄。   狗口立时拔足便跑!   ——有机当逃遁须逃,莫待无机走绝路。   狗口返身就走。   但他背后有人。   有人正等着他。   他一转身:他就出手。   出手一掌:   只一掌,已排山倒海,排云裂涛而至。向他出手的人是另一位更老练精明的捕快:   老练的人擅于忍耐。   精明的人善于等待。   ——忍耐与等待,本就是成功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现在陈风可等到了。   忍到了。
三、屈服于现实的刀
  这时候,屈圆手上的“狗口神刀”、”百忍之刃”、“如花缅刀”乃至“九口飞刀”, 全都不是落在铁手手里,就是给打飞、打掉了,只剩下了一柄短短的黑色的飞刀。   ——那原是铁手用以钉在他头顶震慑住他的一刀。   他毕竟是个好杀手。   可惜他遇上的也是名好捕快。   他一转身,两人就对上了。   捕快给他一掌。   他立即还了捕快一刀。   ——好杀手遇上好捕快,这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陈风那蓄势已久、突如其来的一掌,狗口和沿尚似在千钧一发也险过剃头的法了开去 了:那一掌离狗口胸腹前大约还有两寸之遥,其势已止,或许是狗口收腹退身得快,那一掌 当然是击空了:   至少,是没打着打实。   至于屈圆那一刀,眼看就要刺进陈风的要害上——狗口和尚一向出手都狠,他这粹急中 的一刀,戳的是陈风尘的脸!   一刀刺脸,必死无疑。   陈风似也没料到在此险境、急变中的狗口杀手,仍能及时、即时也准时的作出反扑回 击,而且出手还这般狠辣。   狗口一刀刺来,陈凤眼看避不过去。   却在此时:这电光人石的刹那——铁手和小欠眼里所见的情形,竟都有些不同。   由于陈心欠所立之处,比较靠近瀑布急湍,可能因水雾影响之故,只见好像忽然掠来了 一阵风还是什么的,使狗口这一把黑色小刀稍微偏了一们、歪了一歪。   所以只差一点——那一刀便没刺着陈风那张风尘脸。   铁手所见的却不文一样。   他发现了一个“奇景”:   眼看狗口一刀就要把陈风戳个正着,但就在这刹那间,陈风双双眉之间那一道刀疤也似 的悬针纹,突然自在印堂上“跃”了出来,与刀尖相抵了一下。   当然没有星花。   也无兵刃交击光芒。   这只不过是刹间的事:那道:“刀纹”又隐没在陈风满脸的刀纹丛中。   可是,由于这道匪夷的“刀纹”陡然迎击,狗口那一刀便失却了准头、也落了空。   不过,一个人脸上岁月的疤印,当然不是兵器,也不可能可以“自动跃出”,像一件趁 手兵器,敌住狗口的黑刀。   所以,铁手在乍见之下,以为夜色大黑,他是看错了,或只是一抹间的幻象。   连小欠也觉得眼里所见的颇不可置信:哪来的一缕风,竟可吹歪了狗口的刀尖?   ——若不是看错了眼,那就是看走了眼。   无论如何,狗口那一刀,如同屈服于现实之下,的确是刺不着陈凤,且不管是为了什 么,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理由!   两人似都一击不着。   狗日立即夺路而逃。   他要走他的路。   他要命就非走不可。   他飞身落到一座像狗形的岩石上,只觉一阵昏眩,血气翻腾,口中呈甜,吐了一地。   但他却不因此停顿。   他飞掠至亭中,猛吸一口气,只觉五内翻滚,又哇地吐了一口。   可是他仍强持下倒。   他翻身而逃,落到刚才混战,突袭的“崩大碗”店门前,却又猛觉一阵折腾,俯身又呕 吐了起来。   他才蹲下去,却又站了起来。   他扭身逃入店中。   店后有一条出路——这是他在下手杀人前早已觅好的退路。   他已入店。   人已不见。   他一消失,铁手才忍不住说了一句:   “陈捕头,你今回出手好狠。”   陈风那一张脸又布满了刀子:   “对这种败类,已不必逮着归案,下手难免会狠上一些。”   小欠没说话。   因为他听了铁手那句后,就怀疑自己是猜对了。   于是他缓步走向那狗形岩上。   那是刚才狗口和尚掠过稍停之地。   他仔细观察。   他在看。   看狗口吐来的秽物:   那是一滩血。   血里还有些碎块,仿佛还活动着,象一条条短短肥肥无耻的虫:   (那应该是断裂了的大肠和小肠吧?)   他低首走至亭里,凝目而视。   只见那儿也有一滩秽物。   一大滩。   他皱了皱眉:   那堆是胰脏!   还有少许的肺和肝!   他再往店前走去,那儿刚才狗口稍为蹲踞后又强撑入店的地方。   他这回看得更仔细。   (那是喉骨,还有这一块一块碎碎团团的,应该是心脏吧?)   然后他信步入店。   就看见一具尸首,倒在店的中央。   一只店里养的三色犬,正自他尸身跨过,还用舌头舔着尸首仍与淌出来的血,见小欠来 了,还摇了摇尾巴,汪了一声。   小欠至此,才点了点头,自语道。   “敦煌排印掌,打不着人已碎五脏,厉害。”   死在店里的人当然就是:   ——负责“杀手和尚集团”南部兵马的“狗口大师”屈圆。   他死的时候,五脏六腑已无一完整。   ——他闪得开陈风的一掌,却没闪得了“排印掌”的掌风。
四、她是他的伤口
