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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一剑震江湖》


第三十四回 白骨阴阵



  奇门剑骆东闵正惊骇的当儿,又闻身后一声惨嚎,真是惊上加惊,哪还知道举鞭封架。
  只闻“呛”的一声,骆东闵的脑袋,被青锋剑削去了半边,立即坠下悬崖身死。
  袁征德站在他哥哥身后,睁着双目,一瞬不瞬地盯住迎面的贼人,以防贼人突放暗器。
  他见俞小侠由山坡上,疾奔而来,身法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并且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声
息。
  贼人都集中目力,注视副坛主和人交手,并未预防身后。
  站在最后那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比前面和人交手的副庄主还要死在先。
  俞剑英和梅香把埋伏树林中的匣弩手,击杀光了之后,放眼一望,见袁征信和贼人拼斗
的异常激烈。
  身形急跃而起,连人带刀,猛向站在最后的一人扑去,一声都未响,猛然一招,拦腰扫
去。
  但见寒光敛处,那人已是拦腰两截了。
  俞小侠一声不响,突袭他人之事,倒是少有,他今天实在把贼人恨透了。
  贼人乘他跃过来时,暗放弩箭也还罢了,但他跃起时,又转向池射来。
  他纵向树梢之际,险些中了贼人的诡计,好在他身灵巧快,闪让得法,才幸免于难。
  原来贼人在藏身的树稍上,捆着一条奇毒无比的毒蛇,剑英脚尖刚着树稍,捆在树稍的
毒蛇,蛇头一扬,就向他的下颚咬来。
  剑英向后微仰,右手疾伸,抓住蛇颈,猛力一抖,把毒蛇的骨头,节节抖落。
  好在俞小侠功力绝顶,未被毒蛇咬伤,但心中已气愤至极,贼人既然不仁,我也无道义
可讲。
  俞小侠把站在最后的一个贼人劈为两截之后,又向第二个攻击。
  那人也不过刚刚转过身来,就被俞小侠一刀劈下山坡。
  六个贼人,片刻之间,就有三个遭戮,哪还敢出手拒敌,身形一晃,不管跃下悬崖,是
否有命,却一齐跳下去。
  他们刚把贼人解决,梅香也从山坡上跃了下来,娇笑一声,道:“这些贼人,可恶极啦,
非见一个杀一个不可。”
  说完,娇躯一晃,箭一般向前面奔驰而去,三人从后放腿急追。
  不大工夫已奔驰了十几里路。
  这一路疾奔下来,却未见到贼人,也没有什么伏桩暗卡。梅香心中只觉得有点奇怪,怀
疑袁氏兄弟所说,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突然,走到一个三岔道口,梅香倏然停住身形,转头向袁氏兄弟问道:“这里有两条路,
我们应该走哪条才对啦?”
  袁征信跃身向前,略一打量,道:“左边那条山道,就是直奔百花岭,再走十里左右,
有一片盆地,经过盆地,翻越过一座山峰,就望见晋元山庄了。”
  梅香道:“你说的我弄不清楚,你走前面引路吧。”
  袁征信点点头,侧身抢步上前,道:“随我来吧!”
  这一程所经过的地方,都非常险要,但没有遇到伏卡阻击,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前
面却是一块约有四五十亩宽的盆地,树木葱翠茂密。
  袁征信自以为认途老马,毫不犹豫地就向盆地茂密的树林中窜去。
  他过去跟百花岭晋元山庄的人,经过这片盆地,好像走不了多久时间,就穿过盆地密林,
到达对面山峰之下。
  进入密林他走在前面,穿来穿去,就是个能走出密林,心中不觉奇怪。
  走了一阵,立觉不对,俞剑英惊恐地问道:“袁兄,我们上当啦,你过去一个人穿越这
片盆地密林过吗?”
  袁征信边走边答道:“我以前来百花岭晋元山庄,每次都有人引导,但我还记得很清楚,
看形势没有走错方向。”
  俞剑英见他仍然执迷不悟,笑道:“袁兄,你还不相信上当吗?我看你这样瞎撞乱闯,
不说穿不过这盆地密林,再走一阵,你非头晕目眩不可。”
  袁征信笑道:“我不相信这片密林会把我困住,走不出去。”
  走在最后的袁怔德突然大声呼道:“大哥,不能再乱闯啦,我只觉天旋地转了,再走就
要倒下了。”
  这时,袁征信也感到头昏起来,只觉山摇地转,突然站住身形,转身问道:“这是怎么
一回事啊!我……”
  话未说完,身子便向后仰去。
  梅香转脸一望,见袁征德虽未仰翻地下,但眼睛发白,怔怔地站在那儿失神,向剑英问
道:“哥哥,他们兄弟中了邪吗?”
  剑英道:“好在他们兄弟功力比我们略逊一着,不然我们这时也和他们一样啦。”
  梅香道:“别卖关子啦,究竟是什么缘故,好好地会倒下去啊?”
  俞剑英道:“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五行松树阵,不会阵式的,哪怕武功再深厚,只要误入
此阵,就休想窜出去。”
  梅香埋怨着说道:“哥哥,你既然知道是厉害的五行阵,怎么早不说呢?现在怎么办?”
  剑英道:“首先进阵之时,我以为他是识途老马,未曾注意,但走了很久,都没有穿过
盆地,心中起了疑惑,略一打量形势,才知误入五行松树阵……”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妹妹,别心慌,心一乱那就更糟,我们坐下休息一会,拿出
干粮吃饱了再打主意。”说完,就地盘膝坐下。
  梅香心中虽然感到很着急,但急也没用,看剑英好像成竹在胸,也只好听他的了。
  当即坐在剑英的对面,把干粮拿了出来,和剑英分吃。
  吃饱之后,梅香问道;“哥哥,吃饱啦,有什么办法出阵,快说罢,也好脱离阵势赶路
啊。”
  俞剑英道:“别急在一时,我们调息一阵,把疲劳恢复之后,再行闯阵吧,这阵内可能
还有埋伏,闯阵时势必有一场激烈的拼斗。”
  梅香本来性情很是急躁,但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只好听他的闭目调息。
  但她经白发姑娘把她任、督两脉穴打通之后,功力进境神速,略经调息,就恢复了疲劳,
睁开星目一望,只见剑英仍然紧闭着双目,她还以为剑英仍在运功呢,并没有惊动他,转眼
向袁氏兄弟一望。
  但见他们也坐了起来,也在闭目调息,她唯恐惊动他们,轻轻地站起身子,想跃上树梢
一望。
  心念刚动,只听剑英叫道:“妹妹,心躁不得,赶快坐下。”
  梅香心头一震,暗道:“哥哥的武功真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啊,我站起身子,未带一点
声息,他竟然知道了。”
  剑英哪里是在闭目调息,他是在思索如何闯阵,他沉思很久,也想不出闯阵的良策。
  他回忆在排云岭学艺时,进入恩师布设的五行竹阵,虽然回忆得一点起来,可是脑中模
模糊糊,似懂非懂。
  这等奇奥之学,不是凭武功可以乱闯,也不是凭想像可以出阵,你若懂得个中道理,当
然一看就清楚。
  但仅凭回忆,那是难得明了的,剑英只觉愈想愈糊涂,挖尽心思,也想不出闯阵方法。
  梅香见他调息之后,仍然不采取行动,不禁疑惑起来,问道:“哥哥,刚才你不是说调
息一阵,就闯阵吗?现在运功完结了,还要我坐下,是什么道理?”
  剑英道:“妹妹,你不知道这阵势的厉害,乱闯是不行的,万一中了贼人之诡计,便会
一失足成千古恨。”
  梅香道:“难道我们在这阵内,坐以待毙不成?”
  俞剑英道:“不是这么说法,心静神清,心慌意乱,我们只好安静下来,仔细地想想。”
  梅香素来知道剑英胆量很大,这时却非常慎重起来,当然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只好重
新坐下,看哥哥能想出什么好的方法。
  这时,袁氏兄弟,经过调息一阵后,已恢复神志的袁征信,咦了一声,道:“俞小侠,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俞剑英笑道:“袁兄,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袁征信道:“我经过这里,来往不下一二十次,每次贼人引我走,都是很快就越过这片
密林,我走的又是熟路,怎么会被迷困住,倒是很奇怪啦。”
  俞剑英道:“一点也不奇怪,这是五行松树阵,走的方向,一步也不能有错,若走错一
步,任你武功雄浑,也别想闯出去。”
  袁征信突然插嘴说道:“这五行阵,也只能困住一般普通武林人物,想要困住令兄妹,
那倒不见得能困住。”
  俞剑英道:“这是奇奥之事,不能以武功深浅而论,不懂其中秘奥,就是负绝世武功,
也难闯出阵去。”
  袁征德道:“俞小侠,恕我说句直率的话。你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这阵内是使人不
能辨明方向,但跃上树梢,不但可以认清方向,而且可以施展踏叶飞行的绝顶轻功,踏叶前
进。”
  俞剑英听了点点头,道:“袁兄,你这……”
  话声未息,突闻身后传来一声嘿嘿的冷笑,身后笑声未落,四方八面都响应起来。
  梅香娇喝一声,就要跃身追去,剑英赶忙伸臂按住她的香肩,道:“妹妹,不要中贼人
的诡计。”
  身后的笑声突然停止,道:“哪怕你们有惊天动地的武功,也休想活命,老实告诉你们
吧,这百花岭不是你们随便可以闯的,你们最多也只能活两个时辰。” 
  这话声愈听愈细,最后两句,只隐约可闻,知贼人已经去远了。
  俞小侠蓦伸右臂,一带袁征信,猛的提一口真气,身子凌空拔起,直向树梢冲去。
  梅香见哥哥带袁征信向树稍窜去,转脸一望袁征德道:“你能纵上树稍吗?”
