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铁笛神剑》
第二十九回 秉赋非佳 劣质难成器 积伪为善 佛心是魔头
“瞎仙铁笛”罗乙真原是静静的在听他们谈论,此时开口问道:“但不知老化子又说了
什么武林辛秘?”
宏普大师道:“据天臣告诉老衲,他经过多次探查,那老魔头不但准备重返故土,而且
野心勃勃,大有窥视中原武林之心。所以多年来正广收关内亡命,一面听说已与莫幽香互通
声息,准备同时大举,这一来老衲便不得提早赶回中土,看看近年武林中又出了些什么人
材,也好有所准备。”
“醉拐李”翻着一对虎目,满脸狐疑之色,道:“当真‘佛心岛主’有此等打算吗?”
他乃直性之人,对“佛心岛主”之名,景仰太深,是以一时之间,无法把观念改变过
来。
宏普大师低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你乃真情率性之人,不知人心险诈,不要
说老衲对这魔头,知之甚深,纵然不知,单凭天臣之言,也足可置信。”
“白眉果老”孙公太,知道自己这位盟弟,个性坦直,为人浑厚。
见他一再出口相问,心中怕他言语间不知分寸,得罪这位前辈高人,这时见宏普大师一
说,忙的应道:“四弟是个浑人,愚鲁不敏,望老前辈担待一二。”
宏普大师谦道:“罪过罪过,老衲就喜爱这种情性中人,尤其令弟完如玉璞,更是可
爱,况且此事老衲自己也知道,如若要说‘佛心岛主’乃一伪善作恶之人,不仅令弟不信,
就是天下武林中人,也没有几人肯信,所以你们二位贤弟兄未来之时,我们也正在谈到此
事。”
“金翅大鹏”方云飞,也是急性之人,这时在旁道:“方才你老人家正谈起此一武林秘
闻,现在就请你老人家接下去说吧!”
宏普大师点头道:“好,老衲这就说下去。”说着仰首沉思了片刻,脸上现露出一种回
忆往尘的神色,缓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而且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顿了顿,又道:
“老衲俗家叫万楚崧,承武林朋友的抬爱,都叫老衲‘一指镇江南’也就是江湖间所谓‘南
指’此事诸位自是已有传闻?”
室内诸人都在急于要听这件大事,所以都没有接腔,只望着他微微点点头,以作答覆。
宏普大师继道:“数十年前,江湖上有所谓‘南指’‘北掌’‘三友’‘双凤’‘五
怪’‘一奇’大家想必也都听说过,老衲之事,除了‘北掌’‘五怪’‘一奇’与你们黄山
前辈的三友无关之外,却与‘双凤’有关……”
原来万楚崧当年,乃是拜在金陵莫愁湖畔“莫愁散人”岳衡门下,这位岳衡乃是当代一
流剑侠,文章武功,都足领导群伦,在武林中,极受崇仰,不过这位“莫愁散人”因中年丧
偶,便带了两个女儿,筑庐莫愁湖,自署“莫愁散人”。
万楚崧的父亲与“莫愁散人”乃八拜金兰之好,因对盟弟的书剑两道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几经商求,才得到“莫愁散人”的同意,把万楚崧送到莫愁湖,收为门下。
与万楚崧一同习武读文的有四个人,一个便是万楚崧,两个是岳衡的女儿,长女吟凤,
次女鸣凤,另一个便是艾正武。
这艾正武与岳衡既非亲,又非故,而是岳衡收养的一个孩子。
说起收养艾正武,倒也有趣,原来艾正武的父亲艾飞,本是一位无恶不作的黑道人物。
有一年岳衡游侠河北保定,正巧艾飞在保定做案,弄得保定人心惶惶。
岳衡本还不准备出面管这件事,可是艾飞奸、杀全来,激起了这位武林高手的怒火,毅
然挺身而出。
经过几日夜的追逼,艾飞终觉藏身不住,只好硬着头皮出来与岳衡周旋。
正巧艾飞丧妻不久,留下一个两岁的男孩,这孩子便是艾正武。
尽管艾飞是无恶不作的人物,但虎毒不食子,骨肉自然有点天性,所以不论艾飞到什么
地方,都要把艾正武背在身后。
这时他被岳衡紧紧追逼,弄得藏匿不住,孩子也无处可托,只得背在身上。
有一晚淫贼艾飞又被岳衡寻到,双方动手之下,艾飞吃岳大侠一剑刺伤左腿,不能再
逃,于是岳大侠问他道:“艾飞,非是我岳某持强斗狠,你自己想想,你所作所为,有几件
能逃得公道?”
