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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寒》


第五十六章 大开杀戒



  官道的折向处,树林甚密,树上挂满了乾枯的藤蔓。阻住了视线,因此,看不见前面的
景物。
  安平耳力甚佳,劲烈的罡风呼啸而过。树枝虎虎厉啸,声如万马奔腾,他居然听出前面
有重物着地声传来。
  “大哥,你发现甚么?”
  这瞬间,他倏地挽住姑娘的细腰,大喝道:“云弟,仆倒?”
  小云机警过人,闻声知警,向前仆倒。
  安平挽着皓姑娘,扭身倒下急滚,滚落路旁的深沟中。
  一丛细小的金芒从右面的巨树干后射出,快得几乎令人肉眼难辨,射来的方向是右后
方,按常情论,能发觉有警的机会太少太少了。
  所有的金针全部落空,在簌簌的轻响中,射入路左的茂林中,宛如雨打残荷。
  小云却仆倒在地,声息全无,皓姑娘也昏厥在安平怀中,人事不省。安平感到鼻端嗅到
一阵草霉味,而且略带干腥,不由恍然大悟,原来是淡淡的五毒桃花瘴在作怪,瘴毒份量
轻,因此看不见五彩的雾影。
  他本身因吃了半颗白龙辟毒珠,体内已产生辟毒的功能,除了鼻中略有所感外,瘴毒丝
毫不起作用。
  他先潜伏不动,赶忙用剩下的半颗白龙辟毒珠,塞在姑娘的鼻端,瘴毒份量轻,他并不
焦急,希望姑娘赶快苏醒,以便援救其他的人。
  他从沟中抬头向外偷瞧,尽量减少移动的声息。从瘴毒的浓度判断,氤氲使者决不敢早
早现身擒人。从金针射来的方向,他已测出千手魔君藏身的地方了。
  姑娘悠悠苏醒,发觉自己被安平抱在怀中,另一手正用半颗白龙辟毒珠压在她的鼻端,
手指压住她的樱口,强迫她用鼻呼吸。
  她正想说话,安平已发现她醒了,低声说:“皓妹,你等在这儿,准备救云弟,两厂的
恶贼来了,正用五毒桃花瘴暗算。”
  声落,将珠交到姑娘手中,放开手向后利用深沟掩身抄出,离开原地。
  对面一株巨树后,千手魔君的低微声浪隐隐随风传来:“可以出去了吧。”
  “稍等一会儿,那小子滚落沟中,证明他已发觉你发射暗器,而不知中了瘴毒。瘴毒的
份量淡。要等会儿方能昏厥,不会有他掏白龙辟毒珠的机会,出去早了还未完全的昏厥,等
会儿岂不省事?”是氤氲使者的声音。
  安平怒火上冲,蓦地飞跃而起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像疯了似的,怒啸着跃上路面,向贼
人隐身处狂野地扑去,可怕的啸声和狂野的扑势,已说明了他的心情。
  树后隐藏着千手魔君,另一株树后藏着氤氲使者,地下躲伏着另两名中年人。瘴毒失
败,氤氲使者心胆俱寒,一声不吭扭头便跑,兔子般窜走了。
  千手魔君也大吃一惊,双手齐出,打出了五种大小不同的各式暗器,暴雨般向扑来的安
平射去,一面暴喝:“快撤,快!”
  另两名伏地藏身的大汉够机伶,不等招呼,已先一步撤走,快极!在草木藤蔓中窜走,
枝叶擦动声震耳。
  安平也知千手魔君利害,不能和暴雨般的暗器硬碰。吸腹吐气沉身,“砰”一声凶猛地
仆倒,奋身侧滚,压倒不少草技,贴身在一株巨树后暂避暗器。滚到树后,他再次扑出。
  可是,千手魔君已经乘机窜走了。
  安平一面狂追,一面向姑娘招呼。“将云弟带走,不可跟来。”
  姑娘抢出路中,将小云拖至路旁隐伏,立即用辟毒珠依样葫芦纳人小云的鼻端,芳心十
分焦急,替安平耽上了心事,恨不得立即跟去,怎肯听安平的警告?