  袁征德摇摇头,羞红泛脸,道:“我的轻功很差,跃不上去。”
  梅香这时也不再犹豫,疾伸玉掌,抓住袁征德的手臂,气纳丹田,身形一矮,带着袁征
德好似鹤鸟冲天飞起一般,向树梢疾射上去。
  他们纵上树稍,只见周围火光冲天,不禁吓得险些跌下树来,俞剑英恨恨地骂道:“好
狠毒的贼崽子啊。”
  梅香急急说道:“哥哥,周围的火势很大,看情形是窜不出去啦,我们还是跃下树去
吧。”
  袁氏兄弟见此情势,只吓得面色铁青,半晌,袁征信才说道:“你们两人,轻功绝顶,
逃出火攻,那还有望,但我们兄弟则难逃此厄运了。”
  俞剑英道:“你们不要难过,我们一定想办法,要死大家死在一块,要活大家活在一起,
冲出火势逃生,就是不携带两位,那冲天的火势也不一定有把握飞越过去。”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妹妹,你说跃下树去,有什么计策能逃生?”
  梅香道:“将计就计吧,我看火势一时半刻,还烧不到我们停身之处,我们跃下树去,
把周围的树木伐倒一些,留个空隙,我们再挖个深坑,躲在深坑中,等这片树林,烧光之后
再出来,贼人深信我们被火烧死无疑,在防备上一定会松懈下来,我们不是可直入晋元山庄
吗?” 
  剑英点点头,道:“在急切之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有一试,或许能逃厄运。”说完,
立即向树下跃去。
  他们跃下树稍后,立即动手砍伐树木,这虽然是一个很冒险的办法,但只有这一途,还
有一线生还的希望,
  俞剑英也不用刀,运起神力,施展义父传授他劈空掌力,猛的劈向面前那水桶粗细松树,
一掌一株,片刻之间,就被他击倒好几株。
  梅香挥动惊虹宝剑,也是一剑一株的,眨眼之间也被她砍倒不少。
  袁征信手中的三尺青锋剑,也是无上的利刃,他动作和武功,虽不及他们义兄妹的快捷,
但也剑起树倒。
  袁征德既无宝剑,也没有用掌力击倒松树的能力,但他也不闲着,把他们劈倒的树木,
向一边慢慢移去。
  三人劈倒不少的树木,放眼一望,空隙已经很大了,剑英说道:“够大啦,而且这盆地
的空气,是由四周高峰吹来,火势虽然凶猛,也不甚要紧。”
  剑英虽然口中在说话,但没有停手,他把击倒的树木,双手举起来,就向侧边抛去。
  梅香虽不能把树举起抛出,但她拖来却能飞跑。袁氏兄弟,两人合力拖一株,虽不能和
梅香一样快捷,倒也不慢。
  这片密林虽然很大,可是在盆地之中,又是从四周边缘烧起,没风力相助,松树虽是易
燃的木材,烧起来并不快速。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已把劈倒的树木,都堆在四周接近未伐倒的树边去了。
  这个空隙大约有三四亩大小,他们把树木移走之后,选择空隙当中之处,剑英运起神力,
猛然击了两掌,泥土被他的掌力,震了一个六七尺深,三四尺宽大坑,刚好容两人藏身。
  俞剑英用掌力把坑击成之后,一看火势已快烧近身,袁氏兄弟一个用虎叉,一个用剑,
拼命的挖掘泥土。
  只见他兄弟全身都被汗湿透,衣服可以扭出来汗水,他抢前一步,道:“袁兄,你们站
开吧,让我帮你们一个忙。”
  说完,两手交叉往地下猛力一击,又是一个可容两人的深坑。
  袁氏兄弟挖了很久,费不少气力,仍然没有把坑掘成,火势又烧到眼前,连急带用力,
和四周的热度熏来,汗珠只是直冒。
  眼看剑英轻轻松松的两掌,就击成一个深坑,用惊奇的眼光,望了他一眼,不约而同,
道:“俞小侠,你这等雄浑的功力,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说完,立即纵下坑中。
  俞剑英也觉火势烤得全身发热,赶忙向坑中跳去,跳下坑中,热度大减,不禁长长吁了
一口气,道:“妹妹,你这办法想得真妙。”
  梅香娇笑一声,道:“我的办法虽然想得不错,可是没有你这个大力神,也是不会成功
啦。”
  俞剑英笑道:“妹妹,你怎么替我取绰号啦。”
  梅香格格娇笑,笑声如银玲,道:“大力神当之无愧。”
  剑英道:“妹妹,别乱说好不好,加个绰号最难听了。”
  悔香又是一阵娇笑,道:“大力神总比我俏丫头好听啊。”
  俞剑英道:“今天不是你心思灵巧,在急切之间,想出这个办法来,我们真不知是死是
活呢?”
  这时,火势已燃烧到他们劈倒堆积的树枝上了,火势更是凶猛无比。
  突然一阵浓烟卷来,把两人熏的呛咳一声,梅香感到有点不好过,闷得心中难受极了,
问道:“哥哥,你有感觉没有?”
  剑英点点头,道:“只觉闷热难受,妹妹你看这坑边的泥土,都是热的啊。”
  梅香道:“我爬过去看看袁氏兄弟,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能够抗受得了。”
  说完,跃上深坑,匍匐过去,但见他们兄弟被烟熏的眼泪直冒,状甚痛苦,梅香问道:
“你们感觉难受吗?”
  袁征信突闻梅香伏在坑边探问,猛然抬头说道:“谢谢女侠的关怀,只觉隐身在蒸笼里
似的,闷得心烦意乱。”
  他们停身之处,虽有两三亩大的空隙,没有树木能燃接,可是四周的火势太过猛烈,尤
其他们劈倒的树木,堆积如山,而且松树,含有一种松脂,特别易燃,青烟异常大。
  这时,各人的脸上和身上,都被熏得像从窑中爬出来似的,变成黑人了。
  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若火势再继续燃烧半个时辰,他们四个人,都要被强烈的热度
闷死。
  江南春末的天气,正是雨季,天气变化无常,就在四人快要被闷热蒸毙之际,突闻一阵
震天价响的雷声。
  片刻之间,大雨骤降,四人只觉心中一爽,袁氏兄弟高声一齐呼道:“两位小侠洪福齐
天,不但人助,而且蒙苍天庇佑,吕晋元呀!吕晋元,你作恶多端,天也不容啊。”
  这一阵豪雨下了约有半个时辰,不但把大火淋灭,而且盆地也成了泽国。
  雨初降时,冒出的蒸气,更逼得人难受。但这不过是片刻的,一会儿就消失了。
  他们四人都被淋得落汤鸡似的,身上的烟黑,也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这时盆地虽然积水很深,却好似被烧热的洗澡水一般。
  风停雨止后,已是黄昏时候了,剑英和梅香被陷五行松树阵时,两人吃过干粮,倒不觉
得饥饿,袁氏兄弟死里逃生,精神一振,只觉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了。
  他们兄弟身上也携带了烧好猎味,他们每次入山狩猎,时间没有定规,经常出来就是三
五日不回家。
  袁氏兄弟拿出烧好的猎味分给剑英和梅香吃了,袁征信说道:“我胡闯乱撞的,险些把
两位的性命,都葬送在火海之中了,我虽然路熟,但也不敢作向导啦。”
  俞剑英道:“袁兄,不要这么说,你不是有意害我们,是我们不识五行松树阵之原故,
哪能怪袁兄呢?”
  袁征信感慨地叹息一声,道:“两位不但武功绝世,而且心地光明磊落,敬佩,敬佩。”
  俞剑英道:“袁兄,别客气啦!仍然请你领先引路吧。”
  袁征信望了剑英一眼,苦笑一声,道:“俞小侠,不要说我领先引路,就是要我割下颈
上的头,我也遵命,但是误入了贼人的陷井,两位虽然能原谅我,可是我心中很觉愧疚不安
啦。”
  梅香见他只尝受这一点危险,就畏缩起来,笑道:“我走前面,你在我的身后指引路途
前进如何?”
  袁征信赶忙点头,道:“好极啦。”
  百花岭晋元山庄,罗致不少绿林高手,他们逃出了火海,可能是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但七魔投奔晋元山庄后,以防武林中侠义道人物追来,加强戒备,乃是必然的事。
  他们刚越上峰顶,放眼一望,那边山坡中,没有一草一木,只见一堆又一堆的骷髅,每
一堆都有七八尺高,横直刚好一具骷髅宽,交横堆架起来。
  有多少堆,在急切之间,也难数的清楚,梅香略一打量,暗道:“哪来这么多骷髅啊?”
