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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宿门》
一 醉侠刘二白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
黄沙足念古,白骨乱蓬嵩。
这是王昌玲的塞下曲,是感慨古长城之战,并描写塞外风光。
这里虽然也是塞外,但却不是临洮,而是安东的长白山。
这里既没有黄色的尘,也没有古代英雄们留下的古迹,但却发生了一件比白骨乱蓬
嵩更悲惨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十二月,十二月的长白山是属于北国的洪荒世界。
千里冰封,万里云飘;白色的冰衣紧缠在光秃秃的树身上,矗立在朦胧的天光下,
有若山魈魅,在凄凉中显得格外恐怖。
十二月的长白山显得阴灰而忧郁,无边的死寂哧跑了所有的生物。
但在一条冰封的山径上,却出现了一个人。
在万里雪飘的唯余莽莽中,这是很难得见到的一个人。
这个人身材很高,他身上穿着皮袍,头上戴的也是皮帽,而他的两颊和嘴巴都被鼻
总结成的冰霜罩住了。
因此无法辨认他的脸孔。
他默默的奔驰着,在死寂的冰山中,他的呼吸声音特别粗大,那是被某种压力迫使
著他的心灵而发出的喘息声。
他回头往来路看看,见四面八方全都被死寂包围着,这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渺小
了。
因此他也就更加速了疾奔的脚步。
在长白山下有一座小镇叫帽儿镇。
这时虽不是平沙日未的时刻,但镇上大多数的酒店都因为受不住寒冷而关门,只有
家小酒店在半掩着门,可是喝酒的人却少得可怜,整个店里只有两张座位上有客人。
靠里面暗角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中年书生,他一脸病容,双目无神,射向那件
皮袍子,补过的补钉可能比他活的日子还多。
他坐在那里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光是上等白干就已喝了十几斤。
店小二一直耽心他付不出银子,但又不好赶他走。
另外一张桌子上,却坐着六个酒客,一个老人,五名大汉。
从他们脸上焦急表情判断,他们可能是在等人。
店小二和掌柜的都在打着呵欠,他们也是在等人,却是在等店里的人往外走。
但就在这种相等的沉寂,而不同的心情下,店门外一条人影已疾奔了进来。
这个正是山道上的出现的那个大个子。
他进店后,中间那张桌子的六个人却站起来五个,只有上首的老人仍然端坐未动。
来人朝站起来的五个点点头,刚走近老人面前,老人却已脸色一沉,道:“不用行
礼了,既然只剩下你杜建平一个人回来,大概是刘二白自己到过岭南分坛了?”
杜建平有些惶恐道:“属下带人支援,刚赶到岭南,关东醉侠刘二白也同时到
了……”
“刘二白去了多少人?”
“只有刘二白一人。”
老人目中凶光一闪,道:“杜堂主,你带多少人去支援岭南分坛?”
“属下带去二十八名剑手……”
老人不等他说完,已脸色一冷道:“你带去二十八名一流剑手,再加上岭甫分坛人
手,总计一百余人,难道连一个刘二白也抓不倒?”
杜建平似是很怕这个老人,他连头也不敢抬道:
“刘二白的武功比咱们估计高出甚多,尤其是他的剑术已达到剑发成气之境,招出
如风,快若人电,每出一招必有三五人死亡……”
老人猛然一拍桌子道:“放屁!刘二白既然如此厉害,你怎么还活着回来?”
“属下苟延残生,乃是为了赶回来向护法报告经过!”
“你已经报告完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属下虽已尽全力,但仍愿意接受处分!”
他不等老人开口,已拔出腰间长剑往脖子上抹去。
老人屈指轻弹,已将他的剑震飞,摆了摆手道:
“算了!刘二白既能在两天一夜之间,连挑本教十六处分坛。并且没有留下一个活
口,你能活着回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谢护法不杀之恩,以属下推想,刘二白在今夜或明晨之间,一定会到帽儿镇……”
他回头朝暗角处那个中年书生看了睛眼,道:“你们先回去安排一下,老夫另外还
有点事!”
“护法此番前来是否带有总教的高手?”
“不错!教主接到各分坛被挑的报告,异常震怒,决定不异任何代价全力杀刘二白,
除本座外,还另选派十二名剑手。由催命郎中向卜灵总护法亲自率领赶来支援!”
“向总护法他们今夜能到吗?”
“他们比老夫来的还早,布置在分坛四周,暗中监视刘二白。”
“既然有你二老亲自驾临,料他刘二白此次是死定了!”
