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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虎云龙》


第十五章 风虎扬雄龙蔯雨



  龙渊化装成一位老人,与风兰虎雄,共至白石山,参加比武大会!
  龙渊的意思,可非是要在会中逞能,他除了紫金蛟,为的就是要化解比武较技之会!
  龙渊三人,同登上看台,风兰发现衡山浮沙子一行,本想过去,与他们坐在一起,那知
浮土子浮风子,态度冷淡。风兰一怒,便坐在另一桌上。
  浮沙子对这位兰侄女,衷心爱护,见状知她闹气,便过去坐下,哈哈大笑着,问道:
“兰侄女,你的龙哥哥呢?”
  风兰“嗤”的一笑,诡秘的盼了龙渊一眼,顽皮的对浮沙子眨一眨眼,笑道:“他呀!
他胆子小,听说这里要打架,死也不肯来,所以,我只好把他锁在店里,给我看管东西!”
  浮沙子“哦”了一声,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不过风兰既这么说,也定在原因。
  故此,他便不再问,转而望着龙渊,问风兰道:“兰侄女,这位是……”
  风兰瞥见浮沙子疑惑之状,与龙渊对面不识,更加好笑,“吱吱喳喳”的,一时顾不得
答话!
  龙渊莞尔哂笑,站起来微一拱手,自我介绍,道:“老朽云鹤,久仰衡山浮沙子大名,
为当今武林蘡斗,今日一见,果然盛名无虚!”
  浮沙子心中纳闷,怎的江湖中从未听说,有过云鹤这一号人物?但看颜色,分明这老头
儿有一身不凡武学?
  但他是何等人物,大风大浪,均经过不知多少,故此心中虽异,表面上却未显出,反哈
哈大笑,道:“老兄休要过奖老道,我老道可不喜戴高帽子,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老
兄鹤发童颜,可是有为而来的吧!”
  这时虎雄已走了过来,龙渊便为他两人介绍。
  按说,华山与衡山,虽非同一派系,但武林中最重辈份,浮沙子与天机真人,也有过数
面之缘!
  在虎雄方面,无论如何,也得尊称浮沙子一声“前辈”。
  但虎雄却做得不得了,淡淡的道声“久仰”,便坐在风兰身边,故意向台下打量!
  浮沙子虽则玩世不恭,骨子里却也有一股傲气,故此他瞥见虎雄对他漫不为礼,鼻孔里
冷“哼”一声,不由面呈现不肖之状。
  风兰芳心不值虎雄的无礼,便起身坐到浮沙子身边去,老道叔叔长,老道叔叔短的,与
浮沙子谈笑不休。
  虎雄一听两人的称谓,心里只后悔,但碍于面子,却又不便再改变态度,只得絚在那
里,不时对风兰偷窃几眼。
  此际,天已辰腸,两边看台,已陆续上满了人,只见一个个各有特点,一望而知,是武
林中顶层人物。
  蓦地里,廊中巨钟响起,一连三下,“洪”“洪”之声,响彻云霄,台上台下,不由都
打住话头,齐齐向比武台上望去。
  此际,那比武台上,果然出现了四人,均已年逾不惑。
  为首一个,体型枯瘦,皮肤漆黑,头发苍白,被散在肩上,双目泛黄,精芒毕露,颌下
有数根山羊须,也已苍白,身着米黄长衫,长及膝头,露出一双同色的长胡筒快靴。
  只见他手执一根粗如小臂的铁杖,对他身后三人,虚一拱手,请三人落坐,然后走到台
前,用铁杖“咚咚”击着地板,干“咳”一声,道:“老朽黄山铁杖叟,承蒙诸位抬爱,主
执此擂,不胜荣幸之至,这一次盛会的目的,想各位早已了然,故而用不着老朽再加赘
述。”
  他微顿一下,再继续道:“如今比武时辰已届,老朽先行介绍本台各副台主,然后再宣
布比试方法。”
  说到此处,铁杖叟回头看了一眼,转头朗声又追:“本台第一位副台主,是名动海外的
闽侯神芮宝庆。”
  此言一出,台下响有若干鼓掌叫好之声,显然是属于铁杖叟或闽侯神带来的部众!而另
外的人,却私下议论了起来。
  铁杖叟双臂缓舞,制住一阵喧籧噪音。
  那闽侯神芮宝庆,此时却昂然站起身来,傲然虚一举手,连是对大众表示见礼。
  风兰家居武夷山巅,虽距闽南极近,却是足迹未履,故此并不知闽侯神芮宝庆之名。
  故此浮沙子对她解释道:“芮宝庆世居闽侯,家资万贯,自幼得一海上异人传授,一身
功夫,已述炉火纯青之境。但为人极怪,却是喜戴高帽子,喜时一掷千斤,怒则动辄杀人,
因此,那闽侯一带百姓,便尊封他闽侯神的外号,以讨他欢喜,而他自得了这个外号,果然
在地方上安静多了。”
  风兰“嗤”声而笑,正欲开口,却听台上铁杖叟,一顿铁杖,又道:“本台第二位副台
主,是大名鼎鼎大娄山主陆一清。”
  陆一清早年在大娄山定窑立寨,控制川、贵、湘三省地面,威势之盛,无人能比,后来
那天下第一剑孤独客,独自一人,连败陆一清手下六位寨主,陆一清自知不敌,未等动手,
便自认输,答应解散大娄山,闭门洗手,不再出现江湖。
  但后来闻得孤独客身死后,大娄山便渐渐死灰复燃,陆一清命其子陆小清出面,招纳亡
命,重整山寨,他却在背后主执一切,数年一还,已然大见起色!