  看了那些白骨磷磷后,尤其在夜暮低垂之际,任你胆量再大,也不禁心里打鼓,全身冒
冷汗。
  俞剑英也是心头一震,暗道:“贼人摆的又不知是什么阵式啊,不谈阵式的奇奥,就凭
这白骨磷磷的阴森恐怖,就令人心惊胆寒了。”
  仔细一看,只见骷髅堆中,人群晃动,夜暮之中,好似鬼影幢幢。
  他们一时之间,不敢躁进,站在峰顶静观变化。
  蓦然,由骷髅堆后,闪出两个僵尸似的怪物,阴森森地一阵冷笑。
  这笑声好像鬼哭神号,悲惨、凄厉,使人毛发皆竖,尤其那两个僵尸怪物,又是从白骨
磷磷的骷髅堆闪身出来,更教人心惊胆战。
  好在剑英和梅香都身怀绝顶武功,这些恐怖却吓不住两人,他们兄妹所畏惧的是白骨阵
势,急切之间,没有辨清阵势,故不敢贸然闯阵。
  只见左首那个披头散发,白须飘胸,两眼深陷,一张脸白得像纸,穿的又是白色长褂,
更衬得他面色难看极了。
  但闻他冷冷地喝道:“好大胆的毛头小子,竟敢夜闯百花岭,识相的乖乖自己互相缚起
来,还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不然!嘿嘿!要将你们乱刀分尸。”
  他这话尖酸刻薄,梅香和剑英哪还忍得了,双双跃起身子,疾向白骨阵内冲去。
  势子刚起,突闻一声娇笑,道:“英弟弟,这是河书白骨阵,不可乱闯。”
  话声甫落,从空落下两条黑影,正是紫云和玉玲。
  梅香一看是两位姑娘,赶忙跃身过去,裣衽一礼,张开一双玉手,一手握一个,满脸热
泪地说道:“姑娘,梅香该死,不但扰散你们的佳期,还劳你们赶来援手,我愧死啦,你们
的大恩大德,俏丫头没齿难忘。”
  紫云心中本来一股怒气,仍然未熄,但见梅香满脸热泪,又如此委婉,就是再大的气,
也就消了。
  她摇摇头,很同情地说道:“梅香,别这样说,为父母报仇,乃是人子之道,我们喜期
迟早都不甚要紧,何况我们年纪还轻呢。”
  剑英见梅香这番做作,不但把素来工于心计的姊姊,摆布得无话可说,还博起她的同情,
暗骂一声,道:“好精明的鬼丫头。”
  玉玲从身上掏出一块绢帕,替梅香拭去眼泪,道:“梅香,云姊姊是很开明的人,她不
会怪你的,你所受委屈,比我们延误佳期,何止干百倍,快止住悲哀,破阵要紧。”
  剑英抢前一步,两肩微微一耸,笑道:“两位姊姊,来得真快啊,义父他们来了没有?”
  紫云心头一惊,反问道:“哟!义父他们怎么还没有来,这倒奇怪啦,难道路上遇到了
事吗?”
  梅香道:“姊姊,你们是看见我们的暗记,随后追来的吗?”
  玉玲道:“我们在桃源客栈,见到你的宝驹,向店小二一探问,才知道你们比我们早一
天离开客栈,就连夜赶来了,沿途又见到你们留下的暗记,和一路被杀死的贼人尸首,所以
知道你们深入百花岭了。”
  他们只顾站在这峰顶叙旧,连望都不望河书白骨阵一眼,右边那个僵尸鬼,冷笑一声,
道:“你们要叙旧,干脆到了阴间道上再慢慢说吧。”
  紫云娇叱一声,道:“这等河书白骨阵,又有什么稀奇,以白骨布阵,不过增加一些阴
森恐怖之气,但吓不了人。”
  右首那个僵尸似的怪物,冷笑一声,道:“你这等的弱女子,一口气可以把你吹上半天
云中,还敢说大话。”
  紫云娇躯一晃,当先向白骨阵内冲去,但她并不向两人停身之处冲进,却走左侧,直冲
阵内。
  那两个僵尸模样的怪物,所站的位置,乃是死门,他们两人站那里,却是诱人上当的。
  哪知紫云对河书白骨阵了如指掌,哪肯上他们的当,两个僵尸怪物,见她真能认得阵势,
心头一震,即忙鬼号一声,传警阵内拒敌。
  他们一声鬼号,声音未落,阵内立即响应起来。刹那之间,白骨阵内外,鬼号之声,彼
起彼落,不绝于耳,凄惨、恐怖至极。
  这两个僵尸怪物,正是杏坛的正副坛主,右边那个叫活僵尸成汉城,左边那人叫水底僵
尸花朝景,两个都练有一种极歹毒的冷汗掌力。
  这种冷汗掌,特别怪异,发掌之先,浑身毛发真竖,全身都是鸡皮疙瘩,对手见了这等
情景,也不禁心中一寒。
  但这一寒,正好减去自己的功力,他们则趋势发掌,掌势出手,只见满天飘雨的汗珠,
随掌势洒出,不要说是体内逼出的冷汗,击出的力道,却是奇猛绝伦,若被汗珠击中穴道,
非当场受伤不可。
  紫云他们刚冲过一道伏击,活僵尸和水底僵尸,恰好绕身过来阻击。
  两个僵尸未动手之先,仍然是老规矩,先来一个冷颤,但被袁征德一眼看到,突然忆起
百花岭晋元山庄,有这么样两个怪物。
  蓦然,大喝一声,道:“女侠!留心两个僵尸的冷汗掌力。”
  俞小侠和梅香听他一喝叫,双双抢在紫云的前面,同时运起降龙伏虎掌力,剑英猛击活
僵尸,梅香突击水底僵尸花朝景。
  两人掌势尚未发动,只见激猛掌风撞到,眼看封架已自不及,活僵尸速向左闪让,花朝
宗则向右趋避。
  剑英和梅香双双跃身追击,只听紫云叫道:“这河书白骨阵内,含宇宙变化之数,不可
躁进。”
  剑英大喝一声,道:“我就不相信这几堆白骨,能把我们困住。”说完,双掌猛然向眼
前的一堆白骨推去。
  只听一阵哗啦!哗啦!之声,那堆白骨被他这疾猛掌力,震得粉碎。
  梅香见英哥哥一掌震碎一堆白骨,也依样画葫芦,推出一掌把眼前的一堆白骨震碎。
  两人见贼人仗白骨堆欺人,心中都非常气愤,但他们把两堆白骨震碎之后,阵内形势大
变,而威势仍然未减。
  这样一来,却把紫云急坏了,刚才阵势完整,还能辨别方向,认清应走之方位。
  但经过这片刻的停顿,他们两人又把阵势推倒,急切之间,也把头脑急昏,不知应该走
哪个方向才对。
  剑英把白骨堆震碎之后,微微一笑,道:“云姊姊,我们向前冲吧。”
  紫云薄嗔道:“你们冒冒失失的,把这阵势推毁,我急切之间,也难认清方位了啊。”
  剑英大笑一声,道:“我们索性把它震平,看还能生出什么奇奥变化来。”
  说完,运起掌力,一路推击过去,片刻之间,就枝他捣平十六七堆。
  梅香也是气不过,尤其她心中急要冲到晋元山庄,把所有的贼人杀光,才能消满腹气愤,
她一口气,也震平十七八堆。
  二女和袁氏兄弟,见她们两人,胡乱的乱捣,也运起掌力,向白骨堆推去。
  但埋伏阵内的贼人,也不是弱手,他们见剑英和梅香,掌力雄浑,却不敢现身阻击,只
一味的向后退去。
  二女和袁氏兄弟,所击出的掌力,却逊色得多了,贼人哪有看不出之理。
  袁氏兄弟尚未击毁两堆白骨,就被埋伏阵内贼人现身出来阻击了。
  他们兄弟哪是众贼的敌手,只交手几招,就被逼的连连后退,向剑英身后靠去。
  剑英正在挥掌震毁白骨堆,蓦觉兵刀交鸣之声传来,转眼一望,只见袁氏兄弟渐渐靠来,
而且险象环生。
  他右腕一抬,拔下背后的大刀,猛喝一声,立即跃身抢攻过去。
  一出手不是太极剑法,只见刀光闪闪,隐闻风雷,贼人哪曾见过这等凌厉的刀法,只三
招两式,就把贼人逼退,袁氏兄弟也趁机反击,局势立即大变。
  二女也正好遇上活僵尸和水底僵尸两人,二人展开两仪剑法,把两人圈入剑光之中,想
破围逃走,也觉不易。
  梅香转眼一望,只见二女施展的剑法很是怪异,睁着一对星目,注视二女施展的剑法,
一瞬不瞬。
  她不知不觉也拔下背上的惊虹宝剑,跟着紫云剑法,一路施展下去。
  埋伏在白骨阵中的贼人,见梅香一个人,自顾自挥动剑势,只觉施展出来的招势,奇奥
无比,耀目的剑光,翻来覆去。
  那些贼人见她一对星目,只注视二女,却不看自己手中的剑刺向哪里,还以为她着了魔,
有机可乘,立即挥动手中兵刃,疾向梅香身后偷袭。
  这时,紫云正好翻身施展一招绝着“飞絮落英”,梅香也跟着翻身猛刺。
  真是太巧不过,她这一翻身,不但让开了身后的贼人偷袭,而且把偷袭的喊人,一剑劈
成两截。
  俏丫头根本就没有觉得,那贼人也真死得不明不白,只叫出短短的一声惨嚎,便溅血当
场了。
  梅香定神一望,不禁大吃一惊,突然镇定心神,娇笑一声,道:“云姊姊,你施展的剑
