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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箫》
第八十三章 金牌敕令
上官琦一脑门疑问,匆匆向唐璇的卧室奔去。
只见唐璇的卧室双门紧闭,霜菊搬了一把椅子,当门而坐,一见上官琦匆匆行来,立时
起身相迎。
上官琦问道:“我大哥醒过么?”
霜菊摇摇头道:“他睡得很甜,小婢已为他备好食用之物,怕他醒来饥饿,一直不敢离
开。”
上官琦虽然要急于告诉唐璇那黑衣人的事情,但想到唐璇难得有过这样的好睡,也不便
惊动于他,只好强自按捺下心中的焦急,低声说道:“大哥如若醒来,请立时去告诉我一
声。”
霜菊躬身说道:“婢子遵命。”
上官琦匆匆返回自己的卧室,只见室中一灯如豆,雪梅伏案而眠,似是已熟睡过去。
上官琦重重地咳了一声,道:“天色不早了,你不用再侍候了。”他一连喝叫数声,仍
不见雪梅醒来,心中疑念突生,左手一挥,抓住了雪梅的左臂,只觉一股酒气,迎面扑来,
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懈,自言自语他说道:“这丫头吃醉了。”放下雪梅,和衣躺在床上。
上官琦这些时日,和唐璇相处,思维更是细密,躺在床上,越想越觉不对,一跃而起,
随手抓起案上一杯冷茶,浇在雪梅的脸上。
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息,雪梅缓缓张开了双目,望了上官琦一眼。突然放声哭道:“相公
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上官琦惊叫一声,一顿足穿窗而出,直向唐璇的房中奔去。
只见霜菊仍然坐在门前,靠在门上,闭目睡去,上官琦绕到后窗,伸手一推,窗子仍然
是紧紧地关着,分明室中仍然有人。
这情景使上官琦感到了大大的迷惑,沉吟了一阵,举手在窗上弹了两下,高声问道:
“大哥睡得好么?”
室中传出来一声轻微的转侧之声,似是翻了一个身,重又睡了过去。
上官琦暗暗忖道:“可能是我多虑了。”回身向自己卧室走去,心想问过雪梅之后,再
作主意。
他的料事之能,已有极大的进步,行了几步,立时觉出不对,重又返了回来。
这时霜菊已被上官琦弹窗说话的声音惊醒,揉了揉眼睛,道:“相公还未睡么?”
上官琦道:“我大哥睡得好么?”说话之时,双目凝注着霜菊,暗中查看她的神色表
情。原来,他已对兰、莲、菊、梅四婢动了怀疑之心。
霜菊似是已看出了上官琦神色不对,瞌睡儿也吓得飞到了九霄云外,急急答道:“先生
睡得很好。”
上官琦道:“你打开门给我瞧瞧?”
霜菊道:“先生由里面插上木栓,小婢无法打开,势非要唤起先生不可。”
上官琦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抓起了霜菊的右手,暗运功力一捏。
只听一声尖叫道:“公子放手,疼死我了。”
上官琦一皱眉头,放开了霜菊的右手,一掌击拍在木门上,暗中却已运集内力,凭仗内
家反弹之劲,震断了木栓,推门而入。
凝目望去,只见一人侧背而卧,身上还盖着棉被。
上官琦望着那人的背影,心头泛起一股莫名的紧张和愧疚,缓缓行前了两步,低沉地叫
道:“大哥。”
只见木榻上熟睡之人,微微地转动了一下,又沉沉地睡去。
上官琦暗自忖道:“他实在大累,该让他好好地大睡一场吧。”缓步向后退去。
当他退近室门之处,只见霜菊抱着右手,呆呆地站在门口,睁着一双圆大的眼睛,望着
自己出神。她脸上泪痕未干,双目中仍然蕴藏莹晶的泪水。
上官琦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捏伤你了?”
