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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腾龙》
第四十一章 无极谷中
“莲花童子”急步走到季雁萍身侧,道:“过了前面那座无极谷,就是魔岛内圈了,内
圈的人,比外边的可又厉害得多了。”说话时用手指着前面。
季雁萍望了前面一眼,回头温和的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莲花童子”笑道:“大概你们到不了多久我们就来了。”
季雁萍心思灵敏,由“莲花童子”的我们二字,他已可猜到,必然柴真夫妇也来了,那
么石坪上的人,也一定是他们所杀的了。
他们说说走走,不觉已到达坡头,举目向下一看,只见下面是一座方有里许的石谷,谷
中寸草不生,岩石上,隐自可见贝壳丛生,显然此处,不久以前,还是海底。
周燕玲向下一望,见此处距那谷底约有四十多丈,以高度推算,谷底只怕还要在平面之
下。
“莲花童子”一指谷底中心处的一个团鱼道:“萍哥哥,无极谷的得名,就是因那团鱼
而来的。”
季雁萍剑眉一皱道:“谷中住的是谁,你知不知道?”
“没有住人嘛!”
季雁萍左右察看许久,心说:“此谷四面石璧高阻,没有出路,倒像一座深潭,如果没
有人住,只怕这里面另有文章?”他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却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
凤玉娇问道:“萍弟,要不要下去?”
季雁萍沉思一阵,道:“此谷既是正路,当然要由此而入了,只是……”
赵亚琳接道:“我也觉得此谷有些不对劲。”
“莲花童子”道:“要入魔岛非要经此不可,囚为那两侧草坪上,都埋有雷火,绵延达
数里之长,走两侧,无疑是自寻死路!”
“天魔女”柴玉珠奇道:“弟弟,你怎么对这里情形如此熟悉,是谁告诉你的?”
“莲花童子”道:“当然是爹跟娘告诉我的嘛!”
“他们在哪里?”
“莲花童子”道:“我也不知道。”
季雁萍在他们对话之际,心中已下了决定,当即断然道:“魔岛中人,既然逼使入岛之
人,非走此谷不可,足见谷中定右可怕的埋伏,但我们既然要平伏魔岛,自然不能因此而退,
我们下去吧!”话落拉着周燕玲与赵亚琳,飘身飞了下去。
凤玉娇扫了赵亚琪一眼,笑道:“琪妹,来,我拉你下去!”话落拉起赵亚琪飞了下去。
“莲花童子”望着姊姊,奇怪的问道:“姊姊,萍哥哥怎么不拉你?”敢情他以为季雁
萍偏私。
“天魔女”柴玉珠娇笑一声,道:“他知道我们的武功,足可以安然下去的啊?”
“莲花童子”闻言释然笑道:“噢!原来如此,喂!姊姊,他对你好不好?”一双黑白
分明的大眼睛,直瞪在“天魔女”脸上。
“天魔女”被他看得娇靥一红,娇叱道:“谁要你多管,快下去啦!”
“莲花童子”一伸舌头,扮了个鬼脸,笑道:“不管就不管,他一定对你很好,不
然……”
“天魔女”一跺莲足,叱道:“你讨打!”声落欲追,“莲花童子”却已下崖去了。
“天魔女”柴玉珠当即也飞身跃落。
就在柴玉珠双足刚着地时,突听对面崖下一声怪笑道:“啊呀呀!哪来这么多仙女,我
老人家真个艳辐不浅呢!”声如一道过空怒箭,由远而近,声落七人面前已出现一个身仅及
三尺的童子。
此人身法极快,众人只不过看见灰影一闪而已。
季雁萍定睛望去,只见此人面色红润如婴,天生秃头,光可鉴人,剑眉星目,直鼻朱唇,
脸上长相,倒还不坏。只可惜身材太矮,看来像个五六岁小童。
季雁萍冷冷扫了那人一眼道:“阁下就是守谷之人吗?”
童子笑道:“你怎么叫我老人家是阁下,真真岂有此理。”
“莲花童子”大眼一翻,道:“我以为叫你弟弟倒差不多!”
秃头童子闻言星目一瞪道:“嘻嘻!反了反了,连你这乳口小子也敢欺人,就是你师父,
父母见了我还得称一声老兄呢?何况是你,真真岂有此理!”
“莲花童子”大眼一瞪道:“放屁!”
秃头童子忽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看我来教训教训你。”声落身子一转,突然攻
了过来,身法之快,骇人听闻。
“莲花童子”,身列二怪,武功自有独到之处,见招冷笑一声道:“你还差得远!”声
落招出,“分花拂柳”,向秃头童子胸口拂去,招出迅猛无比。
哪知事情出人意料之外,莲花童子招才递出一半,突见眼前人影一花,双掌已全走空,
心中一惊,一声:“不好!”尚未出口,忽觉右手门脉一紧,已被人扣住,只听那秃头老者
气呼呼的叫道:“谁差得远?”语气得意之极。
众人见此情景,心中全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这不起眼的秃头童子,竟然有这么惊
人的功力。
“天魔女”柴玉珠一见弟弟被制,手足情深,忍不住娇叱一声道:“小子找死!”声出
人起,“魔女散花”,凌空向秃头童子扑落,掌影飘忽,分取秃头童子全身各大死穴。
秃头童子见招毫无惧色,哈哈一笑,伸手点了莲花童子昏穴,放於地上,双掌当空一划,
也看不出他用的是什么招法,但却恰好封住了“天魔女”柴玉珠的招路。
周燕玲、赵氏姊妹,一见“天魔女”受制,纷纷不约而同的娇叱一声,抢了上去,各出
一招,向秃头童子攻去。
这时秃头童子恰好又把“天魔女”柴玉珠的第二招阻了回去,一见三女攻到,不由哈哈
笑道:“哈哈……我老人家今天交上桃花运了。”说话间,双掌一翻,早把三女招式架了回
去,反手轮急攻,反把四位姑娘逼得团团乱转起来。
季雁萍眉头一皱,心忖道:“魔岛中人,若有四五个人武功像此人这么高,今日只怕要
难离此岛了。”
凤玉娇黛眉一皱,缓缓向前逼了过去。
秃头童子笑道:“喂!美人儿,你怎么不参加啊!噢噢,莫非你嫌人多了太挤么?来来
来,我放倒一个,让你上来!”话声才落,突见他身子一转,接着传来一声娇哼,周燕玲已
应手倒了下去。
凤玉娇没想到此人手脚这么快,竟使他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直气得娇叱一声,方才要
出手,突听季雁萍一声怒喝道:“阁下太张狂了!”声起人已凌空而起,招化“血海腾龙”,
当头向秃头童子扑去。
但见红光一闪,万千掌影已罩遍秃头童子全身要穴,显然季雁萍此时,已动了杀机。
秃头童子闻声抬眼,见招惊呼一声,道:“啊!血海腾龙!”身子急忙扑地一滚,险险
避了过去。
“轰!”的一声大响,地上已被季雁萍击了个大洞。
季雁萍飘身落地,惊异的望着秃头童子,自他使用这招“血海腾龙”以来,此人是从他
掌下逃脱的第一个。
那秃顶童子,此时也正惊异的望着季雁萍,他是猜不透何以此子年纪轻轻,竟会练成震
惊江湖的武学。
季雁萍回顾了凤玉娇一眼,道:“姊姊,你替他们解开穴道吧!”话落转头盯着秃头童
子,冷森森的道:“阁下既能避开在下一招血海腾龙,当非无名之辈,何妨将大名见告?”
秃头童子煞煞眼,道:“你能练会血海腾龙,也必有过人之处,但你可知道血海腾龙也
有人能破吗?”
季雁萍冷然一笑道:“阁下指的是它?”话落绥缓把右手举起。
秃顶童子抬眼向季雁萍一望,不由惊道:“啊!缚龙玉指!”继而喃喃自语道:“莫非
他们夫妇和好了?”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阁下自信能敌吗?”
秃头童子面色一整,笑道:“血海腾龙,缚龙玉指,我老人家虽然无法破解,但若想凭
此来伤我老人家,却还办不到。”
这时凤玉娇已将莲花童子与周燕玲二人被制穴道解开,闻言转身道:“就靠那么一滚
吗?”
秃头童子见凤玉娇竟能解他所点的穴道,心中不由惊忖道:“看不出这些小娃娃,还都
有这么高的功力,看来,我在这无极谷中还没有白等呢?”忖罢望着凤玉娇笑道:“若合你
与这娃儿两人之力,再靠血海腾龙之功,我老人家或许真个打不过你们,不过,你们就是打
得过我老人家,只怕还要花一番周折呢。”他实话实说,哪里像在对敌。
季雁萍天生傲骨,闻言不由冷然一笑道:“何用合我们二入之力,只要在下一人,自信
也能将你制住。”
秃头老者星日一翻,怪叫道:“我老人家实在告诉你,你若想用血海腾龙与缚龙玉指把
我打败,只怕三天三夜,咱们也难见真章。”语气非常肯定,显然不是玩笑之言。
赵亚琳美目一转,忖道:“此人之言或许不假,只是,当今江湖之上,能破萍弟这两招
招武功所伤的人,实在想不出谁有此能耐。”
季雁萍冷笑道:“在下就是不用这两招也照样能制得住你。”
此言一出,不但秃头童子惊异不已,就是五位姑娘也不由为之吃了一惊,因为她们与季
雁萍相处最久,深知除了“血海腾龙”是季雁萍的杀手锏外,再也没见过他还有什么惊人的
武功。
是以,凤玉娇闻言不由急叫道:“萍弟!”