法,威势好猛啊。”
  紫云不但和玉玲联手施展两仪剑法,还放眼四顾,只见梅香施展的,正和自己施展的招
式一模一样,暗道:“怪不得这俏丫头,功力进境神速,原来她过目不忘啦。”
  紫云哪知道剑英把太极、两仪、三才剑诀,完全教梅香念了,这一对照,便能应用而生。
是以,看来一模一样,而且非常熟练。
  紫云眼看一连施展了二十三招,都没有把活僵尸置于死地,芳心不禁焦急起来,猛然一
咬银牙,施展最后一招绝招,把活僵尸活生生地拦腰斩截。
  她这一得手,王玲也施展“金丝缠腕”,把水底僵尸右臂齐肩削落,立即倒卧血泪之中。
  群贼眼看正副坛主,都伤亡在两个姑娘的剑下,哪还有斗志,立即作鸟兽敌,纷纷拔腿
逃亡。
  袁征德大喝声,道:“这些贼崽子,太可恶啦,一个也不能让他们逃走。”
  二女和剑英听他这一提醒,立即跃身追击。
  梅香剑劈从背偷袭的贼人后,正在沉思这套奇奥的两仪剑法,突闻袁征德一叫,即时又
泛起父母的血海深仇,娇躯一晃,猛然拔身追去。
  她正好把贼人来作试验这套精奇的剑术,只见她手起剑落,片刻之间,就被她杀了十几
个。
  贼人斗志消失之后,连抵抗反击的勇气都没有,个个抱头鼠窜,哪能逃出他们的手下。
  这时,剑英却遇到了一个作困兽之斗的贼人,那贼人手中的一支剑,招式也很奇奥,而
且他是以死来相拼,也不可轻视。
  俗话说,“一人舍死,万夫莫敌。”他存了一死相拼的决心,急切之间,剑英也把他无
可奈何。
  剑英刚才看到梅香,跟着云姊姊学两仪法,突然灵机一动,暗道:“俏丫头,我索性成
全你吧,我把这个贼人作对手,把太极剑演完给你看看。”
  主意刚定,梅香正好赶了过来,剑英猛然大喝一声,立时剑法骤变,这太极三十六招剑
法施展开来,只觉寒光飞绕,剑影纵横,丈余内尽是逼人的寒风。俞小侠只施展了五六招,
那个困兽之斗的贼人,只觉封架无功,还手无力了。本来他随便施展一招,就可把贼人击杀
当场。
  他并没有下杀手,从从容容的把太极三十六招演习下去,到了三十五招的时候,梅香格
格娇笑一声,道:“哟,贼崽子要倒下去啦。”
  话声刚绝,只闻一声闷哼,贼人的脑袋,被剑英一刀切开两边,就似破猪头一般,当时
脑汁飞溅,倒地身亡。
  他们六人破了河书白骨阵之后,又立即继续前进。愈走防守愈严密,真是三步一卡,五
步一桩。
  剑英仰脸一望天色,已是戊末亥初光景了。转脸向袁氏兄弟说道:“袁兄,此地离晋元
山庄,还有多少路啊?贼人防守这样严密,我们潜入晋元山庄的计划,今夜恐怕难以达成
了。”
  袁征德道:“路是不远了,若能避过伏桩暗卡的阻击,展开夜行轻身术,大约一个时辰,
就可到达晋元山庄。”
  紫云道:“既然距离晋元山庄不远,我们就硬闯吧。天明之时,一定能达晋元山庄。”
  剑英道:“云姊姊,你不知道这百花岭晋元山庄,不但罗致了武林所有高手,而且陷阱
重重,我们硬闯,贼人固然阻挡不住,但我们到了晋元山庄,赃人就不凭人多势从,群打群
殴,用车轮战法,也会活活地把我们累死。”
  紫云一场秀眉,道:“百花岭所布下的陷阱,我一路来已经注意察看过,确实很是奇怪,
其中定有奇人主持布置,可是桑师叔他们没有到,不然,我们不论硬闯,踏陷阱前进,还不
至于胆惧。”
  剑英道:“主持布置机关陷阱的人,就是吕晋元的爱妾,我们想暗入晋元山庄,先把他
的爱妾擒住,把机关破坏,即可减少机关陷阱的威胁。”
  紫云道:“潜入晋元山庄,能找到吕晋元的爱妾吗?”
  剑英点点头,当即把袁征德先前所说的向紫云陈述一遍。
  紫云听了点点头,道:“要想潜入晋元山庄,则必须绕暗径潜入,据我所见他们布置的
机关陷阱,都不及恩师布置的阵势奇奥,我还能破得了。”
  梅香听了紧皱的双眉,突然舒展,向紫云福了一福,笑道:“姑娘,你能领我们开路
吗?”
  紫云点点头,道:“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但是……”
  她说至此,下面的话,却难再说出口,一对星目停注在袁氏兄弟身上。
  紫云的心思,素来就是很缜密,他怕袁氏兄弟不可靠,心中对他们兄弟还存着很大的疑
问。
  袁氏兄弟也是老江湖,哪还看不出紫云的心意,袁征德立即拱手,说道:“姑娘请放心
吧,我们兄弟绝无异心,对天可表。”
  紫云道:“进入晋元山庄后,你们兄弟有把握能找到吕晋元的爱妾吗?”
  袁征德点点头,道:“吕晋元的爱妾,经常在一间特别室中,研究奇门之学,她罹此怪
疾,也是她用脑过度之故。”
  紫云道:“贵昆仲既然有信心能找到吕贼的爱妾,倒可试试。”
  话声甫落,突然响起一阵紧急的竹哨声,此起彼落,互相呼应,霎那之间,满山遍野,
都是竹哨声。
  声音紧急凄厉,好似大敌临境的信号,紫云突然一正面容,道:“听他们这种竹哨声,
来百花岭的人,可能不少,难道桑师叔他们也从别的道路,深入晋元山庄了吗?”
  剑英道:“我们昨天听到消息,驼龙岛的七魔,已遭到晋元山庄,一叶道人他们那批高
手,可能已经随后追到了。”
  紫云道:“这样看来,倒是不会错,不然,绝不会发出这等紧急信号,我们正好乘他们
混乱之际,潜入晋元山庄。”
  陈紫云学艺排云岭时,跟灵虚上人学过九宫八卦之学,她懂得各种阵势和奇门异数,却
不怕百花岭晋元山庄的机关陷阱。
  他们一行六人,由紫云当先,向后疾退一二十丈,避过贼人视线,再从密径直奔晋元山
庄,暂时按下不提。
  再说,八臂神乞和燕赵双残等人,所走的路线,却是从九宫山到湖北石首,转湖南石门,
直奔武陵山百花岭。
  他们一路下来,都没有听到梅香的消息,虽知道她在路上,绝不会出什么岔子,但心中
却很关心,暗中也在打听,快走近湖南,仍然是杳如黄鹤。
  一日,他们到达石首,住在吕隆客栈,几个老怪杰,正喝得兴高采烈之际,突见店伙计
手持信柬,匆匆走了进来,向桑逸尘躬身一揖,道:“敝号左上房有位客人,叫小的送这信
给你老人家看。”
  说完,双手把信呈给八臂神乞,退后两步,垂手站立一侧,听取他的回信。
  桑逸尘接过信封,但见信没有封口,墨迹也没有完全干,抽出信笺一看,只见上面大意
写道:“逸尘足下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在下远居边荒,久欲前来中原,拜访名震当今武林
中之三大怪杰。但机缘难逢,此时先后接南海驼龙岛主从吕晋元庄主邀柬,本应来春再定行
止,因私务早了,故此提前赶来,藉机畅游中原名胜大川。天假我便,在此与阁下不期而遇,
今夜子时,在东郊外之黄土坡,向阁下叨教几手绝技,以了平生之愿,幸勿推却是幸。东方
兆雄顿首。”
  桑逸尘长眉一扬,仰脸大笑,这笑声含着极端愤慨,笑罢之后,把指头桃破,用鲜血在
信封背后,写下“依约舍命奉陪”六个字,把信封交还给店小二,道:“伙计,你把这信封
拿回去,交还那人,再来算酒资,子时后我们还有别的约会,要提前走路。”
  跛子燕有义见他气怒至极,笑道:“老叫化,什么了不起之事值得你这等冒火,用鲜血
来作复。”
  桑逸尘气愤地把信笺交给跛子,怒道:“你看这家伙好大的口气,简直是目中无人,今
夜不是他死,就是老叫化亡,不然,这口气绝难消掉。”
  驼子笑道:“老叫化,别沉不住气,小心上人家的当。你放心,死神绝不会叫你暴尸,
我们在坐的人,身上收集起来,大概还可够你买棺材之钱。”
  神医公子明笑道:“赵兄,别开玩笑了,听燕兄念念看,谁有这个胆量敢下书向桑兄挑
战。”
  桑逸尘道:“老叫化一辈子也没有上过人家的当,你别故示大方,我死了你们也休想活
着走开。”
  驼子道:“人家先把你的心理攻破,让你好好气上一阵,然后再集中全力和你拼,这不
是上当是什么呢?”