  这时,铁手、麻三斤、陈风已全走入“崩大碗”酒铺的店里来了。   铁手还扶着个受伤的人儿。   龙舌兰。   龙舌兰其实伤得并不重。   可是她伤在脸,   所受的伤其实不过在颊上划了一道血口子而已。   但她也伤在心。   她是一位敢于闯荡江湖的女侠,出身于世家,自小受到宠护,练得一身好本领,凡事都 非常顺意,她也懂得谦虚反省,人也聪明剔透,知晓防范未然,知道充实自己,也颇能洁身 自爱,持正行侠,成为京城里一位相当知名、武林中人公认的“女神捕”。   不过,她这次却失了手。   受到了挫败,也遭受到敌人的挟持。   ——偏偏那是一个极其可怕、残狠的杀手。而且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也可能那就是“子女杀手”这种人“怜香惜玉”的方式。他们专以“虐香碎玉” 来”怜香借玉”。   “香”和“玉”遇上了这种人,能保不受虐遭毁,已属万幸了。   龙舌兰再勇敢、再坚强、再想维持“我是女神捕舌兰”的形象也下顶事了,因为这一 刀,正伤在她如花似玉的脸上。   人都只有一张脸。   ——对谁而言,青春都只有一次。   只有龙舌兰却在她风华正茂之际,脸上挫了这一刀。   她呼痛。   她哭泣。   她热泪流落到伤口槽子里去,更使她雪雪呼痛起来。   她每呼一次痛,铁手的心就痛一次。   他知道她崩溃了。   她紧紧的抓住他的手。   他为她止血。   他的手仍定。   ——可是,有谁知道他的心,已乱成一片、撕成七块、碎成千片,扭成一团!   他宁愿那一刀是划在脸上、心上,甚至脖子上都好,来换去龙舌兰所受的那一刀。   龙舌兰什么都没说,只抓紧他的手,哀哀而泣。   他却知道她什么都说了:   她是为了听他的活,才会吃那么一刀的。   她是个漂亮女子,这一刀,她挨受不起。   他对不起她。   ——那伤口本来说是他的。   他得欠她一辈子!   他心里乱,但外表平静。   而且定。   许是因为他天生的样貌就气定神闲,本身的气态就云倚渊峙,也或许是因为他感受到一 种什么危机,所以他在这心乱、心动、心痛、心里极不好受的时际里,他的外表仍镇定如恒。   只是别人轻易发觉不出:他眉骨上都布满了汗,汗湿背衫,那不是瀑流飞雾溅湿的,他 的手仍然很稳,但运作已有点乱:   要是不乱,他又怎会才接住了尤舌兰,便伸出手指在她伤口上,痛得她叫了一声,铁手 才忙说:   “……对不起。”   他见伤口仍在冒血。   他想捂住它,不让它流血。   ——一个老练精强的名捕如铁手者,如果不是心乱如麻,又怎会犯上这种失措之举呢?   他的心虽乱,动作也有失措处,但他的判断力没有减低,说话也很冷静,观察力依然明 晰。   所以他不再追击那剩下的十名杀手。   ——追击已然无益。   他们的领袖已殁。   他不想杀他们,也已无心去抓他们:他的心,已挂龙舌兰的伤口上。   而今仇已深结:   若让陈风、麻三斤去抓拿这十名杀手,只怕一定杀而不挠,他不想妄造杀孽。   他只立即走入“崩大碗”的店子里。他只算是迟小欠一步看见地上那个“五脏尽裂而 殁”屈圆之尸首,但可能是第一个发现自店里暗处缓步行出的掌柜老头几。   铁手向那在幽阁中的老人拱手拜礼。   “温前辈在‘崩大碗’伏下解毒之药,在下不胜感激。“   那老人微微颔首,连咳三声,才缓缓的说。   “没我解药,你也一样能过得了,谢我什么?不要叫我前辈。我不喜欢。”   铁手微微一怔:“前辈是温六迟:六迟先生还是温八无,八无先生?”   “老人”“嗤”地不知是不屑是不快的应/哼/笑了一声,干咳着声音,说:“那个与 王小石交好的温六迟?他算什么?虽说他和我都是给逐出‘老字号’姓温的人物,可他属活 字号‘解毒’一系,我原属死字号“放毒”一脉,本没啥交情。论辈份,我可是他叔父。再 说,他只吵过是:起家起得迟、成得迟、婚结得迟、子女来得迟、名成得迟、业立得些而 已。我呢?我是‘八无’,无父无母元妻无子无家无定无情无志气——他比得上我?”   铁手吸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老字号’没家的供奉大老温丝卷八无先生,游夏有眼 不识泰山,在此拜见前辈。”   老人忽尔一阵呛咳。   咳声掏心呕肺,顺黑夜里令人意悚心寒。   只听他断断续续的道:“我不喜欢当前辈。要叫,叫我老头。“   然后他嘿嘿地道:“你今对我执礼甚恭,是不是想要我治好她的伤?”   铁手居然一个字答道。   “是。”   那温老头儿却忽然改了话题,拿了桌上一盏没油灯,蹲了下来,细察伏地而死的狗口杀 手,看了一会,又连串的呛咳起来,仿佛肺里都给抽空了,只剩下了阴气与寒气,在那儿价 空刀空枪的交迸怒鸣。   咳了好一会,他才抬头问:   “谁下的手?”   陈心欠仍立在那儿,向陈风一指。   老头忽尖咳一声,道:   “好一个杀人的捕快,不如去当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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