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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怪侠》
第二十六章
华阳夫人母女各中了三枚暗器,都是可破内家气功的歹毒玩意,幸好未中要害,但伤势
不轻。
死了一位仆妇和一位侍女,另两名伤势也相当沉重。
范云风四女带有救伤的膏丹丸散,华阳母女的金创药物也是极品,四条命保住了,但短
期间内必须找到藏身的地方治疗。
这是说,必须及时离开庐山,甚至远离九江一带,这一带是藩阳王的有效控制区,无法
藏匿。
许彦方利用四女救治的机会,在一旁行功以便及早恢复元气精力。
连续以绝学保命,体内贼去楼空,他真需要时间恢复精力,显然时间却不由他控制。
范云凤出现在他身边,欲言又止。
他用五狱朝天式打坐,象个没有生命的石人。
“我知道你及需要恢复精力,但时不我留。”范云风终于忍不住焦灼地说:“我把情势
说出,让你衡量利害。其一,一谷一庄撤往九江途中,受到尤城主无情的袭击,死伤过半,
目下暂避东林寺,近期内璇玑城的人不敢公然入寺行凶。”
其二、家父的朋友侦出璇玑城曾经另派人手,抄捷径分两路追赶你和华阳夫人,显然这
一路高手几乎成功了,另一路很可能即将到达。
其三、我和姜小妹冒险赶来找你,希望你能赶到东林寺会合,有你在,或许不会被他们
把我们铲除净尽。”
许彦方挺身而起,脸色仍然苍白,可知元气未复,仅恢复部份精力。
“时不我留,不能在这里等死。”他神色不安,但语气坚定有力:“而我需要时间。华
阳夫人处境万分凶险,我不能丢下她们,请帮助我背她们走,我找地方暂时藏身,天黑我就
可恢复元气,再和你们乘夜至东林寺与今尊会合,你们能帮助我吗?”
“水里火里我和姜小妹都愿意追随你。”
“谢谢你们,这就走。”
他抬了一把剑,越野而走。
不久,沿山径追来的人到了,共有二十四名男女,为首的人是大总管铁掌开碑秦君山。
现场摆了十三具尸体,其中有天蝎星。
仆妇和侍女的尸体不在现场,已被范云风和姜玉琪草草掩埋在半里内的石岩穴中。
全军覆没的情景,让这位自以为双手可以翻天覆地的大总管心中发毛,也愤怒如狂,只
派了一个人看守尸体,带了人发疯般向东狂追,直追至大姑塘。
天色不早,小区中云雾四合。
藏身的地方在白沙河的这一面,山腰中的一座矮松林内。
向东望,正好俯瞰谷口,可看到先前雷霆杀搏的现场,甚至可以隐约看到排列在山径旁
的尸体。
许彦方所选的藏身处,是往回走的。
璇玑城的人绝不可能反往回路搜,必定认为他领了华阳夫人母女向大姑塘逃,因此会同
在女儿港的船上人手,穷搜大始塘附近,彻查看船只租赁的湖岸村落。
透过枝叶的空隙,他们看到一群来自大姑塘的人,运走了十三具尸体,并没派人在附近
搜索。
许彦方已经恢复元气,众人揣带了饮水与干粮,等候夜幕光临。
“范姑娘,在大姑塘你可以找得到贵庄的朋友吗?”他对坐在他身畔的范云凤问。
“可以。”范云凤肯定地说:“许兄,你还想到大姑塘?”
