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翠梅谷》
第十四章 三清佳信
三人急急赶路,第十天三人已经翻过了这些连绵的高山,进入了鸡公山百里之内,又过
了两天已到了宝鸡城。这时已近三更,依“七面鸟”的意思,本来要第二天天亮进城,白玉
骐却急急要把晓霞姑娘救出来,熊玉燕没有意见,只要白玉骐到那里,她也就跟到那里。
“七面鸟”带着白玉骐走到三魔居住的迎宾栈侧面,低声道:“三魔住在第三进的独院
里。”“晓霞禁在那里?”“我可不知道,我们找找看好了。”白玉骐低声吩咐熊玉燕道:
“假使惊动三魔的话,你可千万别离开我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管。”话落轻喊一
声:“起!”
三条人影几乎同时如轻烟般的落在瓦面上,毫无声息。
四周一片黑暗,若非三人内功都有修为,根本无法看到东西。
三人直奔第三进,突然白玉骐阻止了二人,侧耳倾听了一会,道:“他们还没睡,我们
再等一下吧。”
找了一处隐避的地方把身子稳住,向独院里望去,只见这所独院,修建的极为精致,花
园中正有几朵秋菊盛放,其他花草已大都枯萎,房中灯火全暗,寂静无声。
熊玉燕怀疑的低声问道:“他们都睡了吧?”
白玉骐摇头道:“没有,刚才我还听到有开门声。”突然向下一指道:“看!”
熊玉燕与“七面鸟”同时运足目力向院子里望去。
只见右侧边房的门轻轻启开,露出一个隐约的人头,白玉骐低声道:“清风。”
“她看什么?”熊玉燕问道。
白玉骐摇摇头,只见清风看了一阵,转身点点头,带头走了出来,在她后面是晓霞。
“她们要逃?”“七面鸟”插口道。
白玉骐顿时大悟,道:“对对,我们准备接应他们。”
这时二女已走出檐下,同时拧身向屋顶跃去。
突听一声暴喝:“两个丫头找死。”
接着一声惨哼,“叭哒!”一声自檐上滚下一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三人为之一呆,抬眼只见对面屋顶上站着一个老者,竟然是“星光
魔”。刚才被击落的是清风,自落地后一动也没动,显然是凶多吉少了。
檐上的晓霞一见清风被师傅打了下去,逃走之念顿消,返身跳下,将清风抱在怀里,低
声道:“妹妹!妹妹!”
清风毫无反应,她樱口中正汨汨的流出鲜血。
晓霞与清风一向亲如手足,在天外三魔处学艺的时候自小就在一起,清风性格温和遇有
什么事争执总是让晓霞一些,使晓霞更觉得清风是他唯一的亲人,此刻见清风生命已危在旦
夕,不由的悲从中来,一阵咽咽痛哭,至于她自身的生命早已置之度外了。
屋中此时又刷刷!跃出五个人来,这五个就是碧海、血影、旭光三魔以及天外三魔的二
个弟子残云、缺月。
五人一出来就把晓霞围在中心,晓霞却浑如未觉。
“星光魔”也自屋顶跳下,双目怒视着晓霞与清风。
清风幽幽醒来,深深的叹了口气,睁睛见倒在晓霞怀里不由一怔,吃力的喃喃道:“姊
姊,你为什么不逃,逃掉一个算一个呀,我已经不行了……”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振作些……”
“不行了,姊姊,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姊姊,你走了我不会怪你无情的,好姊姊你快
走吧。”
晓霞美目不觉中滚下了两颗清泪,轻轻在清风额上吻了一下,哽咽的惨笑道:“我走不
了了,就是走得了我也不会走的,我们都是苦命人,所以我们要有同样的命运,妹妹,你忍
心叫姊姊离开你而去吗?”