“岂止是死定了,老夫势必活剥他的皮……”他的话来说完。
坐在暗角处的那个中年书生,突然放下杯子引吭高吟道:
“多情多感仍多病,多景楼中樽酒相逢,乐事回头一笑空。停杯且听飞禽语,怒拉
弯弓,醉脸春融,杀个帽儿血染红……”
这是苏东坡的采桑子,但后半阕都被改了,原句是停杯且听琵琶语,被改为且听飞
禽语。这一句改得很绝,因为那老人是叫金翅大鹏吕介英,他是无类教的四大护法之一。
吕介英再笨,也听得出词中影射之意,猛然一拍桌子,人已站了起来道:“该死的
混帐,你给老夫滚过来……”
可是就在这一阵工夫,那个书生却又伏在桌面上,居然睡着了。
鼾声四起,样子倒不像做作。
杜建平一怔道:“他大概是在发呓语……”
吕介英怒哼一声道:“呓语找到老夫头上,那就是他活得不耐烦!”
他口中说着话,突然把手一扬,连酒带杯子,快得像一道闪电般,朝书生背后飞击
过去了。
但那个书生却没有丝毫反应,依然伏桌不动,鼾声照样如旧。
金翅大鹏吕介英在关外也算得上一流好手,以他的一身修为,发出去虽然是一只酒
杯子却足以洞石裂碑。
可是击中在一个毫不起眼的书生背上,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这就太反常了,而且连
吕介英本人也呆在当地不知所措。
杜建平有些不安道:“他会不会是死了……”
吕介英不让他再说下去,已反手一掌掴在他脸上,道:“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杜建平挨了一掌后,却不敢再开口,神情也更为紧张,他好像睡得不舒服,换了个
姿势。
而他的身子一动,围攻的六个人都同时一惊,他们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书生的背
心上已倏然发出一声轻响。
响声虽然不大,但却听得吕介英脸色骤变,急忙大喝道:“小心!快点伏贴地面躲
开!”
他的警觉虽快,可是杜建平等六人动作仍然慢了一步。
因为紧随着轻响声之后,书生背上已在骤然之间,暴射出六点寒星,接着又是一道
匹练。
六点寒星是吕介英那只酒杯子的碎片。倒飞回去的速度比吕介英发出时更快,每一
片都击中大汉脑门,无一幸免,而那道匹练却是杯中酒所化成,奔射的对象正是吕介英。
金翅大鹏在无类教的众多高手中,能爬上护法;他当然是识货的,所以对那看起来
并不起眼,由一杯酒所聚成的匹练一点也不敢大意,双掌蓄足全力,迎着疾射而至的匹
练,硬劈了过去。
掌风击中匹练,又是一声轻爆,匹练由线化面,点点银光在空中打了个转;却又转
围着金翅倒飞回去。
这种怪异的变化很像器中的回旋三击手法,但是一个人的内功纵然练到了行气似珠
的境界,如说把真力逼进在酒里,随意指挥伤人,仍然令人难言。
可是吕介英就遇上了,当书生以内家真力震碎酒杯与酒的同时,他就知道遇上了高
手,但没想到竟高到了这种程度。
他微一怔神,酒珠已经逼到身边,这时再也顾不得什么护法的身份了,急忙就地一
翻,施出懒驴打滚身法,虽然躲过要害,但在背心腰眼仍有五六处被酒珠击中,穿透皮
袍,深没入肌。
别看那些毫不起眼的酒珠,凭金翅大鹏一身修为,被击中后,居然半天爬不起来。
而那位书生却始终伏桌而卧,自始至终,他连头都没有抬过。
吕介英睁目而视,活动一下受伤的手,因为来得太突然了,不过这时的鼾声已经停
止了
吕介英半边皮袍子都被血染红了,他爬起抽出长剑,厉声叫道:“混帐!你用不着
再装了,老夫早就知道你是刘二白派来的爪牙……”
书生依然伏桌未动,但店门外却传进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吕老二,你是越混
越回头了,难道你忘了关东醉侠刘二白的一气化三清?”
随着话声,店外却陆续的又进来十三个人。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江湖郎中打扮的老人,年龄比吕介英还大,手持报君知,双目
半睁半闭。
光看他的招牌就可以知道他是无类教中的总护法催命郎中向卜灵。
十二名剑手年纪都不会超过三十岁,可是他们双目精芒流露,脚步沉稳,一看即知
是属于一级杀手。
吕介英似乎有些不信,道:“总座以为这个病鬼会是刘二白?”
向卜灵点点头道:“不是以为,他本来就是刘二白,吕老二,你在关外这几年是怎
么混的,连刘二白的一气化三清都不认识?”
吕介英红着脸:“属下听说刘二白的一气化三清是以丹田真气发出酒箭伤人……”
向卜灵哈哈一笑道:“那是属于内功一气化三清,他刚才所施展的是外功一气化三
清。”
“据属下所知,好像不是这回事!”
向卜灵脸色一寒道:“这外功一气化三清是我给他起的名字,其实应该叫它做回光
返照,因为他的一气化三清从此永远也化不成了!”
吕介英神色一动道:“总座已经得手了?”