“必须把华阳夫人四个人送走。”:“她们确是不易照顾。”
“所以必须请贵庄的水上朋友,把她们送走。”
“不宜找大姑塘的本庄朋友。”
“晤!尤城主对家门附近的情势,必定了如掌招,贵庄的朋友,恐怕完全在他的有效监
视下。”
“只要设法弄到灯火,我可以用本庄的灯火信号,召请过往的朋友靠岸打交道,同时可
将家父遭难求援的信息传出,只要一天半天,家父的弟兄便会从四面八方云集九江庐山
了。”
“成为黑道朋友的司令人,确是神气万分的事。”许彦方笑得有点勉强,神色中一点也
没人羡慕的成份:“我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许兄。”
“你们一谷一庄,才是他璇玑城的威胁,才是他藩阳王必须防犯的隐仇,才是影响他雄
霸天下权成的妨碍,除去之后才能安心的病根。”
“胡说!这……”
“天蝎星沿途留下了暗记,但尤城主却未亲自出马追赶,仅分遣两路爪牙对付我,一路
找捷径赶亦前面埋伏,一路循路穷追。而他,却带了全城精锐,大举追击你们一谷一庄的人
了。”
“他追我们是必然的,跟我们最近……”
“不是理由,小姑娘。你们一谷一谷,江湖潜势力强大,只要把首脑歼除,他就可以接
收你们的地盘,他犯了严重的错误,认为我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是一个孤身闯荡的浪
子,不足为害。”
再就是认为两路大手,足以对付我,何况还有一个天蝎星在我们身旁弄鬼。稳可将我打
入十八层地狱。
你们两个小丫头冒险出来找我,老天爷!你们知道后果回……也许,老天爷恰好闲得无
聊,恰好伸手照顾你们!
“这叫做破斧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姜玉淇不甘寂寞接口:“事实经证明,我们冒
险成功了。”
“目下言之过早,等你们能安全速回东林寺才算成功。你们来了,妨碍了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
“我本来打算毁去尤城主泊在女儿港的船,断绝他乘船逃回璇玑城的归路。”
“为何不按计划进行?”
“你们……”
“不要为我们的安全担心。”姜玉淇显得兴高采烈:“至少,我们可以替你摇旗呐喊,
多四个人,闯起来也热闹些,不是吗?”
“你们这些江湖豪霸,喜怒无常,性情难测,我可不愿和你们走在一起生阔气,你老娘
白衣修罗不好惹,要是你又出什么纰漏,她又得掂着剑找我……”
“你不要冤枉好人。”姜玉淇羞态可掬:“上次我娘找你,本来想见见派。”
“提着剑见我,会有好事?”
“许兄,你真笨呀!”范云凤撇撇嘴:“人家是丈母娘想看看未来的女婿,是否配得上
她的女儿,你却一见面就溜之大吉,恶言相向,难怪人家后来横了心穷追猛搬,非要……”
“你呢?”姜玉棋大发娇喷:“你老爹范老黑一肚子鬼心眼“你们两个好象吃错了
药。”许彦方一蹦而起:“你们两家人都不好惹,我怕你们,似乎又要节外生枝了”。奇
怪,你们俩怎会走在一起的?”
“是她赖着要跟来呀!本来我是一个人来的。”范云凤嗓门大得很。
气色甚差的北宫菲菲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得两人脸红耳赤。
“你笑什么?”姜玉淇可找到发泄的对象了。
“想当初,我们三个人。”北宫菲菲仍在笑:“一个用剑逼他,一个用迷香摆乎他,一
个乘机浑水摸鱼掳走他,到头来,谁也没有得到好处白费劲。
现在,仇敌变成了朋友,还在争,许兄,我看你呀!看你如何收场!如果我所料不差,
那一头风,尤瑶凤,一定躲在某处的地方等机会,你可得防着她一点。”
“鬼话!许彦方不耐地说。
“鬼话?以前你放出口风,说她是你的,你把她激怒了,她又怕又怒。现在,她有理由
化恨为爱……。”
“你们四个都可恶。”许彦方似笑非笑:“除了尤瑶风被我好好继治了一顿之外,你们
三个我都没能抓住机会揍一顿消消气,想起来就不甘心。该动身了,我带华阳夫人,范姑
娘,你在前面领路,联系贵庄朋友的事,得靠你了。”
东林寺的护法檀秘名单,几乎包括了九江府所有的高绅名流,连历任知府大人也列名在
内,在东林寺出事,其后果是极力严要的。
藩阳王在江湖道上声威显赫。在都昌县知府大人也仰他的鼻息,他敢称江湖之工,但在
都昌他只敢称尤城主,天胆也不敢在公然的场合里称王。
南昌就一位藩王迎镇,谁敢公然称王?那可是灭门抄家的大祸。
因此,在九江府城的名流高绅中,他璇玑城主尤仁是老几,谁也不知道,也许有人知道
他就是藩阳王尤天裕而怕他三分,但为数毕竟有限,知道的也不敢声张。
这些知道的人必定是与江湖道上的人士有关,高绅名流的地位并不高,绝不敢包庇他的
罪行。
这就是尤城主有所顾忌,不敢杀入东林寺彻底消灭一谷一在残余主脑的原因所在。
他并不在意,人能在寺内躲多久?