艾飞被一剑刺得清醒过来,当时想了一想,慨然答道:“我艾飞一生作恶多端,死有应
得,绝不怨你岳大侠,只是我有一事相求,万望岳大侠能答应我。”
岳衡为人豪爽无比,当下就道:“只要你说的合情合理,在我岳某人能力之内,我无不
答应。”
那艾飞挣扎爬起来磕了个头,道:“艾飞罪应万死,死不足惜,不过我这两岁的孺子,
却没有罪,我如死去,就请岳大侠交与仁人君子抚养,那艾某就感恩不尽了。”
岳大侠当即答道:“你说的不错,孩子无罪,我岳某人愿代抚养。”
艾飞便解下包袱,把孩子往空中一抛。
岳大侠心头一震,赶忙跃前接救,就在这时,艾飞一反手,把自己头脑击得粉碎。
岳衡一诺千金,当即带了艾正武返回江南,只说是友人之子,抚养在家,视如己出,并
同爱女吟凤、鸣凤、以及故友之子万楚崧,一同习文练武。
这四个孩子,年龄皆差不多大,吟凤与万楚崧同年,这一年是十四岁,艾正武十二岁,
鸣凤最小,才十一岁。
而四个的性格,却大不相同,吟凤好动,性子较为急躁;鸣凤温雅娴静,万楚崧沉练稳
重,天份也极高。
艾正武虽也是聪明绝伦,但却喜爱嬉戏,文武两道,皆不肯用功学练。
但他也有一种特点,别看他人才十一、二岁,却能鉴貌辨色,说话作事,最能使人心里
满意。
这时“莫愁散人”岳衡,因为年壮气盛,江湖上如若有事,他还是常出外走动,不过他
每次出门,总不放心将两个女儿留在家,一定带领着她们。
而且这一对女娃儿,又精灵得不得了,大凤吟凤手段尤其厉害,所以岳家双凤,年纪虽
小,但在武林中便已崭露头角了。
这男女之间,一到年龄,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出一种情愫,尤其女孩儿家,懂事得更
早,那岳家大凤,在十四、五岁之时,便已懂得一点男女倾慕之情。
这时她朝夕与两个英秀的少年在一起,更是容易触发起她芳心的漪涟,不过这种感情,
却是极为纯洁的一种天真的情操。
万楚崧的为人,天性笃厚,心地纯正,虽然终日与双凤在一起生活,习文练武,他对她
二人只是保持着兄妹,姊弟的一种手足友情,从不曾涉及其他的想法。
艾正武年纪还比万楚崧小,但他就已懂得在二位姑娘面前献点小殷勤,耍点小聪明,以
博姑娘的欢心。
“莫愁散人”岳衡自然知道年轻人的变化,所以有意无意便使他们间隔开,把住宅的前
后院,分得清清楚楚。
特地请了两个年老的仆妇,照应二位姑娘,自己则督促着万楚崧、艾正武在前进院子
住。
他对少年老成的万楚崧,自是暗暗喜欢已极,但对艾正武,却认为他这等聪明,而不知
好好用功,认为玉不琢,不成器,实在辜负了这块材料,所以便督促的特别严紧。
岳大侠岳衡这种用心,真可说仁爱无比,他对艾正武丝毫不存他心,多年抚教他的苦
心,已将他看同家人,同时,也由于多年日夕相见,岳衡对他,已生出一种奇妙的感情。
他时常清夜暗思:自己对艾正武,是这等爱护,不知对与不对,看这孩子过份的聪明,
却不肯用于正途,就怕将来聪明的反被聪明误,现在他年纪小,羽毛未丰,万一将来知道自
己的生身之父,竟是被自己逼死,就不知这孩子如何了!万一他以为自己是杀父仇人,就是
否会把自己对他全心全意视同己出的一番苦心,抛到胸后……想到这里,悔不该,当初未听
亡妻之言,不要收养他,岂不省了许多无谓的麻烦和苦恼。
但是今天,木已成舟,自己已无法摆脱得了。
何况自己这许多年以来,对他一直未存二心,无形中已产生了一种感情,此时也不忍相
逐,他想到苦恼之际,也只得暗自伤叹而已。
有一年“莫愁散人”要万楚崧、和艾正武二人,前往浙江杭州、金华一带行走一趟,以
增阅历。
这时正逢天竺灵隐寺佛身开光,路上尽是善男信女,和要饭的化子。
艾正武便一个溜出去,偷了许多银两,第二天,他便沿途施舍救助那些老弱化子,万楚
崧一见他有这多的银两,自是要严加追问。
哪知艾正武,毫不在乎,并说偷富济贫,乃是侠义中人,应为之事。
万楚崧虽然算是师兄,可是知他与师父关系很深,师父视他如同己出,所以对他也就无
可奈何。
本来在侠义道中,偷富济贫,原本平常之事,但艾正武除了把偷来之银两,用于救助化
子之外,自己更是大吃大喝,这情形看在万楚崧眼里,自是不以为是,便严词义正的训责了
他一顿,艾正武不但不受教训,而且还反唇相讥,只气得万楚崧说不出话来。
在二人返回金陵之时,艾正武这时却向万楚崧央求,要他回去之时千万不要将盗银济人
之事,告诉师父,否则,自己也不回师门,就此请辞。
万楚崧知此事关系非小,被他一逼,只得答应,绝不将此事禀告师父。此事虽然很小,
但在万楚崧心中,对这位小师弟,却多了一份戒心,也担心他会被自己的聪明毁灭了自己。
