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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剑魔星》


第十二章 藏凶蔽险血旗浪



  事情发展得实在出人意料之外,燕翎雕立时一怔,这正是以往所有毁在‘血旗’旗后的
旗风四煞的无数江湖英豪所共有的反应。
  脸上浮上一抹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谅异、错愕的表情,燕翎雕实在没想到巨幅刺目的血
旗旗面之后,竟还遮住有这么四个人。
  完全仗着久经阵仗的一种本能的反应,燕翎雕右腕一振,抖出四朵碗口大小的寒星,分
别指向急如飘风般扑上来的旗风四煞。
  燕翎雕剑才点出,才刚扫过的巨幅血红旗面,突然又从背后反扫过来,旗面带起的快速
“呼呼”声响,使人闻声就能想像得出那旗来得会有多快。
  旗风四煞勇往直前的全不畏惧燕翎雕点出的四剑,四柄寒光夺目的利刃,一齐指向燕翎
雕而来,一个个兵器运转的如浮光掠影般的飘忽难测,手法与火候,都是江湖一流高手的身
手,令人不敢等闲视之。
  燕翎雕自信有能力独挡这四个人,但却无法同时兼顾到身后铁旗会会主的那面“血旗”。
  “血旗”莫若愚的大旗后发光至,比旗风四煞火速扑来的身影更早接近燕翎雕的后腰部。
  腹背受击,而且先后之差却间不容发,燕翎雕身手再快,也无法再挡开旗风四煞的四般
兵器之后再回身架旗,硬撑下去,吃亏将是明摆在眼前的事实。
  无暇多想,吸气轻身,燕翎雕凌空直窜上两三丈高,血红旗的旗面从脚底下擦过,仅只
有毫厘之差,他避开了莫若愚及旗风四煞狠命的一击。
  两片紧闭的薄唇间爆出一个响亮而沉狠的“好”字,“血旗”
  莫若愚持旗的双臂一阵猛抖,一片浓密如烟雾的旗影,挟着刺耳的破风“呼呼‘’之声,
一下子就把旗风四煞四人的身形完全罩住了。
  嘴角间露出一丝既冷酷又狠毒的笑意,“血旗”莫若愚在笑了,显然,燕翎雕能避开方
才那一击,他并不觉得意外,因此,燕翎雕的这一着,也就自然地在他意料之中。
  事实上;他正是要燕翎雕走上这条路。
  居高临下,燕翎雕所能看见的,只有脚下那一片如沸腾的血水般在翻腾着的旗浪而已,
四煞的身形,完全看不见了。
  临阵对敌,最怕的就是敌暗我明,更何况,这四个隐于血旗之下的对手,个个都有着令
人难以猜测的身手。
  心在往下沉,人也由上升转成下沉,自对敌以来,这是燕翎雕最没有把握也最没有自信
的一次。
  人在空中,全无借力之处,虽然对脚底下达片旗浪中隐藏有多少杀机全然不知,但燕翎
雕却又无力控制自己不往下沉。
  距离在眨眼之间便由两丈多的高度减少到不及一丈了。
  随着燕翎雕越降越低的身子,“血旗”莫若愚双手中的“血旗‘’所翻动出的损浪更加
汹涌威猛了。急速抖动沸腾着的夺目的鲜红色,令人眼花了乱,目眩神摇。
  燕翎雕看得出来“血旗”莫若愚急速摇旗的目的,一方面固然是要掩遮旗风四煞的身形,
另一方面,也是要搅乱对敌者的视觉。
  缓缓地,燕翎雕闭上了眼睛。
  “血旗”莫若愚的视线一直就没有离开燕翎雕,见状狂笑一声,“血旗”猛然向右一挥,
接着向后一撒,一片旗浪突然消失。
  以燕翎雕下降的方位为中心,旗风四煞早己严阵以待的分立在四个方位上等在那里了。
  “血旗”莫若愚的“血旗”几乎才一撒开,旗风四煞已如四枝强驽上的急箭般地凌空闪
电般的扑向燕翎雕来了。
  五条人影在不到五尺的高度一合突分。布片挟着血光,随着分散开采的人影纷纷飘落。
  落地晃了两晃,燕翎雕站住了脚,倏然睁开那双精芒如电的星目。
  左臂、右肩,后背共有三处新创,鲜血几乎染红了他整个身子了,但他仍然若无其事地
傲然而立。
  按对角线,旗风四煞以交叉形式各自换了个方位,仍然以四个不同方位包围着燕翎雕。
  旗风四煞个个胸口都在急剧的起伏着,显然,他们除了耗损不少真力之外,还受了相当
大的惊吓,因为自出道至今,他们还没有碰上过像燕翎雕这么难缠的硬手。
  四煞身上全都带了彩,而且都伤得不轻,尤其此刻站在燕翎雕身后的二煞,他俩持剑的
那条右臂,伤口裂得如同猴嘴,深达至臂骨。
  为燕翎雕身子上的那三处伤,旗风四煞显然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比任何人都吃惊的要算是“血旗”莫若愚了,因为,只有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燕翎雕是在
双目紧闭的情况下出手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中,各人克制住了自己脸上流露出的内心反应。
  干咳了一声,“血旗”莫若愚紧了紧手中的那扦“血旗”,夸张地道:“燕当家的,你
是第一个没落在老夫血旗之下送命的敌人。”
  冷漠地笑了一声,燕翎雕道:“莫会主,燕翎雕不死你的不幸可就大了。”
  向前走了两大步,“血旗”莫若愚扫了自己手下四个一眼,冷笑道:“燕当家的,依你
看,他们还能再战吗?”
  笑笑,燕翎雕道:“当然能。”
  老脸猛然一沉,“血旗”莫若愚道:“燕当家的,你呢?”
  朗朗地笑了一声,蒸翎雕道:“莫会主,你该不会为燕某担那份生死之心吧?”
  毫不考虑地,“血旗”莫若愚道:“那是当然,燕当家的,那是当然的事,不过,老夫
只是想问问你是值不值得而已。”
  燕翎雕道:“什么值与不值?”
  “血旗”莫若愚道:“值不值得把你在口外的一片基业毁于一旦,值不值得为一个莫不
相干的人;送掉自己一条宝贵的性命?”
  恰在此时,寒云庄的大雄殿屋背上飘上丁“铁血红颜”云姬。
  以冰冷如刃的目光,“铁血红颜”云姬向大雄殿外的庭院内扫了一瞥,一当她目光落在
燕翎雕血染遗体的身上时,花容立时一变。
  不由自主的,“铁血红颜”云姬向前跨出了两步,但只跨了两步便又停住了。
  庭院之内,谁也没想到此时会有人在庙背上出现,因此,谁也没发现她。
  淡漠地笑笑,燕翎雕道:“莫会主,你可不能关心到燕某的生与死,说说你这番话的真
正用心吧。”
  凝视着燕翎雕,“血旗”莫若愚道:“燕当家的,你真会不知道老夫的用心?”