霜菊一眨眼睛,两颗莹晶的泪珠儿滚了下来,道:“小婢还能忍得,相公不用放在心
上。”
上官琦取过她的右手,只见玉掌肿大,大指关节处已被捏脱,心中无限歉然,低声说
道:“姑娘请忍耐一些,让在下替你接上关节处的脱骨。”
霜菊畏怯地点了点头,缓缓伸出右臂。
上官琦拿准了关节,两手用力一扭,只疼得霜菊一声尖叫,顶门上的汗水滚滚而下。上
官琦无限歉然地拍了拍霜菊的香肩,道:“你好啦,你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不用作事,多则
十日,少则三天,就可以消肿止疼了。”
霜菊勉强笑道:“公子请自去休息,等一会他们自会来换我休息。”
上官琦心中歉疚甚深,急步向前行去,行约十几步远,心中突然一动,暗暗忖道:“那
木榻侧卧之人,可是大哥么?何以霜菊那刺耳惊心的尖声,也未把他吵醒?”
心念一转,疑虑大生,匆匆又奔了回去,直入唐璇室中。
这一次,上官琦不再犹豫,燃起了案上的铜灯,沉声叫道:“大哥醒醒,小弟有要事禀
告。”
但见侧卧在木榻上的唐璇,鼻息沉重,睡得正甜。上官琦连呼数声,他连身也未翻一
个。
这一刻,上官琦心情突然紧张起来,缓缓伸出右手,抓住了那人的肩膀,沉声喝道:
“大哥……”目光到处,只见那酣睡之人,正是唐璇,紧张的心情,登时为之一松。
他长长吁一口气,暗暗地忖道:“这是怎么回事呢?大哥睡觉一向机警,今宵怎生睡得
这般沉熟?”
只见他鼻息均匀,胸口不停地微微起伏,一切正常,毫无异样,伏下身子闻去,也无一
点酒意。
这时的上官琦己非初出茅庐之时可比,他已了然了甚多江湖奸诈,略一沉吟,伸手在唐
璇身上各处穴道推拿起来。
原来上官琦忽然想到可能有人潜入室中,点了唐璇的睡穴。
那知他的掌指,几乎走遍了唐璇身上所有的穴道,但唐璇仍然是沉睡不醒,不禁心头发
起急来。
这惊人的变故,使上官琦有些茫然无措,他停下来望着唐璇呆呆地出神,千头万绪涌集
脑际,但仔细想去,却又是一片空白,茫茫杏沓,无可捉摸。
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娇婉的声音,道:“公子,唐先生可醒了么?”上官琦如梦初醒一
般,啊了一声,回头望去,只见霜菊手中捧着一个木盘,盘上放了一只玉杯,杯中热气蒸蒸
上腾,不知盛装的什么。
他经此一扰,茫然迷乱的神智逐渐地清醒过来,望了那木盘一眼,道:“那玉杯中是什
么?”
霜菊答道:“人参燕窝汤。”
上官琦冷冷他说道:“你今夜一直没有离开此地么?”
霜菊道:“小婢一直守在此室门外。”
上官琦道:“你可曾听到了唐先生室中有何异样的声音?”
霜菊凝目沉思了片刻,道:“没有。”
上官琦道:“你再仔细的想想看,是否听到了什么异声?”
霜菊愁锁起两条柳眉儿,沉吟了良久,缓缓说道:“小婢实在未曾听到什么声息。”
上官琦挥手说道:“唐先生沉睡未醒,你先退出去吧!”