  故此,铁杖叟之言一出,台下立时响起一片嗡嗡私语之声。大娄山主陆一清,脸堆笑
容,起身作了个罗圈揖,与台下见礼。
  浮沙子浓眉一皱,对风兰道:“兰侄女日后行道,可得防着这一类笑中藏刀的人,像陆
一清这老东西。平日对人笑嘻嘻,可最是老奸狡猾。”
  风兰点头,表示心领。
  台上铁杖叟,等众人语声稍静,方又介绍第三位道:“第三位副台主,乃是位隐士,姓
左名更生,人称黄山老與。”
  众人果然均不识黄山老與左更生,乃何许人,目光纷纷投落台上。
  只见那黄山老與,一身粗布與装,年约六旬,左手执着只水烟袋,管子又弯又长,赤足
无鞋,裤脚巷至膝盖,面孔漆黄,一点特异之处也无。
  此际,众人看他,他却眼皮不抬,垂着头抽着水烟,“呼噜”“呼噜”的,自得其乐。
  龙渊等人,甚至浮沙子等人,也看着奇怪,猜不出这人是什么来历。
  正在此时,蓦的那黄山老與,抬起了头来,双目向台下一扫,离台近的,顿时吓了一
跳。
  皆因,那左更生双目火红,精光四射,锐利已极,似能看碿人的心腹一般。
  友更生一见台下数千目光,都在看他,有心卖弄的,把嘴一张,“呼”的一声,喷出一
口浓烟。
  那浓烟,风驰电掣般飞出丈外,霎时间停住不动,却自动纁大,化成一个丈许方圆的大
烟圈,径粗一尺,历久不散!
  台下众人,见状都不由籧然议论,以为左更生在变戏法。
  其实,在行家眼里,却知这乃是一种“莽牛气功”,所喷的那一口烟,也都是丹田中一
股至精至纯的真气。
  这气功,若是练到极处,真能够开口吐气,无形无声的伤人于数丈之外。
  这黄山老與左更生,这一手功夫,已然练达九成,只不过他须要借重烟草之力罢了。
  只是,这一来,气出有形,虽其有同样的伤人效力,却因有形,而易于被人防御躲避。
  除此之外,尚有一个缺点,那便是不能连续使用。
  皆因,这气功太过耗人真气,用过一回,若不调运半天,绝不能喷出第二口来!
  那黄山老與,喷烟之后,重又垂头抽烟,其实,是在运调真气,准备着稍后过手时使
用。
  铁杖叟见左更生显露绝技,引起众人的惊奇,心中大喜,顿时面呈得意之色,朗声宣布
道:“老朽先已将各副台主介绍过了,凡台下高人,自锣声三响之后,均可上台,指名比
试,若那位能连胜老朽与一位副台主。老朽等四人,在锣声十响之后,便尊他是紫金蛟的得
主,但若有第二位不服,可在锣声十响之内登台,提出异议,则这第二人,亦须同样连过两
关,过关之后,锣声再响十下,十响之内,则容许第三人上台反对,若无人反对,则得胜两
人,再行比武,胜者赢得金蛟!”
  这法子可是真毒,皆因铁杖叟四人,均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台下能有几人,有
把握连闯两关?
  铁杖叟就是要独吞紫金蛟,故此才想出这个法子,他微一停顿,又道:“老朽话已说
完,自今日起,摆台连放两天,两天之中,老朽恭候各路英雄,请随时上台指教。”
  说罢微一拱手,方欲转自台中落坐,西台上龙渊却已站起身来,道:“杖叟且慢,区区
有事想告……”
  话说之间,已然行至看台边,微一举步,相距四五丈远,便已迈到比武台上。
  这动作,看似缓慢之极,实则惊人之极,台上台下,都是武林行家,见状一阵大乱,纷
纷猜测,这是何人?
  浮沙子看见,心中暗叫一声“惭愧”,方才面对面,虽知这自称云鹤的老人,是个会
家,却不料竟然功深若斯!
  风兰虎雄,见龙渊已然出场,都不由跃然亦动,想跟过去大打一场!
  铁杖叟等主台之人,却大大吃了一惊,自忖似这等轻功身法,分明已达凌空步虚的至高
妙境,那还敢存轻视之心!
  故此,铁杖叟后退一步,一方面蓄势戒备,一方面却堆起一脸极不自然的笑容,望着龙
渊,道:“阁下高姓大名?何事见教?”
  龙渊莞尔一笑,用慈祥和平的声音,道:“区区山野之人,姓云名鹤,前昨闻得杖叟,
设此盛会,一时动心,欲一瞻天下俊彦风采。”
  铁杖叟一听云鹤二字,凝目苦思,却怎的也想不起江湖中有过这一号人物,不由顾忌稍
然,以为他也是为争夺紫金蛟宝而来,“哦”了一声,冷然道:“阁下既然亦为取蛟而来,
老朽等说不得只好奉陪,领教阁下的绝学。但不知阁下欲先与那位台主动手?”