四面八方一围,内面的人就便成了笼中之鸟。
可是,所有的璇玑城高手,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
城主最得力的女护卫,丹房五星主的死讯,吓坏了不少人。
璇玑城三度被人入侵的消息,是傍晚时分传到的,不但绛宫大部份被毁,负责看守机要
的内室五星主全部罹难,练功房全毁。
这消息象一声春雷,震得璇玑城的人心胆战。
号称无险的根基也不安全,大山野里岂不更为危除?
尤城主认为风尘浪子就是入侵的人,这一来就推翻了他自己的推断,风尘滚子在庐山是
不令的事实了。
那么,昨晚入侵的人又是谁?
入侵的人已经离城,城内有人善后,这时赶回去已无必要,这里的事必须彻底解决,功
败垂成委实不甘心,一咬牙,他留下了。
一步错,全盘皆输,他该立即赶回璇玑城重行布置,作固守的准备。
天终于亮了,朝霞满天。
东林寺的展钟声响澈山林,山门外的石牌坊下,出现许彦方的身影。
负责监视的两名大汉大吃一惊,立即将信号传出。
“喂!两位辛苦了。”许彦方笑吟吟地到了右面大道旁的山墙下,向两个把路门神似的
大汉打招呼:“在下许彦方,风尘浪子许彦方,两位老兄想必认识区区在下。”
“在下该认识你吗?”那位豹头环眼大汉硬着头皮大声表示自己勇敢。”
“如果不认识,你老兄麻烦大了,如何发信号通知!贵城主呀?招子不亮,担任监视绝
不会称职。”
“好,在下认识你,在南康府城,在下留经见过你风企浪子。”
“这就对了,可以免去不少舌唇。劳驾传口信给贵城主,说我风尘浪子要见他,请他在
已牌正。”许彦方向西面一指:“在虎啸桥面谈,解决双方的过节。”
“城主为何要听你的?”
“他会听的,因为他必须与在下当面澄清过节的证据确否。”
“阁下,你不够份量。”大汉冷冷地说:“并不是每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向位高辈尊
的权威人士,当面提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来麻领他的。”
“就凭我风尘浪子昨天屠尽贵城主的丹室五星主,搏杀埋伏的十三个贵城超等高手,应
该够与贵城主当面谈判的份量了。”
“你还不配,你必须等城主出现时……”
“呵呵!老兄,你是不肯传在下的口信了。”
“不错。
“哼!哪一种手段?”
“在下要把两位仁兄,弄得半死不活,你老兄故会回去据实禀报了,对不对?
两大汉两面一分,同时撤剑。
“两位一定比丹室五星主高明百倍,所以敢拔逞英雄。”许彦万左掌一摊,掌心有两颗
飞蝗石:“在下要弄瞎你们的右眼,用这两颗飞蝗石嵌入眼眶代睛,不会影响两位跑回去传
口信。”
两大汉脸色灰败,握剑的手发抖。
丹室的五星主是尤城主的贴身护卫,内功拳剑的修为,岂是外城爪牙所能企及的?
“好吧!在下替你传口信。”大汉屈服了,惶然收剑象斗败的公鸡。
“那多谢啦!请转告贵城主,这次会晤是和平的,他如果害怕,可以带众多的爪牙来防
险或示威,他有权做他高兴做的事。
呵呵!两位请吧!”
东林寺是晋代高僧慧远的道场,白莲宗的圣地。
十八高贤在此给白莲社,可说是佛门净土宗的开山道场,但至宋代才大兴土木扩建,目
前仍然香火鼎盛。
寺内除炙人口的古迹人三笑堂和虎溪桥,是流传后世的文坛佳话,慧远大师送客不过虎
溪桥,过则猛虎吼呜。
传说他曾送陶渊明与陆修静两位文坛泰斗过溪,猛虎吼呜三人相向大笑,这就是流传后
世的三笑典故由来。
但陆修静游庐山是在嘉元末年。
那时,慧远已经涅扎三十余年,陶渊明也逝世二十余载,三个人怎么可能在一起过溪大
笑?