  跛子听他把话说完,接着把信一字一句的念下去,群雄听了,不约而同地,骂道:“东
方魔君敢口出大言,大概他是活腻了。”
  西北魔君东方兆雄,何以会这时在此地出现,他信内已经说了,私事早完,提前赶来。
  但他实在的原因,还是应吕晋元之邀,提前赶来,商讨夺取武林盟主的秘议。
  他在西北独霸一方,养成自骄自大之脾气,又自恃武功绝世,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是以竟敢口出大言,下书挑战。
  他们来的有西藏拉萨铁钵禅师,丁山白眉老怪等人。
  桑逸尘等人调息一阵,眼看亥时已过,立即动身向东郊黄土坡奔去。
  放眼一望,这地方虽叫黄土坡,可是平坦至极,地下尽是黄土,不但没有树木,连乱草
都没有一根。
  远远望到黄土坡几堆乱坟前,站着十几条黑影,八臂神乞当先向那些人立身之处,疾驰
而去。
  桑逸尘离乱坟前十几丈远,就闻到一阵大笑,笑声震破夜空,听这笑声就知发笑之人,
内功充沛。
  他不肯示弱,立即大笑一声,他这笑声直冲云霄,可达数里之外,比那人的笑声,更要
宏亮。
  笑声一落,人也落在那些人面前,八臂神乞拱手笑道:“劳各位久候了,哪位是东方兆
雄,请上前来,老叫化也好领教。”
  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什么客气都不要来,见面就动手。
  话声甫落,只见人群中,缓缓走出来一个长髯老者,身体甚是魁梧。
  这人满脸傲气,脸上露出冷冷的微笑,抬步着足有声,足迹经过之处,地下黄土陷入二
丈多深,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狠狠盯着八臂神乞。
  桑逸尘是何等人物,一见那人的来势,立即暗中提聚真气,运起童子混元气功加以戒备。
  东方兆雄走近八臂神乞六尺之处,突然停步,冷笑一声,道:“你就是当今武林中,三
怪杰之一的老叫化吗?”
  桑逸尘仰脸大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老叫化是你叫的吗?”
  东方兆雄冷冷地道:“老叫化不是人叫的,难道是鬼叫的吗?”
  桑逸尘剑眉一扬,大喝一声,道:“少废话,怎么样比试,你说吧,老叫化没有闲工夫
和你磨牙。”
  东方兆雄道:“邀你来到这里,当然是要较量,人家惧怕你们三怪杰,我东方兆雄倒是
不怕。”
  桑逸尘冷笑一声,道:“算你有种,就请赐招吧。”
  东方兆雄大喝一声,猛然举手一掌,疾劈过来。一股猛烈绝伦的劲力,划起呼啸之声,
直向八臂神乞撞到。
  桑逸尘冷哼一声,右掌一扬,硬接一掌。
  两股激猛的掌力互撞一起,卷起一阵狂风,激起地下黄土蔽空。
  这一掌接实之后,立即判出了功力的强弱,八臂神乞仍然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一动未
动。
  东主兆雄虽然沉桩站稳,未被当堂震退,双腿却晃下两晃。
  这一下,却激起了他的怒火,冷冷说道:“老叫化大名,果不虚传,你再接我一掌吧。”
  桑逸尘道:“别来这些废话,尽管施展,接你百招又何妨。”
  东方兆雄试了一掌,仍然不服气,双掌一扬,一抬一翻,疾逮攻出两掌。
  桑逸尘冷笑一声,两掌一翻,轻轻松松地把他猛烈的两掌接下,大喝一声,道:“独霸
西北的魔君,掌力不过尔尔,我接过了你三招了,你也接我两掌试试。”
  蓦地,身形一晃,一招“推山运掌”,双手平胸推出,一股强劲无伦的劲道,猛向东方
兆雄撞去。
  西北魔君吐气出声,挥掌一接,两股猛烈掌力互撞,只闻“砰”然一声,两丈之内,尽
都激荡起逼人的劲风。
  东方兆雄接下这一掌之后,脸上已变了色,人也被当场震退了两步。
  桑逸尘看他挑战的信后,就大发火了,先前没有采取攻击,是看他的口气狂妄,以为他
真有一套实学,让他先攻三招,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惊人的绝技,敢如此目中无人。
  三掌接下之后,也不过平平,这才出手反击,只一掌就把他震退两步,哪还容他有措手
的机会,大喝一声,道:“不错,再接我两掌吧。”
  掌随声起,右掌一扬,当胸劈去。
  这一掌是他童子混元气功所聚的劈空掌风,力道更是奇猛绝沦,西北魔君若再扬掌硬接,
不死也得重伤。
  东方兆雄不愧是魔君,又奸又巧,眼看刚猛的掌风击到,立时跃身避开,劈空掌劲,中
途投有受阻,直向后面撞去,余劲险些把铁钵禅师撞伤。
  铁钵禅师见东方兆雄,连攻三掌,都未得胜,早就想跃身接战,这一来正好有所藉口,
猛的捧起铁钵,就向桑逸尘击来。
  神医公子明早就对他注了意,眼看他出手攻击,身形一晃,跃身向前,把全身真气,贯
运右手剑尖疾向铁钵点去。
  铁钵禅师高喧一声佛号,道:“施主,你想早登极乐,就让老衲先超度你吧。”
  公子明冷哼一声,道:“你也配称佛门之人,竟想群打群殴,看是我尸解你,还是你超
度我,在武功下见真章吧。”
  他们两人接着展开生死的决斗,铁钵禅师的铁钵,是用铁环系上,一收一放,铁环叮当
作响,分量相当沉重,威势也足惊人。
  公子明乃是成名江湖的大侠,手中的一柄剑,招式神出鬼没,变化奇奥无比,两人动起
手来,半斤八两,谁也不占便宜。
  桑逸尘外家功力已登峰造极,力道纯走刚猛路子,最适宜硬打硬接。
  东方兆雄硬接丁两掌之后,心中只觉血翻气涌,哪还敢硬接,只一味的闪让。
  桑逸尘见他避招游斗,不敢硬接池的掌势,大笑一声,道:“老叫化还以为你有什么惊
天动地的功夫,竟敢如此卖狂,原来是纸老虎啊。”
  东方兆雄知道了厉害,哪还敢逞强,也不理他的讽刺,闪来让去,突然闪到桑逸尘身侧,
运起全身功力,猛向老叫化斜肩劈下。
  桑逸尘旋身一招“横打金钟”,横击过去,两人立时展开了抢占先机的快攻。
  刹那间,双掌翻飞,掌影如山,二十招之后,已难分敌我,只见两个人影,盘旋飞舞。
  燕赵双残看他们打的异常激烈,不禁有些技痒难熬,驼子身形一晃,跃到蛇岭二毒老大
白蝎子周翔高身前,大喝一声,道:“白蝎子,你是为何而来?”