  追出十余丈便是官道折向的一端,一眼便看到路中仆倒着山海夜叉,五六丈后,两魔一
左一右俯仰,直挺挺地昏倒在路上。
  四名恶贼刚纵出路面,要下手杀人。
  相距甚远,救应不及,安平人急智生,一面循路旁的树林飞掠,一面大喝道:“退回
去!等会儿下手。”
  他用所谓“官话”叱喝,纵出路面的四个人不辨真伪。反应甚佳,应声倒纵而回。
  不见乾坤一剑现身,安平知道这儿大概不是主要的埋伏区,显然还有埋伏的地方,这地
方极可能在后面。
  他一面赶上,一面按预定的信号发出一长一短的两声尖啸,通知后面里外的第二批人,
要第二批人停止前进。一声长啸是示警,两声中一短是停止,一长两短是要求急赶,啸声可
远及五六里,后面的人尽可从容准备按啸声进退。
  啸声中,千手魔君向同伴大喝道:“蠢才!快下手宰了他们。”
  已纷回林中的四个贼人一怔,正想再行纵出,却先发现冲枝排草窜来的千手魔君,也看
到怒目圆睁长啸跟踪纵来的安平,脚下一阵迟疑,已来不及纵出伤人了。
  千手魔君一声叱喝,停下旋身射出三枚攒心针。
  氤氲使者和另外两个人也回身迎敌,并大喝道:“徐兄,快宰了路上的三个人。”
  安平脱手找出三把小飞剑,向侧滚倒,避过了三枚金针,滚出了路中,人在滚动间,三
把小飞剑出手。
  四个恶贼被氤氲使者一催,满以为千手魔君足以阻止安平,因此,应声分别纵向双魔和
山海夜叉,三人奔向双魔,一个奔向山海夜叉。
  安平滚落路中,正好位于两批人的中间,小飞剑发出,他跃起拔出了寒影剑,左手的屠
龙断犀匕光华耀目生花。
  “啊……”惨叫声刺耳,奔向双魔的三个人首先倒他,碎然大震声中,路的转角处抢出
皓姑娘姐弟。
  “哎……”奔向山海夜叉的人也稍迟一刹那冲到,在路上哀嚎滚转,厉叫刺耳。
  “快救人。”安平急叫,又加上一句道:“这些人我负责。”
  千手魔君老奸巨滑,他前冲的身形突然下挫急停。
  氤氲使者与另两人上了大当,仍向前冲。
  安平一声怒吼,飞扑而上,神匕脱手,人随匕后挺剑上扑,这次,神匕的速度比孤园所
发快上十倍,但见光虹一闪,便已近身。
  氤氲使者心胆俱裂,拼全力一剑向射来的一星淡淡光华劈去。神匕来势太快,一剑没劈
中,光华已贯体而入,不偏不倚恰中心坎。氤氲使者浑身一震,前冲的势子未减,踉跄撞向
安平,剑仍抓得死死地,但已无法高举了。
  安平冲到,扭虎腰让过氤氲使者,乘机拔匕,人仍迫进,寒影剑手下绝情,一声暴叱,
光华飞旋中,已从两名鹰犬的中间冲过,神匕准备再发。但千手魔君已先一步扭头狂奔,亡
命飞逃。
  安平本想将神匕发出,却突然收匕狂追。一面自语道:“正好利用他带路,将这些家伙
斩尽杀绝。”
  千手魔君逃走的方向,正是安平的来路。这家伙从路旁的树林中逃命,却大胆地沿官道
狂奔,脚下奇快。
  安平只用六成劲追赶,相距三丈余亦步亦趋,两人狂风似的向北飞掠。
  鹰犬们确是分两处设伏,可惜估计错误,设伏处相距仅半里地,未能同时动手。他们未
料到破扇翁经验老到,定下用啸声传警的妙着,前面有警,后面的人便提高了警觉,停止不
进。埋伏的人等了个空。
  老夫人带领着一群女英雄,啸声传到,她们停留在埋伏区后半里地,火速用女人特有有
尖啸声,催促第三批人火速赶来会合。
  第三批人还未赶到,前面已传出安平的怒吼声。老夫人心中一急。不顾一切发令向前
赶。
  千手魔君吓昏了头,不知藉草木掩身向林木深处逃命,却沿官道狂奔,奔向乾坤一剑的
埋伏区,希望乾坤一剑救他的老命。
  乾坤一剑这一面,以太虚仙客的迷香阵为主,放过了安平第一批人,等待着第二批娘子
军到来。迷香阵已经发动。十具安装在上风处的迷烟喷管,正喷出无色无臭的神游太虚香,
静候娘子军入伏。
  没想到娘子军没等着,等到了亡命飞逃而来的千手魔君,大出意料之外。
  把风的人发现千手魔君被安平狂追而至,大惊失色,骇然叫道:“不好了,头儿,凌头
儿被夏小狗追下来了。”
  乾坤一剑大骇,从树后闪出,纵近官道看去。果然不错,千手魔君已逃至十四五丈外
了。
  “诸葛兄,快出来助我一臂,联手毙了这小狗。”千手魔君狂叫,其实并未看到乾坤一
剑,只知已到了第二埋伏区,本能地出声呼救,急昏了头,不啻告诉安平,乾坤一剑埋伏的
地方到了。
  安平看到出现的第一个人影,知到了埋伏区,脚下一紧,一纵之下,便拉近了丈余。大
喝道:“千手魔君,接剑!”