秃头童子却接口道:“娃儿,你如果把话说漏了嘴了,我老人家特准你收回。”仅由此
一言,已可知此人心计甚多。
季雁萍傲然一笑道:“在下言出如山,何用收回,只是,在下此招一出,只怕你难逃活
命。”
秃头童子乃是极高心机之人,当初一见季雁萍,他心中就觉得此人做事谨慎,并非张狂
之人,是以,此时季雁萍虽是笑语,但他却不敢不信,当下心念一转,忖道:“世间尚有什
么武功,能一招之下,将我无极童子置於死地的?”心念反覆转动,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当下一笑道:“假使打不死我呢?”
季雁萍冷笑道:“那在下自信非你之敌了。”
秃头童子闻言哈哈一笑道:“哈哈!痛快!痛快!”话落一顿,注定季雁萍道:“好,
咱们一言为定,你下手吧!”话落蓄劲以待。
季雁萍冷笑一声,道:“看招!”声出招落,“神龙出海。”遥遥向秃头童子胸口拍去。
秃头童子见招大笑道:“哈哈,娃儿,你是败定了,天龙七绝掌,又岂能奈何得了我老
人家。”声落身子一转,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身法,人已转到季雁萍右侧,右掌一挥,一般
威猛无伦的掌风,已压到季雁萍右臂。
季雁萍没想到此人应变如此之快,不由吓了一跳,急忙错步闪身,招化“云龙三现”,
侧击而出。
秃头童子,朗声一笑道:“不行!不行,你败定了。”说话间身体连转,已攻出十几掌,
直把季雁萍逼得连连后退。
场外观战的六人,心中都开始不安起来,因为由战局来看,季雁萍是败定了。
但是,场中搏斗的季雁萍,脸上却始终持着镇定,对秃头童子的冷嘲热讽,听如未闻。
秃头童子,见自己把季雁萍打得团团转,心中不由得意非凡,脱口大笑道:“哈哈……
就是白龙神君那老鬼与我相搏,还不是我的对手呢?何况你是他的弟子。”话落又攻了七掌。
季雁萍一听此人骂他先师,心中登时大怒,星目中杀机一闪道:“我原先不想杀你,但
你却硬要找死!”
秃头童子笑道:“天龙七绝掌我全都见过,现下你已用了五掌,又岂能奈我何,你还有
两招还不快抖出来?”
季雁萍冷森森一笑道:“在下这两招一使完,只怕你就得命赴黄泉路了。”话落招式一
紧,已将第六招使了出来。
秃头童子城府极深,闻言心忖道:“最后两招一过,只怕他还有别的武功,我倒得小心
应付,别真个败在这小娃娃手中。”心念一转,也跟着手上加劲,急攻数招后,道:“现在
该是第七
季雁萍星目中杀机越来越浓,就在秃头童子话声一落之际,他已腾空而起,冷叱一声道:
“龙归苍冥”声落头上脚下扑了下来。
恰在此时,远方传来两声惊叫道:“使不得!”
此时季雁萍拍出的无形气劲,已快抵达秃头童子的头顶了,他闻声一怔,急忙吐气收招,
强自把已拍出的劲力,收回了五成。
“砰!”的一声大响过处,沙飞石走,尘土弥漫,盘旋的气流,竟然高达七八丈。
季雁萍飘身落地,抬眼一望,已见对面此时正岸然站定一对中年夫妇,由那妇人的容貌,
季雁萍认得她就是赠自己“缚龙玉指”的江湖奇女子,柴真之妻蓝芬,但她身旁的中年男子,
他一时之间,却又认不得。
蓦地——
“天魔女”柴玉珠与莲花童子,双双呼了一声:“爹、娘!”分别扑进那对中年夫妇怀
里,中年夫妇正温和的抚摸着二人。
秃头童子从死神中夺回一命,惊魂乍定,盯着季雁萍一笑:道:“娃儿,原来你还真有
一手呢,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几乎把这条老命送在你手里。”说话时嘻皮笑脸,似乎他把方
才发生的事全都忘了。
季雁萍至此仍不知此人是友是敌,当即冷然一笑,道:“这是阁下自己找的。”
这时其他四位姑娘,也都过去与蓝芬夫妇见礼,分立於二人身侧,配合成一幅天伦团圆
的画面。
季雁萍扫了“天魔女”姊弟一眼,只见他们正柔顺的依在父母怀里,一股难以言喻的感
伤,突然袭上他的心头。
本来嘛,父子天性,别说季雁萍还是个大孩子,就是一个成年人,见到这么一幅画面,
再想到自己双亲已故时,也难免令人有些感伤的。
季雁萍缓缓把目光移了开去,凝视着天边海面上的一朵小小的浮云,陷入了深思之中。
这时那中年人一指秃头童子,郑重的对诸女道:“这位就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
人,无极童子。”
五位姑娘,闻言心中齐都一震,不由自主的惊忖道:“怎么,此人看来不满十岁,怎么
他就是六十年前,江湖上黑白两道无人敢惹的怪人无极童子呢?”
她们心中在想,但却不敢慢待,纷纷上前见礼,问安。
无极童子脸色一红,连连摇手道:“免了!免了!你们别挖苦我了。”话落诸位姑娘已
纷纷见过礼了,只把个无极童子急得一瞪眼道:“好哇!柴真,你们夫妻俩和好了,却来拿
我消遣。”
蓝芬粉脸一红,娇笑道:“谁拿你消遣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无极童子一瞪眼道:“谁狗咬吕洞宾了,你们想想看,你们若是早到一步,我无极童子
又怎会丢这个大人?”
柴真大笑道:“哈哈……这叫得一次教训学一次乖啊!”
无极童子跺脚道:“我一张嘴斗不过两张,今天算我倒霉好了。”话落一顿,突然指着
季雁萍道:“此人是谁?可是你乘龙快婿?”语气非常郑重。
凤玉娇已注意了季雁萍许久,当下急步走到季雁萍身侧,轻轻推了他一把道:“萍弟,
你怎么还不去见过柴伯伯?”
一推之下,把季雁萍由深思中,拉回了现实,季雁萍猛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零乱的思
潮,强自一笑,朝柴真及蓝芬行礼道:“季雁萍见过伯父、伯母!”
柴真哈哈一笑道:“萍儿,免了!免了!你大概不认识我了吧!”话落从怀里摸出一付
面具,往头一罩,立刻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季雁萍当下强自笑道:“小侄认识伯伯了。”
无极童子见他们相见后,只顾叙旧斗乐,却不介绍自己,不由出声嚷道:“柴真,你难
道又把俺忘了。”
柴着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这冒失猴子快忍不住了。”语落一顿,对季雁萍道:“萍
儿,他就是六十年前,名震环宇的无极童子,你去见过吧。”
季雁萍与无极童子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既然柴真介绍,更不好任性,当下一笑
道:“晚辈见过老前辈了。”话落深深一揖。
对人称前辈,季雁萍是很少出口的,无极童子虽然不知季雁萍过去的事情,但他是老江
湖,由季雁萍的行事,他已可测知季雁萍的个性,闻言急忙,道:“不敢当,若以武功而论,
我倒应该称你一声兄台呢。”语气非常郑重,显然不是开玩笑之言。
柴真笑道:“怎么你这顽童也客气起来了。”
无极童子一瞪眼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有什么不对的,真是岂有此理。”
话落一顿又道:“咱们到里面去计划一下再说。”话落当先领路,向后崖壁走去。
蓝芬笑道:“真想不到连你无极童子也怕起事来了!”
无极童子郑重的道:“你别以为事情这么简单,说句实在话,我们要是有一半取胜把握,
早就下手了。”
季雁萍闻言心下一动,忖道:“以无极童子的功力,竟连一半制胜把握都没有,魔岛莫
非真有什么可怕的人物不成?”他走在最后,是以他脸上的奇特表情无人看见。
蓝芬回头望了一眼,见季雁萍低头走在最后,心中顿时一动,忖道:“这孩子一定在想
什么心事,唉!你怎么不说出来呢?”思忖间,人已举步向季雁萍走去。
柴真闻言一怔,道:“顽童,你说的我们是谁?”
无极童子道:“我说出来,你也许就不会觉得我怕事了,他们是‘通天道人’袁化成、
龙、虎、豹三僧及奇门剑黄奇宇。”
柴真闻言吃惊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无制胜把握。”这时已到达壁下,无极童子用力把
石壁上一突石推开,一阵“轧轧!”之声过后,离地三丈左右处,登时露出一座高可及人的
石洞,无极童子向洞口一指道:“我们进洞再说吧!”话落常先跃入洞中。
其他人也紧跟着跃上去。
季雁萍刚走到壁下,忽然,一个慈和的声音叫道:“萍儿,你在想什么?”
季雁萍闻声吓了一跳,一抬头,只见,不知何时,身旁已站着蓝芬。当下俊脸一红,道:
“伯母,我……我没有想什么?”
