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一代天骄》
第六节 运筹对策(2)
“我同意慕容兄的意见,”南宫秋月道:“由现在开始,我们把追杀他们列入第一大
事,其它事务,全都放下。”
散花仙子笑一笑,道:“两位同意了,我也不便再作反对,我们尽力而为吧!胜负暂放
一边,但这个过程的凶险,可能充满血腥……:”
“仙子,是否要出动大批杀手呢?”慕容长青道:“他们才是主力呀!”
“受药物控制的人,不宜见到日光,适宜夜战,”散花仙子道:“但如不出动他们,你
们两大世家的武士要承受极大的伤亡,就出动三十六名特级杀手吧,但要用蓬车载运他们,
车内也要经一番特别设计,避免影响他们的战斗力。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要事先说明,如
是在阳光普照下,要他们出击对敌,他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支撑能力,过了这个时限,他们就
永远不能再和人动手了。”
“永还不能的意思,是不是死了?怎么会轻易就死亡?”
“不错,他们确已不畏一般的刀剑,比之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群不逊色,但他们怕太
阳的光芒,”散花仙子道:“地无法抗拒驭剑击杀的能力,但他们不怕死,也不怕伤残的痛
苦。”
“三十六个特级杀手全故出动,等于是三圣会十之五六的力量。”慕容长青道:“如果
嘴住了太阳光下,那就是一件非常大的憾事了。”
“无可奈何呀!两位都认为应当的事,我也无法反对,”散花仙子道:“但两位已知道
了这个秘密、漏洞,因杀和尚、道士的计到,尽土安排在夜晚、清晨或黄昏之后。”
“仙子姐姐,把全大夫带来灵岩山如何?”南宫秋月道:“既可把他们引入布成的绝地
死局,也可以注杀手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这个办法,当然不错,但立刻会暴露出我们的用心。”散花仙子道:“以他们表现出
的智能反应,很容易了解我们的诱敌入伏之计,有两个大变量,很可能使我们作茧自缚,应
变不及。”
“第一个变量是……”慕容长青手持长垢,目注散花仙子,凝神沉思。
他在想,只是还未想出来。
“三个人也许早已到了姑苏,也正在寻觅三圣会总堂。”散花仙子道:“我们去按金大
夫,可能是引狼入室,为他们带路……”
“在下明白了!最好的办法,还是仙子最先提出来的办法。”慕容长青道:“各种变
量,仙子早已玫量清楚了,虽非至善,却是较好的选择。不过,在下却有一个请求。”
“慕容兄请吩咐。”
“关于诱敌一事,在下也希望参与一份,”慕容长青道:“不论敌人如何凶悍,早晚都
得面对。和仙子同行,也可以受到一些照顾。”
“慕容兄言重了,一同联手诱敌,效果应该更好,”散花仙子道:“小妹同意。”
“我也去,”南宫秋月道:“绕了一个圈子兜回头,说明了仙子姐姐的判事明确,我们
不该怀疑你。慕容兄既然亲身诱敌,小妹岂甘后人……”
“好!咱们三位一体,三个人一起行动,”散花仙子道:“也更能混淆他们的判断,诱
他们进入画岩山的机会也就更大了,不过,要留下个指挥部署埋伏的人。”
慕容长青看了宋千和一眼,欲言又止。
“宋巡便可当此大任,”散花仙子道:“他通晓阴阳运行之理,是一位布阵好手。”
“惭愧,惭愧,”宋千和道:“比起三位会主,区区这点技艺,很难登大雅之堂。”
“宋巡便不用推辞了,”散花仙子道:“我已说明了部署之法,灵岩山中也有引导他们
行动的人,宋先生依山势形态布下合出阻截的阵势就可以了,但阵势不能变动,尤其不能让
药物控制的人见到阳光,演练也要利用夜晚行动,待他们引敌入山之后,再发动阵势。”
“那时,三位会主回到灵岩山,宋某也可卸下肩上重任了。”
散花仙子点头一笑,道:“那就重托宋先生了。”目光一掠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又
道:“两位准备带几个从衍同行?”
原来,两大世家随行的武士中,都有两人的从衙随行,他们不但武功精湛,也是对两人
忠心不二的死士。
“人故一多,容易暴露行藏,”慕容长青道:“此行又准备亲自出手对敌,不用带入随
行了。”
“我也不带,慕容兄要亲身对敌,小妹岂能后人,”南宫秋月道:“就算非人敌手,保
命的能力应该有吧?”
散花仙子道:“两位有此豪气,实乃三圣会之福,随行人手,由宋巡使带入灵岩山,我
们走!”