  千手魔君以为是安平用神匕要他的命,不由心胆俱裂,猛可将头一低,急冲的身子突向
下栽,扭头用肩部着地,前翻、急滚、侧扭,避开了正面,侧移丈余虎跳而起,不管三七二
十一,打出三枝袖箭,拔剑应敌。
  岂知安平并未便用神匕,仅身到合一扑上。千手魔君情急用袖箭自救,安平已先一步到
了他先前翻倒滚转的位置,神箭全部白用了。等他拔剑出鞘,安平已满脸杀气地站在他身左
不足一丈,冷叱震耳:“狗东西!不杀你夏某决不放心,你上吧,夏某给你一个公平一决的
机会。”
  千手魔君脸色灰败,毫无人色,打着冷战向后退。一面大叫:“诸葛兄,小狗只有一个
人,一起上剁了他。”
  迷香阵失效,诸葛洪不能不出来了。安平只有一个人,不趁机会一拥而上,岂不太傻?
纵出路中大喝道:“伙计们,上。”
  第一个应声纵出的人是太虚仙客。其次是胸胁间曾挨了安平一剑的六指头陀。恶僧似乎
忘了伤势,怒吼如雷冲出路中,一挺方便铲冲出大吼道:“百万两金银要紧,不可毙了他,
逼出金银后,再让贫僧将他劈成肉泥。”
  埋伏的人全部现身,高高矮矮共有二十五名,将安平围在核心,刀剑并举。
  安平并不急于下手,他恨透了两厂的鹰犬,他要等所有的人全部现身,然后—一认明,
悉数加以格杀。他必须等到应援的人赶来,免得有人漏网,两厂的鹰犬如不在今天一网打
尽,日后麻烦得紧,至少长青堡会遭殃。鹰犬们必将请兵,像袭击蟠龙堡一般毁去长青堡,
因此,决不可放走一人,走了一人,后患无穷。
  他左手用神匕代剑诀,右手轻拂着寒影剑,虎目中冷电四射,无畏地缓缓自左至右,徐
徐转身—一打量合围的二十五个人,环顾一匝,冷冰冰地说:“行如虎狼,心如蛇蝎,你们
这些人如果不死,不知尔后要枉死多少无辜。上吧!看你们是否已练至人人如一的境地。看
你们是否能同时近身将刀剑递出,今天夏某要单人独剑,尽歼你们这些狗猪不如的奴才恶
棍。”
  二十五个人想同时近身同时递刀剑?说起来容易,但事实上却无此可能。二十五人中艺
业有高下,出身各个不同,而且有些机伶,有些怕死,有些愚笨,各人想法不同,愿意抢先
进击挨剑送命的笨虫并不多。
  乾坤一剑一咬牙,扬剑沉喝道:“姓夏的,双拳难敌四手,你以为能招架得住咱们二十
五人的同时进击么?”
  “哈哈!驱羊斗虎,一千头羊也是枉然。夏某虽没有霸王之勇,但应付区区二十五头
羊,夏某还真没放在眼里。”
  “死在眼前,嘴强有何用处?你如果识时务。丢剑就缚,或许仍有生路。”乾坤一剑傲
然地说。
  “哈哈!你们想丢兵刀就缚投降,夏某都不肯呢!废话作甚?老兄,你再不下令一起
上,夏某指东打西抢先动手,你们便不会有合击的机会了,发令啦!老兄。”
  官道宽仅丈余,幸而两侧有半亩大的枯草区,足以施展,但因嫌窄小了些,二十五个人
毕竟不是小数目,即使能将安平击败,也不可能困住,任何方向皆可突围,进人树林便可安
全,所以安平敢向二十五名高手叫阵。
  乾坤一剑别无抉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咬牙,徐徐沉剑喝道:“准备先用暗器收
拾他。”
  六指头陀却反对,大叫道:“毙了他对咱们毫无好处,且等等,那几位敢和贫僧斗他一
斗?上啊!”