蓝芬举起素手,轻抚着他肩胛道:“萍儿,你是不是还怀恨我曾经伤过你,所以不肯
说?”话落一双美目紧盯在季雁萍脸上。
季雁萍闻言大吃一惊,脱口道:“不,伯母,我从来没恨过你。”
“在射雁坪上也不恨?”
季雁萍摇头,道:“从来没有。”孤寂的语气中,充满了真诚。
蓝芬美目中缓缓浮现一层泪光,她似乎觉得出,这武功盖世,寡欢淡漠的少年,好像有
太多的感伤永埋心底,摧残他、毒害着他而无人能引动他倾吐出来。
蓝芬忍不住拉起季雁萍的双手,摇晃着,问道:“萍儿,那你为什么心思不宁?为什
么?”
季雁萍星目微微一湿,嚅嚅道:“伯母,我……”
“好孩子,说呀!快说呀!”
季雁萍突然把手撤了回来,淡然一笑道:“我在想红叶谷,以及我去世的双亲,他们没
有一点对不起江湖武林的行为,但却死在江湖同道手中。”语声平静而颤抖,说话人已飞上
石洞。
蓝芬心坎上深深印上了季雁萍那淡然的一笑,那笑意中,似乎包含了孤独、凄凉、悲愤、
怨毒各种意义,也似乎描写出他心中所想的一切。
蓝芬挥袖拭去脸上泪痕,喃喃自语道:“我以后会像母亲一样的疼你,爱你的……”话
落跃身飞了上去。
无极童子闭上洞门,转身朝洞内叫道:“喂!和尚道士,咱们这一下可以计划进魔岛
了。”当先朝洞内行去。
突听,洞内扎的一声,一道亮光已透进洞来,紧接着传来一声,“无量寿佛!”由洞壁
中缓步踱出五个人来。
季雁萍举目向内一看,只见为首是三个七旬以上的老和尚,一高两矮,俱各慈眉善目,
面似苍松古月,须眉俱白,俨然是得道高僧。
三个和尚身后,是个白发白眉,颔下留有五柳长须的老道士,此人身材矮小,两臂特长,
火眼金睛,乍看起来,酷似一只千年得道猿精,年龄约在八旬以上。
在老道长右侧是个背插松纹古剑,身着青衫,年约七旬的老者。
季雁萍心头微微一震,忖道:“以这些人的功力,合手竟无一半制胜把握,这魔岛内圈
中的人,只怕功力都要达超凡入圣之境了。”
无极童子已在季雁萍沉思之际,一一把柴真夫妇引见了。
柴真夫妇与他们都是同一辈的人物,彼此之间虽未交过手,但却都谋面过,功力虚实,
也全都知道一些。
当下彼此寒喧一阵,五人同时想道:“柴真夫妇虽有‘血海腾龙’与‘缚龙玉指’等绝
招,但想要凭此战胜魔岛,只怕还难办到。”思忖间,脸色不由全都一变,“通天道人”袁
化成猴嘴一张,大笑道:“有柴兄到此,魔岛已指日可破了。”
柴真乃是老江湖,哪有不知他话中含意之理,当下淡淡一笑道:“袁兄见笑了,兄弟有
自知之明,此来只不过是充当一名马前小卒而已。”
背剑老者,向众人打量了一眼,心说:“这些人中,除了你们夫妇外,全都是些大孩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还装什么客气!”心念转动间笑笑道:“柴兄何必客气,我们这些
人中,哪个能与你相提并论呢?”
蓝芬冷冷一笑道:“黄兄有奇门剑之称,何必谦逊,以我看,只把‘我们’二字改成你
们比较妥当得多。”一语道破“奇门剑”黄奇宇的心思。
“奇门剑”老脸一红,方要开口,无极童子已发觉事情不对,忙截住道:“反正都是同
心合力,何必客气嘛,我还没介绍完呢?”
“通天道人”袁化成心说:“这些江湖后生晚辈,也想占一份不成?”当下笑道:“柴
兄等八人也是为那东西来的吗?”
季雁萍闻言,虽不知道他指的那“东西”是什么,但心中却已增加了七分厌恶之感,暗
想到:“原来你们这些成名人物,是为利而来。”
柴真也不知道“通天道人”指的是什么东西,但却不甘示弱,冷冷一笑道:“兄弟虽然
不知袁兄指的是什么东西,但既是同心合力,均分也罢!”
三个和尚闻言脸色同时一紧,身个高的一人朗笑道:“阿弥陀佛,论功行赏,详细情形,
我们进洞计划吧!”
他们全都把话集中在得失,根本就没提到介绍的事。
赵亚琪天真无邪,心无城府,一切全凭直觉,一见他们不把季雁萍放在眼里,心中可就
火了,当下高声道:“季雁萍可以分得一份吗?”话落一指季雁萍。
“季雁萍”三字一出,五人不由全都一震,目光不约而同全都投到季雁萍脸上,似乎这
突如其来的变化,震住了。
俗语说,“兔死孤悲,物伤其类。”季雁萍白出道以来,便与三佛二道及中原武林人物
为难,为中原武林中,个个畏之如虎的煞星、龙、虎、豹三僧,及“通天道人”袁化成、
“奇门剑”黄奇宇一听此人就是季雁萍,脸上不由一齐色变。
最高的老僧沉声道:“老纳人称‘龙僧’觉修。”话落一指左右二人道:“这两人是老
纳师弟,‘虎僧’觉尘、‘豹僧’觉因,谅季檀越认不得老衲等人吧?”
“龙僧”觉修这番自我介绍,无异是向季雁萍示威,在场全都是聪明人,哪有不知之理,
只是,他是对季雁萍说话,别人不能插嘴而已。
季雁萍心底深处就对僧道存有极深的恶感,当下闻言,冷漠的一笑,道:“在下季雁萍
从来就不信邪——”话落截然而上。
无极童子见状,心中暗忖道:“此子好生冷傲,但三僧乃是前辈人物,却也不该对一个
晚辈示威,以至碰壁在一个晚辈手中。”
三侩没想到季雁萍如此强硬,“虎僧”觉尘心中一怒,忖道:“此人确是狂妄的可以。”
当即冷笑一声,道:“施主明白我师兄介绍之意吧?”
周燕玲忍不住冷笑道:“大师兄乃是前辈人物,如此逼迫一个晚辈,不觉太过份了吗?”
五位姑娘全都有此同感,闻言十道目光不由都集中在三僧脸上。
季雁萍此时却意外的淡然一笑道:“大师莫非要解释一番?”
“豹僧”觉因怒道:“老衲想季施主不致愚昧至此。”语气冷漠无比。
季雁萍星目中杀机突然一闪,冷森森一笑道:“三位和尚,季雁萍老实告诉你们,在下
第一眼就看出你们貌慈心恶,不是什么善类,希望三位放明白点,在下并不在乎杀一两个
人。”语气平静沉着,但却有一股慑人的威仪,令人心寒。
五位姑娘间言齐觉心头一畅,好像季雁萍已替她们出了一口恶气似的。
季雁萍开门见山的话,大出三僧一道及“奇门剑”黄奇宇意料之外,当着这么多人之前,
更使他们下不了台。
只见,三僧脸上同时一寒,“龙僧”觉修大笑一声道:“季檀越好重的煞气,足见江湖
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老衲三人,今日既然风云聚会,得与施主相遇,说不得……”
蓝芬心爱季雁萍,未等“龙僧”觉修把话说完,已抢先截住,道:“大师要为江湖除害
了是吗?”
“虎僧”觉尘冷笑道:“莫非女施主不以为然?”
“通天大道”袁化成一见蓝芬向着季雁萍,心中早已不满,跨前一步插口道:“这是三
位道兄与季居士之间的事,贫道以为,别人最好少插手!”言下之意,无异明白说出,别人
插手,他也要算上一分。
柴真冷然一笑道:“袁兄莫非要做个见证之人?”
“奇门剑”黄奇宇冷笑道:“要找见证人,也算上兄弟一份好了。”
剑拔弩张,空气显得紧张而沉闷。
龙、虎、豹三僧,乃是江湖老一辈人物,别说晚辈,就是同辈中人,也无人敢如此顶撞
他们,闻言登时大怒,龙僧忽然跨上一步,沉声道:“女施主莫以为老纳好欺?”
季雁萍星目中杀机一闪,缓步上前道:“只怕三位在未得到欲寻的东西之前,就要陈尸
此洞了。” 无极童子一见情形不对劲,方想开口,突然,一个念头袭上脑海,心说:
“你们五人乃是为得奇珍而来,根本就不是存心助人,就是真个把那两个怪物诛绝,只怕为
了那东西,也免不了要有一场干戈,能让这娃儿教训教训你们也好。”念头电转间,举起的
右脚,立刻又收了回来。
柴真夫妇,原本就与五人没有什么交情,既知季雁萍决不会败在他们手中,就更獭得多
管闲事了。
真正跃跃欲试的,只有五位姑娘,及那莲花童子了。
龙、虎、豹三僧,见季雁萍如此张狂自负,几乎连肺部气炸了,那伪装出来的慈善面目,
登时消失於无形,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狰狞的唳气,状如急欲择人而噬的凶兽。
“豹僧”觉因,大袖一挥,猛然跨上一步,狠声问道:“季雁萍,你可是也为了那东西
而来的?”