清风惨然一笑道:“你守着我也救不了我了,而且,你可以逃到白玉骐那里去,我现在
体会出来了,他确是个好人,因为他能看出洪荒九魔的可恶之处。”
场外的“天光魔”开声冷喝道:“你们两个丫头还不到屋里听候发落还呆等些什么?”
若在平时二女听到这种声音一定会心惊肉跳的,但此时两人却毫无反应,晓霞缓缓抬起
头来,平静的道:“你是我们传艺的师傅,对你这种对付自己的弟子的手段我不能批评,现
在我唯一请求的就是请你发发慈悲,再给我与风妹两人一掌。”
她那平静诚恳的声调使“天光魔”混身为之一震,虽然他一向冷酷无情,也不能被这种
亲切之情所动,因为他终究是她俩的师傅啊!
“天光魔”沉思一阵,沉声道:“好吧,我成全你们。”双掌凝功,缓缓举了起来。
对面屋顶上的白玉骐双掌已聚满功力,只要“天光魔”掌风一起,就要敬他一掌。
“天光魔”双掌举到一半,“碧海魔”突然道:“晓霞,在你死之前能不能把白玉骐武
功的来历说出来?”这不啻是叫“天光魔”不要违背了共同的目标。
“天光魔”那能听不出这种弦外之音,只得把双掌收回,冷冷道:“你师叔想得很周
到,这是师门的大事,你还是说出来吧!”他话一落,“碧海魔”登时老脸一红,不再言
语。
“晓霞”冷冷道:“他的武功弟子怎么知道。”
“你是知道不说,不是不知道,白玉骐得艺之时你一直跟他在一起。”“旭光魔”霞行
突然插口驳晓霞。
晓霞美目一转,突然格格笑道:“佛门主张四大皆空,弟子在师伯之前怎敢撒谎,我确
实一直跟他在一起。”
霞行老脸登时涨得通红,回驳不上话来。
“天光魔”喝道:“晓霞难道你不怕门规吗?”
“门规?过去我怕,现在无所谓了,只要你们能从我口中得到半点白相公的武功来源,
我相信你们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话落一停,突又哀求道:“师傅,风妹已是垂死的人
了,求你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不要再折磨她了。”
“天光魔”慨然的沉声道:“好,好,只要你能承忍得住三种门规不吐实情,我就用这
条老命来保全你俩无恙。”
晓霞感动的道:“我永远感激你,师傅,我们走吧!”
话落向屋里走去。
突然,一声清亮的声音起自半空道:“慢着。”
人影连问,白玉骐等三人已落身晓霞身恻。
四魔登时一呆,一齐跃身后退,取戒备之势。
三魔终究是久经大敌之人,瞬时就恢复了镇静,嗖嗖!跃开将白玉骐等人围于核心,一
双双精光四射的利眸紧盯着白玉骐不放。
晓霞抬起一双忧郁失神眸子注视着白玉骐幽然道:“白相公,我我……以为今生见不到
你了,唉,你这来又干什么呢?”
白玉骐俊目盯在清风灰白如纸的美靥上,黯然道:“我来得太晚了,你们不应该这么早
逃走的,唉!”
“谁会想到有人会来救我们,唉!可怜的妹妹,你是为了姊姊……”
两行清泪顺腮而下,过去的机警坚强荡然无存,只显出无比的柔弱凄凉。
白玉骐安慰的道:“你妹妹也许还可以有救,先不要着急。”
一旁的碧海魔突然冷笑道:“救她?嘿嘿,你救她,谁来救你呢?”
一句话,登时勾起了白玉骐的杀机,朗声一笑道:“哈哈……在下是要救她,但无论她
死活,她总比各位要多活些时日,因为各位此刻就要上道了,哈哈……”笑声凄厉,听来令
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霞行上人沉声道:“小施主这话太狂了吧?”