她飞身一跃,破空而去。
这是散花仙子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展现技艺,不是跳,不是跑,而是飞!一飞冲天不见
了。
慕容长青、南宫秋月也克了一手绝技,一闪身,去如流星。
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三个人全走得踪迹不见了。
这是真正的高明轻功,去如闪电掠空,清风一阵,简直是无迹可寻。
宋千和阅历丰富,城府深沉,暗中非常留心二一人的行动。
他已见识过明月观中弟子的技艺,不在他宋某之下,但绝没料到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的
理功,竟也是快如电光石火,瞬息间踪迹已纱。这两人年纪都不算大,竟然有此成就,他们
心存江湖霸业之田,实非无因。
姑苏城外黄天荡,水道纵横,连接了阳城湖和伊山湖水,中有沙洲数处,外有芦苇环
绕,沙洲表面上,只有十余户渔民居住,若不出任何可疑,但却是慕容世家经营数十年约又
一处秘密的藏兵所在,三圣总会就设于此。但却又在三般画桅大帆船上,设了卖架、鸽棚和
外界的通讯连络、飞鸽传讯。进入总会堂的人,都得先到船上去,经过盘查,才决定是否引
入总堂。
除了黄天荡的神秘部署之外,姑苏城内的天南镖局、引凤酒楼,都是经营正当生意的地
方,表面上都和慕容世家没有甚么关系,但事实上,也都是三圣会的发号施令所在。
如此的神秘安排,就算第一流追踪高手,也很难查得清楚。
事实上三位会主也经常移动,分乘三艘大船,在水上飘荡,也在船上发号施令,就群三
圣会中的护法、巡使.要见到他们,也要画一番心思安排。
全大夫要见他们也不容易。
他已经催了迎春、和春两个丫头三次,等了两天,还是没有见到三位会主中任何一个。
迎春、和春在第一次听到吩咐时,就把消息转告上去,两天之久还未得到回信,心中的
焦忠,比起全大夫还有过之,简直已是席难安枕、食不知味了。
她们想不通以三圣会传讯的快速,竟然找不到三位会主?也害怕全大夫心中生气。
焦急的日子非常难过。二女失常的生活,也逃不过全大夫的眼睛,反过来安慰二女,
道:“也许他们离开了姑苏,行程很远,就算得到消息,也赶不回来。”
“是的.听说是三位会主全都离开了姑苏,”迎春道:“也带走了很多人手,一定在办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所以,咱们要等待几天,”全大夫道:“我要见三位会主,只是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要告诉他们,其实晚上三五天也不要累。”
“有全爷这几句话,我们就安心多了。”和春道:“全爷到姑苏也有几个月了,大门也
未出过一次,要不要小婢们陪你老人家散散心,出去走走?”
“我们住的地方,好象是一座很大的宅院,有假山鱼池,花树草地,风景不错,也很幽
静,”全大夫道:“厨师的手艺好,菜肴可口,两位姑娘也照顾得很遇到,就懒得出外走动
了,当然,也怕给两位多添麻烦。”
二女对望了一眼,默然不语,全大夫不太讲话,但心中有盏灯,甚么事都清楚明白。筋
着这么一位沉默妄言、大智若愚的人,是祸是福呢?
筋着全大夫生活了几个月,由开始的气恼怨恨,逐渐转变成敬重爱慕,这个男人和别的
男人不同,他不为二女的美色所动,也不轻贱鄙视二女,一直对二女保持了适当的尊重,几
个月神态不变。
迎春、和春突然发觉了全大夫才是把她们当作人看的人,尊重、爱画,是三圣会中唯一
没对她们心存邪念、举止轻佻的人。
这使二女在诱惑全大夫、企图布施包身失败之后,而由自惭形秽中悟出的道理。
于是,二女动情了,是那种发于心、止于礼的真情,她们细心在意地,照顾这位胸藏万
卷书、气度出群伦的中年书生。
其实,全大夫修的是金丹大道,已有相当成就,和常人原有不同,常在晨曦、落霞之
中,迎风而立,衣袂飘飘,但要凌云而去,望之如神仙中人。
只是二女不懂,迎晨曦、送晚霞、吐纳云霞也是金丹大道一种修练的术法。
“这座大宅院中,住的人似是不多,”全大夫道:“我恨少遇上同道中人。”
“这座四进大宅院中,真正的主人,只有你全大夫一个,”迎春道:“但却有三个厨
师,四个打扫宅院的男工,两个洗衣的老妈子,我们两个丫头。十一个人侍候你,这是一级
贵宾的享受。”
“为甚么对你这么好?”和春接道:“可惜你不喜女色,否则,两个丫头早变成八美图
了。”
“是啊!为甚么对我这么好呢?”话入正题了,全大夫一直希望二女能在无意中透出一
点口风,但二女却从未提过三圣会中事务,只好借机会开口问了。
“我不知道,”迎春道:“不过,不像有加害于你的用心。”
“但暗中有监视我的人。”全大夫道:“他们的举动虽然小心谨慎,但仍被我看出了一
点门道,这也是我不愿离开这座宅院的原因。”
“对!有人监视你,我和迎春也负有监视你的责任,”和春道,一说监视,还不如说保
护来得贴切,你如果真的留心观察了,应该发现那些人中,有很多高手,除了布守在四周的
暗桩之外,每两个时辰,还有一组巡查的人,他们是真正的高手,何况我和迎春身手也还不
赖,两个老妈子,张嬷、钱嬷是暗器高手,四个男仆都是近身搏理的拼命三郎。”
“三位厨师呢?是刀客呢,还是剑手……”
“他们不会武功,”迎春打断了全大夫的话,接道:“不是学过十年以上手艺,如何能
烧出可口的佳肴?”
“算起来,有二三十个人保护我了?”全大夫微微一笑,道:“可以防止敌人偷画,也
层层围困住我,防我偷跑?”