  燕翎雕道:“单凭猜测,总不如耳闻来得真切,莫会主你说是吗?”
  冷哼一声,“血旗”莫若愚道:“老夫此来日外的目的,料你燕当家的知道吗?”
  燕翎雕点了点头。
  “血旗”莫若愚道:“为此而赶来口外的并不只老夫而己,这个你也明白吧?”
  燕翎雕又点了点头,依然拿眼睛盯着“血旗”莫若愚,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老脸一沉,“血旗”莫若愚冷声道:“燕当家的,老夫的用心何在;你仍然不明白吗?”
  笑笑,燕翎雕道:“怕伤了和气,无力与另外敌对人马抗衡?”
  “血旗”莫若愚道:“燕当家的,你说得没错,因此。你我作战则两败俱伤,合则彼此
有利。”
  燕翎雕高深莫测地笑笑道:“燕某人利在哪里?”
  深沉地,“血旗”莫若愚道:“保全燕家庄与你自身的性命。”
  仍然不动声色地,燕翎雕问道:“这么说,莫会主是自认为你我着再战下去,你是稳*
胜券了?”
  狂做地冷哼一声,“血旗‘’莫若愚道:”方才那一回合,胜负之数,燕当家的,你心
里该明白才对:“
  笑着,燕翎雕道:“莫会主,你占到便宜了!”
  “血旗‘’莫若愚冷然道:”若论创伤数,是四与三之比,老夫所吃亏大了,这一点,
老夫不能不承认你燕当家的是条‘人龙’,但是,别忘了你那四剑是分配在四个人身上,而
他们的那三剑,则是集中在你一个人身上,他们若同你一样的每人身上挨上:剑,燕当家的,
你身上可就有九剑之多了。“
  缓缓地点点头,燕翎雕道,“莫会主分析得不无道理,只是——”拖了个长长的尾巴,
燕翎雕没再往下说。
  心中比燕翎雕要急千百倍,“血旗”莫若愚脱口问道:“只是什么?”
  脸色突然一整,燕翎雕道:“只是,燕某人在离庄之前,便已考虑过这些了,燕某既然
来了,莫会主,你想我会平白的退回去吗?”
  老脸急得发红,“血旗‘’莫若愚道:”这不是平白无故,是为。。。。。。“
  冷冽地一笑,燕翎雕道:“莫会主,怎么不往下说了?是为了生命是吗?莫会主,你把
武林道上的信诺二字忘了。”
  冷咳了一声,“血旗‘’莫若愚道:”信诺?燕当家的,何必说那冕堂皇神的话呢?就
说是为了云姬那丫头不是更直接了当的多吗?不过,老夫要奉劝你一句,云姬貌赛天仙,功
冠群芳,乃是天之骄子,燕当家的,云姬之美之艳,可谓天下无出其右者!你有那份自信是
天下第一的幸运人吗?“
  朗笑一声,燕翎雕道:“这一层你莫会主是多虑了,如果姓燕的是个平实百姓,或许会
倾家荡产以博美人青睐,但是,可惜燕翎雕过的是刀口舐血的生涯,莫说难获佳人芳心,就
算侥幸获得,燕某又怎敢贸然受之?”
  庙宇上的“饮血红颜”云姬粉脸立时拢上一层寒霜,她并不恨燕翎雕,她恨的是“血
旗”,因为燕翎雕的话是他*出来的。
  燕翎雕的话是笑着说的,但以“血旗”莫若愚的老练,他看得出他所言并无虚假做作之
处。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非言辞所能解决的了。
  老脸突然一沉,“血旗”莫若愚森冷阴狠地道:“燕当家的,这么说你我又得回到方才
的老路上去了?”
  冰冷地,燕翎雕道:“莫会主,说实话,打从我姓燕的在寒云庄第二次现身。你我之间
就已注定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眸子在旗风四煞四人脸上一一扫过,“血旗”莫若愚成竹在胸似地冷笑道:“燕当家的,
你实在固执,也可以说固执得十分不幸。”
  俊脸蓦然一沉,燕翎雕道:“幸与不幸,时下言之尚早,莫会主,你还在等什么呢?”
  又向旗风四煞扫了一遍,“血旗”莫若愚道:“燕当家的,老夫是在等你回心转意,因
为老夫不想占人多的便宜”‘冷然一笑,燕翎雕道:“对贵旗下的四个得力手下,尊驾已没
有把握了?”
  语气带着威胁,“血旗”莫若愚道:“燕当家的,如果在可能的范围之内,老夫是要尽
量的节省人力的,因为,除了燕当家的你之外,口外尚有另外两起人马,老夫不能不高赡远
虑,以免自己吃了亏,因此,嘿嘿,老夫再次动手时,只怕要多用几个人了,燕当家的,你
不介意吧?”
  这话等于是白问,燕翎雕介意如何,又怎能改变敌对一方的策略。
  冷然一笑,燕翎雕道,“莫会主,不必来这套过门,你没打算让姓燕的活着,姓燕的可
也没打算白白的放过你,莫会主,请。”
  老脸倏然一沉,“血旗”莫若愚口气一改,狞恶阴狠地冷笑一声,道:“好,姓燕的,
你说得爽快。”话落向身后那群“铁旗”令下的徒众一抬手,沉声喝道:“八力土何在?”
  连声短促有力的虎应声中,从大院四周不同四个的方向分别涌出八个身着红色紧身衣服
的汉子。
  八个红衣汉子,各按不同的方位,每两个成一对,站在旗风四煞身后,从他们所站的方
位,使人入眼即知这是他们早就有所训练的阵容。
  尽管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但是,燕翎雕的心弦实际上已绷得紧紧的了,因为,单
只对付“血旗”与旗风四熬,他已没有什么把握了,如果再加上这八个红衣汉子,而且又是
早经训练过的,他自知绝无取胜把握。
  心中虽然毫无取胜把握,但却不能不撑下去,燕翎雕淡漠地冷声道:“姓莫的,这是贵
会的全部精华了?”
  “血旗”莫若愚知道此刻否认已是多余,爽朗的长笑一声道:“哈哈……燕当家的,说
起来,这也是你的殊荣,因为本会用十二个人同时对敌的阵仗;这还是破题儿第一遭。”
  俊脸罩着厚厚的一层寒霜,燕翎雕道:“姓莫的,你这是在告诉燕某你这阵仗的威力?”
  阴冷而深沉地,“血旗”莫若愚道:“姓燕的,老夫不否认有这层心思,有这种想法,
不过,话可又说回来了,姓燕的,老夫与你修好之约,仍然全部敞开着。”
  微微一呆,燕翎雕突然朗声笑道:“莫大会主,你此刻要姓燕的与你修好,岂不是等于
在*姓燕的与你订立城下之盟了吗?