  白蝎子正看得入神,突听他这一问,猛然一惊,怒道:“取你们的命而来。”
  驼子道:“谁取谁的命都不管,大家赶早,别让他们赶在我们的前头。”
  老二黑蝎子周登高大喝一声道:“驼子,别卖狂,看谁要谁的命。”
  说完,扬掌猛劈过来,看他面貌不扬,劈出的掌力倒是有几成火候。
  老大白蝎子见弟弟出招攻击,立即拔下背上纯钢剑,合力夹攻驼子。
  跛子燕有义冷笑一声道:“你们兄弟有不单打独斗的规矩,我们弟兄也是死不分离,正
好碰对儿。”立即出手接下白蝎子,四个两对又展开了生死之拼。
  丁山白眉老怪卓启迪,放眼一扫全场,但见自己的一方,四个人出手,都落下风,未动
手的人数虽比对方多三人,但是对方闲下来的也还有两人,看情势就是自己这几人,一齐动
手,也难占得上风。
  心念一转,便想借机溜走,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出战圈约两丈多远时,突然
转身,展开夜行术,立即向西南方疾驰而去。
  萧岐山和童维南两人,都聚精会神注视着八臂神乞的每一招每一式,却没有注意白眉老
怪的行动,待发觉他逃走时,想追赶已自不及,只好置之不理,仍然站住观战。
  这时,八臂神乞和西北魔君已拼下一百多招,桑逸尘以七十二招降龙伏虎掌法,回环施
展,不但招术精奇,劲力更是威猛绝伦,只逼得西北魔君,节节后退。
  神医公子明和铁钵禅师,也战得有声有色,公子明的一支剑,招招含着精微的变化,而
且他身法矫捷,闪势让招,始终不离铁钵禅师左右。
  铁钵禅师身躯肥大,蛮力奇大,铁钵至少有八九十斤,一击一收,只闻劲风飒飒,威势
甚是惊人。
  但他身躯笨重,铁钵又是重兵刃,闪让异常吃力,斗到三十合左右,只累得他汗流浃背,
口吐白沫了。
  燕赵双残对蛇岭二毒,跛子虽然以一双肉掌对白蝎子的纯钢剑,仍轻松至极。
  黑蝎子掌力虽也雄浑,但和驼子比起来,那就相形见绌了,只彼此硬击一掌,黑蝎子就
被震得血翻气涌,当场退了三步。
  桑逸尘和西北魔君斗到一百五十招之际,八臂神乞运聚童子混元气功,只见他须发怒张,
筋肉内陷,只余皮骨,步移地陷。
  突然大喝一声,双掌猛然推出,这一记劈空掌风,势疾力猛,西北魔君又被打得精疲力
尽,哪还闪让得开。
  只闻“砰”的一声,正好击个正着,只打得东方兆雄筋断骨折,踉踉跄跄,后退一丈多
远,喷出一口鲜血,当场跌坐地下,脸色成了乌色。
  桑逸尘纵声大笑,道:“就凭你这等功力,也敢口出狂言,到中原找我们三人较技,真
丢人现丑,不服气老叫等你半个时辰,让你调息后再拼斗吧。”
  东方兆雄在西北横行数十年,哪受过这等挫折,自己的一世威名,不但付诸东流,恐怕
连生命都难保,突然圆睁环眼,注视桑逸尘,一声惨笑,道:“我东方某人,技不如老叫化,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桑逸尘大笑一声,道:“你下书挑战,满纸狂言,怎么现在连一点再斗的勇气都没有
了。”
  东方兆雄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口血,缓缓站起,伸手抹去口边的血,冷哼一声,道:
“这一掌之仇,我只要不死,咱们再结再算吧。”
  桑逸尘道:“别说这遮羞的话了,你这一辈子也难报我这一掌之仇,老叫化素来不作赶
尽杀绝之举,你走吧,赶回你的老巢,好好调养,或许可以在世上吃几年饭,报仇夺取武林
盟主那是妄想。”
  东方兆雄冷笑一声,连看都不向斗场看一眼,猛一咬牙,即转身向西南方缓缓走去,站
在一边的三个贼人,见他身子摇摆晃晃,急忙向前搀扶,一同逃走。
  铁体禅师眼看东方兆雄受伤吐血坐地,心头一震,微一失神,吃公子明刺中一剑,把罗
汉肚子划破,一肚子的肥肠,随即流了出来。
  但他仍想孤注一掷,捧起铁钵乱撞。
  这时,铁体禅师只图捞回一点本,也没有顾到自己的肥肠拖在地下,左脚一抬,刚好把
自己的肠子踩断,当时倒地身死。
  黑蝎子见东方兆雄重伤而走,铁钵掸师溅血当场,哪还有斗志,正想招呼大哥逃走。
  心念刚动,一个失神,被驼子击中一掌,当时击的头破血流,惨死当场。
  白蝎子眼看大势已去,没有活着逃出对方掌下之望,但他不愿死在别人掌下。
  蓦地,腾身横移五大步,猛然一挥剑,剑锋直向自己的胸口刺了进去。
  跛子燕有义正想跃身追击,突然见他举剑自戕,大笑一声,道;“白蝎子,你真有自知
之明,这样也好,到可省去我一掌之气力。”
  桑逸尘仰脸大笑一声,道:“这到是意外的收获……”
  话声未绝,只见几个人影,正向他们立身之处,疾驰而来。
  这时,晨雾渐渐敛去,太阳缓缓的从东方各起来,一切景物,看的是很真切。
  桑逸尘看那几个疾驰而来的人影,正是百拙大师和武当白云道长及少林寺的两个监院老
和尚。
  他心头一震,把未说完的话,即时停住,暗道:“怪啊,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出现,难道
少林寺……”
  心念未定,百拙大师他们已来到近前,但他们一眼看到八臂神乞等人,站在这黄土坡,
也很感惊奇。
  百拙大师猛然窜起身形,纵到八臂神乞而前,双掌合十一礼,笑道:“桑大侠,老衲听
说你们已到江西绿竹堡去了,难道也是听了消息赶来的吗?”
  桑逸尘剑眉一扬,很诧异地反问道:“老和尚你这话我不明白,难道江湖又发生了什么
大事吗”
  百拙大师当即把得到弟子的报禀,七魔已投奔武陵山百花岭晋元山庄,一叶道人等高手,
已随后追了来。承各位大侠之协助,把简治宇擒获,押返少林寺途中,在湖北通山被吕晋元
的党羽救走,得报之后,便和白云道长赶来的情形,概略说了出来。
  桑逸尘也把和一叶道人分手之后,昨夜西北魔君东方兆雄,下书挑战等情形很详细地说
了一遍。
  彼此听了之后,互相点点头。桑逸尘又介绍神医公子明等人与百拙大师和白云道长等相
见后,这才连袂趱程,直奔武陵山百花岭晋元山庄,暂且不提。
  再说一叶道人率领群雄,由广西紧随七魔身后疾追,但七魔非常狡猾,他们分作两批行
走,一批由玄修率领由横县奔向勾漏山玄修的老窝。齐元放同七个正副庄主由桂平直向武陵
山疾奔。
  一叶道人估计错误,却追向勾漏山,但玄修返回勾漏山后,睹景生情,感叹不已。
  这时,他不但失去了作武林盟主的雄心,连替师弟等人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回到勾漏山金霞官后,幻梦完全消失,决心改过向善,在他一手开创的金霞宫,安度
晚年。 
  次日,一叶道人率领群雄赶到,他不但不阻击,反而率领弟子,恭迎一叶道人等人。
  一叶道人和群雄并不怕他使诈,当即随他鱼贯走入金霞宫,玄修等群雄落座之后,率领
所有弟子,向群雄跪下忏悔道:“今后绝对约束弟子,不涉足江湖。”
  群雄都是一颗侠义之心,见他诚心悔悟,均不愿与他为难,而且为他庆幸。
  一叶道人站起身子,稽首笑道:“道兄,能忏悔向善,乃是武林之大幸,请起来吧。”
  玄修突然悔悟,群豪都觉意外,尤其驼龙岛随来之人,更是惶惶不安,想逃也逃不了,
激斗更不敢作此想。
  他们急切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怔怔互相望着出神。
  玄修向他们望了一眼,道:“各位不必心慌,在坐的群豪,都是侠骨热肠的大侠,绝不
作赶尽杀绝之举,就是老道也不会落井下石,引大家来一网打尽,请稍安勿躁,等我尽了地
主之谊后,各位要回驼龙岛或追你们岛主去,贫道一定代向群豪请求,在勾漏山金霞宫,保
证不会使你们难堪,但出了金霞宫以后,贫道则不敢负责。”
  驼龙岛的贼人,听他这一说,暗自骂道:“你这老杂毛狡猾极顶啦,我们在这里众位大
侠当然不会对我们下杀手,但我们走又能走得了吗?”
  一叶道人笑道:”道兄,我看你也不必破费了,我们就此告辞,驼龙岛的弟兄,我们找
的对象并不是他们,就交你处理吧。”
  玄修笑道:“道兄和众位大侠义薄云天,赐予贫道一条自新之路,贫道还敢施苦肉计,
故意强留各位,好让齐岛主从容逃走吗?但我留各位实是一片诚意,贫道敢说一句,他们投
奔武陵山百花岭晋元山庄,还不是瓮中之鳖,吃一顿酒也耽搁不了多少行程。”
  一叶道人听他这一说,也就不再坚持急着要走,群豪也没有人提出意见,都以一叶道人
的意见为是。
  金霞宫三年前虽被俞小侠闹的损失惨重,但只在人的死亡遭受到劫运,其他却无损伤,
现在要赶办几桌酒席,哪有什么困难。
  只片刻之间,就整治了五桌丰盛的酒席,在席间驼龙岛的人,互相一商议,大家一同起
来,恳求玄修道长,暂时让他们在金霞宫,若他们岛主也能悬崖勒马,不再作武林盟主之想,
他们则再返驼龙岛,做安份守己的岛民。假使岛主不肯悔悟,不管他成功失败,他们都愿意
跟随玄修道长在此修道。
  一叶道人刚才已说过,把驼龙岛的人交他处理,群豪没有意见,他们的请求,群豪并无
人答话。
  玄修闯荡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哪还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他们若返回驼龙岛,齐岛主
侥幸选出群雄之手,返回驼龙岛后,一定会用岛规制裁他们。
  但随后投奔武陵山,那也无异是自投罗网,他当即点点头,道:“各位衷心愿意留在这
里,我也不便拒绝各位,你们应该感谢群豪的宽宏大量吧。”
  驼龙岛的人立即跑下去,向群豪磕头,一叶道人站起身子,说道:“你们快起来,我们
不喜欢这等俗礼,为人讲的是良心道德,你们悔悟向善,一定能得到人们的爱护和尊敬,若
口是心非,绝难逃出公道。”
  这一顿酒由申初吃到酉末,才尽欢而散。
  玄修看天气入暮多时,决心坚留群豪休息一夜再走。一叶道人心中略一琢磨,暗道:就
是连夜追去,恐怕也不容易追到,在此留宿一夜,暗中看看玄修有没有什么行动。
  念动慧生,当即同意留宿一宵。
  玄修听一叶道人同意之后,增酒洗杯更酌,这时,最高兴的,还是北山疯子了。
  他的豪量,确实惊人,在坐的,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南山叟见他放肆豪饮,笑道:
“疯子,你喝倒可尽量的喝,可是喝醉了,不能再发酒疯啦。”
  北山疯子笑道:“我钱疯子闹酒疯,但不失礼,你放心吧。”
  一叶道人先行告退之后,暗中指示爱徒,到金霞宫周围巡视看看,玄修暗中派人向外联
络没有。
  岳凤坤当即领命转身向金霞宫外走去,齐家姊妹好似怨魂缠身,这一路就不离岳凤坤的
左右。
  她们姊妹见岳凤坤向外面走,也跟随他的身后走去。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岳凤坤发现她们姊妹可爱之处很多,齐绢温柔得像一头小的绵羊,
齐瑛却活泼的象一只小麻雀。
  他们的感情一天一天的增进,岳凤坤对玉玲虽然念念不忘,但这些日子以来,却冲淡了
不少。
  洞庭钓叟虽是年近期颐,但仍不失诙谐,他专找悟性老和尚开心,他见齐家姊妹随岳凤
坤走了之后,笑道:“大和尚,我有一件事,很难理解,想向大和尚请教!请教。”
  悟性双掌合十,高喧一声佛号,道:“老施主有什么疑难之事,请教却不敢当,若我佛
能代为化解之事,当虔诚代为祈祷。”
  桐庭钓叟笑道:“齐元放为恶人间,但却生了两个忠孝双全的女儿,这是不是我佛的慈
悲啊?”