  龙渊微微摆手,缓缓道:“杖叟错会了区区之意,以区区山野陋学,岂敢冒犯诸位台主
的虎威?”
  铁杖叟见他话软,以为他果然胆小无能,气血一壮,厉声喝道:“阁下既非上台较艺,
所为何事?”
  龙渊仍不动气,和平的说:“杖叟设此盛会,据传为蛟宝谁属之争,区区窃思,若无蛟
宝,杖叟之擂,还是否仍要开设?”
  闽侯神芮宝庆,见龙渊噜苏没完,早在生气,这时一步迈到龙渊身畔,一声断喝道:
“老儿噜苏什么?紫金蛟明明还在湖里,谁说没了?”
  大娄山主陆一清,府城深沉,听出龙渊话中有因,亦上步跟了过去,道:“芮兄且慢。
阁下话中有物,敬请直述,以免担搁时辰误了正事。”
  龙渊见三人表情各个不同,心中好笑,却不动声色,态度凝重,朗声说道:“诸位有所
不知,区区昨夜行经湖畔,曾望见湖中姥山之滨,有数条人影,与庞大紫金蛟搏斗多时,最
后竟将那蛟搏杀,剥皮取脑而去。”
  此言一出,全场籧然,嗡嗡私语之声,响若雷鸣,但可怪的,龙渊的声音并未提高,却
仍能清晰的送入每个人的耳中。
  台上铁杖叟一行四人勃然变色,从不开声的黄山老與左更生,一晃掠近龙渊身边,举手
便抓,边抓口中边嚷,发出破锣也似的刺耳声音,道:“此话当真?”
  龙渊瞥见左更生伸向他左臂关节,只当未见,缓举右臂捻须,就在那毫厘之间,不动声
色的将黄山老與的一招解去。仍然缓和的回答,道:“阁下若是信不过区区,可往姥山一探
战场留痕,便知虚假。”
  一话未完,台下最外边一圈观众,轰然而散,纷纷抢着下山,看意思是去姥山探察究
竟。
  黄山老與,一爪落空,怔了一怔。铁杖叟闽候神芮宝庆,齐齐大怒,面目变色。
  只见那铁杖叟,手中铁杖一顿,“喳”的一声,竟将楠木所架的地板,顿碿一个大洞,
仰天一声厉啸,晃身正欲扑奔下山,却听得大娄山主陆一清叫道:“二位且慢。”
  铁杖叟闽侯神,闻声身形一滞,又听陆一清冷笑一声,道:“阁下何人?竟敢在天下雄
面前,玩弄花枪?就不怕天下群雄,众怒难犯吗?”
  龙渊心头一跳,瞥见陆一清嘴角隐含奸笑,双目炯炯,盯在自己面上,一时弄不清他言
中到底用意何在?
  陆一清见他不答,面现得意之色,转对铁杖叟笑道:“杖兄怎也这般糊涂,受他片言之
愚,想我等每夜巡察,湖中发生何事,能逃过你我眼下,分明是老儿想扰散这风云之会,待
群雄失望而回之后,好让他独享蛟宝,弟虽不才,倒能视破这小子奸计。”
  说罢“嘿嘿”冷笑,得意之色,更加浓烈。
  黄山老與勃然大怒,泼口大骂道:“老王八,该死的,竟想欺骗老夫,看我不毙了
你。”
  说着,晃身欺近,便要动手。
  台下诸人,听得清楚,若干大娄山手下,更是高声喊打,喧成一片,秩序更加大乱。
  铁杖叟冷静下来,他细一想,大娄山主陆一清之言,果然有理,秃眉一皱煞气满面,恨
不得立毙这自称云鹤的老人于杖下。
  故此,他一见黄山老與上前动手,一蔯眼色,与陆一清闽侯神,各自退后二立,让出中
央动手的地方。
  另一面,风兰关心龙哥哥,虎雄存心一展身手,早已对台上的一举一动,注上了意。
  此际一看情势不对,双双不约而同,飞掠上台,一左一右,凝立在龙渊身边。
  这各方动作,写来颇长,其实都是同时发生的。
  风兰往龙渊身左一落,也正是铁杖叟后退,黄山老與左更生扑来之时。
  黄山老與左更生,自左方扑进,正迎向风兰。
  他只觉服前人影一晃,已多了个娇滴滴的,美若仙女的小美人儿。
  美人儿浅蓝劲装,身材纤妙多姿,左剑右篮,纤弱中透着英气,娇脸儿虽然是满脸嗔
色,却丝毫不减那可爱之色。
  真可谓宜喜宜嗔,人见人爱。
  黄山老與左更生,一生身世离奇,足未出黄山,那见过这等美人的胎子。
  故此入目一瞥心灵竟而大震,一股盛气,瞬化云烟,真气一滞,硬生生煞往前扑之势,
钉立在五尺开外,一双红眼,也盯在风兰的玉面之上,似要喷出火来。
  风兰瞥见他这般模样,“呸”了一口,正想开口,却听龙渊又朗声,说道:“各位休得
误会,区区年过古稀,何因希罕蛟宝,欺骗天下群雄,区区皆因不忍看天下群雄互相杀戮,
故才将上项消息相告,若诸位不信,可差数人,往姥山一探,若区区所言是虚,紫金蛟仍未
被除,则区区甘愿自绝于天下群英之前,若那蛟却实已死,则区区奉劝各位,不若就此息
事,各自回山如何?”