  一面叫,一面挺方便铲迫进,四周接二连三出来了四个人,五人形成一个小圆圈,向安
平迫近,一铲、一刀、两剑、一柄开山斧,将安平围在核心,情势一紧。
  安平朗声长笑,身形倏动,不等对方欺近,突起进击抢制机先,寒影剑光华一闪,攻向
右后方的使刀大汉,转身、出剑、扑上,一气呵成,捷逾电闪。
  使刀大汉闪身出刀,让招反击,刀出“狂鹰振翼,”反劈安平的右腰背。
  右面的使剑中年人迅疾地扑上,招出“寒梅吐蕊,”配合使刀同伴抢攻侧翼。
  左面的开山大斧在怒吼声中,来一记“力繁华山”,出手策应,斧沉力猛,声势汹汹。
  六指头陀不失时机飞扑而上,铲出似奔雷。指向安平的背心,凶猛地递到。另一名使剑
人贴地窜出,剑发风雷攻向安平的中盘。
  五方合击,看去同时发动。其实安平向右后方抢攻,离开了原地,使有了先后远近,同
时发动便不能同时到达。兵刃的长短也无法配合。
  安平本来攻向使刀人,自然要与使刀人先行接触,除非使刀人能接下雷霆一击,将他阻
住,其他的人方可乘机合击。
  “小心神匕!”他大吼,寒影剑一振,单刀应剑而折,神匕递出,插入大汉的胁腹齐柄
而没。
  几乎在同一瞬间,安平的身影已闪至大汉的身右,猛地左旋身,顺势一剑拂向使开山大
斧恶贼的腰背,快得像电光一闪。
  “啊……”使刀大汉狂叫,死死地握住没有刀身的刀把,撞向疯狂进击的方便铲。
  几乎在同一瞬间,使开山大斧的人上身一挺,内脏从胁背下方挤出腹外。“呼”一声大
斧劈入地中,人向前翻倒。
  “桀!”异响同时发出,从后袭击疯狂上扑的六指头陀,一铲捣入使刀大汉的胸口,巨
大的铲头几乎透背而过,把只有半条命的同伴误杀了。变化太快,收招不及,怪他不得,同
时进击,误伤同伴是常事。
  这瞬间,寒影剑宛若神龙夭矫,神奇地急速闪动,风雷骤发,剑气八方激荡,人影飘忽
如魅,刹那间,狂叫声刺耳,最后光华脱出人丛,到了正北方向,剑止、风息。他浑身上下
未沾一星血渍,寒影剑光华耀目,屠龙断犀匕电虹闪烁。
  他身前不足六尺,六指头陀以右手掩住咽喉,血从指缝中泉水般向外涌,胸部染得一片
猩红,口中血泡外喷,发出可怕的嘎声,左手伸出虚空乱抓,双脚艰难地向前移动,摇摇晃
晃形如醉汉,向安平接近。
  安平神色凛然,冷静地向后退。退了三步,“砰”地一声,六指头陀终于仆倒在他脚
下,开始抽搐滚动,久久方痉挛着断气。
  五个人没有一个活得了,两个尚未断气的人发出令人心颤的叫号,仍在地面上挣扎滚
动。路面血迹斑斑,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还有二十个。”他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
  这一阵为期甚暂,狂凤暴雨似的疯狂搏杀,来很快,结束得也快。五个人接二连三中剑
倒地,把乾坤一剑一群人惊得毛骨悚然。
  但重围未解,二十个人眼中除了恐怖,也涌现出无比怨毒的火焰。
  “小狗,你杀了咱们两厂的人,灭门之祸为期不远。”乾坤一剑嘎声厉叫。
  “哈哈!夏某家破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安平用平静的声音答,一面徐徐向千手魔
君走去。
  乾坤一剑突向太虚仙客叫道:“武兄,你准备撤走,回去请贴刑官行文山西,抄小狗的
家,灭小狗的族……”
  话未完,林木深处传来了破扇翁的刺耳怪笑,和竹箫老人的洪钟似的声音:“诸葛洪,
你们今天气数已尽,不必作逃生害人的打算了。你们只有二十个人,而我们却比你们多了一
倍以上,如果让你们有一人活命,咱们这些人便不用叫字号了。”
  安平发现大援全来了,心中大定,朗声高叫道:“两位老爷子,小可已答应单人独剑搏
杀他们的,除非他们打算逃走,不然请勿插手。”
  北面官道上人影一闪,紫髯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五六丈外,豪笑道:“夏哥儿,放心
啦!哈哈!双龙神筒快逾雷电,任何人也休想逃生,四周已布下天罗地网,他们逃不掉的。
你要单人独剑斗杀他们,我不勉强,但必须小心在意,下手不必存慈悲之念。”
  声落,人影一闪,重行隐入林中不见。
  路南,九地人魔纵出路面,倒拖着铁童子,用令人惊心动魄的暴雷嗓子怒叫道:“夏老
弟,你没道理,他们欠我的账,我该向他们讨的,为何你要一人独占?”