  哈哈……“
  寒着脸,“血旗”莫若愚冷冷地道:“燕大当家的,识时务者方为俊杰,老夫并不觉得
这有什么可笑的。”
  笑容一收,燕翎雕道:“燕某人奉劝你别再动那份心思了,你我都非在江湖上初出来混
的,你别想瞒我,我也骗不了你,目下,咱们既然已经箭在弦,刀出鞘了,多说些废话,不
是在拖时间,煞风景吗?”
  费了半天口舌,没想到传来的只是一番讽刺言语,气往上一冲,“血旗”莫若愚大旗一
展,狞声道:“燕当家的,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之间的线是断绝了?”
  冷然地,燕翎雕道:“就是那么说吧!”
  ‘狂笑一声,“血旗”莫若愚冷笑道:“哈哈……姓燕的,算你狠,算你有种;那你就
莫怪老夫不念道上明友的情谊了。”话落冷声喝道:“准备了。”
  八柄钢刀齐伸;四柄利剑井扬,目标所指向右上手,“血旗”
  莫若愚一双精目如冷电般地紧紧的盯着燕翎雕,低沉地狞声道:“明年今天;姓燕的;
就是你的祭辰了。”话落大旗忽的一声,自右上角向左下角斜扫了下来。
  摆动的“血旗”,就是攻击的信号,它指示着攻击的方位,也掩藏着攻击者的身形。
  “血旗”,等于是敌人的一道催命符。
  突然,一连串的号叫之声,硬生生的摆动出去一半的“血旗”
  定了下来,因为,“血旗”莫若愚双目一直盯在燕翎雕身上,但他并没有看到燕翎雕有
什么动静,那么惨号之声是来自敌人或自己一方的?
  八个红衣汉子,躺下了四个,每人咽喉上都插着一把直投入柄的短剑,血流如泉,人已
气绝身亡了。
  一见短剑剑柄,“血旗”莫若愚老脸倏然一变,脱口叫道:“‘铁血红颜’云姬!”
  惊叫声中,“血旗”莫若愚的目光突然射向大雄殿脊背上,虽然他没有看到短剑来自何
处,但由四力土方面的方位,他当然想得到出手攻击之人身在何处了。
  “铁血红颜”云姬,的确正站在殿脊上。
  声音冷而脆,“铁血红颜”云姬道:“莫会主,你我终于在关外又碰上了。”
  心在往下沉着,“血旗”莫若愚冷冷地道:“云丫头,别来那套过门了,咱们实话实说,
老夫知道你与姓燕的是起来的……”
  截住“血旗”莫若愚的话,“铁血红颜”云姬道:“莫会主,姑娘我与燕当家的可不是
一起来的,不过,我与燕当家的是友非敌,那倒是事实。”目光在燕翎雕脸上打了个转,
“血旗”莫若愚道:“燕当家的,此话当真吗?”
  放大音量,燕翎雕道:“云会主说得全是事实。”
  殿脊上的“铁血红颜”云姬当然听得到燕翎雕的话,当即开口道:“莫会主,本金与燕
当家的‘友谊’还是基于某项共同利害关系而来的,因此,燕当家的他所做的任何措施,只
要与我们之间的共同利害无关,本会将无权插手多管,反过来,亦复如此。”
  “铁血红颜”云姬的话虽然说得冷淡而毫无感情,但骨子里却已无形中承认她仍需要与
燕翎雕联手,而把她在寒云庄外所说的那些狠话完全否定掉了。
  对“铁血红颜”云姬的武功,“血旗”莫若愚怀有很大的畏惧,他深信以燕翎雕的身手,
如果再加上“铁血红颜‘’云姬从旁相助,今夜之战,绝难获胜,心中正在为此担着一份莫
大的心事,闻言精神立时一振,脱口道:”云会主所谓的私人行为,不知是哪方面的。“
  心存试探,“铁血红颜”云姬道:“燕当家的知道。”
  “血旗”莫若愚的目光从殿脊上转到燕翎雕身上,但却没有开口问:燕翎雕心中也明白,
此刻只要开口说他与“铁旗”会的纷争与他们共同的利害有关,“铁血红颜”云姬必然会出
乎相助,但那么做,却无形中变成了向她求援了。
  冷漠地,燕翎雕放大音量道:“不错,燕某是知道,比方说莫会主,你我之间的
事……,,心里实在紧张,燕翎雕虽然只停顿丁一刹那而已,”血旗“莫若愚仍然忍不住脱
口道:”你我之间的事怎么样讲?“
  燕翎雕道:“乃是属于私人间的事情。”
  张得紧紧的心弦,立时就松了不少,“血旗”莫若愚的目光突然转向殿脊上的“铁血红
颜‘’云姬道:”云会主,你怎么说?“
  燕翎雕的话刺伤了云姬那颗芳心了,第一个反应,她就想说:“此事确实与我无干。”
但是,话到嘴边她突然又停住了,因为她耳边好像突然间响起了“天灵”大师的话,道:
“你忘不了自己,则永远无法与他相处。”
  一脸的怒色突然变成了笑意,“铁血红颜”云姬压制着内心那份委屈,笑道:“莫会主,
燕当家的所说的完全正确,不过,本会主要补充一句。”
  心一沉,“血旗”莫若愚道:“补充什么?”
  “铁血红颜”云姬道:“在本会主观身之前,燕当家的所处理的是私事,而他们面对的
像像只有莫会主你与旗风四煞等人吧?”
  心略微一宽,“血旗”莫若愚试探着道:“云会主的意思是说,在你未现身之前,燕当
家的处理的可算是私事。”
  “铁血红颜”云姬道:“正是如此。”
  当机立断“血旗‘’莫若愚猛然朝四力士一挥手道:”退下。“
  等四力士退下之后,“血旗”望向云姬道:“云会主满意吗?”