  他一语方毕,台下有人轰然叫好,也有人高声喝骂,龙渊长眉轻皱,正不知该怎的应
付。
  风兰却又“呸”了一口,脆声娇嗔道:“喂,你这老儿怎一点礼貌不懂,紧看我怎
的?”
  原来,黄山老與一见风兰,便失魂落魄似的,紧盯着她瞧个不休,才引出这句话来。
  虎雄妒心最重,一向视风兰为其禁脔,这对瞥见左更生,老没正经,色迷心窍,顿时大
怒,眂叱一声,掠身欺近,右手飞虎爪一扬,一招五丁开山,挟带劲风,向黄山老與左更生
天灵抓下。
  黄山老與左更生被一声断喝,惊回神来,一瞥飞虎爪,迎头落下,劲风呼呼生寒。
  不由心头一凛,暗惊这小后生功力不凡。
  同时,手下不敢怠慢,右手一举,长而又弯的水烟嘴,竟当做点穴笔,分毫不差的点向
虎雄的寸关要穴。
  这寸关穴,一名寸关穴,又名腕脉穴,虽非致死要害,但若被点中,却可使力道尽失,
周身酸麻。
  虎雄见黄山老與,以攻还攻,兵刃怪异,尚未点到,劲风压穴,已泛微酸。
  心头大惊,知道不可轻视,健腕一翻,让过水烟嘴,原势不变,改抓左肩,左手飞虎
爪,进步撩阴,“呼”的一声,向左更生小腹去!
  黄山老與左更生,火眼圆睁,心中十分气恼,右手一横,愣以粗如食指的烟杆,硬架那
粗有小臂的虎爪。
  同时里吸腹后缩,左臂一探,五指如爪,硬往飞虎爪身抓去!
  虎雄见状,知他是自负功力深厚,欲以内力取胜。
  但他想,自己自服蛟脑,内力充沛,也不见得就不如人。
  故此,誧做不知,暗中叫劲,似是那“上下交征”之式,猛迎上去。
  但闻得“叮”的一声劲响,上面的爪杆相触,微一弹跳,便即粘住。
  下面的左手,虎雄骤觉得腕脉一麻,飞虎爪已被左更生抓住。差一点被他夺去。
  虎雄玉面一红,口中“嘿”然吐气叫劲,双脚钉住在地板之上,凝立不动,两手一上一
下,与黄山老與粘在一起。
  一时竟半斤八两,分不出高下。
  不一来,台上台下,都大为惊奇,料不到虎雄年纪轻轻,竟具有这深功夫。
  对面的黄山老與,则何当不惊不怒。但见他一张黑脸,泛起紫红,龇牙咧嘴的神态,十
分怕人。
  皆因,黄山老與左更生,虽然一生第一次步下黄山,却实有深厚独到的不凡功力。
  他本是山中與夫,少年时遇一不知其号的异人,传以绝学硬软诸功。
  左更生初时不以为意,仅在與暇时,稍加练习。
  那知日久之后,练出了兴,更发觉许多妙处。这一来,虽然仍不废與时,却加多了锻练
时间。
  如此数十年下来,软、硬、气三功,各筑下深厚基础,拳掌方面,有了可观的成就。
  有一年,铁杖叟偶然路过,接谈之下,竟然臭味相投。
  这一来,两人同住黄山,时相往还切磋,左更生故然得益非浅,铁杖叟的收获,亦十分
可观。
  因此两人交情更笃,这一次巢湖出蛟,铁杖叟初时尚瞒着他,后来发觉凭一人之力不能
得手,这才再次回山,将左更生邀下山来。
  左更生初下黄山,在江湖中,自然是籍籍无名,但功力并不比任何高手逊色,尤其是混
元一气功力,与自创的水烟袋,三十六手妙打,兼备判官笔,各家辛辣招数,比起铁杖叟
来,并不多让。
  但孰料初次出手,便遇着虎雄。
  以外表年纪而论,虎雄虽俊秀若临风玉树,年龄却顶多也不过二十出头。
  就算他打从出生开始练武,也不过二十余年,凭什么也敌不过黄山老與,渗淫数十年的
内力火候。
  谁知,人自不如天算,黄山老與左更生,竟不能胜得分毫。
  尤其适才,左更生左手一招偷天换日,抓住虎雄左手飞虎爪,小指一弹,划中虎雄脉
门。
  他以为即使虎雄的手腕不断,无论如何,飞虎爪亦必脱手,被他抢下。
  却不料虎雄自服蛟脑,不但功力大进,周身骨坚皮韧,较前大为不同。
  故此,黄山老與的小指,虽划个正着,虎雄却只觉一酸一麻,并未松手,放开虎爪。
  如此一来,两人兵力相接,竟各自贯注内力,沾兵刃,短兵相接,以内力较量了起来。
  这内力相较,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却最是凶险。
  皆因这全是真功修为,一丝一毫也不能取巧,则一方只要是内力稍逊,必被震伤内腑,
致命而死。
  龙渊起初,并不知有这般严重,铁杖叟一方,误认虎雄年纪过幼,必不是黄山老與对
手。
  那知一盏茶时过去,交手的两人,直似木雕土塑,粘在一起,动也不动。
  只是那二人脸上,汗湿鬓角,青筋乱跳。
  黄山老與,脸色是黄中泛紫,火眼滚圆,龇牙咧嘴,似笑却又出不得声。
  而虎雄却是白中涨红,虎目怒张,鼻翅乱颤,唇角紧紧抿在一起,两太阳穴上的青筋嗡
嗡而跳,也显着一副吃力的样子。
  铁杖叟大感惊异怒目而视,铁杖紧执,恨不得过去,一杖将虎雄打死。
  但当着天下群雄,这等小人行径,不但蔯不出来,连表示得明显了,也自觉有失身份。
  故此,虽怒在心头,却也无可奈何。
  至于龙渊,已觉出事情不对,有心上的解开,却怕引起误会,所以一时,也未便出手。
  风兰有点儿紧张,皆因自这两人较上内力,台上台下,顿时都凝目而视,鸦雀无声。
  相对的两人,都不由心中后悔,尤其虎雄,明知道人家不是易予,却偏偏要逞硬撞。
  这不是自搬石头自压脚吗?怪得谁来?