  “我已答应他们,不容反悔……”
  安平话未完乾坤一剑发出了发射暗器的啸声,打断了安平的话。
  千手魔君首先发难,双手疾扬,打出了四种可破内家气功的暗器,挺剑疾冲而上。四面
八方皆有暗器射来,安平必须从一面冲出,决不能在原地做暗器的活靶。但冲出的方向,如
果碰上暗器高手,性命难保。
  生死决于须臾间,不容多想,也没有先看暗器再决定冲出方向的机会。
  他一声低啸,向左便倒,百忙中发现左方的三个人用的是镖形暗器,这种暗器不能拐弯
或折向,发出之后收发不能由心,不可能在飞行中突然折向伤人。因此,他向左方突围,人
仆倒便奋身前滚,暗器在他的上空呼啸而过,声势吓人。
  左右的四个人同声怒吼,飞刀袖箭齐向在地上急速滚动的他射去。
  左方的三个人来不及再发暗器,怒吼声中刀剑齐下。
  附近四个人所发的镖箭,由于心慌失去了准头,不是跟不上安平,便是超出太多,在暗
器入地的嗤嗤怪响中,安平人化龙腾,手下绝情。他身前身后镖光箭影闪动不定。危机一发
千钧,有两枝袖箭擦衣而过。衣裂皮伤。危险一再光临,也在他迅捷的身法下一再消失。
  三个鹰犬的刀剑刚下,安平的身子突然止住,然后挺身跃起,寒影剑如怒龙夭矫,光华
旋舞中,人影乍分,他已突围而出。
  三个鹰犬两侧倒,中间那人脑袋离颈飞起,狂叫着跌出丈外,死状极惨。这瞬间,安平
已扑向先前在左侧发袖箭的两个人,光华一闪,人二影合而后分。
  “啊……”惨叫惊天动地,两人几乎同时向后急退,踉跄屈膝踣倒。
  安平人似狂风,所经处叶落花飞,再击倒了三个人之后,杀开一条血路,猛扑千手魔
君,人群辟易,如人无人之境,锐不可当。
  千手魔君心存必死之念,先打出三枚金针,一声怒啸,奋勇迎击。
  “铮铮!”剑影乍起,翻舞飞腾,寒影剑荡开千手魔君的金针,崩开反击而来的两剑,
揉身切入,光华倏吐。
  远处的九地人魔蓦地大叫道:“手下留情!千手魔君是千手神猿的师弟,留着有用。”
  安平的剑已错剑递入,光临千手魔君的胸前九坎大穴,闻声撇剑,击落千手魔君的长
剑,左手的神匕把反手撞出,“噗”一声击中千手魔君的右期门。
  “哎……”千手魔君只叫了半声,向后便倒。
  这瞬间,人群四散,被安平的神勇所慑,心胆俱裂地四散逃命。
  两名花甲老人从西面逃命,跃入林中,小玮突从树根下的枯草丛中站起,崩簧暴击声
中,大喝道:“接夺命神针,别走。”
  “啊……”一名花甲老人如被雷击,一蹦五尺高,砰然落地,跌在草中挣命。
  另一名老人一怔之下,急向树后一闪。
  侧方树根下人影倏现,小玮的姐姐小翠翠袖一扬,她不用双龙神筒,用的是女孩子最令
人头痛的梅花针,针未出手,叱声先出:“给你五枚梅花针。”
  花甲老人刚闪到树下,想躲已力不从心,浑身一震,发出一声厉吼。挺剑飞扑丈外的翠
姑娘。
  小翠冷笑一声,向侧一闪。
  花甲老人一扑落空,脚下治地,触了伤口,脚下突然发软,狂叫一声,掷剑仆倒,发起
狠来拚命抓拔地上的枯草,最后抱住一株树干,大叫一声,浑身抽搐,死死地抱住树干不
放。
  安平一声低啸,找上了正想奔入东面树林的太虚仙客,大喝道:“姓武的,转身接
剑!”
  太虚仙客知道迷香对安平丝毫不起作用,不再献丑,听喝声如在身后,不由心胆俱裂,
走不了啦!只好拼命,大旋身招出“回龙转凤”,凶狠地反扑,要拚个两败俱伤,不再理会
安平反击的招式。
  安平怎肯和他拚命,疾退三步,狠招“回龙转凤”走空,白费劲。
  “呔!”太虚仙客厉喝,跟踪追击,“流星赶月”连出剑追袭,完全用拚命打法,奋身
猛扑。
  流星赶月这一招不一定是三剑,如果不能得手,而对方仍向后退的话,剑仍跟踪进击,
也许会连攻八九剑,出剑的手法相同,只是劲道不同而已。总之,不论攻多少剑,反正劲道
是愈来愈弱,一盛二衰三竭,极少例外。一般说来,双方剑术相差不远。很少有连攻三剑招
尽势止的时候,因为这种招式只能用在追袭上,走的是中宫,易于问避,凶猛有余,灵巧不
足。
  安平从容挥剑,“叮叮”两声清鸣,连震两剑。
  太虚仙客脚下不停,第三剑攻出身形继续迫进。
  “铮!”安平一剑将攻进胸前的剑尖震开,绞剑喝:“撒手!”