白玉骐不屑的道:“在少林寺时我就知道你是佛门败类了,嘿嘿,在下的话狂与不狂你
不妨试试看,接招。”
话落一招“虎落平阳”猛劈霞行上人前胸,力道何止万钧。
霞行上人曾在舍身崖见过白玉骐的武功,对后来传说白玉骐的武功何等高强等语心中并
不完全相信,此刻见白玉骐硬打硬撞的招式不由想试他一试。
当下,霞行上人不闪不避,双掌一举,猛力推出,一招“力平五岳”硬接来招。
但见风起五步,烟土弥空,锐啸之声,使人闻之心悸,这一招他用了九成之力,足见他
心中也不敢大意。
就在两人举手出招的刹那之间,“天光”、“星光”、“血影”三魔,也一齐暴喝了一
声,向白玉骐挟击,来势凶猛犹如天崩地裂,威势骇人听闻。
白玉骐对四周的挟击,听如非闻,视如未见,只在紧闭的嘴上刻划出一丝冷笑,推向霞
行上人的两掌丝毫未变。
霞行上人却对“天外三魔”的联手挟击心中有些不乐,因为在他认为,洪荒九魔乃是江
湖上辈份最高的人物,除了当年曾联手击败过“月光魔”以外,从来没再联手过,显然对于
白玉骐一个江湖晚辈,四人夹攻,他认为是多余的了,这也等于是对他的不敬。他那里晓得
“天外三魔”的苦衷呢?
霞行上人此刻收掌不攻已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不过掌劲却收回了二成。
眼看四掌已快接实,后面三魔的巨灵掌也已攻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说时迟,那时
快,四魔但觉白玉骐身形一幌,突然不见了白玉骐的踪影,大惊之下,齐齐大喝一声,尽力
收回未吐的内劲。
轰然一声,四魔犹如四溅的水花,各自暴退出五六尺之远,显然是他们中了白玉骐的计
了。
就在四魔微楞的一刹那,猛听半空中一声暴喝,恰似春雷乍屐,漫天掌影当头向霞行上
人罩下。——
霞行上人武功虽高,也不知道这一招“天光血影”要从何破起,惊怒之下,急使达摩三
式中的“普渡众生”向上迎去。
但,白玉骐的速度何等的快,而“天光血影”又是一种旷古绝学,是以就在“天外三
魔”惊觉身动,霞行上人才把“普渡众生”施展到一半之际,两人四掌已经接实。
“砰!”一声脆响。
霞行上人被震出一丈有余,气血翻涌,眼冒金星,就只差没有吐血,如非这招“普渡众
生”只怕他早已命丧当场了,他心中的惊骇震怒更非笔墨所能形容。
白玉骐一招将霞行上人击退,并不进退,清叱声中,回手一招“月落星沉”正迎上“天
外三魔”的攻势,漫天的掌影犹如天罗地网一般,阻住三魔前进之路,一时间却也胜不了三
人。
这许多变化原本只是眨眼间的事,这时“七面鸟”卢珍低声对失魂落魄的熊玉燕道:
“熊姑娘快戒备,小心那两个四肢不全的东西。”
熊玉燕轻轻“喔”了一声,因为“洪荒九魔”毕竟是人见人怕的武林人物。
残云、缺月紧盯着这边,显然是想下手,“七面鸟”心中大急,回头只见晓霞抱着清风
已就地坐在那儿,不停的按摩,早把一切置之度外了,情势紧迫,直把他急得不知如何是
好,只得用力一拉熊玉燕的衣角,道:“熊姑娘……”
“吵什么嘛?”
“七面鸟”深知姑娘的心情,但大势所迫,也顾不得姑娘焦急,庄重的低声道:“姑
娘,我们必须保护她们两人啊!”
“我不管!”