“是!”迎春道:“但就部署的人力观察,防敌来袭才是重点,防你偷跑的办法很多,
用不着如此的大动干戈。”
“我们看不出先生的处境有甚么危机。”和春道:“我和迎春都由衷的敬慕先生,如果
我们看出来,或感觉到先生有甚么危机时,纵然冒死亡危险也会告诉先生。”
这番话说得神色凛然,一看就感觉到她是出自内心。
“大夫,三位会主为人,虽然生性冷酷一些,但却都是思维精密的人,”迎春道:“他
们不会无的放矢,而且,近来的戒备日渐加强,有一种危机迫近的感觉,甚么人会杀你,大
夫心中有数吧?”
“如果他们只是想把我带走呢?”全大夫道:“不一定就是想杀我呀!”
迎春呆了一呆,道:“江南道上,全在三圣会势力范围之内,再说姑苏又是三圣会总堂
所在,这里高手如云,讯息灵通,就算来上十个八个一流高手,也未必有攻入宅院救走你的
能力,更别说在大批人马包围中突围而出了。来已不易,脱困更难。大夫,他们如果是你的
朋友,劝劝他们吧!打消这个念头,全无机会呀!勉强来,就应了一句俗-话来时艰难去亦
难。大夫,不能冒险啊!”
“就算我想阻止他们,也没有见他们的机会。”全大夫道:“姑苏乃吴王旧部,像这种
大宅院,不下数百座,我无法确定他们能否找到这里,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又怎能和他
们互通消息?”
二女相对默然,良久之后,和春突然一咬牙,道:“也罢!我替你传递消息,告诉我,
如何能和他们搭上线?大夫,我不相信我能逃过三圣会的耳目监视,见过他们之后,说出大
夫的心意,小婢便自绝而死,我这里先作拜别了。”
说拜就拜,真的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全大夫没有阻止,只淡淡笑一笑,道:“和春,我很感激你的一片忠心。不过,没有办
法和他们搭线,我只能说,有一种感觉,好象有人要把我带离此地……”
“我们不会让他们得偿心愿的,”散花仙子像一阵风般飘然进入室中,道:“所以,我
们都赶回了姑苏。”
慕容长青、南宫秋月相随着踏入呜门。
迎春、和春呆了一呆,才双双跪倒,道:“迎接三位会主。”
慕容长青挥挥手,示意二婢少礼,迎春、和春起身退到一例。
“大夫既然能感觉到有人要来此带你离开,”散花仙子道:“一定也能感觉到他们是甚
么人了?”
这表示她听到了全大夫和二女的谈话。
“除了天衣和尚、飞云子这两个和尚道士之外,”慕容长青道:“再加值江三公子,这
三人也都欠了大夫一份救命的恩情,由于你全大夫的掩护,才被三个人逃过了我们的追
杀……”
“你用药物配合了高明的医术,帮他们突破了一些体能限制,”南宫秋月接道:“他们
冒死来姑苏救你,自也在情理之中,但愿他们的运气和过去一样好,全身而来,也能全身退
走。”
三个人轮流接腔,说出了事件的轮廓,使听的人都能了解整个事件的大概经过,也明说
了即将来临的凶险对决。
迎春、和奉对望一眼,心中忖思:不知道三位会主要如何对付全大夫了,以他们处置叛
徒手段的残酷,全大夫今日的处境,就十分悲惨了。
“大夫,我们的推断,大体上应该不错,”慕容长青道:“但遗漏恐所难免,大夫可否
补充一下呢?”
“既是早有主见,就算全某人舌燊莲花,也无法说服三位,用不着再多解释了。”
“大夫是承认了?”慕容长青冷冷说道:“我们应该如何处置你,你自己说吧!”
全大夫微微一笑,盘膝坐下,道:“生死由命,三位看着办吧!”缓缓闭上双目,一副
置生死于度外的平静。
慕容长青缓缓举起右手,阴森的说道:“杀死你太便宜了,我要你求死不能,求生不
得。”右手拍下,点了全大夫两处穴道。
和春突然叫道:“大会主,全大夫已然吩咐小婢两次,要见三位会主,小婢也在两天前
呈报上去,却一直末得到会主的回音。”
“有这等事?”慕容长青落指如风,解了全大夫身上两处被点的穴道,接道:“就算我
们身在千里之外,也应该转告我们才对!”
“小婢也正觉奇怪呢!”和春道:“飞鸽传书,一日千里……”
“总会堂中竟有如此瞻大妄为的人,查明白立刻处死,”慕容长青道:“全大夫要见我
们,有甚么事呢?”