霜菊适才吃过苦头,对上官琦已存了甚大的畏惧之心,转过身子,急急奔去。
上官琦眼珠儿转了两转,缓步走近木榻前面,抱起了唐璇,退到了门口之处,把唐璇放
在一张木椅之上,目注木榻,冷笑一声,说道:“藏头露尾,岂是大丈夫的行径。”暗中运
集功力,缓步向前行,相距木榻还有一步距离,陡然飞起一脚,挑起了木榻。
一条人影,疾如电闪般,随着那翻起的木榻,直冲而出,寒芒一闪,点向前胸。
上官琦早已有备,身躯一闪避开,横里一掌,扫击过去。
那人身手矫健,一击不中,立时变招换式,寒光闪转,幻起一片银虹,迎胸击到。
上官琦怕他借势逃走,不敢再向后退,右手一转,五指疾向那人腕脉要穴处扣拿过去,
一面留神打量来人。
只见那人的身材甚是娇小,穿着一身黑衣,脸上也用一块黑纱蒙着,只露出两只眼睛,
右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那人手腕一挫,收回匕首,避开了上官琦的擒拿,右手摇挥之间,颤起三点寒芒,分袭
上官琦前胸三处大穴。
上官琦内心中充满了激忿,手脑略见迟钝,对方的攻势,又极刁钻毒辣,闪避之势略
缓,右手袖口之上,已为对方锋利的匕首,划了一道寸余长短的口子,伤及皮肤,隐见血
迹。
但这一失手,却使上官琦激动的心情,逐渐地平静下来,左手寻隙击出,指袭向对方握
着匕首的右手脉穴,右腕一沉,疾翻而上,“分花拂柳”,硬夺匕首。
那身躯矮小的黑衣人,武功甚高,招术的变化,十分诡奇,匕首忽伸忽缩,招招指袭向
上官琦的穴道。
这时,上官琦反而沉静下来,他已觉对方武功、手法都是上乘之学,室中狭窄,闪避不
易,自己手中没有兵刃,先就吃了大亏,决非十招八招之内能够制服强敌,眼下之策,先要
防他夺门逃去,在久战中设法找寻制敌之机。
心念转动,打法亦随着一变,不再急急求功,运指挥掌,施展突穴斩脉的手法,封住了
对方凌厉的攻势,混着空手入白刃的擒拿手法,扣拿对方的脉穴,好在唐璇已然离开险境,
只要能将对方拦住,不让他擅越雷池,伤害到唐璇和夺门逃走,已不急求早早制服强敌。
要知上官琦的武功,已可列名当世第一流的武林高手,如今沉着应战,更见威势。那矮
小的黑衣人,虽然手中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但却无法占得半点便宜,反而为上官琦突穴斩
脉的凌厉手法迫得施展不开手脚。
这是一场凶险、激烈的恶斗,招招指击的要害大穴,间不容发。
转眼间,已力搏了四十余合,上官琦忍伤力战,已逐渐地控制了搏斗中的局势。
那黑衣人久战不胜,心头大急,匕首划空,一片寒芒,挡开了上官琦的掌指,纵身一、
跃,飞上了木榻。
上官琦突然一提丹田真气,冷冷说道:“阁下如再不肯弃去手中兵刃,束手就缚,可别
怪我出手毒辣了。”
那黑衣人目光转动,一掠上官琦,默然不语,他似乎心中知道了上官琦并非虚言恫吓。
上官琦冷笑一声,道:“我已知你是谁……”纵身一跃,直扑过去。
那黑衣人右手匕首突然施出一招“浪击礁岩”,划出一片银虹,刺向上官琦的前胸。
上官琦早已忖思好了对敌之策,身悬半空,陡然一吸真气,双腿一收,身子平飞而起,
左手拍出一股凌厉的掌风,击向那人的头顶,右手却悄无声息地伸出,扣拿右腕。
那黑衣人只顾到上官琦迎头拍下来的掌势,未防上官琦后发的右手先至,只觉右腕一
麻,脉穴已被扣住。
上官琦暗中运力,紧扣脉穴,那黑衣人手中的匕首登时跌落在地上。上官琦左手疾快地
伸了出去,扯开那蒙面人脸上的黑纱。
灯光下,只见那人脸色甚是娇嫩,肤色白中透红,果然是一个女子。
上官琦冷笑一声,道:“你可是滚龙王派遣来的么?”