虎溪桥有两座,一在山门内,一在寺西半里左右,只是一座横跨在小溪上的小桥,至于
猛虎,仍然偶或现踪。
早两年曾经行虎进入天池寺(当时是游客最多的大寺),咬死了七个和尚。
许彦方所定的会晤处,就是寺西的虎溪桥。
他是唯一不带兵刃的人。
桥的这一面,范庄主夫妇、姜谷主夫妇、地极阴魔、缥缈神魔、方外双残,全部带了刀
剑防身。
这些江湖位高辈尊的风云人物,充任见证人绰有余格。
已牌正,大群璇玑城高手出现在桥对面。
许彦方手上提着布包,昂然往桥中间一站,虎目炯炯,神色庄严。
“江湖后学,请见藩阳王尤城主。”他沉声亮名号,指名会晤,威风凛凛,毛若天神当
关。
一个江湖二流人物,面对威震天下的江湖之王,他的神色不但无畏无惧,而且气吞河
岳,这份胆气和豪情,给予璇玑城群雄相当慑人的震撼。
尤城主出现在桥头,身后跟着大总管铁掌开碑,璇玑城守护神黑、白无常、兰台官官主
绝魂金剑尚天、黄庭宫宫主江右龙女郭彩鸾。
“江潮后学风尘浪子许彦方。”许彦方挂上包裹,不失礼数报名行礼:“幸蒙城主赐
见,后学深感荣幸,感谢不尽。”
他已无法认定眼前这位威风八面,神气万分的尤城主,到底是不是那位双半死不活老
眼,貌不惊人有如老渔夫的红尘魔尊。
如果是,那根独步武林的如意蛟鞭藏在何处?”对方穿了绿底圆花长袍,假使鞭藏在腰
间。根本无法在激斗中撤出。
如果双方用剑生死相决,突然多加入一根不怕利剑,可软可硬的如意蛟筋鞭,其结果是
可想而知的。
所以,必须留神这根鞭可能从何处突然射出来。
“老夫威震天下将近四十年,算是第一次受到严重的挫折,估错了你这位江湖小辈,断
送了老夫不少兄弟。”
尤城主风度不错,神色威猛而毫不激动:“你掀起了这场江湖风暴,也直接断送了一谷
一庄,这是近百年来最强烈的江湖剧变,你值得骄傲。”
“该正名的是,掀起这场江湖风暴的人,是你藩阳王而非我风尘浪子,只有你藩阳王才
有主宰江潮兴衰的权势和实力。
阁下把这件江湖盛事归咎于在下,在下深感光荣小心阁下拍高许某的身价,风尘浪子今
后应该不再是二流人物了。”
“你会有你该有的地位。”尤城主冷冷地说:“问题是你必须能保留住性命,才能享
有。”
“对,所以,在下必须设法活得长久些。阁下,许某就是三次夜侵贵城的人。”许彦方
不再浪费口舌:“我想,阁下知道许某为何要找你的原因了。”
他的语气转得平静,而在璇玑城的人,似乎听到一声暴雷。
尤城主脸色一突,有点沉不住气了。
“真是你?”尤城主似乎还不肯承认事实。
“不错,是我。山东济宁州的流云剑客刘安邦,是许某的知交朋友。去年岁末年今春
正,贵城十路统领之一,庚字号统领白虎垦君关彪……”
“小辈,老夫不想听捕风捉影的传闻废话。”尤城主打断他的话。
“好,在下也不想多废话,因为你是一个浪得虚名,没有担当的懦夫。你会贪生怕死否
认你的一切罪行。你可以谋杀了红尘魔尊,而假冒他的身份在江湖风流享乐,你会为了保全
自己的声望,而以另一种面目为非作歹,你会假装躲在城里享福,表示与江湖任何血案无
关。”许彦方愈说愈冒火。
说着,他取出包裹中三包簿册举得高高地:“昨晚在下深入线官,毁了练功房,毙了你
的内室五星主,取得十路统领在天下各地作案的交招原本,里面详载有刘家血案的经过,你
否认吗?”