“全大夫不肯告诉小婢,”和春道:“所以,才求见三位会主。”
“这倒是一个意外。大夫,现在我们三个人全都在此,有甚么事可以说了,”慕容长青
道:“刚才,区区莽撞了一些,失礼之处,还请原谅。”
“我们原本无意回姑苏惊扰大夫,”南宫秋月道:“只想追出他们行踪,一决生死,但
很不幸的追觅下来,证卖了他们已到姑苏,发现大夫的停身所在恐只是迟早闲事,所以,我
们急急的赶了过来,和原来计到不同,有点乱了章法,慕容兄更是焦急,出手惊扰了大夫,
所幸立时解去,大夫只是虚惊一场。”
“全大夫,我相信和奉不敢说谎,”散花仙子道:“大夫有事,可以说了,也许一番交
谈,会消去了彼此之间的一切误会。”
全大夫还不及回答,慕容长青已冷冷接道:“仙子的知药之能,不在大夫之下,医道之
精,恐犹过之,区区不愿目睹一次惨剧发生,人责自知,该当如何,大夫要好自为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意思是说散花仙子医术不在你全某人之下,你如是虚于委蛇,随口
胡诗,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但话出自慕容长青这么个人物之口,就是一种威胁了,也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转出毛
病就杀人的誓言。
全大夫沉默了,不得不认真的孝忠一下生死大事。不论他医道多么高深,金丹大道修成
了几分火候,但还没有练成抗拒死亡的术法,人一死去万事休,一切的修练道行,满腹的书
香才华,都将伴着死亡消失人间,眼下情势,保命第一。武功既非人之敌,保命就全靠一张
嘴了,要说出一番让人不能杀他的原因。但三圣会不是讲道理的地方,这就要动以利诱。不
过,三圣会富可敌国,一般金银珠宝,他们不会动心,而且,以三个会主的精明,可能只有
一次机会,说错了就无法改变,所以,一开口就要理中要害,使得三人听得动心,这就要费
一番心机了。
他这里还在嘴思措词,慕容长青已等得不耐,冷笑一声,接道:“大夫金口不开,想是
看不起我们三圣会了,仙子,我看留下他是个祸害,不如早点杀了,以仙子易容手法之高,
制造出十个八个全大夫,也不是甚么难事。”
“慕容兄,全大夫不是江湖中人,对他岂可如此的胁迫、粗暴?”南宫秋月道:“既然
大夫早已通知要见我们,当然是有事要说,日下情势,一夕数变,我们带来了最新讯息,大
夫面对新居,略作思考,也顺常情。”
这是明颇的解危,也有点讨好的意味。
但全大夫不能了解的是,这番应对是两人早已说走的说词,一唱一和,借增压力,还是
出自各人的肺腑之言?
但这传给了全大夫一个判断的讯息,在南宫秋月坚决的反对下,慕容长青不会突然下手
杀他,这就留下了一片回旋的空间,目光转动,打重了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一眼。
慕容长青的脸色是一片冷肃,眉梢眼角,杀机隐现,确已心动杀机,不是随口说说吓唬
人的,由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看全大夫就不顺眼,心存杀意,如非散花仙子阻止,全大夫哪
还能活到现在?
南宫秋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清澈的眼神,却专注在慕容长青的双臂之间,只要手
臂有所举动,立刻出手护救。
这个花信年华的美丽女人,也表现出了全心维护的试着。
集杀意和援救于咫尺之间,一旦变生肘腋,全大夫的生死,就取决于两人快速的技艺变
化之能了。
“我急于一见三位会主,实因一桩医道和药物运用上的玄妙,奉献一得之愚,”全大夫
道:“仙子精通医道,明达药理,说起来就易人题意了。”
果然是一鸣惊人,三个人全听得喜上心头。
“大夫请说,我们洗耳恭听了。”散花仙子忍耐下激动,故作平静,但用词遣句,却表
现出相当的恭敬。
“世人只知医救人,药治病,但却不知道精湛的医道配合了适当的药物和武功也能有着
很大的作用,”全大夫道:“仙子精通爸道药理,当知在下所言不虚了。”
“大夫果然是苦道奇才,小女子没有看错。”
问的单刀直入,答的海阔天空,话还未正题,已然互逞机锋。“仙子姐姐,房里坐着谈
吧,”南宫秋月道:“我们奔波千里,也该喝口茶歇歇腿了。”
“秋月贤妹说得是,”慕容长青道:“迎春!和春!”
二婢应声近前,躬身答道:“小婢在!”
“代我传令,要班公输亲率六辆蓬车,集中待命,留在姑苏的巡使、护法,全部动员,
布守宅院百丈之内,不准生人接近,连命者格杀勿论!”慕容长青道:“顺便要厨下准备些
精致酒菜,泡两壶上好雀舌送过来。”
二婢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诸位请吧!”慕容长青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咱们先喝茶聊天,然后进餐上
路。”杀机消失,语气平和。
全大夫暗自忖思:不知要把我移往何处?看来,他们早已有所部署,要用我作诱饵了。
四个人在厅中一张方桌上坐下来,迎春、和奉已捧着茶盘走进来。
散花仙子端起杯子喝口茶,笑道:“大夫修的是金丹大道,对药物的认知,十分深入
了?”
“不敢说识尽天下药物,但加载典籍的药草,在下都能辨识,”全大夫道:“其药效性
能,亦能了解个十之八九。”
“大夫,先请教药物是否真能帮助人突破体能极限?”南宫秋月道:“使习练的武功技
艺,跨入另一重新的境界?”
“就丹道之学而论,确有这个效用,”全大夫道:“如果金丹大道的玄论不错,突破体
能限制,只是小成……”
“大夫不是已经求证过了么?”
散花仙子突然接了一句,几乎使全大夫脱口失言,总算及时忍下,悬崖勒马,笑一笑,
道:“仙子亦是知药人,区区服用了二十四颗金丹,修了三十年岁月,有些甚么成就呢?”
“肌肤莹晶,气度雍容,望之若神仙中人,”散花仙子道:“这就不是学武人可能练成
的了。”
“但武功只能打退野狼山猫,遇上江湖高手,只有束手就缚的份,”全大夫道:“来得
太慢了,纵然仙迹可寻,但人生不过百年,大道未成,仙基未固,人已灰飞湮灭,古往今
来,不知有多少修练金丹大道的人,可有几值得至仙业?所以,全某人的看法是仙道无凭。
不过,丹筑有据,药可疗伤、强身,助长功力,增强体能。”
“照大夫的说法是金丹大道不可信了?”慕容长青道:“大夫怎还不及时回头呢?”