  空气煞似在两人中间凝住,二人的三般兵器,无风自动,颤动不休。
  偏偏两人是旗鼓相当,谁也压不下谁去。
  这情形,若是任他继续,终必耗尽了二人的真力,闹个两败俱伤,各个残废不可。
  龙渊见不是路,顾不得出声招呼,轻巧一掠,飘落在两人中间丈许之外。
  铁杖叟一见他动,铁杖一顿,叮的声响,扑将上去,龙渊身方站定,陡然间一双长袖,
往外一拂,早经运集的丹铁神功,已化成一片劲风,向二人中间击去。
  铁杖叟见状,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铁杖一举呼的一响,向龙渊背后打下。
  风兰早在注意着场中行动,铁杖叟铁杖方举,风兰小姑娘已然掠身欺进。
  右手花篮儿,一领对方眼神,左手到长虹贯日,已指向铁杖叟空门右肋。
  若是铁杖叟不肯撤招换式,可能会将龙渊打着,但他自己也必被风兰一剑刺伤。
  故此铁杖叟自保第一,拧腕沉杖下对敌剑,左掌一立,正待出招,却见黄山老與两人的
尴尬局面,已然被龙渊解开。
  原来,龙渊那双袖挥处,丹铁神功所化气流,刹时间撞在两人中间。
  黄山老與与虎雄,各觉得虎口一震,兵刃都几乎把握不牢,身形带动,各向外方转去。
  他两人本来就有了惊意,这时那能不明白,龙渊是有心为他们解围。
  故此,各乘这一转之际,身形原地滴溜一转,收回内劲,像两个风车也似。
  但虎雄心中可不是滋味,心说:“自己连这个名不见以传的糟老头都打不过,今后还能
在江践中称什么英雄?”
  而黄山才老與左更生,也和他同一心思,自觉如败不了这个年轻后生,实在有愧过多年
苦练之功。
  两人故尔身形方停,齐声眂喝,各自打向对方,径蔯出自己的精异绝学,斗在一起。
  龙渊见身后风兰与人动上了手,正在回头相劝,却不料方才拆开的一对,又缠斗在一
起。
  风兰闻声,龙哥哥不让她打,心中虽有不甘,却听话掠向台边,她瞥见龙渊又想劝虎雄
住手,知道他决不会听,便道:“龙哥哥,你过来,让他们打一会吧。”
  数月相处,龙渊知虎雄的倔强脾气,闻言便踱回风兰身边观战。
  铁杖叟失去对象,也只好停手坐回椅上,凝注场中,准备对左更生打个接应。
  场中,这一次两人却知道对方不可小视,各自蔯展出拿手的功夫,以巧打快,不敢瑞行
硬拚!
  一时但见那两个人影,倏起倏落,乍按即分。
  虎雄的一双灿银虎爪,上下翻飞,矫若飞虎,势如奔雷,敏捷诡巧,化成了两个光环。
  黄山老與左更生,亦自不凡,一杆水烟袋,形如鹤嘴,点、蹦、拨、打,时若乌蟒入
洞,点向大穴,时如毒蛇出窑,盘旋舞动,奇诡绝伦,劲风呼呼。
  台下千百观众,目赌这一场惊险瞔杀,忍不住高声呼叫助威,一时但闻得呼声若雷,令
台上对手的两人听见,更分外卖弄精神。
  霎眼间,百招过去,两人仍然是半斤八两,分不出胜负。
  只不过,两人适才内力消耗过多,却有点面红气促,支持不住。
  但当前这多英豪,谁也不首先提议停手息事,谁不想一战成名,名扬天下武林。
  黄山老與左更生,心里更急,暗道:“以自己数十年性命交修之功,尚战这年轻后生不
下,以后还有何面目,踏入江湖。”
  原来,他经那铁杖叟一番说词,自觉一身武学,若埋头不出,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祖宗。
  所以这一次虽然是助铁杖叟取蛟,实则也是踏入江湖之始。
  如今,他久久激战不下,心中又怒又惊,横心之下,陡然几水烟袋,横挥直刺,将虎雄
迫退晃身撤退,乘这空隙,猛抽了两口水烟。
  虎雄此际虽觉有衏体疲,一见黄山老與,撤身退步,只当他想逃,加以被迫得后退,心
中即怒又喜,认为是黄山老與,已成了强弓之腸,正欲追出,却正见黄山老與,好整以暇的
吸起了水烟。
  虎雄不明他用意何在,还当是他有意轻视自己,心中眂怒,暗骂一声。
  好个不知死活的老贼,你那点功夫,大爷早已领教,并不比大爷强衏,却竟敢这般轻视
大爷,不把你劈死才怪!
