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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碧玉》
第 八 章
李宏达等一行离开现场不久,一大批高手彻底搜索附近的山林,是吴锦全的人。
茅屋里只留下血迹,血腥刺鼻。
吴锦全带了六个人,搜索紫石村南面的小山,一面走,一面向跟来的两名手下破口大
骂:“你们这些饭桶、笨猪!八个人守村,看守五个没有抵抗力的人,居然让三个老朽被人
暗杀,让南个不会武功的小孩和少女巡掉,岂有此理?狗东西!人提不回,我要废了你们,
毙了你们!”
在右面三四十步搜寻的两个人,突然发出一声呼哨,向这一面招手。
“还不赶快给我滚出来?”一个中年人向一堆草丛沉叱:“难道要公子来请你们爬出来
吗?”
草声读欣,唐淑敏姑娘与弟弟志贤,相互拥抱着,畏畏缩缩惊恐万状地排草而出。
淑敏姑娘脚下有点不便,想是逃走的时候跌伤了。
吴锦全到了,用打雷似的大嗓门叫骂:“该死的!你们为什么要逃走?你们……”
“我……我好害怕……”淑敏姑娘惊但颤抖:“有……有人要……要杀我们,三位叔叔
都……都风了,我们……”
“闭嘴,那是意外,今后不会有同样的情形发生,我会派专人保护你们的安全。”
“这……”
“你如何想逃走……哼!”
“我……我们不……不敢了!”
“那就好,走!”
“我……我问了脑……”
“我扶你,摸一把就好了。”吴锦全邪邪地笑,一把抱住了她不胜一握的小变腰,挽得
紧紧地。
次日一早,人分为三拨,前后相距约百十步,浩浩荡荡返回县城。
用满一家十余名男女,也平面在队伍中。
路旁一座小山顶上,李宏达贴村而立,目送下面的人渐渐去远。
身后草声校依,他陷入包田。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身后传来炎阳自愤怒的语音。
他徐徐转身,箭已握在手中。
炎阳雷、冷魔、中年妇人、杨佩如姑娘,都在,之外,多了两个巨人般的彪形大汉,手
中的双股猎叉光芒四射。这种双股猪又通常不用来措虎,猎虎要用托天叉。双股叉用作兵
刃。霸道绝伦。
“你没有找在下拼命的理由。”他沉声地说。
“老夫与你无仇无怨,你不该如此侮辱我,你还说没有理由找你拚命?”炎阳雷几乎在
怒吼。
“你是恩将仇报。”
“甚么?你……”
“你胜得了剑神安澜吗?”那家伙剑术神乎其神,剑出鞘不见血决不归鞘,号称天下第
一封,也号称天下第一心根手辣的人。”
“老夫并不怕他,而且他也不在此地。”
“哼!你如果真的不怕他,就不会把吴锦全吊起来而不杀他,可知你心中有效,为自己
预留退步。你,不是大慈大悲肯轻易饶恕人的凶魔。”
“哼!你……”
“你不要呼,我已经看穿了你。刚才那些人经过,你就看清了?”
“老夫双目依然锐利如鹰。”
“那就好,看到走在吴锦全右后方,那位弯腰驼背,要死不活的怪老人吗?”
“看到了。”
“那就是天下第一剑,剑神安澜。”
“呸!见你的大头鬼!剑神安澜会是那神鬼样子?他也没驼背。”
“敢打赌吗?到二十里外去等,仅果那老不死的仍然装成驼背,算在下输了。如果你胆
气够,那时再出面叫阵,在下保证你不丢掉脑袋,也会丢掉胳膊少掉腿。那位剑神喜欢卖
弄,整治人不用刺,用砍,尤其嗜好把对手的手脚掉,让对手在血泊中呻吟叫号;用刺,通
常不够刺激,没有乐趣。”
“你……”
“你还找我吗?”
炎阳雷哼了一声,举手一挥,转身率领所有的人,愤愤地走了。
“不送。”他说,收箫入囊。
李宏达的确看穿了炎阳雷,知道炎阳雷对剑神安澜怀有顾忌。要不,吴锦全早就没命在
了。
目送炎阳雷气呼呼的运远,他向不远处的树叶叫:“喂!他那两个猎人帮手如果把我宰
了,你们会为我请命吗?”