四个人的情感,随着年龄而变化,吟凤、鸣凤二人的芳心,都喜欢纯厚的大师哥万楚
崧,对这位聪明英俊的艾正武,却有着一种格格不相投的情形,但艾正武自觉年轻英俊,竟
然得不到双凤的欢心,心中十分恼恨。
他不但恨双凤无情,更渐渐地把这份恨意,归罪到大师兄万楚崧身上,他认为,如不是
有万楚崧居身其中,凭自己一表人才,自然会获得双凤的青睐。
艾正武在这种失望之下,心理便起了变化,他变得阴沉、寡言,也变得更阴恶,另一方
面,他对双凤,尤其是鸣凤,更是爱得如醉如狂。
不知多少次,艾正武竟设法谋害大师兄万楚崧,无如大师兄的功夫就是比自己高,奸计
总无法得逞。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在这几年中,四人依然常奉命,出外行道,但是艾正武却在每次外
出之时,暗地交结了一些下五门的歹徒,学了一些歹毒下流的行为。
也是合该有事,这一年岳衡五十诞辰,到了不少至友,岳大侠一时高兴,当着亲友之面
将鸣凤许配给万楚崧。
这个决定,却刺伤了两个人,一个自是艾正武,他痛心失去了心上人,此事既经师父决
定,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挽回。
另一个却是大凤吟凤,她一片痴心早就系在万楚崧身上,这时老父突然将妹妹许配给
他,登时便如坠冰窖,失去了一切希望。
这情形艾正武看得自然清楚,心里痛恨师父这种决定,便产生了一股报复之心,于是他
就趁吟凤伤心之际,大献殷勤。
人在失意痛苦之时感情最是脆弱,更何况他是有心而为,几番花言巧语,便轻轻的取得
了吟凤芳心,也骗得了她的贞操。
艾正武这种行为,不过是为了报复师父将鸣凤许配师兄之恨,而不是真的爱吟凤,在他
目的达到之后,也不敢久留师门,于是不久之后,就偷离师门。
他这一走,吟凤才知受骗,毅然泣禀老父,自己决心剪却青丝,去伴那古佛青灯以了一
生。
“莫愁散人”岳衡,骤惊此变,悲忿至极,仗剑追查劣徒。
经过三个多月的奔波,总算找到了,就在岳衡举剑下刺之时,他心里陡然一软,觉得自
己把他抚养成人,视如己出,此时却又要自己手刃此儿。
于心实在不忍,他想到此处,颓然收回宝剑。
含泪说道:“武儿,武儿,我抚养你二十载,待你不薄,你怎能作出此事,今天本当一
剑将你刺死,但是我觉得此错还是在我,怪我没有好好的教育你,如我此时杀了你,心里觉
得愧对你父临终之托,但是我如果不杀你,又愧对我女儿……”
这时艾正武也跪下说道:“孩儿知错了,但凭伯父处置便了。”
岳衡沉思了一阵,叹了口气,道:“这怪道是因果报应不成吗?也罢,从今天起,你也
不要再叫我伯父,也不准你再见我,但愿你今后能好自为之。”说到这里,岳大侠又举起长
剑,道:“今天我要狠心留下你一点东西,这样既可使你时时惕勉自己,我也可以聊慰凤儿
了……”说罢剑锋一挑,艾正武只觉脸上一凉,一只右耳已在岳衡手中。
“莫愁散人”岳衡划下艾正武的右耳,长剑一指道:“孽畜,你走吧……”
艾正武走后,岳衡带了他的右耳回来,就令万楚崧和鸣凤成了亲。
在万楚崧完婚的这一天,岳大侠是心灰意冷,折断长剑,以表永绝江湖之心……宏普大
师幽幽地把往事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真是人生若梦,此事已数十年前事,如
今说来,犹如昨日……”
“瞎仙铁笛”这时点点头,道:“怪不得他是长发直垂耳下呢!原来为的是遮掩右
耳。”
“圣手医隐”陆天霖,问道:“艾正武既被岳老前辈逐走,怎么以后竟又发生另一事变
呢?”
宏普大师自然知道陆天霖问的是傅玉琪家中之事,当下低宣了声佛号。道:“此事也许
是前世冤孽,不是人力所能避免得脱,这艾正武对鸣凤竟是一片痴心,当我成亲之后,便迁
回原藉,岳大侠则是既舍不得莫愁湖畔的旧居,又舍不得膝下的女儿,所以,他是两边居
住,那艾正武心还不死,隔了一段时日,他居然又追到我处,每日深夜,必在我屋前后徘徊
不去……”
贞儿道:“你老人家为什么不赶呢?”
宏普大师道:“老衲为人,素来就厚道,总不喜与人太过,虽知他徘徊左右,但还念在
过去一般情谊,只要他不再惹是生非,我也不好意思,过于逼他,何况双凤也不是易与之
人,如他敢存什么歹念,谅来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是以老衲对他只当没有此事一般,任他留
去……”
“金翅大鹏”方云飞道:“他到底是留是去了呢?”