季雁萍冷然一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天魔女”柴玉珠早已看出“豹僧”觉因心意,冷笑一声,道:“萍弟,怎么连这个都
不知道!如果你也是为了那东西而来的话,他就要先杀了你,减少一个分宝之人,哼!”她
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却故意说得模模糊糊,似知非知的。
季雁萍冷然一笑道:“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只要有我季雁萍在场,你们休想得到。”语
气斩利欲动心,人之本性,季雁萍此言一出,不但三僧杀机大炽,就是“通天道人”真化成
与“奇门剑”黄奇宇,也都暗下了杀机,跃跃欲动起来。
“豹僧”觉因猛然跨上一步,气运双臂,冷冷道:“老衲说不得要为世除害了。”
季雁萍仰天狂笑一声,道:“多么堂煌的借口,哈哈……”笑声震得地动山摇,沙落尘
扬,显见他内心已将他们恨到了极点。
“豹僧”觉因,一听那笑声,心头不由大惊,惊奇的忖道:“此人年纪轻轻,想不到竟
然有这等不可思议的功力,我看还是早下手为强。”心念电转间,突然大喝一声,道:“老
衲有僭了。”声落招出“平沙雁落”,未等季雁萍笑完,已然迅雷惊电般的,拍向他胸口璇
玑穴。
洞道狭窄,狂飈不散,“豹僧”觉因,本是功力高不可测之人,再加之他早已蓄劲双掌,
招出自然非同凡响。
只见他,掌出风生,迅捷如石火惊电,白驹过隙,烕猛如山崩地裂,石破天惊,端的惊
人已极。
季雁萍与“豹僧”觉因,距离很近,几乎采手可及,是以,“豹僧”觉因掌一出手,狂
风已达季雁萍胸前。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突听一声娇叱,一个娇小的身影,一闪已挡在季雁萍身前,一招
“推山填海”,硬迎上去。
只听,砰的一声,接着“哗啦啦!”一阵大响,洞顶青石,受到回旋的掌风冲撞,纷纷
散落,尘上弥漫,双目难睁。
季雁萍闻声一怔,突觉胸口一软,撞进一个软绵绵的娇躯,低头一看,只见赵亚琳正自
面色苍白的偎在他怀里。
季雁萍见状一惊,脱口低声,问道:“琳姊,你一向料事如神,怎么这次却如此沉不住
气?”
无极童子闻言,心中一动,暗自一叹,忖道:“这叫关心者乱!”
赵亚琳抬眼关心的问道:“你有没有受伤,对敌怎可以如此大意呢!”
这时凤玉娇已走过来,季雁萍轻轻把怀中赵亚琳推给凤玉娇,道:“玉姊,琳姊受伤了,
你把她扶过去,替她治疗。”话落闪身跨前一步,冷森森的道:“觉因秃驴,小爷今天要你
血流五步,尸陈就地。”
“豹僧”觉因,一掌震伤赵亚琳,信心大增,闻言冷笑一声,道:“施主尽管请。”
季雁萍星目杀机一闪,突然怒叱一声,道:“接招!”声落招出,“气吞河岳”猛然推
了出去。
“豹僧”觉因早已有备,季雁萍双掌一抬,他未等季雁萍掌出,便也狂吼一声,喝道:
“来得好!”仍以一招“平沙雁落”迎了上去。
距离近,功力强,两人掌风几乎刚一出掌,便已撞在一起了。
“轰然!”一声震天大响,接着一阵“哗啦啦”大响,尘土弥漫了视线,谁也看不清两
人胜负谁属。
就在两掌接实不久,尘土弥漫未散之际,突听季雁萍二度怒声叱道:“秃驴,与我躺
下!”
“轰然!”一声大响,接着传来“豹僧”觉因一声闷哼,不问可知,他已受了伤了。
就在“豹僧”觉因,闷哼之声才落,洞内突然透过一道亮光,照射着蒙蒙尘土,但季雁
萍与“豹僧”觉因的身形却已不见。
五位姑娘见状不由大吃一惊,脱口叫道:“萍弟,你在哪里?”
“奇门剑”黄奇宇翻手撤下“奇门剑”振手一摇,挽起三朵斗大的剑花,狂笑一声,冷
笑道:“在石室之内。”
五位姑娘闻言齐都动手欲进,突听“奇门剑”黄奇宇狞声喝道:“只要你们自信有此能
耐,不妨往里闯闯看。”
这时尘土已然消散,只见“奇门剑”黄奇宇,仗剑守在门里,双目精光闪闪,紧盯着洞
中之人。
石室与洞相通的门非常狭窄,“奇门剑”黄奇宇仗剑当门而立,内外视线全被他遮蔽,
室内情形,外面根本就看不见。
这时,龙、虎二僧,与“通天道人”袁化成,都已不见,想是进入石室去了。
无极童子见此情形不由大怒,冷笑一声,道:“‘奇门剑’黄奇宇,你这见证人是怎么
做的?”
“奇门剑”黄奇宇冷冷回道:“我们千里迢迢赶上魔岛,所为何来,岂能因一人而坏大
计,无极童子,你也太不明事理了。”
“你们这叫喧宾夺主,当初要非我无极童子相救,你们哪有今日。”
“奇门剑”冷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谈他则甚。”
无极童子闻言大怒,气极反笑道:“想不到你奇门剑也说得出这种话来,好好好,算我
无极童子瞎了狗眼了。”话落,将功力贯於双掌。
蓝芬心念季雁萍安危,猛然跨上一步,企图进招抢进,突听“奇门剑”黄奇宇冷冷笑道:
“蓝芬,你自信闯得过我奇门剑网,尽管上,到时右三长两短,可别怪我奇门剑黄奇宇反脸
不认故人。”
“奇门剑”黄奇宇,突听无极童子怒吼一声,道:“奇门剑,你也太自负了。”声出人
起,一招“含沙射影”飞身拍了一掌出去。
洞口狭窄,掌力凝而不散,风驰电掣,急奔“奇门剑”黄奇宇胸口扫去,力逾泰山,威
猛绝伦,显然无极童子已动了真怒。
“奇门剑”黄奇宇奸滑无比,见招并不硬接,侧身一让,避身石门之后,让过了一掌,
这时,无极童子身形已快奔到门口了。
就在无极童子身将入门之际,突听“奇门剑”黄奇宇一声怒吼道:“得罪了。”一蓬银
光,如一张巨网般的,罩向无极童子前面所有重穴。
剑光霞影,如蛇信千条,上下翻飞,迅猛绝伦,使人不知从何防起。
无极童子万没料到“奇门剑”黄奋宇,居心如此狠毒,见状不由大惊,百忙中,凌足飞
起,一跺石门,闪电倒射而出。
只听“嘶!”的一声,无极童子长衫下端,已被“奇门剑”黄奇宇划出一道半尺多长的
裂口,如他动作,再稍慢半毫,准得伤於“奇门剑”下。
无极童子落地婴孩脸赤红如血,切齿道:“好,‘奇门剑’,无极童子只要一口气在,
誓不与你两立。”
“奇门剑”一招得势,登时气焰万丈,冷冷一笑道:“黄奇宇岂是怕事之人?哼!”
无极童子冷笑道:“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谁不知道是无极谷!”
无极童子阴笑道:“你们听说过,魔岛鲨鱼潭之名吗?”
“奇门剑”黄奇宇城府极深,闻言知他话出有因,不由心头一震,但却未形之於色,故
意毫不在意的冷冷道:“不错,魔岛确实有个鲨鱼潭,内有饥鲛千条,凶狠无比,但此时论
谈此潭未免太已过早。”
无极童子大笑道:“早,哈哈……你们身在此潭之中尚不自知,还说早吗?”
“奇门剑”黄奇宇不谙水性,闻言不由失声惊叫道:“什么?无极谷就是鲨鱼潭?”
就在“奇门剑”黄奇宇一怔之际,突听凤玉娇冷叱一声,道:“让开!”声落招到,
“凤鸣九天”,挟着排山倒海之力,直扫“奇门剑”黄奇宇的胸口,娇躯也借势急纵而上。
“奇门剑”黄奇宇方自一怔,心中突然一惊,一闻凤玉娇冷叱,想也不想,急使一招,
“拦江截斗”没头没脑的攻了出来。
“奇门剑”黄奇宇,如此断然出招,正与凤玉娇拍来的强猛掌风相迎,只听,“登登
登!”一阵连响,“奇门剑”黄奇宇,不由自主的连退三步,胸口一窒,几乎接不上气来,
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但是,凤玉娇却因“奇门剑”黄奇宇的阻力,而无法进得石室。
此人能接下凤玉娇一掌,虽说他仗剑在手,但也算是江湖上罕见之流。
五位姑娘之中,以凤玉娇武功最高,今见她却无法进得石室,其他四位姑娘,心中登时
急得没了主张。
无极童子冷冷瞟了“奇门剑”黄奇宇一眼,道:“就是合他们四人之力,只怕也奈何不
了那季雁萍!”
他此言乃是有心而发,五位姑娘闻言,细细一想,芳心登时坦然不少,五人聚在一起,
计划进室之策。
这时石室之内,也正剑拔弩张,紧迫万分。
石室约右三丈方圆,中间放置一张长桌,四周罗列着十几个石墩,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此时,季雁萍正自立身长桌之上,脸罩寒霜,目透煞气,盯视着前面的“龙僧”觉修。
在石室靠南一角,跌坐着“豹僧”觉因,只见他面色苍白,嘴角上血迹历历,显然,季雁萍
这第二掌,把“豹僧”觉因伤得不轻。
季雁萍冷然扫了周围一眼,阴沉沉的讽刺道:“得道高僧,你以为季某人,已在你们掌
握中了吗?”