  “铁血红颜”云姬看不到燕翎雕面部的神情,但她相信自己这么做,燕翎雕绝不会反对
的,在额面上,她己替燕翎雕顾全到了。
  “铁血红颜‘’云姬停了一段时间,见燕翎雕没有开口,她才道:”莫会主,余下来的,
是你与燕当家的之间的私事了,你请。“
  “血旗‘’莫若愚心中暗自冷哼了一声,忖道:”哼,等姓燕的一死,你这丫头绝逃不
出老夫的掌心去!“
  转念问,转向燕翎雕,冷声道:“燕当家的,请!”话落大旗又向右高高地举了起来,
老脸上充满了冷冷杀机。
  旗风四煞四柄剑也同时指向燕翎雕,由于“铁血红颜”云姬的现身,他们的神情,己不
似初上阵时那么凶猛、自负。
  忍住全身各处伤口的疼痛,燕翎雕双目凝注在“血放”英若愚高举的大旗上。
  老脸倏然一沉,“血旗”挟着一股厉啸声,忽的一声,卷向燕翎雕。
  旗风翻浪,滚混如潮,威势绝不逊于第一次。
  亦如燕翎雕所料,巨幅的血红旗面,一闪便吞没了旗风四煞的身形了。
  燕翎雕能预料到“血旗”莫若愚一上手将采取的行动,但却不知道巨幅血旗掩盖下的旗
风四煞会有什么样的行动,将用哪一种攻势。
  时间上不容许燕翎雕多做思考,“血旗”带着锐啸之声,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燕翎雕。
  脸色一凝,燕翎雕振腕出剑,点向旗杆,出手奇快如电;但却未用真力。
  双臂猛然向上一举,如一面平地飞起的钢板;血红的旗面突然坚挺如板,从燕翎雕面前
向上剧然升起,掩伤了燕翎,雕右边的视线;也躲开了燕翎雕那虚指的一剑。
  能够凝絮成钢,借物传功,“血旗”莫若愚这份功力,实非平凡之辈可望其项背。
  旗面才掠过燕翎雕面前,四周突然传来一片锐利的剑刃破风之声。
  燕翎雕听力超人,不用眼看,也判断得出四柄利剑已近在咫尺了。
  这时,“血旗”双臂中的巨旗在空中一翻,突如一片红云股地从燕翎雕头顶上罩了下来,
正好及时配合了旗风四煞四面攻来的攻势。
  旗剑虽有先后之分,但到达却是在同一时间之内。
  无暇多事考虑,燕翎雕冷哼厂声,“邪剑”倏然间抖洒出一片银光,如同银虹过空,射
向北方。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一过,阵中传来一声痛哼,那溜银光就在痫呼声中,停在大院正中央
的地方了。
  燕翎雕双足不过才着地面,如影附形,“血旗”已然卷到他身边了。
  “旗风四煞”也照旧自然紧跟在“血旗”后面。
  战场转移。原地上除了一处处的斑斑血迹及四具尸体之外,又多了一条齐肩断落的手臂,
那是旗风四煞其中一人的。
  “血旗”急掩而至,使燕翎雕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右臂伸缩之间,邪剑连攻出两剑,
削向血红的旗面。
  握旗的双手,交互用力一旋,血红的旗面突然抖起一片波浪,急速的卷进旗杆内。
  急闭双目,避开那些令人眼花了乱的红浪,燕翎雕以耳代目,中途撒剑,身子斗然一旋,
挥洒出四朵斗大的寒星。
  旗风四煞的武功虽高,但却比燕翎雕差了一大段,四朵寒星一现,四煞纷纷向后暴退,
但北边那个断去一条左臂的汉子,却没有逃过。
  惨吼声中,血光突然崩现,寒星掠过那汉子的额头,留了了一个涌着红血白脑的星号。
  一缕罡风在燕翎雕得手的瞬间,已点向他背心处。
  无法闪避,急回身,“邪剑”对准“血旗”莫若愚的旗杆点了出去。
  “吮”的一声巨响,燕翎雕身子一晃,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微微一变。
  “血旗”莫若愚是有备而来,却没想到竟然披燕翎雕仓促间的一剑,震得也退了一步、
他心中那份惊讶与骇惧,比燕翎雕犹胜十倍以上。
  燕翎雕身子往后一退,身后旗风四煞中的三人,已在冷吼声中扑了上来。
  “血旗”莫若愚也挺旗如枪,正面攻来。
  腹背受敌,再加上全身伤处的疼痛;燕翎雕已觉得有些难以兼顾了。
  他知道腾身上窜中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但他仍然身不由己的飞身向上冲天而起。
  “血旗”莫若愚正要*他如此。
  双手反向一旋,血红的旗面立时又脱开了旗杆,吞没了旗风四煞中的三个。
  燕翎雕离地腾起有两丈多高,殿脊上的“铁血红颜”云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那苍白的
脸上所流露出的困倦之色。
  一股冷泉般的歉意突然涌上了云姬心头,她觉得这一切全是由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否则,
就真不协助燕翎雕,燕翎雕也会有两个得力手下相助的。
  由这一瞬间的感触,“铁血红颜”云姬也突然觉得自己成熟了很多,她觉得下半夜她所
做的一切,完全是一种孩子气的行为,故意做出些与自己内心想法与盼望的完全相反的事来。
  在“铁血红颜”云姬所想心事的刹那间,燕翎雕已在空中翻了个身,头仰脚上,向下冲
了下来。
  仍然是以耳代目,燕翎雕小心的听着。
  由上而下,人影越降越快,终于,一闪冲进红幕里了。
  一片铿锵的金铁交鸣声中,“血旗”突收,一片血光跟着喷洒向四周。
  各自抚着胸口,旗风四熬中的三个,蹒跚的向后退着,五人指缝之中,血流如注。
  燕翎雕双腿外侧,也有三处剑伤,深及腿骨。
  老脸一沉,“血旗”莫若愚眸子一转,突然沉喝一声道:“姓燕的,你还没全放倒他
们。”
  血旗在喊声中洒出,卷向燕翎雕。
  血旗的旗面,对旗风四熬似乎有主宰力量,三煞一见旗动,身不由己的仗剑冲向燕翎雕。
  提足全身残留的真力,燕翎雕突然冷叱了一声,抖手一点向旗面。
  这一次,“血旗”莫若愚没有闪避,让剑与旗接实了。
  “当”的一声,燕翎雕向后暴退了四五步,正好迎上扑来的三熬。
  冷片般的杀机在燕匆雕眸子内一闪,邪剑候然一转,抖手之间,向后连挥出五朵寒星。
  惨厉的叫声中,三煞同时扑倒地上,气绝身亡。
  脚步不稳地晃动了几下,燕翎雕脸色变得更白了。
  老脸上的肌肉在抽动着,“血放”莫若愚狞恶地瞪着燕翎雕,道:“姓燕的,你可知道
四熬对本会的重要性吗?”
  冷漠地,燕翎雕道:“不管他们多重要,莫老儿,那些已全成了过去的陈迹。”
  狞笑着,“血旗”莫若愚道:“姓燕的,他们四人对本会的功劳很大,因此,老夫得报
答他们。”
  语气有掩不住的困倦,燕翎雕道:“拿姓燕的命?”
  从“血旗”莫若愚齿缝中崩出两个字,道:“不错。”
  “那你还等什么?”
  声音森冷无比,“血旗”莫若愚道:“等你自己动手,姓燕的。”
  冷冷的笑着,燕翎雕道:“有那种可能吗?莫会主?”
  残酷地,莫若愚道:“燕当家的,你我都是行家,谁也不用想瞒谁,不错,老夫的四个
得力手下全死在你‘邪剑’之下了,但老夫曾经说过,当今之世,还没有逃出‘血旗’之下
的人,你的武功虽然称宇内少有,但你仍得以自己的性命做此交换代价。”
  淡漠地,燕翎雕道:“莫若愚;你说得或许对,但是,你得亲自动手,姓燕的我的手中
剑,只向外指,不向内指。”
  恰在这时,山门外传来一声焦灼的大吼声,道:“好‘批狗娘养的龟孙子们,依多为胜,
你们他娘的是江湖上的什么门派?”