“老夫在昨天夜里就派人把帽儿镇的三十一家酒店所有存酒,全部下了千年蟾蜍
液。”
向卜灵道:“任他刘二白功力再高,但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也兔不了遭到断肠碎腑
的下场……”
这时伏在桌面的那个书生,已突然站了起来,他正是关东醉侠刘二白,脸上病容尽
失,望着向卜灵道:“有十二时辰,在下至少还可以杀掉无类教一百名以上高手,算起
来这还是一票赚钱生意!”
向卜灵阴沉一笑道:“你能活着离开这家酒店,老夫的催命郎中四字就算是白叫
了!”“在下只能说你很不幸,在这里被我遇上了!”刘二白道:“我在临死前,总得
找个有点份量的人垫垫老本!”
“如果在两个时辰前,你说出这句话,老夫也许还考虑考虑,可惜你现在已是英雄
末路!”
“应该惋惜的是你,因为你现在连考虑的余地都没有了。”刘二白道:“无类教荼
毒武林,你出的馊主意最多,而无类教主独脚追风鬼见愁孤独恨天,如果没有你们这批
狗头军师从中去蛊惑,他也不敢有并吞中原,称霸武林的野心,所以我开始向无类教展
开追杀行动,并非全为了私仇,而第一个要杀的对象也就是你催命郎中,谁知你太怕了,
一直龟缩不出,却支使一些三四流的小角色出面送死。”
向卜灵似是一怔,道:“你跟无类教还有私仇?在咱们的黑名单中,你刘二白好像
是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到现在还是孤寡人一个,那来私仇?”
“你应该还记得飘萍侠客楚四海,他是一个标准的游侠,为了不肯向你们无类教屈
服,你竟使出卑鄙的手段,先在酒菜中下毒,后又派出大批杀手围杀他……”
向卜灵哈哈一笑道:“原来你是楚四海的朋友,老夫本来是好心请他入教,谁知他
却自命清高,中毒后,仍逞勇杀了本教四十八名高乎,老夫才下令把他乱刀分尸!”
刘二白长叹了口气道:“我楚四哥何等英雄,他岂肯向你们这批鼠辈屈服?”
“老夫承认他是个天才,但他还是死了。”向卜灵冷漠的道:“刘二白,你是想替
楚四海报仇?”
“报仇是属于私事,我的目的是消灭无类教!”
“老夫知道你武功不比楚四海差,可是你现在还能发出几剑?”
“在五个时辰前,在下已先到过帽儿分坛了。”刘二白冷冰冰的道:“现在帽儿镇
连吕介英在内,你们只有十三个半人,所以我只用一剑法就够了!”
向卜灵狞笑一声道:“千年蟾蜍液乃天下最毒之物。依老夫推想,你刘二白现在最
多还剩四成功力。”
“四成已是高估了。”刘二白道“在下为了压制毒性蔓延,目前连三成真力也发不
出。”
“你刘二白的剑术,老夫早已有了耳闻,你如真能以三成真力在一招这内杀了咱们
十三个半人,在历史上也将占了最重要的一页!”
刘二白冷哼一声道:“在下将尽力而为,但愿能不使你失望。”
“老夫以为不会有奇迹出现。”“这些都是废话,在下时间不多,咱们最好还是速
战速决!”“行!咱们十三个半人都在这里,你愿意从那一个先开始?”
“你既然是他们的头儿,我当然还是先从你开始,不过我的最终目的还是一视同
仁!”
向卜灵气极狞笑道:“好!老夫在等着你!”
“你准备好,在下在了手了!”
刘二白说完,右手已极快地朝剑柄摸去。
关东醉侠的快剑,天下武林几乎无人不知,他拔剑发招杀人,三个动作向来是一气
完成。
所以他的右手才搭上剑柄,向卜灵已猛然飘身急忙暴退三丈。
可是刘二白这一次却大反常规,他右手虽已握住剑柄,却没有拔剑,双目神光炯炯
的望着向卜灵,哈哈一笑道:“你紧张什么,我要是真的出剑,你能跑得掉吗?”
向卜灵当着那么多的手下,有些被愚弄的感受,忍不住厉声大叫道:“放屁!老夫
早说看出你不过是装腔作势,已经离死不远了……”
可是刘二白乘他说话之际,搭在剑柄上的右手突然扬了起来,精光暴涨,漫空剑气,
竟比闪电还快洒了出去。
向卜灵没有想到他的剑气如此凌厉,赶快举起了手中的报君知硬封过去。
但是他的招式才推出一半,大半截的右臂还连同报君知却被强烈的剑气绞碎,甩到
门外去了。
他连痛都忘了,连忙就地急滚,身子刚飞出门外,刘二白口中已紧接着涌出一道匹
练,正是他的成名杀着一气化三清。
匹练出手,由一变三,由三变九,变到后来,满屋都是青光怒掷,锐风呼啸,好像
是笼置着一片愁云惨雾,谁也看不到谁了。
唯一能使人辨别的东西就是刘二白手中一倏起落的剑光,那也是唯一令人注目和使
人寒心的标记。
剑光交错怒卷,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的就消失了。
可是当一切终放平静之后,酒店中已另换了幅画面。
吕介英身上至少有十个以上血洞,那是中了刘二白的一气化三清箭所致,他已经伏
尸不动了。
向卜灵所带来的十二外剑手,有六个被酒箭穿心而死,五个被剑劈成两半,另一个
已四肢俱碎,虽没有断气,已差不多了
唯一幸运的是向卜灵,他只失去一条右臂,左腿有两处被酒箭所伤,都不致放要命。
刘二白发出一招剑法,以及他真力所结合的一气化三清之后,他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了。
以剑拄地,撑着身子,半倚半靠的扶在桌子上,不停的喘息!