宏普大师瞧了傅玉琪一眼,道:“唉!他的一片痴情,倒也痴得可以,他在那里一留,
就留了六年多,那时琪儿的娘才四岁,这孩子长得就跟鸣凤小时候一模一样,这时先君已去
世,家里人口也不多,除了先君留下一个长年伴随他的周大叔与两个男女长工之外,就只有
一位孀姐在家,琪儿娘的名字叫小凤,小凤从小便是老衲的孀姐管带的,也是合当有事,这
年夏天,岳大侠身感不适,鸣凤又怀了孕,我一个人去莫愁湖探望他老人家的病,哪知艾正
武竟趁虚而入……”
室内诸人不知艾正武到底做出什么事来,听他说到这里,脸上都现出了紧张之色,尤其
傅玉琪更是焦急。
宏普大师慢吞吞的接道:“一天黑夜,艾正武竟使出下五门的手法,用那鸡鸣五更还魂
香,薰倒鸣凤,这时小凤跟他姑母睡,正巧在艾正武薰迷了鸣凤,小凤不知怎么,忽由梦中
惊醒,她姑母起床弄东西给她吃,忽然发现鸣凤房中火摺子闪动,便知不对,她虽然不习
武,但却能遇事不乱,赶忙跑到前宅,叫醒周大叔,这位周大叔手底下虽然不弱,可是年纪
老迈,又是黑夜,自然不能与艾正武相比,他老人家一听出了这等之事,提了一柄单刀,翻
身来到后进,劈门冲进鸣凤房内,那艾正武见有人来,哪里还敢大意,举手两招,便把周大
叔逼到天井之内……”
“金翅大鹏”方云飞,道:“对了,我也听二嫂谈过这位周大叔。”
宏普望望他道:“依老衲看,艾正武对周大叔原无相害之心,只不过打算把他逼开去也
就算了,所以,以老衲推想,那艾正武把周大叔引到天井之后,原想遁走,但吃周大叔一
缠,倒也十分不便,可能重重的出了两招把周大叔逼开,在艾正武准备离开之时,他忽听得
小凤的啼叫之声,心中便又另作打算,这才折转回去,将小凤劫走!”
傅玉琪惊的“呀”了一声。
宏普大师,续道:“周大叔一见小凤被他劫走,哪里肯依,便不顾一切的拚命追杀,艾
正武作贼心虚,自是不敢久恋,在这般情急之下,才出手重创了周大叔……”
傅玉琪走到宏普大师身侧,蹲下来问道:“那么我娘怎么办了呢?”
宏普大师略略点头道:“你外婆事后醒来,一见你娘被艾正武掳走,自是焦急万分,情
急之下,什么也不顾,便出去追找了两天,第三天,由于身子实在不支,才返回家来,可是
竟因此而……”
说到此处,这一代高僧,也不禁黯然神伤,长长一叹。
静心道姑接道:“对了,你老人家说到这里,我倒记起来了,晚辈曾听过,那名震一时
的双凤的鸣凤老前辈,后来不知怎么,忽然染了一种暗疾,不知是否与那下五门的香毒有
关?”
宏普大师点头道:“与那香毒正是有关,鸣凤身有怀孕,被那含毒的闷香一薰,再加上
凤儿被掳,心中一急,再经这两天的搜追,三下一加,自然撑支不住,所幸老衲正巧由金陵
赶回来,不到几天,鸣凤的身孕就小产了……”
贞儿在旁问道:“那么那位周大叔呢?”
宏普大师道:“周大叔虽然被艾正武削去半条手臂,但能保留一条老命,也算是不幸中
之幸了。”
傅玉琪急的问道:“那么我娘又怎么了呢?”
宏普大师道:“我回来之后,依我推测,小凤只不过四五岁的孩子,虽被他掳劫而去。
绝不致走得太远,你们想,一个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带着个四五岁的孩子,如何方便,所以
依老衲想,他是定然不会远走,他之所以劫走小凤,可能是想藉此作为要挟,是以老衲便在
附近一带搜查,果然不出老衲所料,艾正武真的藏匿在离此五十里,后山一座山神庙里,他
自然不是老衲的敌手,只十个照面,他便被老衲逼降剑下……”
贞儿秀眉一挑,道:“那你老人家为什么不把他杀了呢?”
宏普大师摇头叹道:“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同寝同食,同师习艺,如何能下得毒
手。”
“金翅大鹏”方云飞急迫问道:“那么你老人家是如何处置他了呢?”
宏普大师抬起慈眉,道:“老衲对他说:‘艾正武,你是个极聪明之人,为何竟作出这
等歹毒之事,为了杜绝后患,真想杀了你,但师父他老人家都能饶过你一次,我若杀了你,
岂不是有负他老人家一片苦心?’那艾正武这时却什么也不说,竟是只求速死,老衲想了又
想,无论如何也不能手刃于他,但为了免除以后的麻烦,我便对他说,要他从此远离中原本
土,不准返中原一步,如若不守此诺言,到那时,我也不杀他,只将他擒住,然后传侠义英
雄柬,遍邀武林英雄,宣布他的诸种劣迹罪行,请由天下武林裁决。”
“圣手医隐”陆天霖道:“于是他便亡命关外,隐迹‘佛心岛’了……”
宏普大师道:“这些事,老衲起先也不得而知,不过自那次老衲要他远离中原之后,中
原道上,就真的没有见过他的影子,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说过……”
傅玉琪道:“那么你老人家怎么又知道‘佛心岛主’就是当年的艾正武呢?”