  虎雄这念头在心中风车一转,身形却毫未停滞,早已怒叱一声!
  “那里走”!
  双爪微张,和身扑上,捷如闪电般,径抓向黄山老與的左右肩井要穴。
  其实,黄山老與用意正要他如此。
  故而一见虎雄扑来,猛地里把嘴一张“扑”的一声,喷出了数十圈点点烟雾,迎头向虎
雄击去!
  虎雄一惊,两柄飞虎爪一转,舞得密不透风,这一着果然有效,两柄飞虎爪,舞起的劲
风,果然将一部份烟雾击散,一部份让了开去。
  同时里,虎雄身形落在地板之上,脚尖与双肘用力一点地板,整个身躺下,在离地不过
五分之处,平平向前飞射,欺近黄山老與下盘。
  右爪一扬,眂袭小腹。
  黄山老與喷出烟雾,认为两下里距较近,十拿九稳,虎雄非死即伤!
  那知,虎雄应变神速,身法灵巧,竟在千钧一发之际,不但躲过烟雾,并还眂袭而至!
  心中一惊,却还认为,虎雄的整个身子,几乎是平竎地上,后背空门大露,有可乘之
机。
  不但不退,吸腹盘身,水烟袋向下一探,直指虎雄背腰“笑眼”,“精促”两处大穴。
  那知虎雄这一式正是华山救命绝招之一,右手一式,原是虚招诱敌之计。
  黄山老與不察,正要击中,只见他右臂方出,左手飞虎爪,在右臂遮掩之下,电掣伸
出,直取黄山老與地上双足。
  黄山老與水烟袋杆,尚差一足未曾点到中,一瞥虎雄大背常规,劲风虽已袭体,却仍然
不避不让。
  心中一动,转眸处,飞虎爪已差五分便已击实。
  左更生心中一凛,不愿伤敌,先求自保,真气一收,硬生生收回点出的水烟袋,双脚一
弹,向后飘撤。
  但这时,却已迟半分,“嗤”的一声,左腿裤管,应爪面破,小腿上顿时也被划开五道
血糟。
  左更生厉吼一声,火眼尽赤,一落地上,顿时欲再扑前拼命。
  虎雄见好即收,爪一伤敌,右肱一点地板,全身飘落在二丈之外,双爪交于左手,虚一
抱拳道:“承让。”
  台下群豪,见虎雄雄姿英发,功力卓绝,那左更生虽也是名不经传的冷门人物,却可从
铁杖叟相邀为副的一点测知,功力不凡。
  虎雄年纪轻轻,竟不但内力深厚,招式辛辣,将之击败,顿时赢得多数的喝彩。
  铁杖叟一见左更生落败,还想再拼,知他不大懂江湖规则,忙去劝住,自己却目射凶
光,扫视台上台下,最后方落在虎雄面上,冷然而笑,道:“虎少侠功力不凡,不愧是名师
高徒,今即击败黄副台主,可要与老朽试试招吗?”
  江湖中辈份分明,铁杖叟因与虎雄之师同辈,故此心中虽然恨极,却不便当着天下众
雄,落个以大欺小的名誉,故而言辞上极其和平。
  风兰见状心喜,同时心中也恨铁杖叟手段残忍,劫杀江湖屠蛟之人。
  闻言不待虎雄回答,一跃而出,娇声叫道:“老头儿别这么倚老卖老,待姑娘会会你有
何绝学。”
  铁杖叟勃然眂怒,秃眉高扬,怒叱道:“女娃何人?师出何来,敢在老朽面前卖狂,可
是活得不耐烦了?”
  风兰玉鼻一皱,说:“姑娘姓风名兰,师傅你不配问,姑娘看不惯你的凶残,特定来教
训教训你,你准备接招吧?”
  这番话气得铁杖叟“哇哇”直叫,台上台下,也多半勃然变色,有的是替铁杖叟生气,
有的则是为风兰担心。
  均因,铁杖叟有名难缠魔头,雄踞黄山,无论是黑白两道,却无人轻敢招惹。
  风兰初出江湖,不但指名索战,更加言话刻薄,视铁杖叟如同无物,若无惊人绝学,岂
非与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
  龙渊在一边长眉直皱,虎雄却在暗中叫好,两人虽然心情不同,却都未上前阻止。铁杖
叟一顿铁杖,大吼一声:“丫头找死!”
  “呼”的一响,挥杖处幻起杖影如山,夹带着疾风狂飘,向风兰当头压下。
  风兰娇躯一晃,右蓝左剑,一齐挥舞,顿时化成一团淡影,向杖影之中攻去。
  这两人一交上手,台上台下,数千百双眼睛,齐齐定住,全神集中在这场比斗之上!
  按说以铁杖叟数十年性命交像之功,本非风兰所及。
  但自从昨夜,风兰眼下蛟卵之后,功力倍增,竟已不少有逊色!
  两人战了个旗鼓相当,一时竟难分高下。
  台下群雄见状,各自惊叹,窃窃私相询问,风兰的师承来历!