从各种迹象显示,他身中剧毒是不会假的。
向卜灵仍是很小心的走近店门口,他见刘二白没有什么行动,强忍断臂之痛,却得
意大笑道:
“刘二白,你虽然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但你的剑术造诣仍令老夫心服……”
刘二白不等他说完,目中神光已骤然一闪,道:“千年蟾蜍液虽是天下奇毒,但未
必真的能要我的命!”
“你虽以丹田真气逼出十八斤白干,老夫绝不相信你能逼出所中的毒!”
“不错!任何人中了千年蟾蜍液,都无法靠自身力把它逼出体外。”
“你既然知道厉害,就只好认命了!”
“那可说不定,我虽已中毒,但一时之间还不致于攻内腑,因为在你催命郎中未现
身前,我就已经发现酒中有毒了!”
“胡说!千年蟾蜍液无色无味,而且老夫在前一天就已办好,那时你还在岭南分坛,
怎么会知道?”
“是吕介英告诉我的。”
向卜灵一怔,显得有些不信道:“吕老二再笨,他也不敢把这个秘这密透露出去!”
“吕介英当然不会直接告诉我,他告诉鬼影子杜建时,说你已经另有安排,所以我
就猜到你这个催命郎中一定是在酒中捣鬼。”
“你十八斤白干下肚,纵然知道也已经太晚了!”
“是晚了一点,但至少我已经捞回加倍的本钱!”
向卜灵哈哈一笑道“你赚的再多也没有用,把老命赔进去就是亏本!”
“现在还很难说,我既是在这家酒店中了毒,他们老板就有保护我的安全责任!”
向卜灵狞笑一声道:“你这位大名鼎鼎的关东醉侠,当真已到了穷途末路,居然向
一家小酒馆的老板耍起无赖来!”
刘二白怒目一瞪道:“你知道这家酒馆的老板是谁?”
“不知道,但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关东醉侠!”
“凭着这两位大老板的金字招牌,在江湖中可比刘某人要响亮多了。”
向卜灵神色一动道:“金字招牌,他们是南北二杰?”
刘二白冷然一哼道:“看来你催命郎中也只配在长白山上当个小混混,这位大老板
正是南杰铁算盘商七,而那位客串跑堂的却是大名鼎鼎的双管笔贾八。他们隐名埋姓在
帽儿镇开这问小吃馆,大概也是冲着你们无类教而来的!”
向卜灵似乎不信道:“商七、贾八乃是生意人起家,他们虽然号称南北二杰,在江
湖中不轻易与人架梁子,而且就凭他们两个人还不够份量跟无类教过不去!”
“够不够份量,你为什么不去试试。”
“老夫当然要试,等先收拾你再去找他们不迟!”
他说着话,已伸出左手在地上捡起半截报君知,可是他一时之间又拿不准刘二白功
力是否真的已失,所以他虽准备好攻势,却不敢出手。
但就在他迟疑难决之际,正北方雪地上又疾如闪电般奔驰来四匹快马,仅眨眼间已
来到店前。
马上是四名身背长剑的在汉,他们翻身下马,不等向卜灵吩咐,已将店门围了起来。
向卜灵看清来人,精神一振道:“四大金刚,各位来得正好,刘二白身中剧毒,最
好是捉活的!”
四大金刚看看地上十九具尸体,神色一冷,为首一个开口道:“请问总护法,这些
本教弟兄都是死在刘二白的剑下?”
向卜灵点点头道:“四位如果早到半个时辰,他们也许不会死。”
“刘二白既然身中剧毒,为何还有能力伤人?而总护法又挂了彩,这是怎么回事?”
“关东醉侠内功深厚,老朽低估了他!”
“他既能在一击之下杀了十三个人,咱们四个人也许接不下他一招!”
“刘二白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四大金刚乃本教顶尖剑手。老朽相信他绝不下四位联
手一击!”
“最好还是你们五个一起上!”刘二白道。
“我保留三成真力,本来是为了对付你催命郎中的,假如他们四位糊里糊涂的做了
替死鬼,岂不太冤!”
“不错!”四大金刚之首道:“总护法,你是咱们头儿,还是由你先出手试试招吧!