“你是怎么了啊?万一她们落入对方手中,白相公那还有心情去拒敌呢!再者,你只在
边上着急也帮不了他啊?快。”
熊玉燕这才没奈何的道:“人家都快急死了,要怎么办呢?”说着拔出背上的宝剑,退
身跃到晓霞、清风身边。
白玉骐这时已与“天外三魔”对拆了七十多招,胜负兀自难分,呼呼的掌风刮得园中树
叶宁宁作响。
霞行上人利用这段时间,已调息了过来,用那只精光如电的眸子凝视着斗场,似想看看
白玉骐武功的路数。
只见白玉骐每出一招都恰好封住“天外三魔”的招数,使他们的招式都不能发挥最大的
威力,而当他攻出的时候,却每招都逼得三人连连问避,无法破解。
如此又过了三十多招,霞行仍看不出丝毫端倪,尽管白玉骐有时一招连用数回,他也只
觉得眼熟,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破解的方法,更不用说克制反击了。
这时白玉骐轮流应用的前三招,突然进为第四招“旭日东升”,只见他掌指并出,时如
狂风骤雨,时如霞光万道:“天外三魔”眨眼间已被逼退五六丈,近身不得。但白玉骐一时
却仍奈何他们不得。
霞行上人越看越觉得他的武功奇异万端,也越看越觉心惊。突然,他的目光接触到熊玉
燕脸上,顿时有了主意,电目中透出阴毒的光芒,一步一步向熊玉燕四人立身之地走去。
熊玉燕除了大部份时间关心白玉骐外,偶尔也注意一下残云缺月,对于霞行她则始终没
有留意,一者是因为她内心太过于紧张,再者她江湖经验不够,不能处处顾虑周到,但故而
危机当头她仍毫无所觉。
但“七面鸟”却不同,霞行的一举一动他看得清清楚楚,急忙一拉熊玉燕道:“注意霞
行。”
熊玉燕刚一怔神,霞行的身形已如迅雷般的凌空扑到,威猛的掌力令人窒息,当下不由
惊得啊了一声。
“七面鸟”已不顾一切的跃身挡在晓霞身前,集全身功力向霞行推去。
“砰”的一声,“七面鸟”被惯出七尺之远,一口淤血差点夺口而出,但却不顾一切的
再涌身扑上来。
霞行一掌将“七面鸟”震飞,突觉一股冷锋起身脑后,当下顾不得出手擒人,怒喝声中
以九成真力向脑后拍去。
在他身后出创相袭的正是熊玉燕,由于她一怔,是以反比“七面鸟”慢了一步。
熊玉燕见剑失已快刺到霞行上人脑后的玉枕穴,突觉剑失一震,犹如刺在钢板上一般,
无法再推进一时,同时,一股巨大如山的压力已压到胸口,闪避那还来得及,不由暗叹一
声:“完了!”
就在这时,突听:轰的一声。
霞行上人被震出六尺,正迎上“七面鸟”拚命推出一掌,回身已来不及,只得一顿大脚
向右闪出七尺。
这来接霞行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天外三魔”相搏的白玉骐。
原来熊玉燕啊了一声,白玉骐已经惊觉,心知熊玉燕已遇到强敌,一急之下,猛然展出
第五招“残天缺地”,这一招威力岂同小可,“天外三魔”刚欲聚拢的身形,突然又被一股
无形的气劲阻住,但觉无数罡猛的劲道,指向全身各大穴,根本不知从何防起上人不由骇出
一身冷汗,急忙涌身暴退一丈多远,才算堪堪避过,白玉骐就在这时跃身接了霞行上人一
掌。
这一切是险到了极点,但晓霞却连眼皮也没有抬,似乎她与清风已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
般。
白玉骐心中一阵黯然,但大敌当前却也不便说些什么,抬眼看看围上来的四魔,对“七
面鸟”问道:“老七,你还支持得住吗?”
“七面鸟”朗笑道:“没问题。”
“燕姊你呢?”