“龙僧”觉修沉声,道:“季雁萍,你不要以为有大援在后,你不妨向门口看看,只怕
他们未进得石室之前,你就得陈尸此地了。”
“奇门剑”黄奇宇把守门口,季雁萍进石室之前,仗己看到了,他技高胆大,并未放在
心上,当下冷笑道:“何用别人援手,仅只在下一人,自信也收拾得了你们?”
“通天道人”袁化成狂笑一声,道:“哈哈,好大的口气,你先吃贫道一掌试试再吹不
迟!”
声起招出,观准季雁萍背后重穴,突然拍出一招“直捣黄龙”狂风一闪,已迅捷绝伦的
袭到。。
声与招同出,与偷袭一般无二。
季雁萍嘴上虽说没有把三人放在心上,实际上,他心中却时时都在警惕着,因为在如此
狭小的石室中,面对着这么多功力高不可测的高手,一个应付不当,随时就有丧命的可能的。
“通天道人”袁化成声音一出,季雁萍立刻觉察一股威猛无伦的压力,已到了背后,心
中一惊,忙使一式“白鹤冲天”向上拔起五尺,单掌向后一捧,招化“回头望月”急迎而上。
龙、虎二僧,一见季雁萍身悬空中,无借力之处,心中大喜,双双怒叱一声,道:“看
你往哪里躲!”声起招落,同使一招“推窗望月”,向季雁萍推了出去。
只听狂风呼啸,如怒浪排空,压力前推,宛如泰山平移,威力端的骇人听闻,显见两人
都使了全力。
季雁萍身历战役不下百场,对敌经验可谓丰富无比,当初一跃身上腾,就知给了敌人可
乘之机,但事成定局,却无挽回余地了,是以一招“回头望月”拍向“通天道人”袁化成后,
未等龙虎二僧出招,已急使一招“云龙三现”,攻向二人。
龙虎二僧动作极快,招出与季雁萍相差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距离近,掌力强。
只听,“轰轰轰!”大声大响,三股掌风已接实。
石硝碎落,沙土弥漫,如同整个山洞要塌下似的。
季雁萍飘身落下,只觉胸口气血翻腾,显然这一掌,他吃亏不少。
龙、虎二僧、“通天道人”袁化成,也各自退了一步,抬眼一见并未伤着季雁萍,心中
不由全都为之骇然,暗忖道:“合我三人之力,竟未伤着他,看来江湖上对季雁萍的诸般传
言,并非空穴来风,无的放矢了。”
其中最惨的要数“豹僧”觉因,他闭目调息,不能动弹,一闻响声,虽知不好,但却无
可奈何,只被碎石打得头痛如裂,沙土满身,如同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土地公似的。
季雁萍一招受挫,心中不由大怒,双脚方一着桌面,蓦地,冷叱一声,道:“老杂毛,
你也接小爷一掌试试?”声落招已攻到,快如电光石火,一招“长风飞龙”。
“通天道人”袁化成早有准备,见招立刻大喝一声,道:“道爷岂会怕你。”声落一招
“羽化登仙”早迎上来。
龙虎二僧见季雁萍飞扑“通天道人”袁化成,背后门户大开,这是千载难逢良机,岂可
错过,登时双双大喝一声,踪身急追而至,冷喝声中,招出“金刚降魔”击向季雁萍背后。
两人与“通天道人”袁化成,恰好成了内外夹击之势,季雁萍身在中间,前后难以兼顾,
正犯了兵家大忌。
哪知,季雁萍直逼“通天道人”袁化成的目的,正是要龙虎二僧如此,一见龙虎二僧果
然上当,心中不由冷笑不已。
就在前后三股威猛无伦的掌风,将达季雁萍胸背之际,突听季雁萍冷笑一声,身体突然
激拔而起,半空中一翻,恰好背贴洞顶石壁,急如怒箭般的倒射而同,落在龙虎二僧背后,
这一招正是“天龙十八翻”的绝学,只可惜三人把“白龙神君”这一招忘了,以致上此人当。
季雁萍刚一落地,三人掌风已经接实,只听!
“轰隆!”一声大响,地动山摇,沙土飞扬中,传来“通天道人”袁化成一声闷哼,显
然,他一人的功力,难与二僧相比。
季雁萍恨三人入骨,双脚才一着地。已然大喝道:“还有小爷一掌哪!”声落招出,
“龙行从云”,已攻到龙虎二僧背后。
龙虎二僧刚与“通天道人”袁化成对了一招,虽然内腑未伤,但“通天道人”袁化成功
力不比别人,一掌之下,只把他二人胸口震得真气一浮,双臂发麻,一时之间,哪能提足功
力应敌。
季雁萍招式迅猛,声落招到,两僧要躲已不可能,当下只得把牙根一咬,霍然转身递掌,
硬接来招。
“轰!”的一声大震过处,沙土再次飞扬中,传来两声闷哼之声,显然,龙虎二僧也没
得到便宜。
这时,场中局势已变,季雁萍由被围之势,而转成单面应敌了。
石室内暂时恢复片刻的沉寂,沙土纷纷落积桌墩之上,厚可盈分,彼此面目,已可清晰
看见。
只见龙虎二僧在前,“通天道人”袁化成居后,三人面色,都显得十分苍白,精目圆睁,
不知是羞,是怒。
“奇门剑”黄奇宇,虽知室内有极大的变故,只是他面对洞中高手,不敢回头顾盼,心
中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因他本人也感自顾不暇。
季雁萍冷笑一声,霍然从腰上,撤下“降龙鞭”,就势一抖,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冷森森的一笑道:“三位还有什么遗言没有。”语气冷酷,显然,这小煞星真个动了杀机了。
“虎僧”觉尘心中虽惧,嘴上却不肯服输,冷笑一声,道:“季雁萍,你以为老纳真会
败在你手中吗?嘿!嘿!”话声一落,连嘿了两声。
季雁萍冷笑道:“秃驴,你内腑好像有点毛病了吧!”双目寒光一闪,提鞭缓步逼了上
去。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三人此时,内腑均已受伤,眼见死神一步步的逼近,也感自
己的生命,渐渐的缩短,不由自主的全都退了一步。
生命,终究还是可贵的,连那三个修道主人,竟也不能堪破生死一关。
就在此时,洞中突然传来赵亚琪颤抖的声音,问道:“萍哥哥,你好吗?”
原来,她们连听到数声对掌的大响,接着室内沙土阵阵飞出,但却听不到里面别的动静,
那唯一的一点信念,也就为之荡然无存了。
季雁萍闻声,突然想到“奇门剑”黄奇宇还把守在门门,星目中杀机登时一闪,怒叱一
声,道:“黄老儿接招。”
一招“长风飞龙”、“降龙鞭”化成一道电光,迳射“奇门剑”黄奇宇脑后玉枕穴。
“奇门剑”黄奇宇注在洞中诸人身上,哪想到季雁萍会有时间自后反攻,闻声大惊之下,
“奇门剑”一招“铁树银花”,急忙反扫而回。
“奇门剑”黄奇宇方一回身,突听洞中传来连声娇叱道:“接招!”
就在众人抢进的一刹那,季雁萍的“降龙鞭”已与“奇门剑”黄奇宇的奇门剑相触,只
听“当当!”连声,撞起一连串火花。
“奇门剑”黄奇宇只觉虎口一阵刺痛,奇门剑几乎脱手飞去,大惊之下,急忙撤招侧跃,
落身龙虎二僧之间。
奇门剑乃是黄奇宇仗以成名的利器,落地急忙低头一看,只见剑刃之上,已呈现两颗米
粒大的缺口,心中几乎为之痛裂。
这还幸亏奇门剑是件前古神兵,要不,只怕早已被季雁萍的“降龙鞭”震成数段了。
季雁萍一招将“奇门剑”黄奇宇震退,并未再出手相逼,只发出一声冷笑,仗鞭凛然而
立。
最先抢进石室的是五位心急如焚的姑娘,她们一进石室,见季雁萍安然无恙,齐都宽心
大放,分立於季雁萍身侧,关怀之情,流露无遗。
无极童子与柴真夫妇及莲花童子,紧随而入,无极童子一落地,怒哼一声,道:“奇门
剑,现在该是我们算账的时候了吧?”
“奇门剑”黄奇宇此时已把室内情况看了一遍,既见四人,个个面色失常,心知大势已
去,心中不由惊忖道:“想不到季雁萍这小子,功力竞达此不可思议之境,看来今天是栽定
了。”思忖间,只不过是转眼间的事,心中虽然明知大势已去,但却不肯低头,闻言哈哈狂
笑一声,狞声道:“你们不妨一齐上,我奇门剑如果皱一下眉头,从今以后,把我的黄字倒
过来写。”语气强硬,确实不愧是江湖硬汉。 周燕玲人最调皮,闻言娇笑一声,接道:
“那时你早已魂游地府了,倒写反书,反正你也管不了,还假慷慨什么?”