  来的是“樵霸”柴洪,他身边并肩站着“双头龙”齐如飞。
  赤铜扁担在手中,横摆在胸前,“樵霸”柴洪向庭院内“铁旗”
  会的众弟子扫了一眼,目光突然落在燕翎雕与“血旗”莫若愚身上。
  黑脸骇然一变,“樵霸”柴洪脱口道:“头儿,你……”
  冷冷地,燕翎雕道:“柴洪,别过来。”
  殿庙上的“铁血红颜”云姬突然接口道,“柴二当家的,贵大当家的是个重名誉之人,
他是宁死也不会求他人相助的。”
  强压制着那颗颤抖的芳心,“铁血红颜”云姬说出了这些她不愿意,但却又必须说的话。
  环眼一瞪,“樵霸”柴洪怒哼地道:“云会主,你把咱们当家的看成什么样的人?”
  “铁血红颜”云姬冷冷地道:“如果你不参加,你马上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铁
旗之下的情景,将证明本会主所言不虚。”
  “樵霸”柴洪道:“你是料定了俺会上去,所以才这么说吧?”
  “铁血红颜”云姬道:“事实上,你根本就进不去,他们人多。”
  环眼瞪得像要冒火星似的,“樵霸”柴洪怒声道:“俺这就进给你看。”话落一碰身边
的“双头龙”齐如飞,道:“老三,走。”
  “血旗”莫若愚大旗突然向后一指,一片呐喊声中,“铁旗会”
  的众徒,以四力士带头,扑向“樵霸”柴洪、“双头龙”齐如飞。
  赤铜扁担挥出一片红光,“樵霸”柴洪吼道:“这种阵仗,你爷爷我见多了。”话落赤
铜扁担伸缩之间就放倒了两个。
  “樵霸”柴洪动手的同时,“双头龙”齐如飞也动了手,双鞭齐动,如双龙闹海,“指
顾之间,就放倒了三个近身的汉子。
  “樵霸”柴洪与“双头龙”齐如飞才动上手不久,山门之外突飞然射进来四个身着青、
白,蓝,红四色不同衣着少女,各自仗剑扑向“铁旗会”的徒众。
  如同四只以剑芒为翅膀的彩蝶,四个少女飞走于“铁旗会”
  的徒众之间,形如虎入羊群,威猛无伦,虽然比不上“樵霸”柴洪二人沉稳狠辣,但她
们那种轻巧娇健的身手,却比柴洪二人要超出许多。
  这六个人突如其来的一现身,“血旗”莫若愚可就沉不住气了,猛然向前跨了一大步,
他道:“姓燕的,看来老夫是得亲出动手了?”
  方才“铁血红颜”的话,引起了燕翎雕的好强争胜之心,他早已暗自将全身所有的功力
都集聚于持剑的右臂上了,挤着一死,他也要放倒“血旗”莫若愚。
  冷冷地笑了一声,燕翎雕道:“莫若愚,你是要自己来取,而且,还得争取时间。”
  殿脊上的“铁血红颜”云姬暗自在手中扣上了两柄短剑,严密地注意着庭院中的二人。
  再向前跨出一步,“血旗”莫若愚突然大吼一声,挥旗扫向燕翎雕胸肋之间。
  跨步、扭身、挥拳,无一不是用力的象征,无疑的,“血旗”是要一击之下,扫平燕翎
雕全部的招架之力,而将其置于死地。
  燕翎雕正好也打算着一击决雌雄,手中“邪剑”也倏地迎了上去。
  暴射如烈火近风般的光芒,一闪穿入血红的旗面之中,绞出红色的旗布碎片满天飞舞,
“血旗”莫若愚那面巨大的旗面,刹时间化成了一片红烟血雾,消失于无形了。
  血红的旗浪一消,五朵斗大的寒星,突然涌向莫若愚。
  这一切的变化,在当时,完全发生于旗、剑一触的刹那间。
  燕翎雕快捷得令人无从想像的剑法突然间震住了“血旗。
  莫若愚,使他连收旗变招,换个方向攻击的念头都来不及转。
  儿臂粗细的精钢旗杆,硬生扎实的扫向剑芒。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陆续断成了三截。
  血光在一声惨哼声中崩现,“血旗”莫若愚一条右腿与一条左臂已断在就地。
  “燕翎雕站在”血旗“莫若愚的对面五尺不到的地方,口鼻之中,血涌如泉。
  燕翎雕没有受什么外伤,但他强提真力,耗尽真元的打法,要比受外伤更容易使人致命。
  用右手中的断旗杆柱在地上,“血旗”莫若愚脸白如纸,盯着燕翎雕吃力地道:“燕翎
雕,你是老夫一生中所见到的头一号狠人,但是,你仍然逃不出老夫的掌握,你,此刻大概
连举剑之力都没有了吧?”
  点点头,燕翎雕道:“不错,莫若愚,只是,你的情况比姓燕的更惨,对吗?”
  残酷地,“血旗”道:“燕翎雕,你忘了老夫还有其他的帮手了!”话落名脸突然一沉,
喝道:“拾下来。”
  “血旗”莫若愚周围二十几个未曾参加战斗的徒众中,闻声立时飞跃出七八个人,扬力
扑向蒸翎雕。
  八个汉子向前奔出去不到三步,突然各自惨号一声,仰面跌倒地上,每人咽喉上都钉着
一柄短剑。
  人影一闪,庭院内落下“铁血红颜”云姬。
  望着一脸惊愕之色的“血旗”莫若愚,云姬道:“莫会主,你来自中原,只怕要留在口
外了。”
  声音清脆,娇婉依旧,但杀机却已盈于言语。
  压制住内心的惊愕,“血旗”莫若愚冷笑道:“云会主,你终于插手我们之间的事了。”
  “铁血红颜”云姬冷笑道:“莫会主,你们之间的事已了。”
  “血旗”莫若愚道:“我们谁躺下来了?”
  云姬道:“莫会主,你方才是在假别人之手行事,对吗?”
  “血旗”莫若愚呆了一呆,突然怒目瞪了燕翎雕一眼,脱口道:“如果老夫此刻要亲自
出手呢?”
  向旁边一站,“铁血红颜”云姬平和地道:“请!”
  心中有着要动的意念,但大量的出血,己把“血旗”莫若愚整个人都陷在虚脱状态下了,
连半步都没挪出去,“血旗”莫若愚整个人便无力地跌在地上了。
  雄心斗志像是突然间完全消失了,仰脸望着“铁血红颜”云姬,“血旗”吃力地道:
“亏会主,人算不如天算,老夫终究没能称心满意地达成目的,因为老夫没算看中间会一杀
出个‘邪剑魔星’燕翎雕来。”
  粉脸上毫无怜悯之色,“铁血红颜”云姬冰冷地道:“莫会主,事情你打算怎么个办
法?”
  “血旗”莫若愚呆了一呆,突然沉叹一声,道:“云会主,老夫目下已无反抗之力,你
看着办好了?”