“一旦失足成恨事,回首已然两鬓斑,”全大夫道:“虽然仙道标致,但金丹有成,区
区的用药之能,实非一般的药师能及……”
“全大夫是否也能配制名闻天下的大还月?”慕容长青接道:“大还丹是否真有起死回
生之力?大夫炼制的金丹神效如何?还请说明,以开我等茅塞。”
问得尖锐,直叩核心,很难应付了事,但也使全大夫安下了心,南宫秋月、慕容长青的
问话中,都有着明显的企图,只要应对得宜,可暂时保住性命,至少慕容长青目光中的杀机
已消退不见。
“大还月被雪称为丹药中的极品,功效也被夸大了许多,”全大夫道:“事画上是丹药
合成,各有妙用,就算同为大还丹,也有不同的分类……”
“倒是从未听过,希望大夫能说出一个叫人信服的道理。”慕容长青双目中神芒闪动,
又泛出了杀机。
这个人喜怒无常,满怀杀意,要十分小心应付才成。
“大还月出自两百年前一位方士秦弃子之手,那时,识药的人还不太多,秦弃子采齐了
所有的药物,”全大夫道:“炼成了一炉大还月一共七十二颗,秦弃子把它分藏于三十六个
玉瓶之中。”
“为甚么一瓶中社收存两颗大远丹呢?”南宫秋月道:“是不是故弄玄虚?”
“所以,大远丹传诵江湖两百年,”全大夫道:“一直还在传诵着,谁也无法肯定还有
多少颗留在世上。”
“除了秦弃子之外,再无人炼制过大还丹了?”南宫秋月好奇的打破沙锅问到底。
“倒也不是,不过秦叶子这一炉丹药最为有名,也最具神效!”全大夫道:“确如慕容
会主所说,有起死回生之效,助长功力之能,被人视为奇品神丹,因为它的主药齐全,当
然,秦叶子分置于三十六个玉瓶之中,分藏各处,留赠有缘人取得,也是此一丹药的传诵原
因之一,后人所谓的大还丹,就泛指此一奇珍了。”
“原来大还月还有这么一个典故,”南宫秋月道:“七十二拉大还月,是否全都为人取
走了呢?”
“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全大夫道:“当年秦弃子分瓶藏药,花了不少工夫,大
概是希望把它的大名,和丹药同时留传于世,却不料取丹弃名,大还丹名气传扬江湖,秦弃
子这个名字却很少有人知道。”
“大夫怎会知道呢?”慕容长青道:“难道也载于典籍之上?”
“不错,一本大还记事上,记下了这段秘密,也记下了大还丹的配方,”全大夫道:
“秦弃子的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慕容长青道:“大夫果然博学多闻,胸藏万卷,令人佩服。”
全大夫道:“因此书和药物有关,好友才慷慨相赠。”
“书读太多了,”慕容长青道:“就给人一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恐怖感。”话中有
话,也表示出关切和忧虑。
杀我之念,一直不息,此地,实非善地,不宜久留,全大夫已生出了能走就走的打算。
“大夫是否还记得配制大还月的药方呢?”散花仙子问得单刀直入。
“当然记得,”全大夫道:“药方不难,难在配药,有些药不易寻得。”
“和奉,快去拿文房四宝,请大夫写出药方子。”一向沉着的散花仙子,突然间变得急
躁了。
事实上是散花仙子心中已作了个重要的决定,全大夫能杀不能留,照时间上推算,果然
是全大夫收容改造了天衣大师、飞云子、江豪二一人,但三人艺成之后,还没和全大夫见过
面,见了面有些甚么后果,还难预料。全大夫不单纯是一个药师,而是一个胸罗万有的奇
人,所谓金丹大道,也就是求仙术,一个好好的人想修人仙界,这个人不是天才横溢的奇
人,就是有点疯狂的贪妄症。
而全大夫分明是顺于前者,识见博卖,术艺奇杂。
明月观也修的丹道术法之学,散花仙子在前几任观土成就累积、余荫下,集一身相当卓
越的术法,这一番交谈下来,散花仙子有点怕了,这个全大夫要早杀早好,以绝后患。
现在,慕容长青要杀他,散花仙子绝对不阻止,慕容长青心有所盼不下手,散花仙子却
决心下手了,就算不要他的命,也要他变成一个仅有一口气在的活死人,在他失去意识之
前,能取到多少算多少了。
慕容长青心中虽有点奇怪,但想到通晓药道的人,闻得大还月的配方,难免会急于一
见,却瞧不出散花仙子也动了杀心。
因为,散花仙子的神色中有兴奋,不见杀机,杀机藏得深又密。
和春捧来了文房四卖,企大夫濡笔行书,一口气写出了大还月的药方子,道:“如若丹
道之学也有主从之分,这就是正宗大还丹的药方子了。”
散花仙子接过药方仔细看,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也探过脑袋瞧,散花仙子着完了,把药
方交给了南宫秋月,道:“至少有三昧药,是天材地宝,单是找到一样就具有救人的功效,
找齐三昧药,也周不着配制大还月了。”
“这是秦弃子的配制药方,在下是照方写出,”全大夫道:“一味未加,也一味未减,
流传江湖的第一丹药奇品,就是这个药方子了。”
“大夫,大还月比起你的自制金丹,勃强孰弱?”慕容长青道:“能不能把你自制金丹
的药方子,也写出来?”