熊玉燕低声道:“我没受伤。”
“血影魔”冷笑道:“姓白的,你别离开此地,除非,嘿嘿,留下你项上首级,其他的
人或可通融。”
白玉骐冷笑道:“在下要走祗怕你们还留不住。”
蓦地——
一个得意的声音起自屋顶,道:“无量寿佛,白施主与在场各位且慢动手,贫僧三人传
信来了。”
话落只见三条人影从屋顶飘落,落地之后大模大样的向“天外三魔”及霞行上人打一稽
首道:“四位老居士请了。”
“天光魔”一见三人如此倨傲,不由一怒,冷喝道:“你等知道老夫是何人吗?”
道人中的一个笑道:“不知怎么传信?”毫无畏惧之色。
“天光魔”怒极反笑道:“哈哈!你等先别拿信,让老夫秤秤你的份量再传信不迟。”
话落就要出手。
“贫道白知非诸位之敌,居士如要理论何苦恁急,莫非怕那人吗?”
四个魔头登时气得脸色大变,“星光魔”怒道:“拿信来。”
三个道士中间的一个自怀中掏出情递给“星光魔”,“天光魔”冷冷道:“总有一天老
夫叫你们武当三子死无葬身之地,哼!”话落走向“星光魔”,其他二魔也围上,显然由武
当三子的态度,他们已猜测出这封信一定不是善意的,是以把目前的事情反而淡漠了。
武当三子转身向白玉骐走来,态度十分从容。
白玉骐双目杀机大炽,阴森森的道:“三位老杂毛,今天是你们偿债的时候了,哼
哼!”向三人缓缓走去。
天悟子冷冷道:“慢着慢着,这东西你该认得吧?”话落右手一扬,一道白光向白玉骐
的胸前抛到,白玉骐伸手接住,是一只洁白如雪的玉锁。
白玉骐一见此物立刻全身一振,喝道:“司徒凤现在在那里?”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这只玉锁正是司徒凤的,当日白玉骐与司徒凤在一起时,司徒凤曾特别告诉他这是
她母亲唯一存在她身边的东西,是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天悟子阴阴的道:“在武当山上清坪等你,不过……”
“不过什么?”
天悟子道:“白施主需于七天之内赶到。”
“七面鸟”怒道:“嘿嘿,七天之内日夜兼程赶到上清坪,已然精疲力尽,然后你们以
逸待劳,胜算在握,算盘打得确是不错,只是……”
天痴子道:“只是什么?”
七面鸟道:“只是三位道长忘了一点。”
“忘了什么?”
“七面鸟”大笑道:“忘了你们的武功不济事,然后,以人换人,而且是三个换一
个。”
“哈哈……不劳施主费心,此事我们早已想到,玄灵,通知师叔,这里一切顺利。”
只听啪啪连声,四五只信鸽消失于夜空中,显然他们是用信鸽在报信。
了尘子笑道:“实在告诉各位吧,我武当三清来此之前各位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所以
我劝诸位还是别想妄动,否则,嘿嘿,只怕司徒姑娘活不过后天。”
白玉骐怒急,突然跃身欲擒无尘子,却被“七面鸟”拉住道:“公子不可妄动,他们三
个身上有毒。”
白玉骐定睛细看,果见三子衣服颜色与原先质料有异,武当三子就趁此时机跃上屋顶,
消失于黑暗之中,白玉骐却不敢追去,因为他一走这边四人又将陷身四个魔头手中,那时就
更麻烦了。
白玉骐忖度形势,要救“玉女”不能不及早起身,否则七天之内怕到不了武当山,目下
自然没有再与四魔拚命的必要,当下一推熊玉燕示意她拉起晓霞。
熊玉燕虽然心中有些不自在,但她生性温柔,不愿违背白玉骐,只得轻轻把晓霞拉起
来。
晓霞瞥了白玉骐一眼,似乎问白玉骐的意思。
白玉骐回头瞥了四魔一眼,只见个个怒形于色的瞪着那封信,当下也不多想,轻喝声:
“走!”