蔡柏荣和小玉排草而出。小玉嫣然微笑,笑容好美好动人。
“不要说气话,李爷。”小玉白了他一眼:“你的箫神乎其神,长兵刃毫无用处。你厉
害,怎知道我们在此隐身?”
“你们不该躲在上风,更糟的是你体内散发的淡淡幽香,这种幽香我不陌生,是不是意
在香?”
“阵!你也不是好人。”小玉回避他的目光:“怎样?罢手了?”
“早着呢!”
“你仍然暗中保护吴锦全?”
“是的。”
“为甚么?”
“无可奉告。”
“李爷……”
“不要想利用我。”他笑笑:“我不知道你来是为了甚么却知道我为何而来。”
“如果我们对吴锦不利……”
“你必须先除掉我。”他郑重地说。
“有这么严重吗?”
“是的,恐怕比你想象的更严重。二位,再见!”
“谢谢你的药方。”小玉说。
“甚么药方?”
“老妻敷联治虐,我好了。”
“哦!小事一件,再见。”
“李爷,请等一等……”
他走了,去势如电射星飞。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小玉盯着他飞射的背影哺哺自语。
“一个用意不明,武功深不可测的江湖奇人。孩子,不要惹他。”蔡柏荣苦笑着说。
“我们也走吧,娘恐怕正往这条路上来找我们呢!”小玉的眼中,焕发着光彩:“我
想,他不会是我们的敌人,更不会是汉奸走狗。”
湘潭城中,暗流激荡。
捕头快活一刀张景隆又头疼了,因为吴锦全那些人重临县城。
湘潭六霸天也一个个地回来了。
吴锦全的一部分人,仍住在秃龙刘南天的衡山客栈。这位头秃得根毛不剩的六霸天之
一,再也笑不出来了,跟着吴锦全在山区跑了一趟,足足轻了十斤。
不管他愿不愿意,吴锦全吃定了他。
吴锦全正在找向导;找熟悉明月山的向导。同时,他也在等人。
衡山客栈整座三进客房,全被吴锦全包下了。东首的院子对面五间客房,安顿女性人
员。
自从发生淑敏姐弟逃跑的事之后,吴锦全派了自己的一名亲信叫杜二娘的中年妇人,以
及蓝田双燕姐妹,严密监视寸步不离。
四个女人占用两间客房,唐小弟夜间交由人随从之一的日魂带在身边照料。
唐姑娘与杜二娘同住一间客房,蓝田又燕在右邻。
已经是就寝时光,杜二娘已漱洗毕,正打算就寝。唐姑娘正在洗澡,内间门关得紧紧
地。
房门悄然而开,杜二姐反应奇快地在床口转身。
吴锦全伸指压在后上,示意禁声。接着用手向传出水声的内间一指。
杜二姐会意地点头,表示人要里面。
吴锦全挥手,杜二娘邪笑着点间,蹑手蹑脚出房走了。
房门掩上了,上了闩。
房内有一张大床,可以住宿四五个人,没设有蚊帐,房内熏蚊子的艾草烟味仍在。这种
客房,只有上房才有蚊帐,床上的设备简陋得很,平时接待的旅客以水客为主,有身份但位
的旅客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吴锦全坐在桌旁安静地等。
内间门开处,挽作一头长发的唐姑娘,毫无戒心地走进室内。
“哎呀……”她惊呼,紧张地要重往内间退。
“过来坐,这是你的居室。”吴锦全笑吟吟地向桌旁另一张椅子伸手:“客居简陋不
便,将就点算了。我有事找你商量。”
唐姑娘的杉裙总算是穿好了的,她不能再退回内间,吴锦全的话是不能不遵从的,她下
意识地将青裙挪正,将头发草草挽在头顶,羞红着脸畏畏缩缩地在对面迟疑着落坐。
油灯的光芒略带暗红,她的面庞也白里透红,更因一抹羞意而增加三分动人的神彩,红
艳艳吹弹得破的脸颊,焕发着青春的气息,灯上更增添三分妩媚。
“有件事问你。”吴锦全目光灼的地注视着她:“角宿派人去召五宿,五宿是亢、井、
参、尾、柳。在三五天之内,他们就可以赶来。唐姑娘,据角宿说,尤金龙和柳土獐,早年
曾经管何太师效命,曾与令祖多次领兵奇袭,兵败后才遁入山区藏匿。”
“家先祖的事,贱妾毫无所知。”她率直地回答,心中一宽,原来吴锦全是有事而来
的。
“我知道、”吴锦全笑笑,眼中的光芒徐徐转变:“我希望他们来了之后,你出面向他
们亲近套交情。”
“我?”