  “嘎……”双剑绞错的怪声刺耳,令人闻之头皮发炸。白虹一闪,太虚仙客的剑飞走
了。
  太虚仙客奋身前扑,双手疾抓安平的脸目和下阴,这一招“白猿献果”加上“叶底偷
桃”,来势十分凶狠而迅疾。
  安平冷笑一声,左手的神匕一拂。
  太虚仙客打错了主意,以为安平不会和他拼命,对他的拚命打法有所顾忌,所以近身相
搏,希望死里求生,利用安平不想拼命的念头争取脱身的机会,却忽略了安平对近身相搏术
有极深的造诣,匕首短刀都是近身相搏的最佳兵刃,他徒手冒险近身拚命,岂能占得了便
宜?
  神匕的光华一闪,太虚仙客下探的右手齐肘而折,探目抓喉的左手,也被安平用剑锷拨
开了。
  “哎呀……”他狂叫。
  安平一不做二不休,飞起一脚,踢中他的小腹,他飞起退掷八尺外,仰面便倒。
  安平几乎同时挫腰转身,寒影剑一挥,将一名从身后偷袭的使刀大汉双足齐膝削断。
  四周已不见其他的人,只有昏倒的千手魔君,和横七竖八,断头折足的九具尸体。
  两侧的树林中,不时传出三两声濒死的惨嚎,和将死的人发出的绝望呻吟,男女老少的
人影隐隐闪动。飘掠如电,正在截杀逃走的鹰犬。
  他心中有点惨然,但事实上也别无抉择。假使逃走一个人,那么,不但有抄家灭族之
祸,长青堡也将大祸临头,彼此已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杀人便被人所杀。他只
好选择杀人一途了。
  他将尸体收集在一处,将千手魔君施至一旁,这时,赶来接应的人陆续现身,带了不少
尸体出来到路中。
  缥缈鬼魔和山海夜叉从西南角的林中走出,山海夜叉倒拖着乾坤一剑的尸人,大笑道:
“这位死头儿真可笑,他居然在班门弄斧,在舒老面前卖弄轻功。可找对人了。舒老几乎一
剑砍断了他的脑袋,我老夜叉却成了拖尸人,动手没我的份,埋尸却要我卖力。”
  “别见人杀人你就眼红,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闭嘴啦!准备埋葬尸体。”缥缈
鬼魔怪叫。
  女孩子们全都回避,由老夫人将她们带走到前面等候。女人心肠软,看了死人心惊肉
跳,眼不见为净。
  男人们清点尸体,除了千手魔君是活的以外,二十四具尸体一个不少。
  紫髯翁立即分派人手,先将尸体带离官道,以免引人注意,再派人折树枝扫除血迹,并
找寻现成的洞穴。六指头陀的方便铲可派用场,正好用来掩埋尸体。
  山海夜叉和双魔往前面第一埋伏区,替那儿的七名鹰犬善后,前来埋伏的三十二个人,
只剩下千手魔君一个活口,斩尽杀绝,真够狠的。
  不久,林木深处堆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馒头,是利用现有的洞坑堆就的,前面竖了一
块利用树干削成的墓碑,上面用匕首刻着:“东西两厂挡头与干事之墓。大明正德四年月日
立。”
  地处荒僻,附近村少民稀,谁到林中乱跑?道上的行人更没机会发现。这一群天怒人怨
的两厂害民贼,他们失踪之迹永远没被人揭开。
  死了这许多档头和干事,三厂并未因此而终止祸国殃民的暴政,直至刘瑾伏法后,方稍
事敛迹,并革除西厂的内行厂,但皇制永在,这种暴政机构在那些心理变态的太监主持下,
永远不会停止他们的暴行。以后至万历初年,冉行厂又分为二,新设的称为内厂,原来的内
行厂叫外厂的更扩大了些,万历年中,是厂与卫最好的一段时光,出了几个有人性的人,他
们是张诚、孙遑、陈矩,厂卫的大狱中人犯稀少,野草蔓生,然而物极必反,到了天启年
间,兼笔太监魏忠贤领厂事,这位喜欢凌辱女人的国贼太监,闹得天下汹汹,三厂的流毒更
为凶残酷毒,杀人如麻,血流漂杵,大明皇朝终于元气大伤,国本动摇,而至有后来闯王进
京,断送了大好江山。朱家的龙子龙孙,几乎被满州人杀得鸡犬不留,报应之惨烈,无以复
加。后世的人,但知责备提督厂卫的太监,却很少指责设立三厂的皇帝老爷。
  内行厂的人以无敌金刀为首这位老兄总算不错,不再与安平为难。东西两厂的贪黩人物
神秘失踪,其他的档头干事不知安平的底细。因此一来,安平和长青堡逃出了被官兵抄家灭
族的大劫,委实侥夭之幸。
  众人速离杀人现场,急行十余里,在一处偏僻的小山村会合,一面请村民准备吃食,一
面商讨处置千手魔君的事。
  山海夜叉是老江湖,一生中专和邪道人物打交道,对江湖朋友的底细,所知极为渊博。
  紫髯翁也是个老江湖,但对邪道人物所知却没有山海夜叉渊博,惑然问道:“冯兄说千
手魔君是千手神猿的师弟,似乎不可信吧?”