“你……”尤城主脸色又变,变得狰狞可怖。
“你要在下逐件朗读吗?你是个肯担当的人吗?”
“不必了。”尤城主厉声说:“你要怎样?”
“血债血还,这是我风尘浪子找你的理由。在下郑重宣告,离开虎跳桥之后,就是复仇
搏杀的开始,在下于日正当中,在山门等你,在一谷一庄与诸位老前辈作证之下,你我作一
场公平的生死纯斗。
这是避免血流成河的最佳办法,希望阁下有这份勇气和豪情,做一个公认其实的一代豪
霸,而非名不符实的懦夫胆小鬼。”
“你是个好人才。”尤城主脸色又变,蛮得阴森莫测:“你愚弄了所有的江湖朋友,都
把你看成二流人物,老夫眼线湖光下,也忽略了你这位表现平凡的浪子。”
“所以你毫无顾忌挫屠杀在下的知交好友。”
“事前本城的人,确是不知流云剑客有你这位朋友,流云剑客连三流的人物也排不上
的。”
“现在说这些话已无意义,阁下……”
“冤家直解不宜结,发生了的事已成定局,过去的事只能把它忘了。我愿意补偿你,你
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提出来好了。”
“我不是已经提出了吗?”
“提出了?”
“日正当中,山门外公平决斗。”
“你听我说……”
“午正见,阁下。”许彦方抱拳施礼,昂然转身大踏步走了。
一谷一庄还有四十位男女,在山门右方观战。
缥缈神魔四个人,分列在左方。
眼看午正光临,但不见璇玑城的人出现。
许彦方的腰带上,插了一把连鞘长剑,屹立在山门外的广场上,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对
即将到来的生死决斗无功于衷,神情毫无被动。
那懦夫可能已逃到大姑搪。缥缈神魔突然怪叫:“怕死鬼!
他要逃回璇玑城躲起来了。”
“不会的,老前辈。”许彦方大声说:“他的确是怕死鬼,但怕死鬼保命的金科玉律他
清楚得很,他知道怎样才能成为既是怕死鬼,又是盖世的枭雄。”
“什么金科玉律?”
“他有用不完的血腥钱,有无数花重金网罗致的忠心耿耿高手爪牙,他必须不择手段,
必须运用可用的人手,送我去见阎王。
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不接受指名决斗并不丢人,所以,他正布妥有效的天罗地网,不
杀死我,他不会逃回璇玑城耽惊受怕,因为他知道我出入璇玑城如人无人之境。”
“噎!有此可能。”
“不是有此可能,而是必定如此。所以,诸位最好不要急于离开东林寺,奔向九江避
难,他会在途中全力搏杀你们灭口。”
“咱们不会离开。”范庄主咬牙说:“飞扬山庄的朋友,正从四面八方往九江赶。”
“这懦夫!他不会来了。”许彦方抬头看看日影:“他从来,我去找他。”
在附近走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一个属于璇玑城的人。
璇玑城的人已好走了,威震天下的涌阳王,居然带了全城精锐溜之大吉。
以藩阳王的身份地位,不接受一个后生晚辈二流江湖浪人的决斗,是合情合理的正当行
为。
“不是每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任意向权势人物要求决斗的。
大姑塘的码头称为女儿港市,面对着湖心其形如鞍的大孤山。
这里,是一处避风港,一处渔货集散埠,一处颇为复杂的市集。
午牌末,许彦方出现在码头。
他的脚程十分惊人,用全速飞赶。
如果藩阳王想逃回璇玑城躲起来,唯一的途径是在这里登上该城的船只,只要驶离码头
便绝对安全了。
所以,他单人独剑,以骇人听闻的脚程飞赶。
一踏入市区,他使知道来晚了。
整座市镇沸沸扬扬,镇民议论纷纷,似是经过了一场灾祸,人们惊恐的神色显而易见。
本来,港区经常泊有数千艘备型船只,而现在,只能看到几艘小船零段的散布在湾内。
整座码头并不冷消,镇民们三五成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聚在码头吵吵嚷嚷的比手划
脚。
当他出现在码头时,立即引起一阵纷扰骚动。
他腰带上所插的连销长剑,成为众所注目的焦点,所经之处人群一哄而散,惊惶地走避
了。
他觉得自己成了传说中的瘟神。
大姑坪是藩阳王的势力范围,这里的璇玑城的忠心爪牙坐镇,对他仇视是情理中的事,
无需大惊小怪。
可是,他疑云大起,这些人的神情不象是仇视呢!惊惶却是不假。
手一伸,他抓住一个惶然走避的一名大汉。
“不关我……的事……”大汉狂叫,吃力地势扎。
“什么不关你的事?”他尽量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口气尽量柔和:“我不会伤害你,
我要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藩阳王不应约而逃走,他确是愤怒激动。
这位江湖之王一代条雄,如果双方不牵涉仇恨,可以拒绝他的决马。要求,可以名正言
顺不加理睬他的挑战。
但是,双方已是血仇深结的生死对头,一走了之,那算什么玩意?