“对。这些焊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虎死不倒成,不象角宿有家有荣借命怕死,和他
们来硬的,通不出有价值的消息来。”
“公子的意思……”
“向他们套出卖水豹的下落,和参与埋宝的五孩儿目下在何处藏匿。”
“这……”
“我有把握估计你一定可以胜任愉袂。”吴锦全突然捉住她一只手轻柔地扶动,语气对
加温柔:“每个人都对个祖怀有崇高的敬意,他们也必定对你敬爱有加,所以,只要你对他
们好一点,他们将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公子,并不尽然。”他想夺回手,但最后只好放弃无望的挣扎,任由对方抚摸自己的
手:“至少,公子对我就没怀有丝毫敬意。”
“姑娘……”
“派了三个监视我,昼夜寸步不离。”她噘起红艳艳的小嘴,似怨似唤,那神情委实动
人。
“那是为了你的安全,姑娘。”吴锦全移过来与地排排坐:“说真的,我实在想不起那
个鬼刺客,行刺赛公明三人的任何理由。”
“会不会是曾经痛根吴三桂的人所为呢?”她柳眉深锁:“赛公明三个人,曾经依附过
吴三桂;而何太师与家先祖,概呈三桂刺骨。那些忠义之士,对杀附逆的人是很感兴趣的,
公子,那亢金龙五宿,是不是也会依附过吴三挂?查过了吗?”
“等他们来了才知道,大概不会,他们与吴三挂是死对头哦!这些事以后再说。姑娘多
大了?”吴锦全眼中的奇异光彩更盛了,右手挽住她的纤腰。
“十…十六……公子……”她在那怪手中扭动挣扎,但白费气力。
“为了寻找宝物,我准备了好向年。这次到湘潭来,得到了你,真是天助我。有你的帮
助,当年与今祖共事的人,会提供最有价值的消息,可以克服许我困难,至少不至于找错方
向。
“本来,我猜想宝物可能窖藏在益阳安化一带,由于你,我得到粪水豹的下落,可以证
明箕水豹将令祖的灵骸迁往明月山,只是掩人耳目的诡计,留碑刻字,主要是暗示给他的同
伴。如果半日纯是迁滋事件,根本息不着多费手脚留碑刻字。而且,箕水豹是运宝的主持
人,这就够了。姑娘,我得好好谢你。”
如何谢?他开始上下其手。
唐姑娘娇躯一挺,但直直地瞪着他,对那双在身上游行的手,无动于衷。“公子,放重
些。”她的语音也但僵硬硬:“啊!刚才你还说有许多人崇敬我,我是南天燕子的孙
女……”
“算了吧!”他脸一沉:“许多人尊敬南天燕子,他如果不死,欲得他而某心的人更
多,不少于十培,甚至百倍,我就是其中之一。”
房中一灯如豆,一个轻灵如猫的青衣人,幽灵似的进入他的客房,轻轻掩上房门。
“周叔,请坐。”他低声说,替人来斟上一杯冷茶。一是一位鹰目炯炯,浑峰散发着阴
冷气息的中年人。
“以后传递消息必须改变,附近监视的人最少有三个。”周叔坐下喝了口茶:“贤侄,
很抱歉,你所交代的事,毫无结果。”
“算了,不查也罢。”他笑笑:“相距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小侄的意思,是希望咱
们的人中,也许有人知道一些风声而已。”
“贤侄,愚叔阴司三煞三个人,熟知江湖情势,武林秘辛,如果无法查,他人恐怕更是
糊涂。南天燕子固然是武林奇才,围之义士,但他毁家经难,他家中的底细知者不多。十几
年过去了,谁还会去注意他这个人的故居!”