宏普大师道:“对艾正武之事,搁久了便渐渐流忘了,也就不把他放在心上,后来小凤
便嫁给了琪儿的父亲,鸣凤自那次小产之后,身子就更为赢弱,终至一病不起,老衲也因平
日嫉恶如仇,虽然心存仁厚,但杀孽也是极为深重,这时鸣凤已逝,小凤也嫁,骤然觉得了
无牵挂,何不皈依三宝,参修禅理,云游四海,积些功德,这般一想,顿萌出世之念,便遁
隐杭州韬光寺,拜在一悟老师父门下,从此江湖武林之中,便没有万楚崧这个人……”
老和尚说到这里,略略顿了顿,才又续道:“老衲在杭州韬光寺,闭关苦修五年,完备
之后,请了师门牒钵,便遍拜天下名刹古寺,不但五台、终南、普陀,老衲都去过,更曾远
涉康藏诸地,访寻高人,印证佛道,这番天涯行脚,耗去我五年工夫,足迹遍及边荒,这十
年来,江湖上虽还传流着‘一指镇江南’的事迹,但这些事,也不过当作故事谈说而已,知
道老衲的,也只道老衲已被仇家所害,就连我那唯一亲人小凤那里,也不知老衲的生死存
亡……”
“醉拐李”司徒雷的为人性子甚是急躁,急的插口问道:“那老前辈既然四出云游,怎
么知道艾正武之事的呢?请你老人家快说给晚辈等听吧!”
宏普老和尚,低声呵呵微笑,道:“你真是急性之人,你且不要急,老衲此事放在心
中,已有多年,待我慢慢解说清楚,也好让你们知道其中的详情。”
说着又呵呵微笑,接道:“老衲由康藏返回杭州韬光寺,次年又奉师命再往西藏,代表
师门参加浴佛大典,在一位由关东而来的高僧口中,知道关外出了一位武林奇人,关外无论
是黑白两道上的人物,或是平民百姓,谈起此人,无不敬如神明,此人崛起关外,也不过是
近数年之事……”
“醉拐李”得意的笑道:“那不用说,此人必定是‘佛心岛主’了……”
宏普大师道:“一点不错,正是他,他这时在关外,所作所为尽是侠义仁行,处事宽厚
博爱,待人更是古道热肠,所以不需多时,在关外一带,提起‘佛心岛主’就连三尺孩童,
也都十分尊敬,当时我听了这些话,心里也不过以为武林又出奇人,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
这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也就不曾把它放在心上,更不会疑心到这位在关外极享盛名的
‘佛心岛主’会是当年的艾正武。”
“白眉果老”孙公太在一旁道:“世间之事,真是不可思议。”
说到此处,略一思索……又道:“不过,艾正武跟老前辈同窗习艺,据老前辈所说,艾
正武仗恃着小聪明,不肯专心钻研,是以武功也不见得出众,在中原武林道上,也从未见他
闯出个什么来,想那关外白山黑水之间,定不乏伏虎降龙的奇才之士,更何况那里早年正是
海盗山寇,聚啸之所,若以艾正武的武功,自是无法制服他们,何以他竟能领袖关外武林
呢?”
宏普大师点点头道:“你说的甚是,老衲未知他的底细以前,也无心过问这些尘俗之
事,直到十七八年前,我佛门之中,有西藏密宗一派,那日派来一个名叫艾都拉的僧人,来
到我韬光寺,叩求掌门方丈,请求派一熟谙江湖规矩之人,相助他办一件他密宗的大事,掌
门方丈深知老衲不愿再卷入江湖纷纠之中,但除了老衲略通藏之外,实在也无人可派,况且
这趟事件,也正是为了佛门功德之事,掌门方丈便再三与老衲好言相商,要我陪他同行,在
这般情不可却的情形之下,只得陪他重入红尘,不过老衲却说了一点,就是老衲隐名随行,
绝不置身在他们事件之中。”
贞儿玩心最重,老和尚话才完,她就问道:“但不知他请你老人家,到那里去,又为的
是什么事?”
宏普大师道:“冥冥之中,就有这等巧事,老衲因师命难违,便答应了艾都拉之邀,离
开杭州,据艾都拉跟老衲说,他有一位师伯,因在佛前许下宏愿,要到一处人迹罕见的荒岛
之上,潜心清修,在二十年前,把掌门权职交由他师父,他自己便飞锡四海,一去数年,未
见讯息,他掌门师尊,感念师兄爱护旧谊,对他极是怀念……”
说至此处,停了一停,续道:“密宗一派,在我佛门中,是法术兼修,他师父对这位远
离藏境的师兄,怀念甚深,使用圆光之法,追查他师兄的行迹,结果得知艾都拉是在关外,
濒海口的一处小岛之上,一处大岩洞中潜修,师父这才放心不少,又隔了一二年,仍未见师
伯回藏,师父又用圆光术查他,竟发现他身边多了一个男子,师父只道师伯遇到了有缘根基
的人,收为弟子,在关外传扬宏法,心中似是甚是快慰,哪知又过了两年,还是毫无讯息,
有一日师父心神不宁,一别多年的师伯,夜间竟然走入师父梦境,所以师父再度圆光,哪知
道费了甚多时间,竟无法觅见师伯的下落,只是空空一片,但那处小岛之上,却立了碑界,
名叫‘佛心岛’可是天下之大,那小小‘佛心岛’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虽经打听,却无人知
晓。
直到那次浴佛大节之日,那位关东来的法明大师谈起关外出了一位武林奇人,名叫‘佛
心岛主’之人,才知道这‘佛心岛’是在关外辽东海口,里长山岛里面的一个小岛,密宗门
下知道‘佛心岛’的确址之后,再三磋商,这才派艾都拉前来中土,要邀请中土的佛门子
弟,而且要江湖阅历丰富之人,一同前去辽东,暗中查访此事……”
“虬髯神判”龚奇问道:“但不知老前辈陪艾都拉同去辽东,究竟可查出什么眉目来没
有?”