  摇摇头,云姬道:“莫会主,你找错人了。”
  “血旗”一怔,道:“老夫找错人了?”
  云姬道:“是的,你找错人了,因为,你现在仍在了结你自己的私事。”
  目光突然转到燕翎雕脸上,“血旗”道:“燕翎雕?你指的是燕翎雕?”
  目光也凝注在燕翎雕脸上,云姬道:“不错,这里的事,只有燕当家的才有资格处断。”
  语气中冷而平和。
  “铁血红颜”云姬说话的语气与神态,虽然是很平和诚恳,但由于前半夜里所遭遇到的
一切事故,燕翎雕对她己失去了信赖之心,淡漠地一笑,道:“在下如果说我与他之间的事
已过去了呢。”
  微微一怔,“铁血红颜”云姬突然笑道:“燕当家的,你说的只是‘如果’啊!”
  俊脸微微一冷,燕翎雕道:“云会主要听肯定的语气吗?”
  笑着,云姬道:“是非未明,不能做事,对吗?”
  燕翎雕冷然地道:“那么在下与莫若愚之间的事算是完了。”
  以那双迷人的美目凝视着燕翎雕,“铁血红颜”云姬笑道:“燕当家的,你的话中该不
会含有什么怀恨或不满的成份吧?咱们的大目标是一致的,对吗?”
  再一次,燕翎雕觉得她的语气带有委屈求全的意味在内,但他却有些不相信像她这样女
孩子会肯改掉自己高傲的心性。
  目光在云姬那张令人目眩神摇的脸上打了个转,燕翎雕所看到的,仍是那种平易近人,
毫无架子的笑脸。
  为一切与燕翎雕印象中的她完全不同,而前后相差尚不满半天时间。
  “铁血红颜”云姬是改变了,她的改变,反倒使燕翎雕觉得惭愧于自己的胸襟反倒不如
一个少女了。
  清朗地笑了一声,燕翎雕一语双关地道:“云会主明察秋毫,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铁血红颜”云姬清脆地一笑道:“燕当家的过奖了,云姬不敢当。”话落粉脸儿突然
一整道:“燕当家的,你方才是说……”
  话出如箭,易发难收,燕翎雕话既已说在前头了,此时自然无法改口,接口道:“在下
与莫若愚问的私事确实是了结了。”
  “铁血红颜”云姬庄容道:“燕当家的,那你得去休息疗养去了。”
  云姬所说的是关怀的话,但她说话的神态与语气,使人说不上来她是以哪一种身份在关
怀燕翎雕,那身份尽管令人说不上来,但有一点却很明显的,那就是,绝没有儿女情怀的那
种意味望了“铁血红颜”云姬一眼,燕翎雕道:“云会主,这是公事?”
  “铁血红颜”云姬冷漠地道:“不错,燕当家的,别忘了你还没有履行你我之间的合
约。”
  楞立了一阵,燕翎雕点了点头,转身向大雄殿走去,步伐浮动而又沉重,使人觉得他好
像随时都有倒地不起的可能。
  燕翎雕才向前走了不到三步,突听“铁血红颜”云姬冷冰冰地道:“为了履行合约,燕
当家的,你得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你那身内外伤去掉。”
  站住脚步,燕翎雕没有回头,笑道:“云会主,时间长短只怕都是一样了。”话落依然
抬动着艰辛的步于,向大雄殿走着。
  粉脸儿突然变得非常难看,好一阵于,“铁血红颜”云姬都无法控制内心波动不定的思
潮。
  在大雄殿的阶前,燕翎雕重又停住了脚步,叫道:“云会主。”
  “铁血红颜”云姬才克制住的心绪,猛然又是一震,脱口道:“何事?”
  仍然背向着“铁血红颜”云姬,燕翎雕道:“今天这最后一回合,燕某之所以能获胜,
其功全在你。”
  粉脸又是一阵剧变,“铁血红颜”云姬没有接口。
  燕翎雕迈进了大雄殿,一抬头,豁然看到天灵大师正面对正门站在大殿上。
  庭院中仍在免起鹤落的搏杀着,那景象与天灵大师脸上那股超然的平和与宁静恰成了强
烈的对比。
  微微迟疑了一下,燕翎雕的目光在天灵大师脸上停留了片刻,突然问道:“大师可是有
什么教言?”
  天灵大师脸上掠过一丝轻微而不易察觉的惊色,缓和平静地道:“小檀越,你能看出
来?”
  笑笑,燕翎雕道:“大师,晚辈之所以这么问,并不全是看出来的,一大半还是由于猜
想。”
  天灵大师点头缓慢地“嗯”了一声,道:“小檀越不必太谦,老衲早就看出你具有超乎
常人的视察力了,只是,老衲没想到竟连老衲自己也无法逃过你的双目。”
  话落一顿,道:“不错,老衲是有话要与你商量,不过,那得等到小檀越你有时间谈这
些的时候再谈。”
  实在有些支持不住了,燕翎雕以剑鞘柱着地,语气则仍然十分硬朗地道:“大师指的是
晚辈这身伤?”
  天灵大师笑道:“小檀越该不会违心地说自己的伤很轻吧?”
  神色十分凝重,燕翎雕道:“很重,大师,晚辈知道很重,甚至连晚辈自己都不敢自信
是否能康复如初,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晚辈才想知道大师要商量些什么?”
  天灵大师闻言心中暗自一动,说到:“此子果然是个灵敏之人,在伤势如此沉重之际,
仍然不忘江湖鬼域,处处设防,步步为营的铭训,难得,难得。”
  轻念罢,也凝重地道:“小檀越,古有名训,医药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小檀越之病痛,
虽然自己没有医治把握,又焉能妄断世人皆无医治把握!”
  盛不动容,燕翎雕道:“大师能医?”
  天灵大师点头,沉声道:“老衲不敢说能,但老衲知道个可以在一夜间医治的药方子。”
  燕翎雕道:“大师所言的要商量的问题,不知与大师所知的这个药方有无关系!”
  天灵大师道:“小檀越问的是哪一方面的关系!”
  燕翎雕道:“直接与间接的都包括在内。”
  天灵大师道:“与直接的无关,不过,间接方面,如果小檀越接受了老衲的药方,便算
是接受了老衲的半条活命之恩了,是吗?”
  点点头,燕翎雕道:“大师说得对,还是此刻说说大师要与晚辈商量的事情吧。”
  天灵大师凝重地道:“小檀越,老衲此刻提出什么要求,岂不是有乘危威之嫌吗?”