“咱们的人中,都是见多识广熟知奇事异高的人,就是没有人知道桐城唐家的底细。通
叔会到长沙找到地理鬼与江湖游神两个家伙,这两个江湖秘辛权威专家也一无所知,白费工
夫。”
“不必再查了。反正后姑娘姐弟目前不会有困难,吴锦全十分重视她。角宿已派人去召
集亢金龙、井木杆、参水猿、尾火虎、柳土湾。不怪要他们的一切资料。”
“资料不多。”周叔冷冷一笑:“他们都是咱们黑名单中的人。这五个窗生,都没向何
大师投诚,反而化名混在十三镇的人马中,仍干那杀人放火打家动合勾当,吴三桂反清称帝
他们怕吴三挂砍他们的头,躲进山里改头换面享福。”
“暂时不制裁他们。”他眼中杀机怒涌:“必须从他们身上,追出其他的人来。卖水动
可能真的在明月山。”
“有此可能。”
“周叔请派人先往布置,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好,明天就可以动身。哦!这儿你对付得了吗?”
“大概无妨。”
“吴锦分正在打你的主意。”
“我也在等他。”
“千万小心在意,小心创神身边的两个人。”
“打听出来了?”
“秦晋二绝!”
“五台血掌教主和终南山魈?”
“对。血掌教主已经出教十年,但喇嘛幻术奇技仍在。终南山魈的袖里乾坤手并不可
怕,可怕的是你经常轻敌,会吃亏的。”
“小任留意些就是,知己知彼不会出大错的。”
“那就好。”周叔放下茶杯:“我走了,熄灯。”
次日早餐毕,李宏达换穿了一袭揭衫,打扮真象一位水夫,悠哉游哉在乱轰轰的码头区
闲逛,似乎他正在暗中留心某些人。
三个扮成水夫的大汉,分为两组在他前后跟踪。
接近文星浮桥,人更多更乱。不久,三个跟踪的人,发觉正点子已不知溜到何处去了。
南门外两三里的蟹山,外形象一只螃蟹。山脚的东侧近水滨处,有几座贫户的房屋,不
管任何时候,都无法吸引人们的注意。
李宏达摆脱了跟踪的人,不走城外反而溜进了水东门,再从南门出城。
他悄然接近一座茅屋,在门外修理破家俱的茅舍主人,发现陌生人光临时,他已到了门
外。
“咦!你这个人怎么乱闯?”茅舍主人扭头讶然间。
“呵呵!你这儿有我有朋友。”他不理会主人阻止,推门而入。
门后站着女蓝星封三姨,看清是他,立即消去戒意。
“李爷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们。”女煞星摇头苦笑:“很可能姓吴的也发
现了我们。”
“他们好像不介意你们的作为,目下他们忙得很呢!张姑娘的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控制住了,创口结痴的情形相当良好。”女蓝星进入通道往里走:“碧瑶在后面
调养,精神还好。李爷,谢谢他的极品金创灵药。”
“封大娘客气,药本来就是救人的。”
女煞星推开了房门,领先进入。
他却不愿跟人,轻咳了一声。
卧房又小、又简陋。张碧瑶倚坐在床上,看到房餐的他,微微一笑挺身欲坐起。
“躺着吧!不要和我客气。”他笑笑:“气包下错,恐怕得好好休养个十天半月了。”
“谢谢李爷关注,请进来坐。”碧瑶大方地说。
“不直打扰病人。”他不进入房内:“姑娘,在这儿雇船,在船上养伤不是很好吗?”
“雇船?李爷的意思……”
“不打算走吧?”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知道情势凶险吗?”
“已派人连夜赶回山庄传管了。”碧瑶用坚决的口吻说:“我不能走,必须查出搜魂公
子的底细来。我的生死,算不了甚么,这个神秘人物,必定与吴锦全有关,他一定会再向我
下毒手,我等他。”
“张姑娘……”
“逃避决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在,就可以将他把引出来。”
“搜魂公子很可能与吴锦全有关,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将他引出来,都会影响吴锦会。姑
娘,我不容许吴锦全发生任何意外。你明白吗?”
“你……”碧瑶脸色一变:“李爷是吴锦全的人?”
“不必问,好吗?”