宏普大师道:“老衲与艾都拉同赴关东,还不到河间府,这一路之上,就一路之上,就
听人称扬‘佛心岛主’可见此人之得人望了。”略歇了一歇,又道:“出关之后,这一日到
了小丰满,这地方乃是近海的一大市镇,过往旅商很多,我们到这里的第三晚,忽然大批海
盗,前来洗劫,这一干海盗把一些大店货栈,挨户搜抢,他们不但掠夺财货,连略具姿色的
妇女,也一样强迫掳去……”
贞儿听到此处,秀眉一挑,道:“你老人家对这班强盗,难道就袖手不管吗?”
宏普大师望了贞儿一眼道:“老衲与艾都拉,看的实在难以坐视不管,正想出手之间,
陡然由西南角上,骑队如飞驰来,看那骑队,约莫有十七八人,为首之人长发披肩,一骑当
先,来到群盗之间,并不下手,只喝令将抢得之物,放置当场,这干强人,一见此人,不由
悚然色变,有的显得迟疑难决,有的则真个放下货物,跃退而去。
就在此时,从海边又扑来大批海盗,一个虬髯奇伟的大汉,定是海盗的首领,他手执九
环钢刀,上前一看,当下和颜揖道:‘原来是岛主。’那被称为岛主长发披肩的人道:‘马
舵主,你我有约在先,为何违约犯我左近地方?’那马舵主道:‘咱们干的是杀人越货的生
涯,哪里能管什么鸟约?咱们这一干弟兄要吃要喝,如果处处与人有约,那岂不是要活活饿
死…?’他说罢一阵狂笑,那长披发肩的岛主脸色一冷,道:‘马舵主,你我当年说妥,你
只要不在这周近动手,我‘佛心岛主’也绝不与你为难,但是今天你竟毁弃诺言,我便不能
不过问了…。’
这人一说,老衲与艾都拉才知他便是名震辽东的‘佛心岛主’对此人这等作为,倒生了
几分佩服,老衲心中之事尚未想完,那海盗首领马舵主哈哈一笑,道:‘‘佛心岛主’你既
没有吃官家奉禄,咱这班弟兄也不是受你豢养,你又何能拘束于我?老实告诉你,从今天
起,你不要梦想在辽东树你那侠义之名,咱可不听你那一套,你求虚名,咱们要活,你少管
咱们的闲事。’
那‘佛心岛主’还是一点也不动火,依然很平和的道:‘听你之言,是要想毁去咱们的
前约了?’那马舵主道:‘你做你的岛主,咱做咱的舵主,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什么约,能
约住咱们不吃饭……’
那‘佛心岛主’轻轻微笑,道‘马舵主,在下作事素来要令对方心服口服,绝不挟艺欺
人,如果你能听在下之言,率领你的弟兄早早退出小丰满,那是双方之福,也是地方之福,
如若你硬要强出头,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在下还是希望你三思而行,不要辜负在下一
片苦口婆心,如你今天肯放下财货,在下绝不追究……’
‘佛心岛主’话还未完,陡的飒然风动,由那马舵主身后,跃出一位瘦骨嶙峋,身长七
尺的黄冠道士来,此人一双倒三角眼,一脸怪气,混身冷傲之态,他跃身挡在马舵主身前,
似对‘佛心岛主’也似对马舵主,哈哈的说道:‘师弟,这一位难道是官家的鹰犬?’马舵
主应道:‘不是。’那道人又道:‘那么你们定然是受了他的供养?’那马舵主道:‘没
有。’那道人突然三角眼一翻,暴声喝道:‘你既然没有受他的供养,他又不是官家的鹰
犬,那么他凭什么管得了咱们弟兄,师弟你好无才能,今天咱们既然来了,难道叫弟兄空手
而归吗?不要理他,咱们办事,叫弟兄们把东西搭上船……’”
宏普大师说到此处“醉拐李”司徒雷,忍不住问道:“‘佛心岛主’名震关外,这道人
好大口气,难道他就不知‘佛心岛主’的厉害吗?”