“行!最好能搜购一些药物回来,”企大夫道:“我的金丹配方,功效也许比不上大还
丹,但药材却容易采办,也算得丹药上品,对救命疗伤,大有卖助。”
说写就写,挥笔立成。
散花仙子最后着金丹配方,但却看得最仔细,看得时间也久,看完了点点头,道:“这
个药方子的珍贵,尤在大还月配方之上,大夫果然是一代神医,唉!只是你犯忌太多,你如
长命百岁,我们就席难安枕了。”
明显的说下了拓才杀人的企图。
南宫秋月呆了一呆,道:“仙子姐姐,现在就杀了他,是不是早了一些?”一直主张早
杀早好的慕容长青,竟然也变得犹豫起来,虽未多言,但也未附和散花仙子。
“人不能心存私欲,两位都希望全大夫的医术助两位冲破体能极限,”散花仙子笑道:
“可是两位是否想过,他也可能暗施毒手,算计了两位,溶入他掌控之中?”
挑拨中带着恐吓,是最容易收效的方法。
果然,慕容长青和南宫秋月都屈服了,微微领首。
还是栽住了散花仙子的手中,全大夫明白三个人已沟通了杀意,不会再有人阻止,今日
处境是死定了,立刻摒弃杂念,闭上双目。
迎春、和春一直暗中注意着全大夫,当然也听出了散花仙子表露的杀意,全大夫闭上了
双眼,是认命和绝望的征象,二女虽有相助之心,但却又无着力之处。
在三圣会中,二女和会主的身份相差太悬殊了,三位都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人,二女只是
听人呼来喝去的丫头。
和春悄然移动身躯,退出了大厅,飞身跃上屋面,再也忍不住目中泪水,滚滚落下。小
姑娘是真的动了情。全大夫己两胡微斑,但他莹晶的肌市,飘然出尘的气度,金刚不动的定
力,超越了人的范畴,迎春、和春都已把他当作神去崇拜。
他要被人杀了,自己就站在他的身侧,却无法救他,还要眼看他溅血剑下而亡,想到此
处,忍不住呼叫出声,道:“全大夫一代神医,活人无算,救苦救难,解民倒悬,但他遇到
厄运困苦时,谁又能帮助他呢?善人无善报,天道何在……”
这本是和春心中想的事情,只是委屈堵心,一急之下,就大声叫了出来。
但尖叫的声音却突然低沉下去,终至消失不闻。
原来,和春的泪眼中映现出三个人影。
事实上是三个活生生的人,慕容长青、散花仙子和南宫秋月,三圣会的三位会主。
这三个人只要出现一个,就让和春胆倾心惊,矮了半截,但三个一起出现,就围在和奉
身侧,可是,和春仍然站得税稳的,没有跪拜迎接,也没畏惧讶异,脸色是一片平静。
“十二秀女中,你和迎春是最聪明的两位,想不到聪明反被聪明误,”慕容长青叹息一
声,道:“错一步踏入枉死城……”
“小婢擅离大厅时,已存了必死之心,会主请下手吧……婢子死在全大夫之前,死而无
怨。”和奉挺胸行前一步,跪了下去,闭目待死。
慕容长青脸色一寒,道:“无知贱婢,我把你们从小养大,教你们读书识字,传你们武
功、剑术,把你们调教得能弹能唱,善舞善歌,成为才艺双全的美女,想不到,你竟背叛了
我。”
“大会主对我们确有养育之恩,”和奉道:“但你不是培养人才,而是为你大会主制造
爪牙,我们为你牺牲了清白身躯,放荡形骸,诱杀行凶,无所不为,大会主,下手吧!婢子
一心求死,无意反抗,但拖延时刻,未必对会主有利,已入话题,就越讲越不好听了,有伤
大会主的尊严。”
慕容长青实在很阴,对一个一心求死的女婢,也要手段,右手轻挥,连点了和春三处穴
道,断去她自绝的能力,才冷冷说道:“一掌打死你,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
不得,慢慢拷打慢慢问,全大夫许了你甚么好处,你竟背弃誓言?丫头,如是想少受几天活
罪,那就说出心中之秘。”
和春已没有嚼舌自尽的能力,但还能说话,只不过控制言语的机能,受到相当的伤害,
声音有些倾抖,黯然说道:“对一个女婢丫头,也要如此的活罪折磨。不错,我背弃了效忠
你的誓言,但我在请罪求死啊!誓言上约定得很清楚,你不让我死,留着我慢慢的折磨,我
固然受尽磨难,也可能哀号呼叫,不胜刑求之苦,但我把留在心中的一些愧咎,也将消化净
尽。全大夫对婢子没有任何许诺,我也不敢有何妄求,我敬重他的人格,也崇慕他的才华,
愿意为他死,我虽然不相信自己真能承受苦刑折磨,但我不会求饶。”
这番话凄凄惨惨,伤心欲绝,但却掷地有声,明知酷刑难挨,却要咬牙承受,坦然面
对。
南宫秋月听得抨然心动,慕容长青也为之神色微变,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婢,竟有着如此
倨强、坚毅的性格,倒是大出人意料之外。
但慕容长青却有点恼羞成怒了,冷冷说道:“好!那你就先受一下行血回聚的痛苦,我
倒不信你一身细皮嫩肉,是铜浇铁铸而成。”