“我不会走的。”碧瑶说得斩钉截铁:“云华山庄的安危,日月盟的存亡,不容许我逃
避。”
“你是一个坚强的、有决心的姑娘。”他严肃地说:“好在你十天半个月中无法在餐走
动,我不必防备你。”
“请记住我的警告,赶快离开,以免日后你我反脸成仇。坦白对你说,如果是吴会对付
你,我决不会插手,上次只是有意对付搜魂公子,无意中救了你而已,所以你不必谢我,你
我谁也没欠谁的了。”
声落,他急急地走了。
走上进城的小径,路旁的竹林中枝叶微动。
他象是头侧另长有眼睛,在三星寒芒近身的前一刹那,人向下一蹲,接着仰面倒地,后
滚翻人缩成一团,该向一侧,滚入路旁的水沟。
变化发生得又快又突然,一连串的行动似在刹那间完成,快得令人目眩,自下蹲至消失
在沟内,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攻击偷袭的人,也恰恰得不可思议。
在这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变化中,共发射了四次暗器,暗器破风的锐啸令人毛骨惊然,
劲道空前猛烈。
可惜,所有的暗器皆落实了,料错了他的动向,都射偏了。
两个蒙面人随暗器闪出,共发四次暗器追袭,等发觉偷袭和追袭皆徒劳无功,已无法撤
走脱身了。
李宏达重新出现在路旁,冷然前手而立,虎目中冷电四射,不转瞬地注视着两个想退走
又不甘心的蒙面人。
他先前滚翻、滚动的地面上,布了两行三种暗器:断魂针、三棱、无常锥。每一枚暗
器,皆仅露出地面不足一寸。
“有多少零碎,一起抖出来吧!”他冷冷地说:“不然就没有机会了,在下所立之处,
正是暗器威力最强的距离,良机不再,阁下。”
双方相距仅有丈五六,暗器的威力不但最强,而且不可能看到这种小型暗器,躲闪极为
困难。
两个蒙面人僵住了,竟然失去再发唁器的勇气。
偷袭也劳而无功,而对面更没有成功之望啦!
“挣!”在右面的蒙面人拔出蓝芒闪烁的狭锋单刀。
他纹风不动,冷冷一笑。
另一个蒙面人,取下腰带上所插的手斧。
“联手扑上来!”他沉叱。
两个蒙面人果然扑上来,刀气进发冷气森森,淡淡的蓝光临头。似乎,攻来的不是一把
刀,而是无数急剧闪动的电芒,刀气彻体生寒。
手斧的攻招也霸道绝伦,狂野绝伦,控制了整个下盘空间,人斧浑然一体,像旋风、象
狂熟,好向攻击方圆三丈的下盘空间。
封锁了所有退路,只能往上纵。
上纵,蓝芒暴射的单刀已封锁了上空。
人似流光,在侧方三丈外人影重视。
“你两位仁兄,身手超尘拔俗。”他站在远处大感意外地说:“决非没没无闻的江湖小
人物,为何自贬身价,躲在路旁偷袭暗算?说不出道理,哼!”
两个蒙面人急袭失败,眼中出现惊恐的神色,勇气迅速地消散,两人互相一打眼色,徐
徐地后退。
“你们走不了的。”他沉下脸徐徐逼近:“说不出正当理由,就必须付出死亡做代
价。”
蒙面人因为要步步警戒,提防他扑上,所以退得慢,而他却通得快些。距离很快就接近
了。
失去信心的人,便会想到逃命。两个蒙面人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斗志全消,突然两面一
分,飞跃而走。
在纵跃而出的刹那间,他们都听到一声冷哼。
第一个摔倒著地的,是手握手斧的人,也是第一个被踏住背心的人。
这位仁兄已失去挣扎的力道,因为背心挨了一击,似乎脊柱松散了,全身不听指挥。
“嗅……”这家伙伏在地上狂叫。
身躯被翻转,蒙面巾被拉掉,原属自己的手斧,锋利的刃口停在印堂上。
“不招,这殷斧头就会劈开你的脑袋。”李宏达持斧的手略为拖动,锋利的刃口割破头
发:“相出你的理由。”
鲜血从裂开有额头沁出,足以令人心寒。
“饶我……”这位仁兄惊悸地叫:“请……高抬贵手……”
“口供可以决定下握并的手抬高或放低。阁下贵姓大名呀?”
“在……在下益……孟刚……”
“哦!擎天一斧孟刚,字内有数的江湖风云人物,久仰久仰。哼!做出这种卑劣的事,
难怪你用巾蒙面,似乎你还有些少羞耻心。谁指使你的?”
“咱……咱们认为你……妨碍咱们的事,所以……要除掉你……”
“妨碍你们甚么事?”