四条人影首先飘上屋顶,白玉骐等四人上去以后,才起身追上,奇怪的是四魔竟然连看
都不看一眼,显然那封信的力量太大了,残云残月没有得到师傅的命令也不敢出手阻止,只
有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以五人的轻功那消片刻便离开了宝鸡镇十几里了,晓霞担心清风的生命,提议道:“白
相公,我想到山下先停一下,各位先走吧!”
七面鸟急道:“那怎么可以?若等那四个老鬼追上来事情就难办了,我看还是再走一程
的好。”
晓霞冷笑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并没有耽搁诸位的意思啊!”话落迳自抱着清风向上
走去,美眸中闪烁着刚毅的光芒。
白玉骐急道:“姑娘且慢。”
晓霞闻声蓦地转过身来,秀目中透出幽恨之色,冷笑一声道:“你!”
当她目光触及白玉骐的俊目时,下文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白玉骐的俊目中正闪射出无
限关怀与歉疚。
白玉骐暗自一叹!低声道:“我们就上山吧!”当先跨步向晓霞迈去。
“七面鸟”心中只管急的不得了,但他深知白玉骐个性,已出口的事决不挽回,只好跟
着走。
熊玉燕心中却泛起一阵酸味,但对白玉骐她能说些什么呢?她连自己在白玉骐心中占的
是什么地位也不知道啊。
晓霞依旧强自冷漠的道:“白相公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办,大可不必在此耽搁,我想我与
妹妹进入山中他们也不可能找得到的,就是万一……”
“姑娘请你不要再说这些了,否则我更要愧疚得无地自容了。”语出至诚,但却十分的
凄凉,是的,谁会了解这个外表刚毅的年青人,心中有着这多的艰难困苦无法向外人倾诉
呢。
晓霞幽幽的点了下头,转身之际,粉颊上已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五人消失于林中,此刻东方已泛起一片乳白,黎明就要降临了。
他们在一处巨石林立的草地上停下,白玉骐从晓霞怀中接过清风,只见她脸白如纸,气
若游丝,白玉骐见状心中大惊,因为这是表示说清风内腑已然离位,否则一个武功根基非常
深厚的人,伤得再重也不该会这样的,白玉骐心中虽知凶多吉少,但却不敢表示出来,因为
晓霞美目中正也透出绝望的关怀。
白玉骐叫晓霞与熊玉燕将清风扶起,分左右举起清风的手,白玉骐深深吸了口真气将内
力提聚于两掌上,慢慢将两掌抵在清风的玉掌上,渐渐将真力输入清风体中。
白玉骐只觉自己的真力输入清风体中没有丝毫作用,如同滚滚流水堕入万丈深渊一般,
好像永远也填不满。
晓霞与熊玉燕两道关怀的目光不时膘过白玉骐的俊脸,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探出希望的答
案,但那又有什么可能呢?她们看到白玉骐的脸色由红润而转苍白以外,什么答案也没有找
到。
要知道,白玉骐这种以内功疗伤本来是十分伤体力的,尤其道中间只有输出没有收入的
疗伤法,如果被疗治的人能够渐渐有些起色,而自己逼使真气流动,则疗治的人可以渐渐把
输入的真力减少,而到达他能够自行运气的时候再把真气停止输入,这样就要省力得多了。
但这时白玉骐疗治的清风,却一丝没有反应毫无起色。