他有权向藩阳王的爪牙讨消息,有权铲除了与藩阳王有关的狐群狗党。
过来了两位颇有气低的中年人,神情倒还沉着稳健。
“兄台想必是外地人?”一位中年人镇静地说。
“不错,在下甚至听不懂九江的土话。”
“这里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灾祸。”
“什么灾祸?”
“昨晚四更初,十余艘来自南京的快船,与停泊在码头的都昌尤大爷船上的人,杀得血
流漂杆,船上和岸上杀声震天,整整杀至五更初。”
“哦!原来如此。”他有点恍然,金陵三杰的人纠众前来寻仇报复了:“结果如何?”
“结果是,尤大爷的六艘船被抢走了。你看,来本市停泊的船都被吓走啦!”
“大概贵镇有大爷的人,引来了横祸飞灾。”
“是的,尤大爷的确人有人住在本镇,全被南京来的人杀死了,来人中有一个凶悍无比
的和尚,但却又不是来自南京的人,好象有人听到南京来的杀手们,称那个凶悍的和尚为夜
游僧。”
原来夜游僧与浊世浪子,与金陵三杰的人联手了,浊世浪子本来就是应金陵三杰的聘
请,到南康对村双头蛟的助拳人。
“尤大爷来了吗?他追问。
“没有。”冲年人肯定地说。
他人点明白,藩阳王不走这条路,很可能得到船被夺走的消息,知道这条退路已绝。”
还有一条路:含江口。
他不再逗留,放了大汉准备离去。”
“兄台到敝地有何责干?”中年人套他的口风:“好象兄台是从山里出来的。”
“没错,从山里出来。”他信口答。
“也许兄弟可以帮得上忙。”中年人流露出江湖口吻:“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许,许彦方。”
“原来是风尘滚子许兄,久仰久仰。”中年人欣然行礼:“兄弟周腾蚊,匪号是……”
“大江大私枭头头之一,无孔不人周老兄。”他对这些江湖牛鬼蛇神不陌生:一你们是
一早赶到的?
“在镇北湖湾靠岸,刚到半个时辰……”
“范庄主恐怕还在东林寺,你们最好赶往接应,但必须小心,藩阳王那混蛋如果不来大
姑塘,很可能仍然躲在山里,碰上了后果极为可怕,他那些爪牙都是超等的高手,你们很难
在他们手底下侥幸。”
“咱们还在等候后续的人。”
“好,多几个人毕竟多几分声势。再见。”
“许兄……”
他匆匆走了,回头人山寻踪觅迹。
绕过一处山脚,前面的树林人影纷现。
十二名男女把住路两侧,一个个面目阴沉神情不友好,一看便知来意不善。
挡在路中的是夜游僧和浊世浪子。
这两个色鬼,显然有了同伴,那十二位仁兄仁姐,摆出的阵势就表明了态度:软的不成
来硬的。
“好小子,是你呢?”夜游增神气起来了,有了帮手的人就是这副德行:“佛爷不计较
你胁迫佛爷的过节,咱们好好亲近亲近。”
“在下也不计较你抢走尤摇凤的仇恨。”浊世浪子似乎更神气些:“这次,咱们找你重
新揣手合作,当然彼此站在平等地位合作。”
“峨!你两个混蛋神气起来了。”许彦方心平气和,微笑着说:“金陵三杰大援赶到,
你带来的十几位仁兄仁姐,好象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不起的武林高手,难怪你两
个混蛋狗仗人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神气起来啦!