“吴公子志在寻宝,同时在明暗间网罗羽翼,财多势亦成,将以一代豪霸面目君临江
硝,作江湖之主。”擎天一斧说话居然句句清晰了:“咱们追随他,也另有目的。他成为江
湖霸主,咱们这些早期追随他的人,当然也有出头露面称雄一方的一天。“而现在,阁下妨
碍了咱们。”
“这……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
“吴公子正在设法罗致你。”擎天一斧毫不脸红的说:“你一来,咱间的地位岂不每下
愈况?那会重视咱们件予重任?所以,咱们只好设法除掉你,永绝后患。”
“你两个心怀妒忌的混蛋!”他笑了,信手将齐丢在擎天一斧的身上:“世间身手比在
下高明的人多如牛毛,吴锦全如果财多势大,一定可以招来一大批,你两个混球能把许多人
一一暗杀掉吗?我可怜你们,你们给我滚!我不要看到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宁段的混球,
滚!”
他拖来另一个发僵的蒙面人,一脚踢开穴道。
“都给我滚,如果你们再自不量力,另出什么花抬捣鬼,哼!”他脸一沉,虎目冷电四
射:“我会把你们今天偷袭的事告诉吴锦全,再送你们去见阎王,滚!”
擎天一斧爬起便跑,另一个跑得更快。
“见了鬼啦!”他盯着两个狂奔而去的背影摇头苦笑:“居然有人认为我会被吴锦全网
罗,砸破他们的饭碗呢!”
他等擎天一斧两个人的背影消失,才向县城方面举步。
到水东门不需走城里,城外有绕城的小径。蟹山这一带小径平常很少有人行走,路两套
全是茂林修竹。
穿越一座竹林,前面出现一个村妇的背影,手中挽着一只提蓝,背影毫不引人注意。
有路,当然有人行走。即使是警觉心最高的人,也不会对路上的行人一一留神,除非事
先看到了甚么令人生疑的管讯。
这位村妇,毫无令人起疑的地方。
他毫无倾心地向前走,片刻之后到了村妇身后,正想从右侧超赵。
村妇突然止步,身躯半转,恰好与他面面相对。
他突然心生警觉,也突然止步。
目光相对,墓地,他看到村妇那双清澈的大眼有异,瞳孔出现异常的变化。
这瞬间,他的瞳孔也开始变化。
片刻,村妇转身举步,走的是相反的方向,走回头路。他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似乎,
两人之间有甚么默契。
山东南麓,有一座坟山,松柏成荫,一座座坟墓星罗密布,有些整修得美化美免,有些
则碑缺墓塌。
坟场北端,架起一座茅蓬,那是守坟人休歇的地方。
村妇在茅蓬前止步,放下提篮,面向着四野荒家,口中哺调地吐出一些奇异的声浪。
他卓然木立,目光已从村妇身上,移向前面的坟山。
村妇站在他右首,象是并肩而立。
奇异的声流渐渐模糊,最后是一句话:“看吧!你看到过去,也看到未来!”