咱们也可以从侧探探刘二白的剑路。”
“老朽左臂已残,右手发招还不大习惯,四位既惧刘二白的剑法,咱们就一起上
吧!”
四大金刚之首道:“刘二白自己说过还保留一招功力,咱们又何必牺牲四个,还是
总座先搪拭他一下吧!”
向卜灵脸色一变道:“四位此来想必是有心人了?”
“那里的话!咱们还没有来,总座不是已经准备动手了,你带来的人既然都死光了,
相信你回到总坛也不好交代,何不作个人情替咋们探探路子?”
向卜灵似乎不敢得罪这四大金刚,他见刘二白仍拄剑调息,暗中一咬牙,挥动报君
知攻了过去。
可是他的身形才动,突见人影疾闪,一片金光凌空升起,接着是一片“叮呼”之声,
不仅把他的报君知架住了,同时还把他震退好几步。
这个动手的人正是酒馆掌柜的,而架开他报君知的却是一付铁算盘。
这是最好的招牌,不用问他已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当下把脸一沉,道:“你是铁算
盘商七?”
掌柜一沉臂,铁算珠子发出“叮咚”互击之声,哈哈一笑道:“向总护法,你这不
是明知故问吗?”
向卜灵冷着脸道:“你别忘了这里是帽儿镇!”
“阁下如果不来,老夫兄弟还准备找上无类教总坛!”
“你们南北二杰是架定这个梁子了?”
“关东醉侠结的梁子,老夫兄弟还不够资格架,是你向总护法自己找上门来欺人
的!”
向卜灵大怒道:“老夫找的是刘二白,与你们南北二杰有屁的关系……”
商七突然一抬手,两道精光电射而出。
向卜灵疾忙一矮身,他躲的虽快,但左耳朵仍被铁算珠子削掉了一半。
商七左手一招发出的两粒铁算珠子又收回来,冷声道:
“你们找关东醉侠,老夫没有权过问,但你们不该在我卖的酒中下毒,刘二白既是
在我酒店中毒,咱们就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
向卜灵半边脸都染满了血,充满杀机的朝门口四大金刚看了一眼,道:“四位都看
到了,为了顾全大局,咱们必须联手把他们一起除去!”
四大金刚低声商量一阵,仍由为首那人笑道:“好!刘二白交给咱们,南北二杰由
总座负责。”
向卜灵一呆道:“这两个人很扎手,可不好对付!”
“总座以为刘二白好对付?”
“老朽的意思是咱们联手……”
“不必那么麻烦,咱们放倒刘二白之后,还要急着赶回总覆命!”
他说着一挥手,四剑齐出,分成四个方向,布成一片剑幕,已将刘二白笼罩在中间。
刘二白似乎真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眼看着凌空剑影洒落,他却连剑都举不起来,
竟然一伏身,自桌子下面穿过,而躲到另一张桌子后面去。
四大金刚和众人动手都已养成了一定的习惯和默契,一招落空,身形立时跟进,紧
接着第二剑又攻了出去。
可是他们的剑才攻出一半,刘二白的身子已经与剑连成一体,化作一道青光,像闪
电般自四人身前一闪而过。
他再度回到原来那张桌子旁边时,依然是以剑拄地,不停发出喘息。
可是四大金刚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他们每人的喉咙都有一道口子,伤痕不大,流
血也不多,便却足以要他们的命了!
一切的经过发生不过是刹那时间的事,但向卜灵却能把握住任何机会,他的唯一宗
旨就是先求生存,四大金刚的下场似乎是他意料中的事。
所以当四大金刚倒下后,众人怔神之际,他的身子已像箭一般穿出店外,而后消失
放原野中。
商七一摆铁算盘,正待随后追去,刘二白却吃力的摆摆手道:“商兄,还是留点力
气,准备会会高人吧!这种小角色不追也罢!”
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自店外传来,道:“就凭一个刘二白加上你们南北二杰,还
不够资格劳教主大驾!”
声音虽然不大,入耳却有如雷鸣。
商七微微一震,店门外又连续走进三个老人。
前面老人是一条独臂,背后背着一只金钩,跟在他后面的那两个人都是身背长剑,
双目精光逼人,光看他们进店的稳重步法,就知是一流高手。
商七看清来人,不由又是一惊,他仍打了个哈哈,道:
“原来是关二教主驾临小店,当真是蓬荜生辉。”
这个独臂老人乃是无类教中坐第二把交椅的独臂金钩关小月,他是独孤恨天的小舅
子。
他见商七一眼就能叫出他的身份,也不由很感意外道:“你商老板眼皮子还真广,
老夫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商七淡淡一笑道:“生意人全靠一双眼皮子办货,你关二教主虽不常在江湖走动,
但独臂金钩却是最好的标记!”
关小月冷哼一声道:“好说好说!老夫想找你商老板谈一笔生意!”
商七摇摇头道:“现在正是忙季,也是生意人的大月,老朽兄弟已经接下一笔了,
对你关二教主的好意,咱们只有心领!”