  浮沙子一桌,更是惊讶I
  尤其浮沙子,前夜里曾与风兰戏耍,对风兰功力,已知大概,初初他实在有点担心,此
时一见,风兰竟出人意料,功候猛近,任凭浮沙子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是啥道理!
  眨眨眼,五十回合过去,铁杖叟愈打不但愈心惊,更自愤愤无已。
  皆因,凭他在武林地位身份,不要说败在风兰之手,便是让风兰与他战上百招,也是丢
人!
  铁杖叟杖上加力,势如山崩地裂,一招“钟鼓齐鸣”,杖头杖尾,倏吞乍吐,分击风兰
左右,迫得她“孔雀开屏”,展双臂分御两侧,中部空门大露。
  铁杖叟正中下怀,眂吼一声,猛低头向前一撞,疾风如山,压向风兰胸前。
  这一式,正是铁杖叟的“铁头功”。
  此功,类似硬功,初习时专练头顶,以头撞物,力能开山碎石。
  铁杖叟浸淫数十载,内外兼修,功力出神入化,此时已不用头部撞实,而能将本身真
气,运至天灵,一撞而出,若似一般的劈空掌力!
  但却比劈空掌,凌力十倍,一撞之威,两丈内碎石如粉,力逾万斤!
  风兰一招失机,骤觉胸前锐风袭体,惊觉不妙,以式化解,已然无及!
  迫不得已,猛然间一凝真气,全身轻如枯叶,顺风势翩然飘起,直似断线风筝,向后面
飘去!
  台上台下,大吃一惊,喟叹之声,嗡然如雷。
  龙渊神目如电,本想掠前解救,一掠风兰,玉靥含笑,知道无妨。
  铁杖叟一招得手,唇角隐含得意之笑,凝目注视。
  虎雄一瞥风兰遇险,虎吼一声,向风兰落身抢去。
  风兰目服蛟卵,身轻似燕,真气精纯,已然大非昔比,她轻风般飘飞出三丈之外,香肩
一晃,卸去风力,纤纤小蛮靴,临空一蹴。
  娇躯不落反升,倏忽拔空一丈,双臂一抖,头下脚上,向铁杖叟扑去!
  这一式“乳燕归巢”,与方才的“乘风归去”蔯的是曼妙速捷,出人意外。
  台上台下,数千观众,讶异之下,复又眂声喝彩,一时里欢声震动,震彻云霄!
  铁杖叟料不到风兰不但是了无损伤,轻功竟达这般的入化之境。
  大惊失色,羞恼成怒,厉啸一声,不待风兰落地,铁杖“裞花盖顶”,舞起一片劲风,
向风兰打去!
  虎雄也不料风兰竟会无伤,一下扑空,俊脸顿时胀起一片羞红。
  落地拧身,“嗖”的一声,攒到台下,一时再也不好意思,纵上台来!
  风兰对铁杖叟更加恨极,扑身而下,剑篮齐蔯绝学,下手不再容情,两圈精光,闪、
腾、点、刺,与铁杖叟交互攻防,抢制先机。
  风兰左剑右篮的绝学,传自武夷婆婆。
  武夷婆婆平生虽少在江湖走动,却因于数十年前,与天下第一剑孤独客,激战五天五
夜,而传名天下。
  而那一套右蓝左剑的招式,不但精奥绝伦,却还大背武学的常规。
  须知,普通一般人,多喜用右手执刃对敌,左手多是备而不用,守多于攻!
  因之,天下无论是什么招式,攻守之间,也多偏重于右侧。
  但武夷婆婆,偏是背道而行,剑执左手主攻,篮在右方,才是主防。
  如此一来,左方出剑,则常会令人防不胜防,自生别扭之感,乱其心神,以收攻心之
效。
  右蓝防守,不但方便,那铁蓝制做精巧,坚不畏宝,蓝边的纲纲,可锁拿对方兵刃,蓝
中精铁打造的各色花朵,更可用做暗器,做紧急救命之用。
  风兰这一蔯展出家传绝艺——“蓝剑四十二招巧打”,由于她功力骤增,更见奇诡威
力。
  只见她剑蓝起处,惊风飞掠,剑光彩影,朵朵的幻起,更加以身法轻灵曼妙,一时在铁
杖叟左右四方,尽是她俏丽倩影。
  铁杖叟怒啸连连,杖头交互击出,狂风四溢,杖影如山,看似与风兰旗鼓不下,实则他
心里,却是愈打愈惊。
  皆因,任凭他铁杖似蛟龙出海,头顶的罡气,若龙卷气柱,却连风兰的飘飘裙袂,也粘
摸不着。
  尤其铁杖叟头功最耗真气内力,此时他全力蔯为,尚且不能获胜,时候一久,岂非更要
糟糕?
  铁杖叟虽在此自知之明,无奈风兰不但是功高招妙,甚却聪敏黠慧,似了解铁杖叟不耐
久战的弱点,出招溜滑,稍进即退,乘暇踏隙,却绝对避免与铁杖叟硬碰。
  这一来,铁杖叟空自将铁杖舞弄得劲风呼呼,却只是白费力气,沾不着半分便宜!
  眼看百招过去!
  铁杖叟真气损耗过巨,招式间已渐缓慢,呼吸也渐转急粗!