满山的荒冢从他眼前悄失了,另一个世界取而代之。
山风吹拂着林消、松柏的涛声,一阵阵传来。
松涛声变了。是杀声,是呼号声。
火!大地升起熊熊烈火,天上地下浑成一体,眼前是一片腥红,一片浓烟。
奔腾呼喊的人马,满野是呼号奔窜的男女老幼,在烟硝烈火中一片朦胧,一张张扭曲痛
苦的面庞;一滩滩触惊心的鲜血;一根根沾满鲜血的长枪和长刀;一颗颗滚动的头颇;一段
段残碎的肢体。
其中,有他似曾相识的扭曲面庞和人体。
接着,景物变了。
残破的村落,燃烧着城地。
一个哭泣着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是个眼睛尚未睁开的乳娃娃。
一个高大魁伟的人,腰间佩了一把雁翎刀。左肩有一只包裹,右手握了一把斩马刀。
所有的景物、人影,都是檬檬陇陇的,飘飘忽忽,如真似幻。
他耳中,似乎听到了他似乎熟悉却又极端陌生的语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娘子,
我去了。把宏儿教养成人,辛苦你了。”
景物又变了。
孩子长大了,脑后多了一条丑陋的小辫子。
城里,新建了城中的城,叫甚么?哦!满城。
天灾似乎减少了些,生活也改善了许多,日子似乎比从前好过些。
这一天,来了这么一个人,一个丑陋的人。
同时,带来了一把雁翎刀,刀有许多缺口,锈迹不忍卒睹。
一只骨匣,里面盛了满匝的骨灰。
“这是光宇老弟的遗世仅有物件。”丑陋的人说,声调苍凉:“在战场上,他救过我,
我也救过他。那天,我率领一百五十骑进城夜袭,后路已断无法返城。清兵凌晨薄城,傍
午,械尽粮绝的孤城终于沉沦。
“巷战三天三夜,卫军战至最后一人。光宇老弟归天时,位于一处十字路口,他身四
周,清兵横尸一百十二具。我在南乡养伤,赶回城找到他的灵骸,葬在临河向北的山冈上,
称之为英雄墓。”
这里,是湘潭的蟹山,也面对着一流何。
这里,原来也有三十座英雄墓。
星殒孤城,何太师在这里殉国尽忠。
这里,是十二义上十人随从尽忠埋骨的地方。
“李夫人!”丑陋的人说:“我已经残废,但武功的基础还在。把孩子交给我带走,我
要教养他成人。
“听光宇老弟说,李家是不大不小的一族,流寇洗乡屠城,全族五百六十人几首死无子
遗,家仇国恨,水难或忘。所以他平日一再向我表示,要拓我把他的孩子教养成人,要他切
记国仇家恨。”
国破家亡,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有的景物,部股膝跪俄,模模湖湖,似假犹真。
因为,这些过去只存在他的想象之中,想象中的景物应该模糊,他不曾目击事实的经
过。
当他真正了解人事时,天下已经承平;至少在他的故乡已经承平了。
家价国恨,家仇国恨!
过去,已经够了。
未来,未来是甚么?他没有未来,不需要未来。
无尽的杀戮,永无休止的冤冤相报。他杀人,人家也杀他。历史充满了血腥味,人就在
血腥中生存、死亡。
他热血奔腾,虎目中横糊的恍格神情消失了,哀伤的神情消失了,瞳孔又有了意外的变
化。
家仇国恨!这四个字从他心底响起,先是隐雷似的上升,然后越来越响,终于成了震耳
的殷雷。
他的手,搭上了箫。
与他并肩而立的妇人,看到他突然的变化,还来不及有所举动,突变已生。
箫,突然指向欲有所反应的妇人。
这是一支极为平凡的、任何乐器店皆可以买得到的斑竹箫。但在他手中,却是可怖的杀
人利器。
四十多年前,武林朋友闻名丧胆的天魔林峰,手中的一根尺八檀木小手杖,不知敲碎了
多少人的脑袋,天魔卅六打,从没听说有谁能从卅六打中幸存。
没有人知道这位凶魔的下落。更没有人知道,这位凶魔参加抗清的义军几首马革裹尸战
死沙场。
“我知道这里是甚么地方。”他凛然说:“这里埋葬了卅位民族英雄,他们流芳千古,
是湘潭城的光荣。在大河南岸某一座城外西北的山冈上,也有一座相同的英雄家,史家把他
遗忘了。
“虽然不能流芳千古,但他仍然存在于我的内心深处。我不知道你为何而来,也不想在
这儿沾血腥亵读英雄们的陵墓,你走!”
这支平凡的斑竹箫,涌发出一股暗劲潜流,象怒涛般喷涌。
妇人双袖沉重的拂动,发出奇异的罡风呼啸声,连退五六步远出文五六,方能用千斤坠
稳下马步。
“年轻人,你……你多大年纪了?”妇人脸色大变,骇然问。
“甘五。”
“练气多少年?”
“从娘胎里拣起,好笑吧?”
“我相信,一点也不好笑。令堂想必也是盖世高人?”
“家母只是一个平凡的、可敬的主妇。她一生中,不会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而你……”
“我杀戮。”
“你为何要保护吴锦全?”
“我有我的理由,无可奉告。”
“我打算知道理由……”
“你不行,办不到。”他眼中涌起杀机:“刚才,你用轮回大法概略地了解我的过去,
却没有功力知道我的未来。从此,轮回大法已对我发生不了作用;所以,你绝对无法知道我
的理由,你不打算知难而退呈?”