  悟性道:“阿弥陀佛,我佛超度有缘人。”
  洞庭钓叟笑道:“老朽今年一百岁啦,却有点怨世之感,大和尚是不是可以代我祈祷,
早登极乐。”
  悟性道:“罪过!罪过。”
  他们这一说,引得哄堂大笑。
  冒一奇和黔南一毒却形影不离,但他们所谈的,都是疗毒之方,外人都下太清楚。
  青云飞云师兄弟,心中和岳凤坤仍存有芥蒂,一路来都很少言语。
  一宿易过,第二天黎明之时,一叶道人又率领群雄继续趱程。
  玄修率领众弟子,一直送群雄到了勾漏山外,才道别返回金霞宫。
  一叶道人知道在途中,是不容易把七魔追到了,干脆直奔武陵山,趁机把百花岭晋元山
庄也踏平,给江湖除一大害。
  群豪晓行夜宿,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便到了武陵山区。
  这日,到了永顺住宿,暗中探问了好久,都问不出百花岭晋元山庄的所在。
  一叶道人察看店小二的表情,并不是他们不知道百花岭所在,而是他们心中畏惧,不敢
直言。
  他心念一动,立即拿出一锭五两重的黄金,赏给店小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店小二得了重赏之后,不但把百花岭的道路,详详细细告诉了一叶道人,还把晋元山庄
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第二天,群雄打早就趱程,但走出永顺城,只见山岭起伏,绵连不绝。而且浓瘴重雾,
笼罩着山头,更显得晋元山庄的神秘。
  永顺距百花峙晋元山庄,也不过是百十里路,以群雄的脚程,纵然是崎岖的山径,有半
日行程即可到达。
  但群雄到达永顺的当天,吕晋元就得到眼线的报告,当即派出很多高手,沿途阻击。
  群雄前进不过二十里左右,就遭受了暗卡的拦击,第一道伏桩,是由绿旗坛坛主修善绿
率领坛下三十名弟兄,埋伏在一片森林内。
  一叶道人走近森林边缘一望,只觉这片森林特别怪异,究竟怪在哪里,但又说不出所以
然来。
  好在他们每人都身负绝学,而且高手又多,不管是刀山剑林,也不放在眼下。
  一叶道人略一打量,即当先向森林内窜去,群雄紧随他的身后,鱼贯跃入。
  约莫走了一杯茶时间,突闻呼呼之后,由四面八方传来,声音愈来愈近,而且夹着飒飒
风声,震得树叶纷飞。
  一叶道人倏然稳住身形,气纳丹田,把全身真气贯注于两臂,暗中加以戒备。
  放眼一扫望,只见无数的野猪,向群雄立身之处,疾扑而来。
  这群野猪,大者如小牛,皮厚毛粗,全身黑褐色,犬齿强大。向上弯曲,锋利绝伦,长
嘴唇一敛一敛,呼呼有声,其状凶猛至极。
  群雄都是见多识广,闯荡江湖数十年的高手,知道这种野猪,不但凶猛,而且皮厚,刀
剑不入,力大无穷,它那长嘴一撬,两人合抱的大树,都可撬倒,群雄都不敢轻视,纷纷操
起兵刃,加强戒备。
  悟性和悟仁见这无数的野猪扑来,再也不敢合掌闭目了,也抡起禅杖,准备下手击杀。
  洞庭钓叟大笑一声,道:“佛法虽然无边,但只能对付善良的人民,若碰到桀傲不驯,
暴戾之徒和这人事不知的禽兽,我佛也一样要遭劫。”
  一叶道人见一头壮猪,当先向他扑到,把预先蓄势戒备的掌力击出。
  这一掌的力道,足可碎碑裂石,那头壮猪虽然凶猛无比,但也经不起他这重力的一击。
  掌势出手,但见野猪被震出三丈以外,滚了两滚,便气绝身死。
  这时,群雄也各自动了手,片刻之间,就击杀了十多头,后面的野猪,仍然不断向前扑
来。
  野猪后面跟着一群贼崽子,正是绿旗坛主和坛下弟子,各人手持软鞭,迫使野猪向前扑
去。
  这群野猪大概许多时没有进过食物了,后面扑上来的野猪,见地下躺着死猪,便低头啃
那些被群雄击死的野猪肉。
  后面持软鞭的贼崽子,抡起软鞭猛向活的野猪猛抽,野猪负痛,立即又向群雄扑来。
  北山疯子倏然大喝一声,身子凌空拔起三丈多高,好像大鹏掠空飞行,猛向贼人身后落
去。
  南山叟等人,也跟着纵起身子,飞跃过去。
  北山疯子怒火万丈,落地之后,抡起打狗棒,猛向贼人扫去。
  这个贼人正是绿旗副坛主苏曲畅,他也是绿林中有数的高手,使的是一柄开山斧,绿林
中都叫他开山斧。
  他们两人接上手后,立即展开猛烈的快攻,打狗棒舞得呼呼生风,开山斧也招招奇异。
  两人都是成名的高手,展开抢占先机的攻击后,真是猛烈至极。
  南山叟也挥动铁骨扇,和一个使双笔的贼人,拼搏起来,贼人中无一弱手,个个都能接
下几招,他们两人使的都是短兵刃,但打得并不比北山疯子他们那一对逊色。
  黔南一毒正好和修善绿对上了手,他见黔南一毒没有用兵刃,只好以掌相搏。
  两人一动手,就用内家真力拼斗,只见两人而但严肃,步移地陷,黔南—毒冷笑一声,
道:“修坛主,先接我一掌试试。”
  说完,纵身一跃,右掌随势击出,但见一股强猛无匹的力道,直向修善绿前胸撞去。
  修坛主眼见掌力撞到,不闪不让,挥掌一击,两股掌力接实,只闻“砰”的一声,卷起
了一阵旋风。
  这等内家真力交接,一丝不能取巧,修坛主只觉心头一震,头晕眼花,几乎当场倒下。
  但他及时运气凝神,立即恢复了镇定,总算接下了他这猛力的一击。
  黔南一毒见他硬接了本身内功凝聚的掌力一击,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人功力不弱,
倒不可轻视。”
  心念一动,又是一声大喝,道:“修坛主,功力实是不错,就再接我一掌看看吧。”
  掌随声起,两掌立即平胸推出,这一次他又暗中加了两成力道,掌力较前一掌更是猛烈。
  修善绿不敢硬接,但是躲让又觉脸上无光,一咬牙又挥掌硬把这一掌接下。
  黔南一毒功力已到炉火纯青之境,性情又是怪癖不过,见他硬接了自己两掌,不禁怒火
万丈。大喝一声,双掌一错,猛向修善绿击去。
  修坛主见他掌势愈打愈猛,再也不敢硬接,纵身一让,闪开一击,回手一招“倒打金钟”
反击过去。
  黔南一毒侧身一闪,立时展开快攻,双掌翻飞,一招快似一扣,只闻掌风飒飒,震得枝
叶纷飞。
  修坛主只被逼得左闪右让,全失了主动,偷眼一望,副坛主等人都落了下风,而且经过
训练的一二百头野猪,也全被群雄击毙,心头一慌,吃了黔南一毒扫中一掌。
  只觉眼前一黑,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当场栽倒下去。黔南一毒就势纵身飞出一
腿,修善绿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便气绝身亡。
  这时,副坛主苏曲畅,也被疯子的一支打狗棒,逼得节节后退,连回手之力都没有了。
  他还希望坛主把对手制倒之后,前来解危,哪知坛主还先他而死,心头一惊,略一失神,
吃疯子扫中一棒,腿骨被击成粉,也当时了账。
  两人死运当头,一动手就碰到这两个疾恶如仇的怪杰,手下毫不留情,就是伤了也不会
叫你走开。
  北山疯子转眼一望,只见南山叟黄麟,和那持双笔的贼人,你一招来,我一招去,根本
不像和敌人对手,简直打着好玩似的,大喝一声,道:“南山老怪,你要和他结亲家是吗?”
  南山叟存心善良,涵养也比较深,持双笔的贼人,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愿立下杀手,
所以缓缓地和他对拆。
  蓦听他这一说,笑道:“疯子,我们半月来,都没有动过手了,练练招式也好。”
  站在一侧观战的贼人,眼看正副坛土都死在敌人手上,大喝一声,向群雄猛扑而上。
  一叶道人道:“你们都不想活了是吗?”