那女子因右腕被上官琦五指紧紧扣着,似是十分痛苦,皱起了柳眉儿,摇首不语。
上官琦双目圆睁,精芒闪闪地投注在那女子身上,说道:“你如不肯说出实话,那可是
自找苦吃。我要点你五阴绝穴,使你的全身血脉倒流。”
那黑衣女子吃力他说道:“你扣紧了我的右腕脉穴,我说不出话。”
原来上官琦心中怨恨极深,不知不觉间,手中加了劲力,那女子全身行血都被逼向内
腑。
上官琦松动一下右手五指,左手疾快地点了她双时上的“曲池穴”,冷冷他说道:“我
生平之中,从未对一个妇人下过毒手,但你这人太过可恨了,说不得我今天只好对你施点辣
手了。”
说话之间,松了她右腕的脉穴。
那黑衣女子长长吁一口气,缓缓接道:“我手中有刀,如若要杀唐璇,用不到多费手脚
了。”
上官琦听得微微一怔,觉得她此言甚有理由,沉吟了一阵,冷冷说道:“你既无害他之
心,深夜之中,隐入他室中作甚?而且面蒙黑纱,手握利器,说来谁人能信?”
那黑衣女子望望放置在椅子上的唐璇,道:“我是来救他的。”
上官琦怒道:“你胡说八道。”
黑衣女子道:“是真的。他身体本已虚弱不堪,如何还能担受日夜的劳神劳心?如若他
能够放开心中的愁虑,静下心来静养,或可有几分生机。”
上官琦听她言来头头是道,心中不禁一动,问道:“你为什么要救他?又怎知他在此
地?”
黑衣女子道:“我是奉命而来。”
上官琦道:“奉谁之命?”
那黑衣女子道:“欧阳帮主。”
上官琦冷冷说道:“我怎么没听欧阳帮主说过?”
那黑衣女子道:“欧阳帮主密令我暗中行事,不得泄露。”
上官琦道:“有何可凭?”
那黑衣女子道:“我身上现有欧阳帮主的金牌敕令。”
上官琦一伸手道:“拿来给我瞧瞧。”
那黑衣女子道:“你点了右臂上的‘曲池穴’我双手都已无法伸动。”
上官琦沉忖了片刻道:“我也不怕你施用鬼谋骗我。”一掌拍去,解开她右臂上的穴
道。
那黑衣女子缓缓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圆形金牌,递了过去,道:“这就是穷家帮欧阳帮
主的金牌敕令。”
上官琦接过金牌,仔细瞧去,只见那金牌之上,一面雕刻着一个衣服楼褴、手握竹杖的
老人,一面却雕着“金牌敕令”四个大字。
他从未见过穷家帮中的金牌,无法辨识真伪,手执金牌,沉吟了良久,道:“在下非穷
家帮中之人,也不识这金牌的真假,纵然这金牌确是欧阳帮主之物,在下亦不见得非得遵守
金牌令谕不可。”
那黑衣女子接道:“那你要怎么样?”
上官琦道:“我要等大哥醒来之后,辨识了这金牌的真伪之后再说。金牌真假未能认定
之前,委屈姑娘,先在这室中等待一会了。”
那黑衣女子此刻己毫无反抗之能,望了上官琦一眼,缓缓坐了下去,欲言又止。
上官琦伏身捡起了地上的匕首,道:“你用什么药物使我大哥失去了清醒的神智,可有
法子使他早些醒过来?”
那黑衣女子摇头说道:“他服的药物,就是要他能安心睡觉,时辰不到,谁也没有办
法!”
上官琦目睹唐璇身体畏缩,似是不耐寒冷,随手捡起一床棉被盖在唐璇身上,道:“不
知要多少时光,他才能够清醒过来?”