“你……”
“我可以废了你,信吗?”
“你不想知道我将你引来的原因吗?”妇人答非所问,脸上看不出敌意。
“今天,此时此地,我不想惹起任何有伤感情的麻烦。”他平静地说,眼中杀机消失
了。
他向右首一株古松下走去,站在松下举目流览这座小型的坟场。
“青山有幸理忠骨,湘水无情葬英魂。”他感伤地低吟。
那是南天燕子墓中石碑所刻的两句话。
妇人远远地注视着他,捕捉他的眼神变化和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专心。
他盘膝坐下,举箫就唇。
悲凉抖切的策声,充溢在天字下。
他脸上,平静得毫不带感情。似乎,漫长的岁月,已夺走了他的记忆、悲伤、快乐和忧
愁。
这人世间的一切喜怒哀乐,皆与他无关,他只是苍穹下的一块顽石,一粒细沙,漠然地
面对着这纷扰的尘世,等候着沧海变作桑田。
女人的目光,阴森地转投注在草蓬的侧方。
“你如果这时候出去打扰他。”妇人以低沉清晰的嗓音说:“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地让你
变成白痴,不信你可以试试。”
“你是甚么人?”草蓬测方出现的灰影厉声问。
“不要问我是甚么人?”妇人语气奇冷。
“你敢管老夫的闲事?亮名号。”
“我不想管你的事,保是提醒你不要冒险。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秦晋二绝的
终南山魈公孙不登,而且也知道人哭何而来。”
“没妇,知道老夫的名号,仍敢如此无利,哼!老夫饶不了你。”灰影一面说,一面举
步接近。
“公孙不登,你秦晋二绝的名号,吓不倒甚么人。你大言了,你应该问老身饶不饶你才
对。”
终南山魈的身材相貌,的确具有吓坏人的充足本钱,高大、丑陋、狰狞。那一袭灰饱又
宽又大,更显得高大壮伟。
手中的龙首枚此光闪烁,是紫金铸磨的重家伙。
接近至丈五左右,龙首杖徐徐上抬。这位凶猛狞恶的山魈,对出奇的秀逸村妇显然怀有
戒心。
“你走得够近了。”村妇冷冷地说,抬手扣指疾弹。
龙首杜一振,啪一声轻响,有金铁接触声传出。
终南山魁吃了一惊,脸色大变。
“象是传说中的立门绝学弹指光阴,绝壁穿铜的弹劲已可远及丈五,十成火候前无古
人,难怪你敢如此卖狂。”终南山魈沉声说,举杖再次欺近:“老夫却不信邪,试试你
的……”
村妇身形乍问,突然远出三四文外,有如电光流失,一不起势二不移动身躯,就这样怎
隐怎现,快得不可思议。
“老身改变主意了,不屑与你计较。”村妇说完,身形再闪,又远出三四大外,这次不
再停留。但见前影冉冉而逝。
终南山魈不也追赶,大概心中有数,追也徒然。即使道上了,能否抵挡得住防不胜防的
弹指光明绝技,仍是未定之数。
正想转身对付吹策的李宏达,却一无所见,箫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人也不见了。
“咦!这辈会五行遁术不成。”终南山魈讶然自语,锐利的鬼眼仔细地搜索每一处可以
躲藏的地方。
人的确失了综,而附近能藏人的地方几乎没有几处。
老山魈并不知道李宏达曾经向村妇以绝宝示威,因此并不知道李宏达的底细,当然不相
信一个年轻小伙子,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领。
心中一发狠,立即追搜坟场。
在返城的路途中,村妇身边多了蔡相荣和小玉姑娘。
“不要去招惹那年轻人,女儿。”村妇向扮面村姑的小玉叮咛:“那是一个身怀绝技,
杀孽甚重的难测人物。他对你们友好,那是你们的幸运。有他在暗中保护吴锦全,你们除了
在旁静观其变外,最好不要有任何令他生疑的行动,尤其小心别引起他的杀机。”
“娘,已经证明赛公明三个人都死了。”小玉忧形于色:“希望不要与他有关。”
“但愿如此,女儿。”村妇苦笑:“继续侦察是必要的。在这些人远离湘境之前,威胁
始终存在;尤其是那个神秘的搜魂公子,才是心腹大患。走吧!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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