右手屈指连弹,点了和奉的奇经八脉,这比分筋错骨的手法更令人难以承受,片刻之
间,行血回集,人体血脉运行完全乱了章法,和春姑娘咬牙苦思,全身香汗淋漓,痛苦却正
开始扩展。
突然,一阵兵刃交击之声传入耳际,紧接惨叫盈耳,超自四面八方。
一批精锐的高手,已攻入了这座宅院。
“全大夫!”散花仙子大叫盘中,人已翻出屋面。
南宫秋月紧随而起,人也往屋下翻,一把嘴月刀也同时呛然出辑。
慕容长青右手峰向和奉的天灵穴,强敌出现,已无瑕再折磨和奉。
一股无声无息的森寒剑气,突然向慕容长青罩去。
不是一道,而是一片,就像四面八方,同时有一柄宝剑合围而至。
这就逼得慕容长青拔剑拒敌,也失去了击毙和春的机会。
慕容长青剑出如风,化作一片绕身光幕,全身都在一片剑光护衙之中。
但闻七声金铁撞击,溅飞出一片火星。
说明了对方这一瞬间,攻来七剑,七剑都逼近了慕容长青的近身之处,以慕容长青剑上
凝聚的真力之强,仍被迫退了三步。
和春也突然站起了身子。
敢情来人已借机解开了和奉约穴道。
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连头上也被一块黑市缠起,只露出两个眼睛。
“天……”叫出一个字,慕容长青突然住口不言了,由来人削瘦矮小的身材上看,绝不
是天衣大师。
“既然找上了姑苏,何以又不敢以真正面目示人?”慕容长青道:“不觉得太过小家子
气么?”
“几十年来,慕容世家一直做些不见天日的事,”黑衣人道:“现在,咱们只不过暂时
掩遮一下本来面目,一旦除去这一片掩面黑市,也就是和阁下生死对决的一战之时。”
慕容长青很用心在听他说话,不是天衣大师、飞云子,也不像江豪的声音。
这就使慕容长青大大吃惊了,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了这么一个强悍的敌人?听口气,来人
对他们三圣会十分了解,自己对这个人却是一无所知。
难道全大夫仗恃精湛的医术,造就的不止天衣大师等三人?这件事必须要查问一个明
白。
严密的部署,多重的监视,少林寺、武当山都没有出动过人手潜来江南,洞庭盟中人更
是减少了大部分活动,连例行的江上巡弋也已停止,全力固守洞庭盟中基业。慕容长青对部
署的重重监视很有信心,这绝不是三大组合中派来的人手,忖思一阵心中如此判断。
突然一个翻身,跃下屋面。
黑衣人没有追下去,却低声说道:“姑娘,趁此刻局面有点混乱,离开此地吧!左腕上
缠一道布条,单日淡黄,双日淡绿,最好能到金陵,不能去,镇江也好,我们没法子保护得
很周到,自己要多珍重了。”
和春道:“全大夫呢?”
“我们会尽力救他离开,姑娘不走,不但帮不上忙,很可能误了我们的事,”黑衣人
道:“因为,我们和慕容长青不同,我们不会看到你被杀……”
“可是,还有迎春……”
“和春姑娘,先走一个是一个了……”
和春不再多言,跃下屋面,消失不见。
慕容长青行人大厅时,厅中正展开激烈的恶战。
一把银光枸烂的戒刀,和散花仙子打得难解难分。
散花仙子也被迫亮了兵刃,是两柄一金一银的短剑,短的只有一尺多长,袖内、腰间都
可收藏,所以,平常看不到她带有兵刃。
只着那把戒刀的威势,已知是天衣大师,虽然他已不穿袈裟,改穿了一件灰市长衫。
另一个黑色长衫人,施用一把长剑,攻势凛烈,南宫秋月以已被迫落下风。
应该说南宫秋月采取的是守势,刀法仍很严紧,常有奇招出手。
黑衫人也戴了一块蒙脸黑市,但慕容长青一眼就认出他是飞云子。
除了飞云子之外,谁还能把南宫家主杀得只有招架之力。
看过了动手情势,慕容长青认为南宫秋月并未用出全力拒敌,全采守势,确有点装作的
味道,不过,慕容长青无法认定南宫秋月是诱敌上当,还是要保存实力,留到最后反击杀
敌。
散花仙子似也是守多攻少,夭衣大师手中戒刀的凌厉攻势,一招紧过一招,散花仙子全
被圈入一片刀网之中。
但散花仙子打得神情很轻松,脸上还带一点笑意。
如此激烈的拼杀,剑气逼人,刀光如轮,但闭目而生的全大夫却恍如未闻,刀光剑影就
在他身侧流转,偶而刀剑撞群,迸飞出一串火星。
迎春紧靠在全大夫的身旁,右手中紧握一把长剑,神情紧张,目光随着闪转的刀光剑影
转动,看样子似是集中了全神保护全大夫,连慕容长青行人大厅中也未发觉。
慕容长青心中很火,正要开口喝骂,但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
全大夫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究竟有甚么魅力,竟使十二秀女中最乖巧的迎春、和春
会对他如痴如醉,倾心爱护,不惜触犯慕容世家严峻的家法。
难道全大夫对她们下了药物?