  那些贼人对他这句话,好似没听到一般,疯狗似的,挥动兵刃,向群雄猛砍乱劈,悟性
大和尚双掌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群雄见贼人存了拼命的心,也不再存谦让,立即展开反击。
  这些贼人,武功虽然不弱,哪是群雄的对手,只闻一片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一叶道人站在当中,放眼四顾,但见齐家姊妹,也和贼人接斗上了,仔细一看她们的招
术,也很老练,尤其身法矫捷。
  转眼一望,只见和冒一奇交手的那个贼人,边战边退,渐渐地退出战圈,转入密林之中。
  一叶道人心头一震,即忙跃身过去,以防冒一奇中他的计。
  只见他们两人退到一棵大树后,双双停手,互相抱拳一揖,贼人先开口说道:“冒兄,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生还能见到你啊。”
  冒一奇道:“孙兄,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呢?”
  原来这个人叫孙世杰,是河南许昌人,身怀绝技,但他性情沉默寡言,很少和人家谈得
来,行事也是独来独往,看他虽在正邪之间,其实他所做的事,没有一件是违背人道的。
  外人不甚清楚,冒一奇却很了解他的为人,十五年前两人在开封合力整掉一个绿林魁首
之后,便结成知交。
  但冒一奇在河南洛阳金谷园归隐后,便失去了联络,没有想到在这武陵山碰上,而孙世
杰竟然投奔了晋元山庄,走了邪途。
  孙世杰长长叹息一声,道:“冒兄,一言难尽,我陷身污泥将近三年了,心中很后悔,
但无力自拔。”
  冒一奇道:“孙兄,别难过,这次正是脱身的好机会,但不知你为什么事投奔到这里来
啊?”
  孙世杰道:“我在家乡豪赌了一场,把家产输光,弄得狼狈不堪。就在这时,碰上吕晋
元的党羽,说吕晋元是如何如何的好,当时我心情很乱,也没有加以考虑,就毅然答应他们
同来,可是到了这里,不到三天,就看出不对,但进来容易,出去却很难啦。”
  说此,微微一停,又问道:“冒兄,我看你们来的,都是一些鼎鼎有名的高手……”
  冒一奇不等他说完,抢着把江湖上几个败类,联合绿林道,及南海几个魔头,想把武林
中各各派毁灭,独霸江湖,八臂神乞和百拙大师,联名柬邀同道,挺身起来维护武林正义,
远征南海驼龙岛七魔,却不幸被他们兔脱,投奔这里来,群雄正是追踪而来的。
  孙世杰听了,展颜一笑,道:“冒兄,你们来得正好,吕贼已邀来不少绿林高手,也想
发动突袭少林寺和武当派,以及各门各派,夺取武林盟主。”
  说此,突然把笑容收敛,长眉深皱,面现严肃。
  冒一奇见他面色突变,问道:“孙兄,难道有什么碍难的事吗?”
  孙世杰点点头,叹息一声,道:“若凭武功硬拼,当然不惧,但要想硬闯入晋元山庄,
却不是易事。”
  冒一奇心头一震,道:“这怎么说,请孙兄说个明白听听。”
  孙世杰道:“晋元山庄真称得上铜墙扶壁,这里到晋元山庄大约还有八九十里,沿途尽
是机关暗卡,简直寸步难行。”
  冒一奇道:“孙兄,有些什么机关陷阱,你清楚吗?”
  孙世杰道:“各种阵势倒困不住各位,不去谈它,经过这片森林,再走一程,是一块数
十亩宽的乱泥潭,上面铺的是乱草,若不小心,就会陷身乱泥之中。”
  冒一奇头一扬笑道:“这有什么厉害,值得孙兄替我们担心的。”
  孙世杰又道:“过了乱泥潭,便是一道千丈拢屑淙从刑烊坏难蚁都械溃鞘侨胱牡
缆贰!悬驯
  冒一奇道:“这真是一道天险了,却不知这条岩隙夹道,有多长的路?”?
  孙世倒道:“大约有五六里路长,吕晋元在两边崖顶上,埋下有歹毒的石灰包、毒蛇、
飞蜈蚣,两头的路口,还堆有干柴,只要来人进了岩隙夹道,就是有登天的本领,也难脱出
岩隙夹道。”
  冒一奇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入山道路吗?”
  孙世杰道:“路倒是四通八达,可是没有一寸容易走的道路。”
  冒一奇仰脸大声一笑,道:“孙兄,你胆子怎么越来越小,就是刀山油锅,我们也要闯
进去把晋元山庄踏平。”
  说此,微微一停,又道:“你怎么办,转回晋元山庄或是潜身此地?”
  孙世杰道:“我们没有把来人阻拦住,哪还能返回晋元山庄,我只好跟你走了。”
  冒一奇点点头道:“好极啦!你轻车热路,替我们作向导也好。”
  孙世杰长长地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有向导没向导,都是一样,不先把埋伏的贼人歼
灭,有向导也飞越不过去啊。”
  一叶道人听至此,即转身向斗场走去,放眼一望,见贼人都被群雄击杀当场,无一活口。
  群雄刚刚把贼人歼灭,冒一奇和孙世杰,也从密林内跃身出来,当即介绍和群雄相见,
并把孙世杰的情形,和晋元山庄布没的陷阱,简略向群雄说了一遍。
  群雄听了,心中虽然吃惊,表面却很镇定。
  一叶道人刚才听孙世杰和冒一奇说了之后,一直就在沉思,以他个人来说,就是再危险,
他也毫不在乎。
  但他是群雄之首,群雄之中,不论任何人遭受不测,他都有责任,急切之间,他也拿不
定主意。
  洞庭钓叟一看他的神情,显得严肃,笑道:“道兄,你是不是也引起慈悲心来啦。”
  一叶道人微微一笑道:“以杀止杀,就是多杀十几倍,倒也不为过,但我所想的,却不
是为了杀死这么多的人。”
  洞庭钓叟道:“难道有什么困难的问题吗?”
  一叶道人点点头,道:“想不到这百花岭,竟是一个这么险要的地方。”
  黔南一毒道:“未必见得比驼龙岛还险要。”
  冒一奇接着说道“听孙兄说,倒是比驼龙岛,还要险要得多。”
  北山疯子移过脊上葫芦喝了一口酒,纵声大笑,说道:“我们来了,就没有打算活着回
去,就是龙潭虎穴又何足惧。”
  一叶道人道:“事已至此,当然没有什么可畏的。”说此,微微一停,又道:“刚才听
孙兄说,这里到晋元山庄还有八九十里,若展开轻身术赶路,就是半个时辰,也可赶到,但
再深入,阻截的伏桩暗卡也愈多,不知什么时候能到晋元山庄,我们又未带干粮……”
  洞庭钓叟大笑一声,抢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想的是什么难事,却是这么一件鸡毛蒜皮
小事,这儿有现成的美味,就是吃半月一月,我们这些人也吃不完。”
  一叶道人猛然一拍脑袋,道:“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这野猪肉,比干粮要好吃多
了。”
  群雄纷纷动手割取野猪肉,以作干粮,只有悟性和悟仁两个老和尚,不但没有动手,反
而闭目合掌当胸,“阿弥陀佛”,念个不停。
  一叶道人见众人把猪肉带上之后,由孙世杰引导,直向前奔去。
  百花岭是武陵山林立群峰中的一座秀拔高峰,形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经吕晋元多年
的布置,处处暗桩埋伏,真不亚于龙潭虎穴。
  孙世杰导引,一叶道人当先开路,这片森林虽然很宽,但一路走来,却没有再遇到伏桩
暗卡。
  疾奔一阵,已跃出森林尽头,眼前所见的正呈一块长着青草的乱泥潭,若不是孙世杰事
先告知,还以为是一块青草地。
  岳凤坤拾起一个粗碗大的山石,猛力击去,只听嗤地一声,山石便沉入乱泥之中。
  一叶道人忽有所悟,转脸向孙世杰一望,问道:“你们刚才怎么过来的?”
  孙世杰道:“我们过来的时候,有一根很长很粗的葛藤,从两岸系牢,但我们过来之后,
庄主已派人收回去了。”
  群雄都身具登萍渡海的绝顶轻功,对这块乱泥潭,当然不会把它放在眼中。
  但对面就是耸立云峭的千丈峭壁,下临乱泥潭、脚不能踏实地,施展壁虎功,抢登千丈
峭壁,虽不必借地下的实力,可是贼人从峰顶滚下擂木巨石,被逼落乱泥潭中,绝难幸免于
难。
  群雄都睁着环眼,望着对岸出神,急切之间,谁也想不山抢登峭壁的办法。
  呆望了一阵,洞庭钓叟叹息一声,缓缓说道:“除非人助和天助,不然,想抢过这道天
险,真是万难啊。”
  一叶道人转眼一望,笑道:“我们都过不去,难道还有比我们更厉害的人物吗?人助这
一层大可不必存妄想,但怎样叫天助倒要请白兄说出来听听。”
  洞庭钓叟突然运起掌力,蓦地跃身一步,向左边那一株二人合抱的大树击去。
  但见那株大树应声而倒,他微微一笑,道:“在场诸位,我想功力都要比老朽深厚,窜
入石隙,用掌力击个石洞躲避擂木巨石,那还无问题,但用火攻则难躲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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