关小月脸色突然一沉道:“恐怕你商老板接下的是一笔赔本生意!”
商七也将面容一整,道:“不错,这是一笔赔本生意,但生意讲究的是信用,能赚
得进,也就要能赔得出!”
关小月冷冷一笑道:“果然是金字招牌,老夫如再多说反而显得小气了。”
商七拨了一下算盘珠子道“做生意人讲究是童叟无欺,你关二教主虽然只剩下一条
独臂,商某仍是一视同仁!”
关小月大怒,一挥独臂,金钩已洒出一片金光,闪闪和辉罩了过去。
商七也一举铁算盘,硬封硬架,双方兵器接买,商七只感到右臂一震,铁算盘几乎
脱手,人也退后两步。
关小月哈哈一笑道:“商老板,你的铁算盘一向打得很精,生意人以不赔本为原则,
你再考虑考虑!”
“用不着考虑,能赚能赔才不失生意人本色,如果光赚不赔,这种生意谁都可以做
了!”
关小月目中凶光一闪,道:“假如连老本都赔进去,南北二杰也要干吗?”
“赔老本也只有一次。”商七道:“即使赔得倾家荡产,咱们哥俩还可以改行当强
盗,占山为王,绝不让无类教专横于前!”
关小月缓缓拾起那条独臂,挥动一下金钩道:“商七,老夫的好话已经说尽了,我
的忍耐是有限的。”
商七也毫不退让道:“生意不成仁义在,商某也始终没有出过恶言。”
关小月目中凶光一闪再闪,抬起的独臂突然一振。
可是他的金钧还没有发出去,就被一只长剑硬封了回去。
这个发剑人是刘二白,他目中神光涣散,挡在商七身前,显得有弱不禁风的样子。
关小月见他随使出手一剑,就硬逼回自己的蓄势一击,似乎很感意外,怔了一怔道:
“刘二白,你是真的中了蟾蜍液?”
刘二白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对付你的金钩也许还没有问题!”
“老夫想知道你还能发出几招?”
“一招,也许很勉强,但我以为已经够了!”
关小月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长笑,道:“老夫十五岁开始闯江湖,今年整整八十六
岁,还没遇到有人敢说在一招之内胜过老夫!”
刘二白冷酷的道:“那是因为你所遇到的都是一些庸才。而你自己本身又不高明,
等于是庸才加庸,所以你再活一百年还是等于白活!”
关小月厉声大叫道:“老夫今天倒是幸遇高明了!”
“在下虽算不上高明,但在你们无类教的帐簿上,在我的名字下面,收入总是多于
支出的。”
关小月气极大笑道:“这叫做零存整付,商大老板是生意人,他是懂得这个道理。”
“不错;在两个时辰这前,在下就知道今天可能要付出老本,但错过今天之后,你
们无类教所欠下刘某人的利息,可就算不清了!”
“你刘二白还有以后?”
“以后虽是未知数,但我却不能存着这个希望。”
“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可以拔剑了!”
“还是你先发招吧!你即老迈又残废,我怎么好意思捡这个便宜!”
关小月气得直咬牙,一语不发,振臂出钧,点点金光,势如雷霆万钧。
刘二白前后左右都被金钩罩住了,而暗涌的潜劲更布成了一道罡墙。
可是刘二白并没有拔剑,他随之一矮身,就对着关小月硬冲过去。
谁也没看清他使的是什么身法,竟极巧妙的避过了那凌厉钩势,很快的就冲近关小
月身前了。
关小月暗中一惊,刘二白四十不到就已名震武林,且凭他一己之力,连挑无类教十
六处分坛,并搏杀数百名高手,这并不全仗武功,因为他的机智比他的快剑更可怕。
不管是遇到任何人,像这样冲过去,关小月都不会放在心上,他只要中途变招,沉
腕拖钩,纵然伤不到对方,也足以把他逼退。
可是碰上这位关东醉侠,他却不敢这样做,因为中途变招,绝对用不上全力,而刘
二白冒险出这种身法,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因此他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单脚猛然一点地面,身形已疾升起三仗,凌空一个倒
旋,振腕又是一抛,金钩所带起的威势比起刚才更凌厉。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可是和关东醉侠比起来,就显得慢的多了。
因为在他身体上升的同时,刘二白也是猛然一拔身,而他的长剑却不知是在什么时
候划了出去,却正好迎上关小月倒旋过来的脑袋。
这两种动作所造成的结果,是关小月失去半边脑袋,而刘二白却被他临死前脱手金
钩击中了左肋,人也被震得倒飞出去,撞碎了两张桌子,虽然他还是站了起来,却连插
剑返鞘的力量都没有。
这突然的变化,使得另两名剑手疯狂般扑了过来。
可是他们的剑离开刘二白身前还不半尺,商七已一振腕,两粒铁算珠子发出尖锐的
呼啸,快如闪电般掠击向二人的喉咙。
二人急忙举剑上拍,虽把两粒铁算珠子震飞出去,但手中长剑也被齐中震断,
这两个人都是无类教中一流剑手,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商七的腕力如此强。微一怔神,
正待持着半截剑刺向刘二白,但就在这同时,另两粒铁算珠子却无声无息的击中二人的
脑门。
而这两个剑手也就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他们始终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刘二白轻轻叹了口气道:“好手法。这一招可是叫做八退二进一?”