喂!你们昨晚弄到了藩阳王几艘船,有些什么收获呀?怎么还在庐山逗留,不乘机前往
璇玑城扫过黎穴,你们难道为我而留下的?”
“船上没有几个人,倒有不少受伤的人和死人。”夜游僧说:“灭杀的!那些杂种对尤
城主忠心耿耿,奋战至死方休,虽然弄到三个活口,问不出丝毫有价值的消息,只知尤城主
仍在山中逗留,所以咱们要在这里和他了断,可不想去攻璇玑城。小子,你愿合作吗?”
“如果在下说不……”
“你最好放聪明些,不要说不。小子,温飞燕是佛爷的,尤瑶凤是东门浪子的,这次可
不能让你逞强夺爱了,你得听咱们的了。”
听口气,便知道这两个家伙不知山中所发生的变故。
大概是发现尤城主赶到,知道夺美无望,溜到大姑塘等候机会,等到了金陵三杰的人,
冒冒失失向璇玑城的船袭击,一无所获。
凡是与藩阳王为敌的人,都可以利用,这两个色鬼精明、机警、狡诈、武功出类拨革,
正好加以利用。
因此,许彦方不想把他们整得象上次一样灰头士脸。
“嘿嘿嘿……”他阴笑:“淫僧,你要我听你们的?简直妙想天开。要我放聪明些嘛!
倒可以商量。”
“混蛋!你已经是入网的鱼,没有商量,你必须无条件替咱们跑腿……”
“去你娘的!”他怪叫,一跃而上。
“大家上!捉住他……”夜游僧急退大叫,同时连拍三掌。
浊世浪子更好、更聪明,不向后退向侧急闪,反手扔出一把回风柳叶刀。
一名中年人斜刺截出,巨炙之学一体。
“一个小混混也要大家上呀?看我的!”中年人傲然大叫,掌突然变爪,虚空猛地抓出
来。
同一瞬间,许彦方急进的身形内闪。
同一瞬间,回风柳时刀一惊而过。
“你这家伙混蛋!怎么乱发飞刀?”夜游僧狂叫,仰面倒地侧滚,回风柳叶刀几乎贴光
头掠过,生死问不容发,居然在掌力已发无法自救的生死关头,躲过了回风柳叶刀闪电似的
一击。
中年人那一记,虚空一抓,也同时落出。
“不和你玩,走也!”许彦方怪叫,越野而走,去势如电射星飞。
“别让他路了!”夜游僧爬起怒叫,奋起狂追。
十四个人一窝蜂狂赶,宛若流星赶月。
“璇玑城的绝顶高手来了,人数上百,你们十几个三流高手也敢在山里换寻他们。”许
彦方一面掠走,一面大声笑骂:“你他娘的要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就是活得不耐烦插草
标卖首,赶快会合其他的人,偷袭暗算打了就跑,或许还有机会。哈哈!不陪你们玩了,再
见。”
身形突然加快了三倍,三两起落便形影俱消。
范庄主一家,以及十二名弟兄,潜伏在一座小峰的茂草草中,向一内两百十步的山脚小
径窥伺。
夜游僧和浊世浪子两个人,跟在十二名男女的身后,匆匆沿山径急走,片刻间便可抵达
潜伏区。
淫僧自命不凡,居然愿意跟在别人身后。
可知,金陵三杰访来助拳的十二名男女,必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身份和地位与夜
游僧不相上下。
那位中年人的爪功,威力绝不下于淫僧的掌功。
“是扬州五煞,没错。”范庄主向所有的人说:“其他全是江准一带的成名人物,全是
不黑不白的豪霸。扬州五煞善用阵法拼搏,等会儿咱们必须与他们单数,避免混战,儿子,
你负责擒浊世浪子。”
“我要先把他打得半死,再好好整治他。”范世超咬牙切齿跃然欲动。
“爹,该让女儿出手对付的。”范云凤抗议地说,想起被擒受辱的情景,难免根上心
头。
所有的人,皆将注意力放在下面的山径上,都忽略了身后的警严,也没料到身后的崖坡
有人登临。
这里本来就是不可能有人走动的偏僻小山峰。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有草枝拨动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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