宏普大师点头微笑道:“所谓来者不善,这道人哪里有不知‘佛心岛主’之理?‘佛心
岛主’对道人微微一笑道:‘这位道长好大火气,听道长口气,彷佛是马舵主师兄,这般说
来,今天马舵主是仗着道长而来,难怪这等有恃无恐的呢!’那道人口词也甚是厉害,他
道:‘今天本真人前来,倒不一定是为了我师弟,本真人只是看不惯你这等挟技欺人的骄
狂,他就不是我师弟,我也一样是要过问一番的……’‘佛心岛主’道:‘如此说来,在下
倒万分敬佩道长这份豪气,不知依你要在下怎么办?’那道人冷冷的道:‘你从今以后,不
得再仗技,干涉他人之事。’这几句话,他说来毫无表情,冷漠异常。”
“金翅大鹏”方云飞,对这种江湖秘辛之事,听得十分有趣,当下问道:“那么‘佛心
岛主’怎么对付此事呢?这道人突竟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宏普大师道:“‘佛心岛主’自然不会就此罢手,他这时脸色虽然还甚平和,可是也少
不得有点愠意,当下道:‘敢问这位道长的法号,是……’那道人一挥拂尘,抢道:‘你家
道爷,早就不耐烦了,难道你连长白天都观的‘长白七老’‘天星真人’也不认识吗?那你
还敢想在辽东称的什么雄呢?’这老道原来竟是‘长白七怪’的老大,但他却不说‘长白七
怪’而竟称‘长白七老’。”
“瞎仙铁笛”罗乙真一直在静坐倾听宏普老和尚谈这一段往事,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却
哦了一声道:“‘长白七怪’我倒曾见过,早年为了他们柬邀天目三子比武之事,我也被
邀,远走关外,这老道可真的怪异之极了,但看来他与‘佛心岛主’处的倒是很好。”
“江南醉儒”也道:“‘长白七怪’手段狠毒,若以艾正武而论,如何是他的对手?”
宏普大师道:“那‘佛心岛主’一听来人竟是闻名已久,而迄未见面的‘长白七怪’之
首的‘天星真人’当下抱拳笑道:‘原来是天星道长,在下久仰了,今日才得幸会,足慰平
生了,但不知道代马舵主挺身而出,意欲何为,但请明言。’
那‘天星真人’见自己报出名号‘佛心岛主’却依然神色不变,若无其事般的站立原
处,心中似是很不受用,当下暴声喝道:‘你是何方亡命之徒,来到我辽东地面,仗着一点
妇人之仁,也竟敢想在这里喧宾夺主起来不成,几年来我兄弟就知道关东道上,出了你这么
一个人,本来早就要来收拾你,只是分不出时间,哪知倒让你坐大成患了,没说的,今天必
与你分个高下……’
‘天星真人’话还未完‘佛心岛主’便道:‘在下敬你三分地主之情,不愿以兵刃相
见,道长有什么话,不妨提出商量。’‘天星真人’笑道:‘如你怕死,事也容易,你现在
就打碎你‘佛心岛’的碑界,散去你那夥亡命之徒,然后远离辽东,并发誓以后不越辽东一
步……’
‘佛心岛主’听了呵呵一笑,道:‘道长说来看似轻而易举,但怎知道在下就愿意听从
尊驾这几句话呢?’他说竟又是一阵大笑,笑得天星道长,怒火顿发,道:‘辽东哪里是容
你撒野的地方,这要留要去,还能随得了你吗?除非你把咱们长白七老尽皆除尽,否则,你
便不要这般得意。’
‘佛心岛主’这时,还是心气平和的道:‘久闻长白七老武功别辟门径,各成一脉,今
天既是道长有兴,那在下就自不量力,奉陪走两趟,但绝不敢说是竞技比武。’那天星道
长,道:‘好,你说的倒也爽快,今天如若在三十招之内,胜得本真人,本真人掉头便走,
绝不再插手过问你的事,但是,如若你胜不了本真人呢?’‘佛心岛主’也慨然答道:‘如
若我在三十招之内,败在道长的手下,那么我立时就离开辽东……’”
贞儿听得甚是高兴,把身子朝前移了移,道:“那么他二人打了没有呢?”
宏普大师点头道:“二人既是这等说法,自然动手以分高下的,但是‘佛心岛主’却不
愿以兵刃过招,只先较拳脚,哪知‘佛心岛主’一出手,竟是我师门本派的招式,这一来,
顿使老衲吃惊不小,想我师门只传两位师妹,老衲与艾正武四人,何以‘佛心岛主’竟是使
的师门拳式?再者他的劲道功力,又觉真有相当火候,在此等情形之下,老衲自然明白了不
少,但是继而一想,觉着如若‘佛心岛主’果真艾正武,那么他的功力何以进步如此之速,
而他又何以竟能在关外行侠仗义,使人人敬佩,就在老衲陷入沉思之间,他们拳掌已然过了
三十招,依然不分胜负‘天星真人’头一阵未能赢得‘佛心岛主’心有不甘,翻腕取出长
剑,右手剑,左手拂尘,硬逼‘佛心岛主’亮出兵刃‘佛心岛主’由身后随来之人手中,取
过一柄木剑,对‘天星真人’道:‘在下几年来从未动过金铁,迫不得已之时,也不过假这
柄木剑,点到为止,今日道长既有此兴,在下也只好以木剑奉陪了。’
‘天星真人’见他以木剑出手,忽然朗声笑道:‘你也未免太小视了我‘天星真人’你
既用木剑,本真人又焉能用真剑胜你,我就用这拂尘来领教你几招吧!’‘佛心岛主’伸手
阻止道:‘道长不用忙,在下久知你们长白剑法,出神入化,如若你弃剑不用,岂不令人扫
兴,你只管使剑便了,若是认为钢剑锋利,就请道长手下留情便是。’说着嘿嘿一笑。那
‘天星真人’也不再谦让,当下右剑左拂尘,直向‘佛心岛主’袭到;‘佛心岛主’木剑一
抖,施展出一套神化的三密剑法……。”
贞儿因为自己使的是剑,是以忙着插口问道:“敢问你老人家,什么是三密剑法,我还
没有听说呢?”