  摇摇头,燕翎雕露齿刚烈地一笑,道:“大师,‘千古艰难唯一死’,除死之外,你威
胁不了晚辈,因此,大师此刻先提出,才是真正的在与晚辈商量,否则,等晚辈接受了大师
你所施与的之后,那将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微微怔立了一阵,天灵大师重重地长叹了一声,道:“小檀越,老衲早就料到你会有此
一着了,多言无益,小檀越,你就先坐下来我们再商量吧。”
  燕翎雕就近在左侧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仰着苍白的脸望着天灵大师道:“大师请说。
  天灵大师道:“老衲所要与燕当家的商量的那桩事,说起来非常空洞,但却是一个人人
皆知的重要问题。”
  燕翎雕道:“既然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晚辈想必也能明白,大师请讲。”
  “燕当家的。”天灵大师叫了一声,两道利电般的目光,突然凝视在燕翎雕苍白的脸上,
道:“一个人,当他荣耀、辉煌的事迹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往往会渐渐忘记自我而误以为自
己能决定天下的一切。他所看见的人、事物,也会自以为他能主宰世间的一切、当然,也包
括别人的生与死。”
  天灵大师说到这里,突然住口没再往下说。
  燕翎雕等了一阵没听到下文,开口道:“大师这番话听起来的确很空洞,但却是历代暴
君的心理高照。”
  天灵大师道:“小檀越,你明白老衲说这番话的用心吗?”
  燕翎雕摇摇头道:“在下不明白,大师,因为在下没有你所说的那些光耀、辉煌的事
迹。”
  天灵大师郑重无比地道:“小檀越,从太阳庄的覆没,到‘血旗’与旗风四煞的瓦解,
种种防遇,无一不是江湖上人人梦寐以求的争名良机,事实永远无法满足野心,但事实却可
以培养野心,这些都可以增加你的信心,信心也许有一天会引你走上目空天下,草菅人命的
霸王之路。”
  燕翎雕平和地问道:“大师,这是你的预测?”
  天灵大师道:“于其说是老衲在预测,倒不如说是老衲所担心的事呢。”
  天灵大师说出了他心中要说的主题,一双精光如电的眸子紧跟着凝注在燕翎雕脸上,等
待他的回答。
  蒸翎雕深知自己此刻的情况正有求于人,他也明白天灵大师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提
出这个问题来,因此,他很难以回答。
  以发花的目光望向大雄殿庭院中的那些跳动着的人影,虽然看得并不十分清楚,但燕翎
雕知道那些人此刻所做的是些什么事。
  随着时间的消失、跳动,腾挪着的人影,一个接一个的往下倒,活动的是越来越少了。
  很有耐心,天灵大师一直都没有再开口,就那么静静地期待者。
  庭院内跳动着的人全都停了下来了,然后,燕翎雕模模糊糊地看到一群人进了大雄殿,
人群中有两个人走到了他身边。
  “头儿,你的伤势怎样?”
  是“樵霸”柴洪焦灼的声音。
  虽然看不清“樵霸”柴洪脸上的神色,但从声音中,燕翎雕自然地能体会到他那份焦急。
  淡淡地,燕翎雕道:“没什么。”
  “双头龙”齐如飞在旁也焦急地道:“当家的,你得先躺躺才好,老柴,来,咱们扶当
家的进去歇歇去。”话落同“樵霸”柴洪一齐伸手去扶。
  天灵大师仍然没有开口。
  摇摇头,燕翎雕沉声道:“你们先不要扶,我还有话要与大师谈谈。”
  慈祥地笑着,天灵大师道:“小檀越,当着云会主等人的面,老衲洗耳恭听着,请说。”
  看不清楚“铁血红颜”云姬的所在地,燕翎雕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大师,如果晚辈
接受大师所要求的,不知燕某日后会有多大的自主范围?”
  夫灵大师沉声道:“小檀越;十恶不赦之人,你仍然可杀。”
  燕翎雕没有立刻回答。
  天灵大师等了一阵,没闻回音,又道:“小檀越该能分辨得出何种人为十恶不赦之徒
吧?”
  燕翎雕点点头道:“不错,在下能分辨得出。”
  天灵大师迫问道:“那小檀越意下如何?”
  好像内心已下了最后决定了,燕翎雕神色十分平静地道:“大师,想燕翎雕无法从命。”
话落低沉地道:“柴拱、如飞,扶着我进去。”
  以雄浑缓慢的声音,天灵大师道:“小檀越,别忘了你一身的伤,若无老衲,当今之世,
将无人能治。”
  燕翎雕平静依旧,冷冷地喝道:“柴洪。”
  黑脸己变得有些发白了的“樵霸”柴洪惊惶失措地呐呐问道:“头儿,是怎么回事!”
  燕翎雕冷声道:“没你的事,扶我进去。”
  “双头龙”齐如飞道:“当家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家的,凡事都有个商量
余地。”
  坚决的,燕翎雕道:“此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樵霸”柴洪突然转向天灵大师道:“老和尚,俺一生投求过人……”
  天灵大师平和地道:“燕施主,不是老衲天性冷酷,实是此事老衲心软不得。”
  “铁血红颜”突然插口问道:“师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铁血红颜”云姬的称呼,把柴洪心中计划的那个用强的念头给打消了,不由自主地怔
住了。
  天灵大师沉冷地道:“老衲是为天下苍天设想。”
  芳心一沉,“铁血红颜”急道:“师叔,那侄女的北海之行怎么办呢?”
  天灵大师成竹在胸似地脱口道:“如果有那个必要的话,师叔可以陪你去走一趟!”
  虽然明知道天灵大师的武功及江湖阅历,都不居于燕翎雕之下,但“铁血红颜”心中却
总觉得把燕翎雕代换成天灵大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惆怅之感。
  她,很想替燕翎雕求求情,但她却无法开口,她之无法开口,倒不完全是为了她的自尊,
主要的,她知道就算天灵大师答应了,燕翎雕也不见得会真个领情接受。
  浓眉在耸动着,“樵霸”柴洪迟疑了一阵,突然开口问道:“老和尚,你是说你能医治
咱们头儿?”
  天灵大师见状知道他想用强,沉声道:“老衲有个医他的方法。”
  “樵霸”柴洪道:“俺想借来用用如何?”
  天灵大师摇摇头道:“不行。”
  浓眉一竖。环眼中杀机立现,“樵霸”柴洪微笑一声,道:“老和尚,只怕由不得你。”
  深沉地,燕翎雕喝道:“柴洪,站住。”
  胸腔中虽觉怒火如焚,“樵霸”柴洪闻言,仍然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燕翎雕又道:“柴洪,扶我进去。”
  “樵霸”柴洪焦急地道:“头儿,你的伤?”