商七点点头,捡回铁算珠子道:“刘兄,真想不到,你关东醉侠会栽在酒里!”
刘二白苦笑一下,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在下本来是靠酒起家,栽在酒里倒也值
得!”
“蟾蜍液当真无药可解?”
刘二白点点头道:“向卜灵说的不错,我如不是连番动用真力,或许还能多撑几个
时辰。”
贾八轻轻咳了一声道:“以刘兄的功力再加上咱们哥俩从旁协助,不知能不能逼出
你体内的毒?”
“千年蟾蜍液乃世上最毒之物,内力修为愈高,中毒愈深,两位盛情,在下心领,
但兄弟有一票生意希望你们南北二杰能接下来,这也是我最后的一点要求。”
商七连忙接口道:“咱们与无类教架梁子,并非全是为了你关东醉侠……”
“二位隐身帽儿镇的经过,在下全知道,但在下说句不怕得罪二位的话,凭你们南
北二杰的实力想自独孤恨天手中夺回失物,实在很难!”
商七一怔道:“咱们哥俩的事,刘兄都知道了?”
刘二白点点道:“大致差不多!”
贾八道:“刘兄还没说出要咱们效劳何事?”
“效劳不敢当。”刘二白道:“二位只要接下这票生意,在下除以万金代价酬劳并
负责替二位找回失物。”
商七目中一亮道:“刘兄既有把握替咱们夺回失物,大约你所中的毒还不致……”
刘二白摆摆手,似阴止他就下去,道:“在下最多还有一个半时辰可活,但二位只
要答应把在下尸骨送到一个地方,自会有人替你们找回失物。”
商七毅然的道:“咱们接下了,只要南北二杰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任何人损及你
刘兄的尸体,但运送到什么地方还请刘兄指明!”
“送到虎山!”
贾八一怔道:“虎山?就是那座集天下猛虎于一山的虎山?”
刘二白点点头道:“二位可肯接下这票生意?”
商七豪迈一笑道:“咱们既然答应下来,就是刀山也要去,何况是虎山。不过老朽
听说虎山隐居着一位江湖异人,善驱各种野兽,故能集天下猛虎于一山,但不知刘兄要
我的是不是这位武林异人?”
刘二白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另外还有一块金牌道:“南北二杰果然是金字招
牌,兄弟虽觉这次栽得有点不甘,但在临死前能得承诺代理善后,也就可以闭上眼睛
了!”
商七打开那个布包,见里面装的竟是十多粒耀眼生辉的宝珠,他既是以生意人身份
闯荡大江南北,当然是位识家,所以他只一眼就认出这些宝珠,每粒都值千金的珍品。
刘二白又递过金牌,道:“这是一块虎头令牌,二位只要把这块金牌挂在兄弟棺材
前面到了虎山就会有人接待你们了。”
“这包珠宝是不是也交给那位异人?”
刘二白摇摇头道:“那是二位的酬劳!”
商七一怔道:“老朽兄弟答应接下这笔生意,可并不是为了金钱,你刘兄这种厚赐,
咱们断不敢收!”
刘二白苦笑一声道:“在下穷得几乎连裤子都被我当掉换酒喝了,哪里还有什么厚
赐给你们南北二杰!”
“可是这袋珠宝万金难买,老朽对此道可不外行!”
“商兄果然好眼光,但它可不是兄弟之物,而是我在剑劈催命郎中右臂时,顺手牵
羊在他身上摸来的,商兄如坚持不收,就把它毁掉也行!”
商七却没有再说什么,他收起珠子,仰天发出一声长叹道:“一代英才,天不假
年……”
他双目之中,竟不知不觉的滚落两滴眼泪。
刘二白反而发了一声豪笑道,“兄弟如果不是身中奇毒,还真舍不得把这袋好东西
送给你们!”
商七有些黯然道:“凭你关东醉侠一支剑,即使是想要天上的太阳也是予取予求。”
“在下已经栽得够惨了!”刘二白道:“商兄如再往高抬,只怕兄弟连个全尸也落
不到!”
商七目中突然升起一股坚毅的杀机,道:“咱们此去虎山,万一找不到那位异人,
老朽决定占闯闯无类教总坛。”
“二位只要把兄弟的尸体送到虎山,我保证能找到那个人,但在下担心的是无类教
高手会在途拦截!”