  “千真万确,欧阳兄如不相信,可以问问,便知在下所言不虚了。”山海夜叉坚决地
说。
  “冯兄以往对我说过。我认为可能性甚大,因此,要夏哥儿手下留情,以便留为后
用。”九地人魔接口道。
  “那就怪了。”紫髯翁仍然困惑地说,稍顿又道:“万松庄的庄主千手神猿万杰,是蟠
龙堡主狄如柏的大舅子,千手魔君如果真是千手猿的师第,那么,岂会与狄如柏毫无交情?
内厂的人既然出动官兵袭击蟠龙堡,千手魔君岂有不知之理?又岂会袖手旁观?任令蟠龙堡
被毁而不加过问?”
  山海夜叉淡淡一笑,详加分析道:“在下与三厂的人小有交情,知道他们彼此间的情
形。目下内行厂的人由刘太监提督,直接控制锦衣卫,东厂的丘聚,西原厂的谷大用,都是
刘瑾的阉党。但近年来东西两厂亟欲抓权,因此刘太监很不放心,暗中另派人监视,发现有
抗命的人格杀勿论,所以内行厂的人,事实上地位比东西两厂高一级。无敌金刀是内行厂第
一位档头,他要毁蟠龙堡泄愤,千手魔君想反对,亦力不从心。从夏哥儿扬威玉笥山的时日
算来,千手魔君知道无敌金刀要毁蟠龙堡的消息,当在千手魔君刚从京师到达南昌附近办案
的那几天,想阻止也来不及了,他唯一可做的事,该是暗中火速派人赶到蟠龙堡送信。如果
我所料不差,蟠龙堡虽被袭破,我敢保证官兵虽不至扑空,最多只能得到少数几个长工佃户
而已。狄如柏的忠实爪牙,必定已先期撒走了。孤园设九宫阵意欲活擒夏哥儿,也必是千手
魔君在弄鬼,唆使乾坤一剑不顾一切下手。可怜的乾坤一剑既不愿违抗无敌金刀的关照,又
禁不起千手魔君和太虚仙客的煽动,而且利欲熏心,惹下了杀身大祸。千手魔君的出身我不
知道,但在下朋友太行铁臂熊樊兴,曾亲见他秘密地在死鬼追魂夺命叟候霸坟前祭奠,而逍
魂夺命叟却是千手神猿的师父。追魂夺命叟生前,以善用暗器,名震江湖,用的全是淬毒暗
器。千手神猿也是以暗器成名,暗器虽不淬毒,所用的五芒珠却与千手魔君相同。因此,在
下猜出他俩定是师兄弟。如果诸位不信,何不拷问这恶贼?假使他们真是师兄弟,日后到万
松庄讨人,岂不有了本钱?夏老弟,你是个生意人,不反对将本求利吧?”
  山海夜叉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众人不信。破扇翁人老成精,鬼门道多的是,他自告奋
勇去套千手魔君的口风,带着千手魔君到村外偏僻处拷问,使出浑身解数,不由千手魔君不
乖乖吐实。证明山海夜叉的猜想完全正确,便兴高采烈地回报。
  午餐要继续启程,用麻包把千手魔君盛了,买了一匹健驴,驮在驴背上赶路。一行人登
山涉水,走三省边区进人了湖广地境,沿彬州大道北上,奔向衡州府万松庄。
  沿途,请朋友们打听瘦灵官的消息,并按山海夜叉所定的妙计,擒捉与蟠龙堡及槐荫庄
有深厚交情的人。
  到达耒阳,已是正月抄二月初了,先后买了十二匹驴马,共计抓了二十四个人,都是与
蟠龙堡槐荫庄交情深厚的江湖名人,用驴马驮上。扮作客商赶路,他们无意完全隐起行踪,
沿途由金带银剑与织女星出面,秘密与有关的朋友连络。
  安平仍与双魔、山海夜叉、皓姑娘姐弟同行。走在前面打前站。六个人中,除了小云之
外,全都是已被江湖人认识的人,尤其是双魔和山海夜叉,简直是活招牌。双魔以往极少在
昼间活动,所以称为黄泉二魔,自与安乎同行后,他俩以安平的护卫自居,公然露面,他们
的长相和九地人魔的兵刃铁童子,江湖人一看便知他们的身份,用不着打听,见面皆悄然走
避,避之惟恐不及。
  耒阳县南二十里,有一座相当大的镇市,叫做黄冈市,与前面十二里的上堡市,是县南
的两大市集。一行人经过黄冈市,恰好是黄冈市的市期,三教九流混日子的江湖朋友,前来