慕容长青生性多疑,觉得杀死迎春,只不过举手之劳,了解内情,查明真相才是最重要
的事情,和春已走,迎春就不能杀了,轻轻咳了一群,用最温和的口气道:“迎春,小心保
护全大夫,别让他受到伤害。”
迎春目光转注到慕容长青的身上,突然流下泪来,道:“大会主,全大夫好象是已经死
了。”
“甚么?”慕容长青怒火暴起,吸口气,又强忍了下来,心中暗骂:死了?你远如此贯
注精神的保护他,只怕对我这主人,也没有这份忠诚。口中却徐徐说道:“真的死了吗?怎
么会呢?外不见刀剑伤痕,也不似身受内伤的样子……”
“确不是外力所伤,但他气息已绝,身体也凉了,已无生命存在的微象……”迎春道:
“好象静坐中涅架的高僧……”
“不可能吧?”慕容长青接道:“禅座个十日半月,不进滴水米粒,事属平常,坐化涅
盘,恐非三五个月,不能够办到。好好的保护他,别让他受到伤害,免得造成憾事。”
迎春点点头,道:“小婢尽力而为。”
慕容长青目光转动,打量和散花仙子、南宫秋月动手的人。
他心中已有计较,要在两人中选择较弱的一个,全力合击,尽快放倒或击退一个,才能
腾出足够的时间去对付全大夫,一动全大夫,就要把他治理得无能反击,无法抗拒,完全的
听凭摆布。全大夫的武功也许很平顺,但他精湛的医术、用药的能力,似已通入玄境,用于
对敌,似不在武功之下,这一点得非常小心提防。
对迎春、和春的转变,慕容长青也认为是全大夫施展药物的力量,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中,改变了慕容世家十年的训练心血。
但最使慕容长青难作决定的是,要不要杀了全大夫?
他本是最主张杀他的人,以绝后患,但现在却开始犹豫起来,全大夫如能收入慕容世家
中隐藏起来,是对抗散花仙子的一种力量。
散花仙子已暴露出控制三圣会的野心.慕容长青担心的是,明月观中人暗施算计,用药
物把他变成一个杀手,慕容世家的精锐武士,也都将沦入杀手群中。
南宫世家也逃不脱这个结局,问题是位和南宫秋用的裂痕日深,彼此已很难开诚布公的
谈谈了,除非南宫秋月也体会到了三圣会中的危机,否则,只有各凭智能自保实力。
散花仙子深藏不露,合作之初,谦让温和,十分易处,是个很好的伙伴,但长久相处下
来,就会感觉到她心机深沉,阴得可怖,一旦现露出真正面目,真叫人不寒而栗。
慕容长青愈想愈觉得可怕,但又想不出一个完美的保全办法,连出手对敌的事,也忘怀
了。
只听散花仙子的娇甜声音传了过来,道:“慕容兄,想甚么心事啊?秋月妹子虽未陷身
危境,但打得十分辛苦,何不助她一臂之力。和尚的戒刀上蕴蓄了一股神力不发出来,我必
得全力应付,不能分心支持,要劳动大驾出手了。”
“秋月妹如不排拒联手拒敌,”慕容长青道:“在下这就出剑了。”
南宫秋月手中的月刀连续施展出数十种刀法,仍无法突破飞云子的圆润剑法,心中方是
暗暗吃惊,忖思:这牛鼻子老道的剑法果是精绝兼具,正攻奇击,都无法迫他后退。
但南宫秋月并未用出全力,真正练成的几种绝技也未出手,她要在三圣会中保持个最弱
一环的形象,如果三圣会先要展开一场内斗,也要慕容长青和散花仙子先斗起来,不会选她
这个最弱的先斗。
所以,只用出七分功力,八成技艺,以守代攻,这就给人一种错觉,看上去,南宫秋月
老是落在下风,败退的边缘,事实上,她应付得十分出色,大巧若拙,竟让人瞧不出一点破
绽。
当然,一般人看不出不足为奇,但能让慕容长青看不出来,就十分不容易了。
是故,慕容长青攻出的一剑,非常凌厉,有如雷电交击,一把长剑,幻化出一片精芒,
压了下来。
“谢啦!牛鼻老道功力深厚,小妹打得很辛苦。”南宫秋月口中称谢,人却吃了一鞘,
暗忖:这是甚么剑法?能把一柄剑幻化作一轮明月般压了下来,绝不是慕容家传武功,这剑
法出自何处,竟然是全无所知。
试想,把一柄长过三尺、百炼精钢的嘴剑,形成一个大圆圈攻向敌人,不论是幻变也
好,都要有精湛的技艺才成,如果能把真正的长剑,以内功的震力把它形成一个圆圈,攻向
敌人,必然暗藏有出人意外的变化、杀着。
南宫世家搜寻秘岌绝艺,不惜大开杀戒,巧取豪夺,取得江湖上不少的奇绝技艺.和二
十年前的慕容世家,如出一辙。但他们没有慕容世家那么多顾虑,到手就练。
这些技艺,留在原来的门派之中,也许没有甚么大片,但进入了如同技艺炼炉的南宫世
家,情形就大为不同了。
|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