无极童子笑道:“是啊!不是姑娘说,我倒几乎上了你的当。”
“奇门剑”黄奇宇心知无极童子是存心戏辱,不由气得长须飘动,怒声道:“无极童子
老夫不与你门嘴,你们到底有没有勇气上?”
柴真冷笑道:“奇门剑,你自信挡得了我们齐上吗?”
无极童子笑容一收,冷笑道:“黄奇宇,对付你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何用齐上,仅老夫
一人已足够了。”话落声目寒光一闪,喝道:“接招!”声落一招“排山运掌”直劈而出。
无极童子深知“奇门剑”黄奇宇功力不凡,出招哪敢大意,只见掌出风生,呼号而出,
震人心弦。
“奇门剑”黄奇宇,心知大势已去,早已立定拼命之心,见招鼻中冷冷一哼,奇门剑一
吸,一招“笑指天南”斜点无极童子咽喉。
只见剑花纷飞,变幻无定,迅捷、狠毒、无一不达其极。
无极童子见式突然撤招,身躯一扭,已穿入剑幕之中,暴叱声中,连攻七掌三腿,招出
奇快,乍看起来,犹如在同一时间内拍出。
无极童子身材矮小,功力之高,纵跳起来,恰似弹丸落地,琉球横飞,使人难以捉摸出
他确实的方位。
“奇门剑”黄奇宇,手中奇门宝剑,虽然有神鬼难测的变化,但遇上这矮小如球的无极
童子,也觉胜利无望。
当下,只得把奇门剑舞得风雨不透,似是先想自保,然后再待机进击。
转眼之间,两人已互拆了十几招,谁也没有抢得先机,显而易见,两人如想分出胜负,
只怕非五百招不可。
这时,地上跌坐调息的“豹僧”觉因,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由於众人全都把注意力集
中在打斗中的无极童子与“奇门剑”黄奇宇身上,是以谁也没有发现。
“豹僧”觉因刚才虽在闭目行功,但凭听觉,场中发生的一切,他也犹如目睹一般,他
精目中寒光一闪,注定季雁萍背影,缓缓逼了上来。
龙虎二僧,面对季雁萍等人而立,是以这边的情形,他俩看得很清楚,龙僧嘴唇连连启
动了两下,但却又停住了。
他的表情,虽然季雁萍与五位姑娘都没看到,但却没逃过蓝芬双目,她见状芳心一动,
不觉扭头向后看去。
就在蓝芬扭头之际,“豹僧”觉因也恰好发动,一声不吭,飞身一招“孽海无边”的以
雷霆万钧之势,拍向季雁萍。
蓝芬见状大惊,欲想动身抢救已来不及,只急得脱口惊叫道:“萍儿,背后!”
季雁萍久经大敌,音声入耳,压力已达身后,闻声虽然心惊,但却镇定逾恒,双眉一竖,
回手一招“长风飞龙”,“降龙鞭”呼啸之中,自左臂之下,激射而上,身体借着扭身出招
之力,向右滚去。 只听“砰!”的一声大震,接着传来一声惨号,血光纷纷,“砰!”
的一声,“豹僧”觉因
一个庞大的身体,已被季雁萍摔出五尺以外,落地连连抽搐一阵,一道幽灵,已向枉死
城报到去了。他胸口裂了碗口大的一个血糟。
可怜他为得奇珍而来,却连宝物面都没见,就此与世长辞了。
蓝芬飞身跃落季雁萍身侧,蹲身扶起季雁萍问道:“萍儿,伤着了没有?”
五位姑娘一怔之下,全都围了上来。
季雁萍翻身跃起,淡然一笑,道:“伯母,不碍事。”
凤玉娇一见季雁萍面色,就知道他吃了亏了,急忙开声,关怀的问道:“萍弟,他伤了
你哪里了?”话落伸手扶着季雁萍肩头,动作是那么自然,使人一点都不觉得她做的过份了。
其他四位姑娘都以关怀的目光盯着季雁萍。
季雁萍笑笑,道:“我左肩被他掌风扫了一下,调息一下就行了。”
赵亚琳急道:“那么现在快行功吧!”
蓝芬也抚着季雁萍肩胛,慈和的一笑道:“我们替你守护,不要耽搁,快运功吧。”
季惟萍暗自感动,当下点点头,就地坐下,闭目行起功来,五位姑娘环绕周边,恰好围
成一个圈子。
蓝芬缓步走出圈外,扫了打斗中的“奇门剑”黄奇宇与无极童子那边一眼,注定龙虎二
僧冷然一笑道:“龙虎二僧,想不到你们都是成名之人,居然也做得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来,今天你们得回我蓝芬一个明白。”
龙虎二僧眼见师弟丧命季雁萍“降龙鞭”下,心中狠火狂烧,闻言冷喝道:“施主无事
找事,难道贫僧怕了你不成?”
蓝芬冷笑道:“无事找事!哼!你们倒推得干净。”
“虎僧”觉尘怒道:“施主说话可得小心,我们推什么推得干净。”
蓝芬道:“觉因动作你们有没有看到?”
“龙僧”觉修闻言猛然跨上一步道:“说与不说是贫僧的事,你管得着吗?”
蓝芬格格一笑道:“看到不说就是同谋。”
“虎僧”狂笑一声,道:“施主!你也欺人太甚了,要知道,贫僧并非伯事之人。”一
声狂笑充分暴露了他险恶的心性。
蓝芬急上一步,娇叱一声道:“那你就接我一掌试试。”声落素手一翻,呼的一声,劈
出一掌。
“龙僧”觉修也非省油之灯,狂喝一声,道:“老纳接着就是!”声落招已拍出。
“轰!”的一声,沙飞石走。
蓝芬双肩微微一幌,“虎僧”觉尘却连退了三步。
一招之下,胜负已分,蓝芬秀目一瞪,娇叱一声,方想再度进招,突听石室侧传来一声
“扎扎”大响,忙又把手收了回来。
响声一过,众人才一回头,已听一个苍劲的声音,叫道:“无极兄,不好了,他们已放
水入潭了。”声落室内已多了一个发眉俱白,面容慈善的老人。老人后面多了一个黑洞,显
然是刚才由那洞中进来的。
老人一进石室,见无极童子仍与“奇门剑”黄奇宇打得难分难解,心中不由大急,扬气
大喝一声道:“住手!”声如雷鸣,震人耳鼓。
打斗中的二人,闻声果然各自住手跃出圈外。
老人急忙上前对无极童子道:“无极兄,他们早已放水入潭了,怎么办呢?”
“奇门剑”黄奇宇一听魔岛中人,已放水入潭,心中不由大惊,起步就想向老者来路奔
去。
老人见状摇头道:“太晚了,我进洞时,已被他们知晓,只怕此时鲨鱼潭四周,已被他
们的人站满了,一旦飞跃不上,跌入潭中,便得死於群鲨之口了。”
“奇门剑”黄奇宇不谙水性,闻言大惊道:“你……你怎么不早来通知。”
无极童子冷笑道:“等下咱们再在群鲨包围中,大战他一场。”话落不理“奇门剑”黄
奇宇,迳自为老者介绍道:“这两人便是中原武林,盛名久著的柴真夫妇。”
老者忙朝二人恭身为礼道:“老夫魔岛大岛主,见过两位。”
五位姑娘一听此人是魔岛大岛主,脸上不由同时一紧,运功双掌之上。
无极童子心知此时解释不便,忙开口问道:“你来时,天地双灵两个魔头,知不知道?”
老者摇头叹了口气,道:“老夫虽知难逃这两魔耳目,但事情已迫眉睫,却又不能不
来。”话落左右顾盼一阵,问道:“他们都没来?”
“一个也没来。”
大岛主闻说,脸色登时一惨,仰天一叹道:“唉!世态冷如冰,人情薄如纸,看来魔岛
从此将永无安宁之日了。”
老岛主的表情,使五位姑娘及柴真夫妇,大惑不解,他们是为个魔岛而来的,却没料到
身为魔岛主宰的大岛主,尚在求助於人。
赵亚琳望了大岛主一眼,心忖道:“观此人面相,十分和善,与那二三两个岛主,截然
不同,莫非是鹊巢鸠占,魔岛已被外人盘踞了不成?”
无极童子笑道:“哈哈!老儿,你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他们不来,自有能人,鬼使
神差,前来相助。”
大岛主闻言心中一喜,忙向柴真夫妇长揖为礼道:“老夫谢过两位恩兄。”话落一顿,
叹道:“唉!魔岛历代自守家园,与世无争,虽然外界传言,魔岛犹如鬼域,有来无回,那
也只是本岛不愿被牵入江湖,而出万不得已的手段。”稍顿父道:“如此代代相传,安居乐
业,哪知传入老夫这一代,却出了变故,也许是老夫领导无方,以致两位师弟不满,而将举
世震惊的两大凶神,及他们弟子引上岛来,策划向中原发展,破坏了魔岛历代平静无争的基
业。”他轻叹一声接道:“如蒙二位大力相助,驱除这两个凶神,不但老夫一家大小,永世
难忘,就是魔岛弟子,也将万世感恩。”话落又是深深一揖。
柴真心中惊忖道:“这天地双灵到底是两号什么凶人,怎么连武功盖世难测的大岛主也
打他们不过呢?”思忖间,连忙回礼笑道:“岛主言重了,谅小弟有多大能耐,怎敢大言收
复此岛。”
大岛主闻言一怔,只道柴真不愿相助,不由急道:“柴兄莫非不愿相助兄弟?唉!这也
难怪,你我素不相识,谁愿出面对此强敌呢?”话落一顿,双目突射奇光,似下了极大决心
似的,道:“好吧!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兄弟能力所及,愿答应柴兄任何条件。”语气非
常诚恳。
赵亚琳见状忖道:“此人好一付慈善胸怀。”
无极童子接口笑道:“老儿,你找错了人了,我所指的那人并非柴兄!”