那黑衣女子道:“明日午时光景。”
上官琦脸色一整,庄严他说道:“明日中午,我大哥如仍然不能醒来,姑娘也别想能好
好地活在世上,那时,在下将以人世上最为惨酷的手段对付姑娘了。”
黑衣女子冷冷说道:“如若他不能醒来,你杀了我也一样救不活他的性命。”
上官琦冷冷说道:“人生百岁,也是难免一死。如若我大哥不能活,在下只好把胸中一
腔仇怨尽都发泄在姑娘的身上了。那时我将先点你五阴绝穴,使你尝到行血倒集于内腑的滋
味;然后再设置我大哥的灵堂,用你的匕首,挖出你的心肝,奠祭我大哥的亡灵。”
两人言词,锋芒相对,互尽讥讽恫吓之能事。
那黑衣女缓缓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上官琦缓步走了过去,慢慢地又点了那黑衣女三处穴道,然后收拾好翻倒的木榻,抱着
唐璇卧放在榻上,轻轻掩上室门,道:“长夜漫漫,在下要陪姑娘度过这一段凄冷的寒夜
了。”
那黑衣女虽有数处穴道被点,动弹不得,但口尚能言,缓缓接道:“你不问青红皂白,
就这般对付我,只怕你要自悔孟浪。”
上官琦道:“不要紧,我大哥如能醒来,我再向姑娘请罪。”
那黑衣少女不再言语,仰首靠在墙壁上。
上官琦挡在唐璇身前,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目养息。
室中突然静了下来,静得可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
上官琦脑际中的思潮却是澎湃汹涌,反覆思忖那黑衣姑娘之言。他已从唐璇学得如何去
运用思考,如何去动用智慧,开始分析那黑衣少女说过的每一句话。
上天赋予了每个人智慧,但大部分人却不肯去运用它,纵然是运用,也不过是浮光掠
影,不求深刻。上官琦反覆忖思之后,果然由思考中找出了几点疑窦。
他觉出这黑衣少女不是滚龙王的手下,似极可信。这敕令金牌,也可能真是欧阳帮主之
物。这女子是欧阳统派来,大致是不错,而且早已潜伏这座山庄之中,兰、莲、菊、梅四
婢,都早已和她认识。
他原先曾假想这黑衣蒙面的女子可能是兰、莲、菊三个婢女之一,待那黑衣人取下了蒙
面黑布,才知道判断错误。
他缓缓睁开了微闭的双目,暗中察看那黑衣少女的神色,只觉她神色平静,似是有恃无
恐,证实了她确是欧阳统派遣而来。
上官琦不解的是她此来的用心,如若当真是想要唐璇静下心来休息,尽可以和自己商
量,使用药物,何苦暗中施为,制造出这等误会?如若存心杀害唐璇,亦无须施展迷药先使
他晕了过去。
在自己为那箫声所诱远离庄院之时,她尽有足够的时间、机会,杀死唐璇逸走,何以竟
然不肯离去,潜伏唐璇的木榻之下。
这重重疑问,纠结错综,千头万绪,一时之间,甚难理出个端倪出来,不禁又陷入沉思
之中。
室外山风强劲,松涛如啸,室中一灯如豆,光焰摇颤,大约是灯中存放的燃油已尽,光
焰由大而小,终于熄去。
上官琦霍然警觉,睁开双目.冷冷他说道:“姑娘如若打算混水摸鱼,借黑逃走,那可
是自找苦吃;丢了性命,也不能怪在下心狠手辣。”
那黑衣少女道:“我如有逃走之心,也不会等到这时候了。”
上官琦道:“长夜漫漫,姑娘最好是运气调息一下。”
黑衣少女道:“你点了我全身数处穴道,我行血难以畅行全身,哪里还能运气调息?”
这当儿,只听呀然一声,室门突然大开。
上官琦随手抓过由那黑衣女子手中夺得的匕首,冷冷说道:“什么人?”
那黑衣女子接道:“风。”
上官琦冷笑一声,道:“室外大厅门窗紧闭,哪里有风吹入?”
熄去烛火的室中,一片漆黑,暗室强敌相对而坐,窗外山风呼啸,室门无风自开,这情
景,使人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怖之感。
上官琦摇动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冷冷对那黑衣女子说道:“不论来的什么人,和你潜伏
此地的用心如何,只要一有变故,咱们三人之中,姑娘当是最先死亡的一个。”
那黑衣女子冷笑一声,道:“那倒未必见得。”
上官琦怒声喝道:“我最后警告你一句,在此情此景之下,在下极可能出手取你生命,
除非你当真的想死,那就别耍花招,或激怒于我……”抬头看去,不禁心神一震。
他虽然身负绝技,胆识过人,也不禁由心头泛上来一股凉意。
原来上官琦微分心神和那黑衣少女说话,室中突然有了变故,不知何时,一条人影,出
现在门口。
那像一个充满着恐怖的幽灵,当门而立,一语不发。
上官琦长长吸一口气,镇静了一下心神,问道:“什么人?”