  冰冷地,燕翎雕道:“柴洪,你别忘了本庄的戒律,今天你如果动手,不管胜与败,你
都会得到一个相同的结果。”话落沉声道:“如飞,我们走。”
  “樵霸”柴洪急道:“头儿,俺是为了你。”
  燕翎雕吭声道:“老柴,我知道,规矩是我们共同定的,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们就得
照规定行事,扶我进去。”
  狠狠地盯了天灵大师一眼,“樵霸”柴洪道:“老和尚,如果咱们头儿有个三长两短的
话,你最好是早点开杀戒,先杀了俺的七兄弟,否则,我会烧尽你所有的佛寺,柴洪说话算
话。”话落恶狠狠地再瞪了天灵大师一眼,转身走到燕翎雕面前,伸手去扶持他往内殿走去。
  眼看着三人就快进入内室大门了,天灵大师突然开口道:“小檀越,老衲虽不能资助一
个有伤天和之人,但老衲却仍有一分好生之德,如果贵庄有什么陈年何首乌或千年老参之类
的药中奇珍,贵体仍然可以康复。”
  燕翎雕微住了片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铁血红颜”,云姬黛眉深深地锁着,“天魁女”凤如仪就站在她的对面,因此,她看
得很清楚,其实,她不只是看得清楚,她还知道她们会主是在思考什么样的问题。
  天灵大师只扫了“铁血红颜”云姬一眼,故做不知的把头转向大雄殿外。
  扶着阶前一根雕龙柱子,“血旗”莫若愚老脸苍白如纸的凝向殿内,沉声道:“云姬,
你为什么单单留下老夫一个?”
  心中正烦着,“铁血红颜”云姬花容一沉,转向“血旗”莫若愚道:“莫会主,若依本
会主;你早就死了。”
  “血旗”莫若愚怨毒满腹,大声道:“那你是依了谁才留下老夫的?”
  天灵大师突然接口道:“依了老衲。”
  “血旗”莫若愚一呆,道:“你?”
  天灵大师道:“老衲早先就曾说过,施主,你与佛门有缘。”
  老脸勃然变色,“血旗”莫若愚冷笑一阵,道:“佛门?老和尚,你把老夫看成是佛门
中人。你算是瞎了眼了。”
  天灵大师温和地道:“莫老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是你醒悟今是昨非的时
候了?”
  亲眼看着自己一生辛苦经营的“铁旗会”瓦解于片刻之中,“血旗”莫若愚人都几乎心
痛的要发疯了,哪有心情去听这些消极避世的佛理,狂吼一声道:“放屁,老夫是什么人?
你要想愚弄我。”话落扬起独臂,一掌劈向石柱。
  拍的一声,石柱纹丝未动,“血旗”一只右掌却血流如注了。
  摇摇头,天灵大师笑道:“施主,过去的都过去了。”
  似乎并不觉得痛,“血旗”睁大了双目,凝视着自己那只右手,以难以自信的口气自语
道:“手?这是我的手?我的手真会连一根石柱子都砍不断了?仇,我的仇怎么报?谁能替
我报?
  完了,一切都完了……完了……完了。“
  突然,“血旗”莫若愚仰天狂笑一声,一头向石柱子撞了过去。
  伸手隔空点了“血旗”莫若愚的“软麻穴”与“昏睡穴”,天灵大师才转向“铁血红颜”
云姬等人道:“尔等也回去吧。”
  始终放不下燕翎雕似的,“铁血红颜”云姬道:“师叔,燕翎雕他……”她没再说下去。
  天灵大师疑重地道:“老衲乃是佛门中人,哪会真个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里。”
  粉脸上喜色立现,“铁血红颜”云姬道:“师叔,你是说要医好他?”
  天灵大师点点头,又慢慢地摇摇头,道:“师叔不会让他死在这里,但却不可能替他恢
复武功,此子杀孽太重,师叔得为天下苍生设想。”
  满脸喜色,立时冰消瓦解,“铁血红颜”云姬黯然一叹,幽幽地道:“师叔,一个叱咤
风云的武林中人,一旦武功尽失,实在生不如死。”
  天灵大师笑道:“蚁楼尚且贪生,何况是人,日子久了,他自然会习惯于那种常人的生
活的。”
  一双美目集中在地面上的一个焦点上,“铁血红颜”云姬失魂落魄似地痴立了好一牌子,
突然道:“师叔,侄女等要告辞了。”
  由“铁血红颜”云姬坚定的语气,天灵大师就知道她决定了什么大事,但却并不追问,
温和而慈祥的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吧,你们回去吧。”
  带领着“天魁女”风如仪及四风,“铁血红颜”云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寒云寺。
  目送“铁血红颜”云姬等人离开寒云寺后,天灵大师才敲钟聚集了寺的僧侣,叫他们把
院中受伤的“铁旗”会的徒众抬进禅房,把死掉的三十几个抬出去埋了,诸事刚刚吩咐完毕,
内殿走出了“天王刀”海清。
  朗朗地笑了一声,“天王刀”海清道:“老和尚,你什么时候又知道天有好生之德了?”
  天灵大师单掌稽首,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海施主何时到此的?”
  “天王刀”海清道:“从他们动手那时候起,我就在这里了。”
  天灵大师道:“施主此来,又是为了何事?”
  “天王刀”海清道:“本来是没什么事的,我知道一个小小的铁旗会绝不可能挡得焦燕
小子与云丫头的,此来不过是顺道看看而已。却没想到却看出问题来了,喂,老和尚,你如
此折腾燕小子,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嘛?”
  天灵大师垂目沉声道:“替天下苍生设想。”
  “天王刀”海清“哟”了一声,道:“老和尚,我海清可不是外人,你怎么从少林寺出
来的,别人不知道,我海清可清楚很很,死在你手中的武林败类绝不会比燕小子杀得少,而
你却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孔教训人,达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嘛。”
  天灵大师笑了笑,道:“海施主,老衲所有的朋友中,唯你为最难缠。”
  “天王刀”海清道:“得了,老和尚,你还是把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说吧,否则,
咱们可是没个完。”
  天灵大师皱眉头,道:“实在老衲也医不了他。”
  “天王刀”海清道:“你不是有方子吗?”
  天灵大师道:“有是有,但缺一味主药。”
  “天王刀”海清道:“什么主药,你早说出来,大家一同想想办法不是更妥当吗?”
  天灵大师脸色一整道:“海施主,你真不明白吗!燕小檀越的伤乃是力气耗尽,真元枯
竭之伤,哪种药能医此伤?”
  “天王刀”海清老脸倏然一变,惊诧的道:“这么说,燕小于这一次是完了。”
  天灵大师道:“吉人自有天相,海施主,你多耽了一份心事丁。”
  “天王刀”海清急道:“老和尚,很明显的,你是在卖关子,怎么回事,你说嘛。”
  天灵大师笑道:“海施主若欲知此事真象,请于今夜守在燕小檀越的静室外,一切不言
自知,老衲得罪了先告辞了。”话落转身缓步走到“血旗”莫若愚身边,覆身托起他,向内
室走去。
  “天王刀”海清目注老和尚背影消失之后,暗忖道:“老秃驴准是又有什么事怕搅到自
己身上来,所以才做个圈套让我跳,哼,这次你算盘可就打错了,我就是不去。”忖罢急步
走出大殿,准备离开寒云寺。
  “天王刀”海清人大跨出山门,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暗忖道:“万一那燕小子的
伤非我从旁协助不能医治,我这么一走,岂不等于是废了他了!嗨,看来老秃驴还是棋高一
着,吃定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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