“谁?”
无极童子笑道:“你猜猜看?”
大岛主向四周看了一遍,见除了柴真夫妇以外,都是些大孩子,实在看不出,谁有此能
耐,不由急得摇头道:“无极兄,事已逼在眉睫了,你何苦再戏弄兄弟呢?”
无极童子笑道:“好好!告诉你,就是此人。”话落一指刚刚站起来的季雁萍。
大岛主一见季雁萍年纪只不过弱冠,不由心中大惑不解,回头问道:“无极兄!”
“嗨!老儿,你别有眼不识泰山,你知不知道那两个不成材的师弟,是败在谁手中的?”
大岛主略一沉思,突然惊道:“莫非这位小兄台就是季雁萍?”
季雁萍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听到了,原先对大岛主的仇视之心,早已消除,当下笑
道:“晚辈正是季雁萍。”
大岛主一怔,突然长揖为礼道:“小兄台,请恕老夫方才不知之罪,此间之事,还
望……”
季雁萍一笑截住道:“大岛主不说,在下也要进岛一探的,只是当初要找的人是大岛主
你,而今改变了对象而已,致於是否能够胜任,尚在未知之数。”他说得非常坦诚,但却并
不使人觉得难堪。
这时,洞中已流进海水,“奇门剑”黄奇宇见状大惊道:“啊!啊!水!水流进来了。”
大岛主毫不惊奇的道:“我进洞之时,海水早已淹没了洞门,只怕再过不了多久,我进
来的入口,也要被水淹没了,我们得赶快计划如何进行。”
无极童子道:“我们干脆打开洞口,出去把那些鲨鱼杀光,再上去找他们算账好了。”
大岛主摇头道:“潭中养有鲨鱼不下千万,如何杀得了,就是杀了,也没有力气对付强
敌了。”
“天魔女”柴玉珠奇道:“我们入谷时并未见海水,他们把鲨鱼养在哪里呢?”
大岛主叹道:“这乃是双灵的毒计,他们见此处地势比海平面低得旁多,使命人在谷底
周围石壁上凿了许多通海洞道,躯了许多鲨鱼在洞道内,然后把洞两头封住,等人进谷之后,
再把石门启开,放鲨鱼入内。”
赵亚琳问道:“那么说,由洞道可以直通大海了?”
“不错!”
赵亚琳随即笑道:“他们既然守候潭顶,我们直上吃亏必然很大,我们何不由洞道先进
大海,然后直入岛中心,占据主寨,再来对付他们。”
大岛主闻言大喜,道:“此计果然很好,老夫一家大小可得救了。”话落一顿,突又皱
眉道:“那些鲨鱼怎么办呢?”
赵亚琳道:“鲨鱼在水中,视力较差,但嗅觉却灵敏无比,我们入潭后,最好少与它们
正面接触,非万不得以,不要杀它们,否则鲨鱼嗅到血腥,必然群攻而来,不好应付。”她
说得头头是道,令人佩服。
“通天道人”袁化成略识水性,是以不太紧张,龙虎二僧,水中技艺不恶,是以更不担
心,只有“奇门剑”黄奇宇不谙水性,一听赵亚琳声言出发,心中哪还沉得住气,“奇门剑”
一顺,阻在门口道:“谁要使洞门放水进来,得先闯过老夫这一关。”
他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不由得都为之一怔,无极童子冷笑一声,道:
“你是不是怕与老夫在水中较量,哈哈……”
“在那种不公平的场合里,老夫没有与你较量的必要。”
就在此时,大岛主进来的暗门中,也流进了海水,“奇门剑”黄奇宇惊得面色大变,沉
声对龙虎二僧道:“两位大师,快将那石门堵上。”
龙虎二僧是明白人,深知此时如果冒然行动,不但将得罪群雄,实际亦非久远之计,这
些人,虽然表面上仁义为怀,实际上全都是些势利之徒,哪肯为他得罪人,龙僧稽首道:
“黄施主,我们如将石门堵上,无疑是洞中之鲨,实在太划不来。”
“奇门剑”黄奇宇急道:“大师,你……”
这时水已细流而变为猛灌,“奇门剑”黄奇宇一见水大如此,心神大乱,急步纵过,去
堵那石门。
大岛主一见门口已无人阻挡,急忙纵身入洞,直奔石洞之口,赵亚琳急步追上,道:
“不可将洞口全开,以防鲨鱼冲入。”
大岛主点头,道:“公主放心,老夫晓的。”话落缓缓启动开关,海水受外面深压,洞
石一开,登时由隙缝中,如瀑布似的冲了进来,刹那间,海水已没足裸。
这时季雁萍等人已都进入洞里,柴真看了那胸涌的海水一眼,目注蓝芬道:“芬妹,我
不会水,你可得帮帮忙啊!”
蓝芬白了他一眼,嗔道:“谁还会丢了你么……”话未说完,突然粉脸一红,住口不说,
又狠狠的白了柴真一眼。
柴真舌头一伸,低声道:“这才是好妹妹啊!”
蓝芬闻言粉脸更红,但却不敢大声喝叱,直气得她低声,狠声道:“不要脸,你再说说
看。”
柴真可还真个怕她,闻言连忙低声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这时洞中海水已及膝盖,“奇门剑”黄奇宇刚费了九牛二虎主力,把暗门堵上,突然听
到洞中也传来淙淙流水之声,急忙仗剑回身,突听无极童子冷笑道:“奇门剑,你要想打架,
尽管上来。”无极童子,人本只有三尺来高,水深才及别人大腿,却已淹到他脖子了,说话
时,水中不过只浮出一颗光脑袋。
“奇门剑”深知无极童子水中功夫高强,而自己却一点都不会,哪敢公然与他搏斗,只
急得他额上冷汗直流,怒哼一声道:“无极童子,你打算怎样?”色厉内荏,闻声可知。
这时水已没过无极童子头顶,只见他跺水而浮,笑道:“老夫从来不打落水之狗,要怎
么样,你只有问你那三位搭挡了。”话落扫了龙虎二僧及“通天道人”袁化成一眼,双足一
蹬,只见水光一闪,已消失了踪迹。
这时,洞中海水已及各人胸口,凤玉娇,“天魔女”柴玉珠,分立在季雁萍身侧,各拉
着季雁萍一只手,凤玉娇娇声软语问道:“萍弟,你怕吗?”
季雁萍左右看了两人一眼,笑道:“我确实有些害怕!”
“天魔女”柴玉珠道:“难道你信不过我与玉姊?”
季雁萍摇摇头。笑道:“并不是我信不过你们,实在是因为我不识水性,一见到水就害
怕。”
二女闻言齐声娇笑一声,握着季雁萍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似在告诉个郎:“有我们在旁,
你不用害怕。”
周燕玲虽然久处大漠,但多日来与这些水中功夫极强的姊妹相处,水中功夫倒也练得不
错了,是以,一见水便跃跃欲试。
这时水已高可及项了,大岛主突然从身上掏出五把二尺左右的蛾眉刺,问道:“谁没有
兵刃?”
柴真夫妇各取了一把,季雁萍虽然没有水中用的兵刃,但他不谙水性,却用不着。
恰好,这时龙虎二僧扶着“奇门剑”黄奇宇走了出来,大岛主一扬手中三把蛾眉刺,对
二人道:“两位大师没有兵刃吧!”