凝神望去,只见那人也用黑布蒙起了头脸,只露出一双闪光的眼睛。
只听那人应道:“我!”举步向室中行来。
上官琦沉声喝道:“站住!”
那人影应声停了下来。
经过这一阵工夫,上官琦已逐渐地恢复了镇静,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报上名
来。”
那人右手一扬,解去了脸上的黑布。
上官琦目力过人,凝神望去,发觉来人竟然也是一个女子,心头更觉凛然,扬了扬手中
匕首,喝道:“咱们素不相识,你深更半夜中来此何为?”
那女子突然长长叹息一声,反问道:“你这房中,为什么不点起灯火?”
上官琦道:”燃油烧尽了,灯火熄去。”
那女子扑了上来,道:“我口渴得利害,可有水给我吃一口么?”上官琦怕伤了唐璇,
呼地一掌,劈了过去,人也随着掌势,一跃下床。
那女子向前冲跑之势,十分迅快,也不知闪避掌势,砰然一声,迎个正着。
上官琦已扬起了匕首,蓄势相待,只要来人再向前冲进,立时挥动匕首击去。
只见那奔行来的黑衣女人,前行之势,陡然受挫,身子摇了两摇,向一侧倒了下去。
上官琦左手一探,抓住了那先来的黑衣少女,沉声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
说!”
那黑衣女子冷冷说道:“怎么?你害怕了?”
上官琦怒声说道:“你如果再支吾以对,可别怪我出手惩治你了。”
那黑衣女人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她受了伤,你快些抬人来,点亮烛火,看看她的
伤势,我再告诉你吧!”
上官琦想到这话也对,无论如何,应该先点起烛火,当下高呼雪梅,送来烛火。
片刻工夫,一个小婢,执着灯火进来,不过那送灯之人并非雪梅。
上官琦打量一下那倒在地上的黑衣女子,果然背上插着一把明亮铜刀,鲜血沿着刀柄,
泅泅而出。
上官琦挥手低声对执灯的霜菊说道:“你走过来些……”目光一转,凝注在那黑衣少女
身上,道:“你可以说了吧!”原来他怕霜菊挡住了他出手之势,给予黑衣少女逃走的机
会。
那黑衣少女抬起头来,望了上官琦一眼,指着那受伤的女子,道:“你看她还能活
么?”
上官琦低头望了片刻,摇摇头说道:“她刀伤要害,生机甚微。”那黑衣少女道:“你
要不要救她?”
上官琦道:“我目下虽有救她时间,纵然是肯救,只怕也难以救得活她。”
话声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虽然无法全部了然,但已想到了甚
多可疑之处……”他目光一掠霜菊,道:“我虽在此夜之前没有见到过你们,但你们确非外
来的敌人,在我和大哥未到这山庄之前,你们已隐在这山庄之内了……”
那黑衣少女点点头,道:“你猜的不错,往下猜吧。”
上官琦一皱眉头,暗暗忖道:“她倒要考起我的才智来了。”轻轻咳了一声,接道:
“想那欧阳帮主建筑这山庄之时,定然十分隐秘。
兰、莲、菊、梅,能够应选进入山庄,不论出身如何,但身世来历,必将经过详细的访
查……”话至此处,突然抬起头来,两道眼神,逼视在那黑衣少女身上,道:“你们两人能
够混人这山庄之内,如非得欧阳帮主的允许,定然是兰、莲、菊、梅四人的询私,接待你们
来此。”
那黑衣少女望了那倒卧一侧、背上中刀的女子一眼,接道:“看样子,她已经不能活
了。如若她真的死去,这件事的内情,只有我一个人明白啦!”
上官琦道:“我如拷打兰、莲、菊、梅,不愁她们不说出内情。”黑衣少女摇摇头,
道:“她们纵然知道一些,那也是有限得很。”上官琦冷笑一声,接道:“凡是在这庄中之
人,谁也脱不了关系。谁也不能擅离此地一步。我不信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口中虽然说的强硬,内心之中却是暗暗焦急,忖道:“听她口气,个中内情似是复杂
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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