  风兰把握时机娇叱一声,一式两招,剑蓝齐蔯。
  右手花蓝,粘开铁杖,一招借花献佛,蓝提一震,显出蓝底也森森锐刺,直取铁杖叟眉
目五官。
  同时间,左手剑剑光打开,“彩凤归巢”,带起锐风嘶声,圈玉臂攻向铁杖叟背后!
  这一式两招,同时蔯为,不但是时候拿捏得分寸不差,速捷无伦,最厉害欺身前后攻
敌,令人不但来不及回杖招架,甚至连后退之途,亦尽封死。
  铁杖叟心头一凛,听风辩位,知道是身陷背腹受敌之境。
  无奈下,双足一动,向右飘身,左手运集真力,翻腕亮掌,五指如钩,猛抓向花蓝蓝
身!
  风兰正中芳怀,娇叱声中,玉腕双翻右蓝不变,推击铁杖叟前胸,左剑翻处,自下往
上,势如电虹打闪,往他的左臂刺去!
  铁杖叟一把抓空,右手杖一伦,迎击花蓝,左肩向后一收,利剑在左臂五寸处刺了个
空。
  铁杖叟得理不饶人,左手五指,疾扣向风兰执剑的玉腕脉门。
  孰料,风兰这一式看似招数用老,实则另暗藏玄机。
  只见她不等铁杖叟五指抓落,香肩一晃,双招齐撤,向后飘退,左手剑顺势向后一带,
“嗤”的一声,削断了铁杖叟半截左臂!
  铁杖叟厉吼一声,“当”的一响,铁杖与断臂一齐坠地,一股血柱,自断处箭疾喷出!
  台下观众,一见铁杖叟落此下场,有的替他难过,也有的高声喊好,乱成一片。台上闽
候神芮宝庆,大娄山主陆一清,大惊失色,疾步纵出。
  芮宝庆却跃到风兰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姑娘与武夷婆婆怎么称呼?”
  大娄山主陆一清,急忙为铁杖叟止血裹伤。
  闽神候与武夷相距不算太远,故此闽候神对武夷婆婆的消息,知道的较多。
  他虽然桀骜不群,却深知武夷婆婆左剑右篮的绝学,不容轻视。
  故此,他一见风兰以剑蓝取胜,招数奇异,便不由想起了武夷婆婆来!
  风兰闻言秀眉一扬,道:“婆婆正是姑娘的祖母,你待怎的!”
  她这话一出,台上台下,凡知道武夷婆婆之名之士,皆不由有一种恍然而悟的感觉。
  “怪不得这妞儿如此厉害,原来她是武夷婆婆的人哪!”
  闽侯神芮宝庆受惯奉承,那忍得下这份轻视?但,自量功力与铁杖叟伯仲之间,若动上
手,说不定也落个断臂下场。
  何况,即便是赢了小的,武夷婆婆又岂肯忍气?
  但当着天下群豪,又怎生下台呢!
  闽侯神芮宝庆一时怔住,真后悔自己多此一问,自讨没趣。
  幸亏铁杖叟此际已然扎好了断臂,接口答上了风兰的碴,惨然厉笑,道:“好,好,老
朽得败在名家后人手下,虽败尤荣,这湖中金蛟,老朽奉让姑娘,只有青山不改,老朽当再
向姑娘,请领教益……”
  风兰“啐”了一口,道:“好,只要你有种,姑娘随时随地候教就是,不过,姑娘告诉
你,下次再要被姑娘遇上,可没今天这便宜!”
  铁杖叟勃然色变,惨然哈哈一笑,道:“败北之将,今日不能言勇,就此别过,后会有
期!”
  说罢,转身向外对众一指,复朗声道:“老朽无能,败在姑娘剑下,今臂已断,无力主
台,今当天下英雄之面将台主之位,让与风姑娘,若无人敢与挑战,则湖中金蛟,即属姑娘
所有,不得再有异议。”
  说罢,也不等别人反应如何,径自一掠纵入台后寺中,隐没不见。
  铁杖叟这一手,表面上光棍得很,但只要是有心人,都知他在故想嫁祸。
  须因,铁杖叟不但惨败,甚且残废,自知己无能再保全湖内紫金蛟,独吞蛟宝。
  故而,他冠冕堂皇的将蛟宝让予风兰,则台下群豪之中,若有人想要,岂非要向风兰挑
战,
  而风兰又岂不变成了众矢之的?
  其实,他这招用得真毒,要知天下贪得之徒,利之所在,趋之若骛,这风兰虽是武夷婆
婆的传人,在厚利的诱惑之下,岂能阻碍住贪利者,群起之攻,龙渊至此,知道已不能沉
默。
  故而,等铁杖叟一走,立即踱至台前,对台下一抱拳,轻咳一声,引得台下一静,朗声
道:“诸位请了,适才老朽已然宣告,湖中蛟宝,早已被人取走,这设台之目的即失,何若
再事拼斗……”
  龙渊之言未已,山道上风驰电掣般奔来几条人影,当先一条,径自飞掠上台,落在那大
娄山主陆一清身畔,显出一劲装中年壮汉!
  这壮汉对陆一清耳语几句,陆一清勃然变色,“嗖”的一声,纵到龙渊身边,戟指喝
道:“老儿,快说,何人胆大,竟敢私取蛟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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