太阳渐渐由东方升上山头,金色的阳光透过林丘的岩石,一方一方的射在草地上,白玉
骐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子不停的滚动着,但他仍不敢撒手,因为他没有时间考虑,万一清
风治不好应又如何挽回晓霞那颗绝望的心,使她不寻短见,是以只有过一时算一时罢了。
突然,清风的樱嘴里始流出汨汨的鲜血,白玉麒心中不由一喜,因为他已觉出清风体内
的真气已稍为能够自己转动了。
晓霞不知底细,见状只道妹妹已经无望了,登时急得落下泪来,但她触到白玉骐喜悦的
目光时却又大惑不解,不知白玉骐为了什么欢喜。
就在这时,一直凝神戒备的“七面鸟”突然听到石后发出轻微的落足声,当下不假思索
就峻的一声,向石后跃去。
落地见大石后面空无一人,不由暗暗惊奇道:“难道我会听错?不可能,不可能,以我
的轻功,谁能逃得出我的视线。”
蓦地,一个念头问入脑海,不由大惊道:“不好。”
等他跃身回来,白玉骐身后已站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老乞丐的右手正抵在白玉骐
脑后的玉枕穴上。
“七面鸟”又气又怒,喝道:“玉杖神丐,你、你……也是江湖成名人物,怎么却做出
这等见不得人的事,老夫真不知一日一宣扬开去,你这张老脸往那儿放。”
“玉杖神丐”哂然道:“要饭的人还有什么脸,不过卢珍,老要饭的老实告诉你,我此
来是与他白玉骐商议一件重要的事,你要敢动一步,可别怪老夫手下无情,老夫说得到做得
到。”双目中立刻爆射出凛冽的寒芒,“七面鸟”登时束手无策。
二女见状大急,不知如何是好。
白玉骐平静的道:“两位姑娘小心扶住她不要动。”话落一顿,冷笑道:“老前辈你要
商议的是什么事,请说吧?”
“玉杖神丐”朗笑道:“老要饭的记得我已说过一遍了。”
“结果呢?”
“你没有答应。”
白玉骐笑道:“那么老前辈这一次还不是等于白说了!”
“玉杖神丐”又是一声长笑道:“这次与上次不同,因为你的生命已控制在我手中。”
“老前辈,我辈中人重的是一诺千金,生死算得什么,我的生命你尽可取去。”
“玉杖神丐”一楞,随即大笑道:“好好,够痛快,够痛快,你是老夫平生所见到的最
爽快的人了,不过……”“玉杖神丐”说到这里突然一顿,豪放的语气一扫无存,黯然道:
“你既然不能答应老夫,与中原群雄联手平除魔道,那就等于是老夫的敌人,老夫如不除
你,等于助敌灭我,白玉骐,老夫不是跟你说着玩的,你该要多作考虑。”
二女急得粉面惨白,冷汗涔涔而下,齐声道:“白相公,你就答应他吧。”
“七面鸟”也道:“公子蚁蝼尚且贪生,你不多予考虑,我想以他玉杖神丐的身份,也
不会太不给别人留些余地的。”
白玉骐不敢去看二女那两对乞求的目光,只深沉的叹了口气,淡然道:“老前辈,你下
手吧。”
二女闻言,登时犹如五雷击顶,不约而同的双膝跪下,乞求道:“老前辈,求求你,求
求你手下留情。”
“玉杖神丐”乃是性情中人,见状也不由心动,但是站在整个武林的大局来说,他却不
敢放松白玉骐,当下把心一横,仰天一阵凄厉的长笑后道:“白玉骐你我见面乃是谈生意,
老夫今天要你的性命,你要老夫以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白玉骐平静的道:“你我再斗一场。”
“玉杖神丐”冷笑道:“要老夫趁你真力未恢复之际?”