宏普大师笑道:“佛门密宗一派,讲究‘身、口、意’三密相应,所以创出三密剑法,
此种剑法也讲究三密相应。”
贞儿又问道:“剑法中有什么三密相应呢?”
宏普大师道:“这种三密剑,讲究意到、身到、剑到三密相应,是以这种剑法快速无
比,只因中土少有密宗一派,故而此种剑法,极为罕见,就是偶尔一见,只因剑法太快,人
们只道他施的是法术呢。”
微微一顿,续道:“‘佛心岛主’一展开三密剑法,艾都拉便告诉老衲,这乃是他们密
宗独有剑法,艾都拉一见三密剑法,顿时大悟,认定‘佛心岛主’的剑法,必是他大师伯所
传,那大师伯的下落,只要问‘佛心岛主’必可查出,片刻之后‘佛心岛主’剑法骤断,三
密剑法并未使完,原来这三密剑法,计共六六三十六式,但‘佛心岛主’只使了三十二招,
艾都拉脸色陡变,就在这时‘佛心岛主’木剑横天‘天星真人’左手疾扬,拂尘翻飞,场中
已有了变化‘天星真人’一柄长剑竟吃木剑震飞脱手,那‘佛心岛主’也吃那拂尘一扫,划
破了右肩袍袖,那披肩长发也扫得丝丝蓬飞,老衲一看,只吓得心头一寒,你们猜为什么老
衲会大吃一惊?”
坐在一旁的龚小琬,一直是睁着一双星目在听,这时不由自主的脱口“哦”了一声,
道:“我知道啦!”
宏普大师说那句话原本是说顺了口,并非有意叫人猜,这时见小琬说知道了,也不由微
抬慈目,转脸问道:“你知道了什么,说出来听听,让老衲看看好的悟性。”
琬儿刚才脱口说出,乃是听得出了神,才随口答应,这时被老和尚一追问,不禁脸上泛
起一朵红晕,但她神态却极为大方的答道:“想必是您老人家看到那‘佛心岛主’的头发一
散,真的缺少了一只右耳,你老人家说我猜的对也不对?”
宏普大师颜展慈笑,低声念一声“阿弥陀佛”道:“难得,难得,你说的没有错,原来
这‘佛心岛主’正是当年的艾正武,这一发现真使老衲不明所以了!”
“金翅大鹏”方云飞心念义兄血仇,心里最急,忙的又问道:“那么他们比武之事又如
何了结呢?”
宏普大师道:“双方各有负败,彼此不由都心生相惜之意,那艾正武当先跃退场外,
道:‘道长好身手,佩服,佩服。’那‘天星真人’也跃到一边,道:‘岛主剑法如神,贫
道自叹不如。’他二人一交谈,互相倾服,竟引为好友‘天星真人’吩咐他师弟把劫夺的财
货留在当地,留柬给当地官人,由失主自相认取‘佛心岛主’对‘天星真人’的处置大为敬
佩,当下取出一面金牌,送与‘天星真人’告知这金牌乃是他‘佛心岛’的贵宾凭证,凭此
牌便可进出‘佛心岛’,毋须经过盘查通报,到此这一场几成血战的纷争,竟化干戈为玉
帛。”
老和尚吃了一口清茶,又道:“艾都拉心念大师伯,一心想进‘佛心岛’一查真相,艾
都拉跟老衲说,这三密剑断无传授半途而废之理,但‘佛心岛主’竟未施完,其中真情,实
在令人怀疑,但是我们已知这‘佛心岛’绝不是普通之人可以随意出入之地,于是艾都拉主
张一切从权行事,当晚他就盗了‘天星真人’的金牌,第二天我二人便设法深入‘佛心
岛’,有了金牌,真的一路无阻,这‘佛心岛’地方甚小,艾都拉进入‘佛心岛’便记起他
师父圆光时,所现的岩洞,没有费大事,便找到了此洞,但是这洞真个的空空洞洞,一无痕
迹,艾都拉也略懂法术,竟被他用法术搜到了线索,再慢慢搜寻,果然发现他师伯的尸骨,
又发现他师伯留下的遗言,那也是用法术隐留在石壁之上的藏文,大意说他在此处,遇见一
箇中原的男子,此人因忏悔一生所作所为,深自痛悔,所以才弃家远逸关外,相见之后,两
人相处甚好,他本佛门普渡众生之旨,乃常常解劝于他,此人渐渐明悟,又相处了一段时
日,此人为了赎一生罪孽,愿皈依佛门,乃拜他为师。
密宗收徒,极为严格,经过一年的观察,见他真的诚心礼佛,于是便正式收录,因对他
甚是喜爱。所以在第三年就开始传他一些密宗心法。第五年又传他小法。第六年再传剑法,
哪知就在此时,才发觉此人所说,完全是假话,内心险毒异常,但大错既铸,后悔已迟!
这篇遗言,写到这里,便忽而中断,到了最后,只写了几个‘惨’字。
艾都拉与老衲一番推敲,料想他师伯可能已遭了艾正武的毒手。
二人既然获知这些情形,一方面急于归还‘天星真人’的金牌,一方面急于返藏向他师
尊禀明,而老衲也不愿与艾正武正面冲突,便又赶返中土。”
|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