“这是绝对避免不了的事。”商七道:“独孤恨天自成立无类教以来;从没有受到
如此挫折过,刘兄不仅连挑他十多处分坛,且又杀了他小舅子关小月,剑伤催命郎中,
纵然刘兄不幸中毒,但独孤恨天在未见到刘兄尸体前,是绝不肯就此罢手的。”
“商兄接下这笔生意可能是赔定了!”
“商某既已决定接下了,就不会计较任何后果……”
他轻轻咳了一声道:“刘兄,老朽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可是有关山上住的那人身份?”
“不错,老朽久闻虎山住着一位武林高手,能善驱百兽,但却从没有人见过他一面,
虽然有些好事之辈前往探听,而结果部是有去无回,因此在虎山周围百里内,好几年就
已断绝人迹,但不知刘兄是怎么结识这位异人的?”
刘二白苦笑一下道:“这个人二十年前,是跟在下一起长大的。”
商七一怔道:“刘兄今年贵庚……”
“兄弟今年三十六。”刘二白道:“我比小江正好大十岁,但他的剑法却比我快百
倍……”
“小江又是谁?”
“就是住虎山上那个人,他的本名叫江城子,也有人叫他虎侠,但在下却一直叫他
小江。”
商七不由一呆道:“想不到名震天下武林的虎山异人,竟然是一位二十六岁的小伙
子!”
“商兄可是以为兄弟危言耸听?”
商七急忙接口道:“不!老朽只是觉得这位小兄弟有点怪……”
“岂止是怪,他本就不通人情,十年前他亲手替兄弟雕了付棺材,并说十年后我一
定用得上,想不到真的被他说中了!”
“十年前他不过只有十六岁?”
“但他十三岁就上山了,他不愿与人类共处,他认为人心狡诈,阴险毒辣,比猛兽
可怕得多了。”
“不错,他本身也是人,但他却情愿与野兽为伍,他说野兽只扑异类而不伤害同类,
而人却不同,既杀异类,也杀同类,服从强者,欺凌弱者。根据他领悟到的他所生存的
世界,他以为一切都是残酷的、无情的,没有温暖,也没有慈爱,因此他才上了虎山,
他学会了兽语,也懂得了驭兽的方法!”
“以他上山时的年龄,存有这种想法实在可怕,但也可能是他幼年时期受到了某种
压力或阴险环境所影响!”
“他从来不提他的出身,因此谁都不知道,他可能是一个孤儿,也许是一个私生子,
但在所生存的世界里却是纷乱的,没有安宁,也没有秩序,彼此屠杀,互相吞噬,和永
无止境的残忍,他曾在孤立无援的环境里挣扎图存过,但却是靠武力和拳头争生存,也
因而使他对人类更增加报复的心情!”
“可是江湖上并没有传出他这个人的恶迹?”
“那是人类老祖宗遗传下来的良知,压抑着他的报复行动,所以他虽练成了一身绝
世武功,但到现在还没有杀过一个人。”
“从前那些去虎山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是被老虎吃了,因为那些去虎山的人没有一个具有侠士胸怀,他们为了贪图虎山
的藏宝,见虎就杀,所以都被虎吃了。”
商七叹了口气道:“这位江老弟如果知道了刘兄遇害消息后,只怕良知再也压抑不
住他的报复行动了!”
“不错!兄弟正是希望他这样做!”
“在下的朋友,商兄应该信得过,无类教荼毒武林,已由关外伸延到中原名地,而
无类教的党徒,包括独孤恨天在内,更无一不是两手血腥,罪大恶极,再加上他们人多,
武功高,只有借小江之手,才能和他们对抗!”
“刘兄以为江老弟能胜过独孤恨天?”贾八问。
“那就让他死在独脚追风鬼见悉的剑下。”刘二白道:“不过以兄弟的推测,他被
杀的成份不会太大!”
商七点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等他下山经过一阵搏杀后,将胸中怒气发泄
得差有多了,咱们再从旁劝导,只要能使他心理平衡,不是对武林众生或他个人都有莫
大益处!”
“单凭两位之力,只怕难以说服他,兄弟还有一个不情之情!”
“刘兄有话尽管吩咐!”
“二位带着兄弟的棺材找到小江之后,只要把经过告诉他就行了,但兄弟的棺材仍
要麻烦二位继续随身携带,而且除小江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商七一怔道:“刘兄这样做,想必是另有作用了?”
“只要小江看到我的棺材,他就不会做坏事。”
商七神色一动,刘二白忙又接口道:“兄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时辰
了,咱们在这一个时辰之内,还要赶回丹水庙,因为我那口棺材是存放在庙中。”
“刘兄的行动不便,还是由兄弟背你一程吧!”贾八说着已走过来。
刘二白抑天一声长笑道:“贾兄的好意兄弟心领,催命郎中就躲在店外,兄弟不赶
着去杀他,就是要留下一点力量走完这最后一段路程!”
他说完,已举步当先朝店外走去。
南北二杰紧紧随在他身后,三条人影一离开帽儿镇,就有如离弦的疾弩,全都放开
脚程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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