“其他没什么可交换了。”
“玉杖神丐”脸上肌肉一阵搐动,突然撒手退后,冷冷道:“老夫给你一盏茶的工夫调
息。”
白玉骐对二女道:“二位姑娘仍请这样的原势扶住她,无论发生什么事却千万不要移
动。”说着缓缓站起身来,转身对“玉杖神丐”道:“老前辈准备吧。”
“玉杖神丐”见状怒道:“白玉骐你有多大道行,竟敢如此目中无人,你尽可以等调息
复原后再来上种假恩惠老要饭的可不领情。”
白玉骐边走边道:“老前辈,刚才你已施惠与我,我当然要回报,要是等我恢复以后,
你可小心不是我的对手。”声音是那样的平静,没有夸张,更似没有自大的成份。
“七面鸟”蛮以为这一来“玉杖神丐”必然大怒,那知大大不然。
只见“玉杖神丐”跨前一步,大声道:“好好,老要饭的烦你这个人情,接招。”一招
“毒蛇出洞”侧劈白玉骐右胁。
白玉骐但觉“玉杖神丐”掌力刚猛无匹,他此刻真元大亏不敢硬接,急忙侧身让开,随
手一招“力劈河岳”侧击“玉杖神丐”。
“玉杖神丐”见白玉骐不敢硬接,心中了然,一见进招,并不闪避,右腿立地一旋,招
化“横扫千军”,硬扫白玉骐推来的右掌,显然是要硬打硬撞。
白玉骐再度撒身后退,先机立刻失去。
白玉骐只能在掌影中左冲右突,由余不敢硬接玉杖神丐的掌力,是以始终脱不出重围。
三十招眨眼即过,“七面鸟”眼看白玉骐处于被动的地位,心中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一
般,但未见白玉骐同意却又不敢参与。
二位姑娘更是如坐针毡,只是白玉骐曾一再叮咛无论发生何事却不准移动,是以也只能
双双干着急。
不大工夫,又是二十几招,白玉骐真力已经不继,再加上一种右冲左突的危迫局势,不
由勾起了他的傲气,双掌一错,集全身所余功力,硬接一掌。
蓬的一声,人影骤合乍分。
白玉骐退出七八步远,气血翻涌,眼冒金星,“玉杖神丐”则凝立不动。
“玉杖神丐”一招得手,立刻大喝一声:“再接老要饭的一掌。”掌随声到,凌厉无
匹。
照理讲白玉骐无论如何再也接不下这一掌了,但他那种天生的傲气,却使他凝立不动,
力聚双掌全力迎出。
轰的一声,白玉骐被震出丈余,口角隐隐流出鲜血,俊脸惨白如只。
“玉杖神丐”见状不由一怔,暗自赞叹道:“好一个倔强的小子。”
“玉杖神丐”一怔之际,刚欲再度出手。
蓦地:
白玉骐喝道:“老前辈也接在下一招。”招随声起“天光血影”当头罩下。
“玉杖神丐”但见掌影盖天,不知从何躲起,情急之下,急使一招“落叶纷飞”双掌前
出,刹那之间连拍了三十六掌,但见一片掌影由下而上,与白玉骐的掌影对比,恰似形成了
天罗地网。
“玉杖神丐”此招一使,蛮以为必能封住白玉骐,那知,三十六掌没有一掌拍实,心中
骤怔间,突见白玉骐掌影一收,迅如闪电的一掌当头罩落,距离之近,根本已无还手的余
地。
“玉杖神丐”心中大惊,急使一式“燕青十八滚”倒地落出三丈,始才险险躲过。
“玉杖神丐”一跃而起,突听空中又响起白玉骐的声音道:“老前辈再接在下一招。”
招化“月落星沉”迅如闪电般的落下。
这一招来得既急又猛,“玉杖神丐”那会料到白玉骐受伤之后还会变招得这么快捷,再
者这招“月落星沉”他的确也不知要从何接起,当下只得急化“惊涛骇浪”迎了上来,但他
招式尚未接实,白玉骐的掌风已是迫到胸前,显然此刻躲也来不及了,“玉杖神丐”不由暗
叹一声,闭目等死。
白玉骐就在手掌将要按实之际,突然一个念头掠过脑际,大喝一声,硬生生的把未吐出
的真力全部收了回来,尽管如此,那推同的掌风仍然把“玉杖神丐”迫退了三步。
白玉骐落地以手背一揩嘴上血迹,朗声道:“老前辈你请吧!”
“玉杖神丐”抬眼一扫白玉骐,突然大笑道:“你又胜过老要饭的了。”
白玉骐淡然一笑道:“老前辈不要再提那话吧。”
|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