龙虎二僧,见状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等不用兵刃已有多年了。”
无极童子见二人如此作做,不由冷哼一声,讽刺道:“两位大师虽有好生之德,只怕那
些鲨鱼腹饥难耐,顾不了这许多,何况刚才石室之内,两位的修养已经显示过了,如若再如
此……”“作做”二字并未说出,便住口不说了。
无极童子虽是冷嘲热刺,但却是实话。
龙、虎二僧此时直把无极童子恨入骨髓,虽然明知他说的不无道理,但却无此厚颜把兵
刃接下。
“龙僧”觉修冷笑一声,道:“无极施主好意老纳心领,此生此世决不忘怀就是,兵刃
老衲二人用不着。”
魔岛大岛主见二人不受兵刃,当下并不相强,右手一扬,把两柄蛾眉刺插於石壁之上,
直没入柄。
这时海水已及口鼻之间,大岛主跺水浮身道:“各位请吸一口气,随老夫身后,老夫这
就开此洞门。”话落稍微一停,右手把紧开启石钮,用力向外一拉,洞门立刻大开。
海水内灌,取代空气,水中冒上一个个斗大的水泡,刹那之间,整个石洞之内,积满海
水。
魔岛大岛主当先而行,游出洞去。
这时无极谷已被海水灌满,烈日当空,海水清可见底,水中景物,又是一番景象。
水中视线,虽然比不得陆上,但此时正值日正当中,光线充足,是以放目四顾,仍可看
出好远。
只见山石为水所映,凹凸毕现,鲜艳夺目,玲珑可爱,置身其中,如同进入水晶世界一
般。
季雁萍睁目四顾,只见水中万头钻动,巨鲨四下游走,大的长如巨舟,巨鳍翻动,飞行
如箭,巨首一昂,嘴如洞门,白牙森森,其长数寸,鲨为海中霸王,仅由其外形观之,已知
其当之无愧。
小的约右丈余,飞行周转,灵巧无比,原来悠然自得,轻松之极。
刚才开洞之时,可能是“隆隆”巨响,震动了这些海中无赖,是以洞门一开,它们已纷
纷向这边飞驰而来。
大岛主在前,首当其冲,急忙把头向下一低,双足向上一蹬,直沉而下,反而落在鲨群
下面。
大岛主身后紧跟着是五位姑娘与季雁萍,凤玉娇左手握住“起凤剑”,“天魔女”柴玉
珠右手持着“金刚鹅眉剑”,两人各拉着季雁萍一只手,其他三位姑娘,则分散在四周。
她们一见大岛主下沉,也急忙沉了下去,恰好避过鲨群。
她们身后是无极童子,他本来也想沉下去,哪知抬眼一看,见一头巨鲨已到身前五尺左
右,自己如再往下一沉,岂不与它碰个正着,一惊之下,双足急忙向下一蹬,浮了上去。
五尺左右,巨鲨已可见物,它一见一个东西向上浮去,登时巨首一昂,追了上来。
无极童子见状心忖道:“比快我比不过你,不过,你如再追来,我可要宰你了。”思忖
未毕,只听“哗啦!”一声,人已浮出水面。
无极童子没想到启己一时大意,竟暴露了行藏,不过他艺高胆大,当即借机向上一望,
果见鲨鱼潭四周人影幢幢,心知想从水面出潭,是没希望了,急忙把头一低,重又潜入水底。
这时那巨鲨已距他身边不满两尺了,无极童子心知此时要躲已不可能,当下闪眼一看,
只见巨鲨长足有十二一丈,心中不由冷哼一声,道:“你虽然比我长了好几十倍,但你可别
仗此欺人,惹火了我,看我不宰了你才怪。”思忖间,又沉下了四丈。
亘鲨此时已发现目的物,哪肯放过,只见它巨尾一摆,呼的一声,照准无极童子直射而
来,巨口大张,白牙森森,端的令人毛发倒竖。
无极童子见势不好,双脚用力向左一跺,闪身向左射出,右手鹅眉剑,向前一举一动,
“嘶!”的一声,把巨鲨腹侧,划破一道五六尺长的裂口,鲜血随着巨鲨前冲的身体,带起
一道血沟。
无极童子一刀未将巨鲨刺死,心中不由暗吃一惊,忖道:“如再不走,等鲨群嗅着腥味
围上来,可就麻烦了。”思付间,急忙沉身,向潭底踪去。
由於无极童子跑跑闪闪,行走甚快,此时反而落在季雁萍等人前面了。
巨鲨受刺,疼痛之下,凶性大发,哪肯放过无极童子,巨尾连摆,急如怒箭般的急追而
至。
大岛主与季雁萍等人,深潜潭底前进,本来没有被鲨鱼发现,此时赵亚琪一抬头,突见
一尾巨鲨紧迫无极童子不放,而巨鲨身上还拖着一条极长的血糟,心知如不将它除去,不久
必会引来更多鲨鱼,当下纤足用力一跺地面,娇躯激射向巨鲨身旁而去。
鲨鱼此时已认定了无极童子,对激射而来的赵亚琪不知是没有看到,抑或是无暇他顾,
竟然未加理会。
错眼之间,赵亚琪已与巨鲨近在咫尺了,她前冲的娇躯猛然向上一昂,前冲之势,一变
而为上冲,电射即至巨鲨头上。
此时巨鲨也恰好冲到,赵亚琪手中长刺对准巨鲨两只鹅蛋大小的巨目猛然点了出去。
鲨鱼前冲之力,加上赵亚琪沉重的腕力,那力量何只百斤,只听“嗤嗤!”两声大响,
接着冒出两股黑水。
赵亚琪一招得手,娇躯猛然向下一弯,向季雁萍等人的位置射去。
巨鲨此时双目失明,疼痛难挨,再加上嗅觉被自己血腥混乱,根本就不知敌人去向,只
气得巨口大张,翻腾不停。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游来无数鲨鱼,大大小小不下千条,它们一见巨鲨双目失明,纷纷
张开白牙森森的血口,扑了上去。
巨鲨虽然庞大有力,怎奈双目失明,无从抵抗,刹那间,身上已被撕破数处,鲜血随着
波动的浪花,向四周扩散而去,却引来更多的鲨鱼。
这时潭上的人,见群鲨聚集,血映水面,知道是刚才浮出水面的人,已被鲨鱼撕食了,
但他们深知大岛主水底功夫,高强无比,是以,在未见他浮尸以前,谁也不敢就此离去。
群鲨被血腥所引,全都把目标集中在那条大鲨鱼身上,众人在水中行走,倒反而太平起
来。
这时,他们已全都聚集在一起了,季雁萍左右一看,自己一干人全都在此,唯独不见了
“通天道人”袁化成等四人,当下也未加注意。
这时鲨鱼越来越多,大岛主生怕一个弄得不巧,被她们发现就麻烦了,是以,当先领路,
急步向前滑行。
哪知,怕什么,偏偏遇到什么……
这时,那条大鲨鱼,敌不住群鲨攻击,突然长尾一摆,企图冲出重围,无巧不巧,它前
冲的方向,正是季雁萍等人的去向。
巨鲨这是拼命的一搏,其力道何只千钧,只见红光一闪,它已落在季雁萍等人前方一丈
左右的地方。
大岛主见状大惊,急忙回头向身后诸人一打手势,飞身反跃而同。
五位姑娘中有四位是常在海里游玩的,对鲨鱼习性,当然大都了解,一见大岛主飞身后
退,就知鱼群马上就要到了,当下凤玉娇与柴玉珠,挽起季雁萍飞身向后方激射而回。
这时,那刚刚逃出包围的盲目鲨鱼,已再度被鲨鱼包围,只见万头钻动,争先恐后的围
了上去。
血水染红了数十丈方圆,巨鲨仍在全力挣扎着,但却已无力再度挣脱,逃出同类的包围
了。
季雁萍怔怔的望着那血水中,穿来插去,为食忙碌不停的鲨群,心中不由感叹的忖道:
“同类相残,生吞其肉,人世之间,竟然有这等凶残的东西。”
不大工夫,那尾巨鲨已然肚破肠流,白骨外露了。眼看再过不久,它便要填进同伴腹中
了。
大岛主这时向五位姑娘一打手势,飞身绕了个大圈子,向前飞奔而去。
五人会意,也都绕过那群鲨鱼,向前奔行。
这时,前面约二十丈左右,已呈现一处黑黝黝的石洞,洞口正徘徊着两条数丈长的鲨鱼。
大岛主向前面洞口一指,手中鹅眉刺一立,飞身向洞口扑了过去,显然此处已是出口,
所以他才敢大胆的来对付两条鲨鱼。
赵亚琳一见大岛主飞身前去,深怕他一人,在短时间内对付不了两条白鲨,以致引来鲨
群即一挺钢剑,扑了上去。
两条鲨鱼徘徊於洞口,乃是有目的的,当下一见洞中敌人没出来,反而背后来了个,不
由同时一掉长尾扑了过来。
大岛主首当其冲,急忙把身子一翻,面上背下,向鲨鱼腹下游去,双方动作都快,一闪
便成了擦身之势,大岛主趁机长刺一竖,“嘶!”的一声,已把鲨鱼腹部割开,鲜血一冒,
登时肚肠外流。
此水中功夫,端的高强之极。
这时赵亚琳也与第二头相遇。
鲨鱼冲击如筛,她却视若无睹,直待那鲨鱼已近身不满三尺时,突然把娇躯一扭,旋身
让到一旁。
这时那鲨鱼恰好冲到。
赵亚琳觑得真切,手中剑一伸一缩,“嗤!”的一声,已刺穿鲨鱼腮孔,此处正是它的
制命所在。
只见鲜血一目,染红了一大片。
两人虽然出手右先后之分,但却相差不远,每人各出了一招,已将两个海中霸王置於死
地。
大岛主心知鲜血一冒,此处已不可久留,方欲飞身扑向洞中!
蓦地——
海水一旋,洞中突然伸出两条粗有两人合抱的巨大长柱,一伸一缩之间,已把两条尚未
断气的大鲨鱼拖进洞去。
大岛主见状大惊,心忖道:“看样子,这条洞道是出不出去了。”
这时凤玉娇也看到了那东西,芳心一惊忖道:“怎么这么大。”
大岛主见此路已行不通,急忙回身欲打手势!
哪知!
一回头,突见四面八方,大大小小无数的鲨鱼已围了上来,心中大惊,暗自叫苦道:
“早知洞道已被那凶物把守,就不该杀那两条鲨鱼,这一下前后受敌,可要如何是好?”
凤玉娇暗忖道:“此时只有先将此洞占据,以妨这群凶鲨了。”心急电闪之间,把季雁
萍右手交给赵亚琪,一挺起碧凤宝剑,向洞中飞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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