找财路的倒是不少。
  山海夜叉仍是独自走在前面,安平与皓姑娘姐弟断后。已经是未牌时分,预计一个时辰
之后,可以到达耒阳落店打尖。
  湘南多山,宋阳地处山地的边缘,但比起赣南来,这一带已是田多山少的富裕地域了,
官道宽阔,沿途全是积了近尺厚瑞雪的田地,和松杉密布的丘陵地带。
  离开市镇三里地,官道升上一座相当高的丘陵顶端,顶端光秃秃地,积雪盈尺,行走步
履维艰,寒风砭骨,冷气袭人。早些天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这两天即将放晴,天宇中云层渐
薄,不时从云隙中透出冬日难得一见的阳光。
  前面冈顶有一座歇脚亭,有两个人站在亭外的积雪中,有意无意地向四周了望,暗中留
意上冈来的山海夜叉一行六人。
  站在冈顶回望,可隐隐看到南塔山,更远些的石峰山和五雷山,也可隐约看到,向前
看,城南的天柱山、城北的马阜山、城西的五凹山、城东的羊角峰,皆出现在眼前,这座小
同看去像是南北山区的中间最低点。
  山海夜叉点着乌金盘龙杖,大踏步经过亭前,怪眼扫过两个村夫打扮的陌生人身上,不
经意地仍向前走。
  官道虽说宽阔,这只是指与湘南一带比较而言,其实宽度只有一丈左右,只通驴马而不
通车辆,路面高低不平,上坡的地方,有时还建了以块石垒就的坡级。因此,错身而过,双
方如果留意,皆可清晰地将对方看清。
  三丈余后是双魔,两个老家伙谈笑自若,举步从容,看似不理会外界的事,其实附近的
动静,皆难逃他们的耳目。已踏入衡州府地境,他们必须提高警觉,严防意外。
  山海夜叉走出五六步,突然转身怪声怪气地叫道:“好朋友,你们还不走?难道说,要
老夫赶你们滚蛋不成?”
  两个村夫脸色一变,其中之一讶然反问:“老伯,你……你这是甚么意思?”
  山海夜叉重新走近。冷笑道:“甚么意思?你耳朵又没聋,没听出老夫要你们滚蛋
吗!”
  “你……你这不是无理取闹么?”那人不悦地答。
  山海夜叉怪眼一翻,叱道:“好小子!你要倒霉了。亭柱下那个长布包,藏有你们吃饭
的家伙,不是刀就是剑,我山海夜叉招子雪亮,你两位小辈是夷陵州梁家的两条小鱼,准是
替游龙剑客跑腿的小走狗,再不滚蛋,老夫用油煎了你们这两条小鱼下酒。”
  “且慢,怎可轻易让他们溜掉?”后面赶来的九地人魔叫。
  山海夜叉哈哈狂笑,笑完说:“崔老,在下逗他们玩玩而已,岂会真的让他们滚蛋?哈
哈”
  笑声中,他疾冲而上,两个村夫大骇,扭身便跑,奔入亭中抓包裹。
  人影一闪,身侧微风飒然,缥缈鬼魔已先一步从两人身侧掠过,转身一脚踏在包裹上,
嘿嘿怪笑道:“小辈,你才来呀?”
  两大汉暴露了行藏,心胆俱裂,火速转身。
  山海夜叉的盘龙杖已横在他们身前,怪笑刺耳。
  “咱们认栽。”两村夫绝望地说。
  不远处,安平正急步而来。
  “坐下,”九地人魔冷叱。两村夫乖乖地坐下,脸色泛灰。
  “说吧!你老兄听命于谁?你小心了,我老人魔是听不得谎话的,如有一字不实我要抽
你的筋,煎你的皮。”九地人魔阴森森地说,摘下亭柱间路人留下的松明,掏出火摺子点
上,显然他准备用火刑。松明以技为杆,用松油混以木屑,卷在竹杆上像一枝大香,火力相
当强,缺点是光带暗红,油烟多。烫在皮肉上令人吃不消,松油溶液黏在皮肉上摔不掉,是
一般农家除了油灯外的主要照明物,在湖广极为普遍。
  两村夫不住冷战,其中之一凄凉地说:“不要折磨我,同是江湖人,红花白藕青连叶,
彼此同道同源,要杀就俐落些。在下是虎踞山庄微生庄主的朋友,奉命前来踩探消息的。”
  “真的。”
  山海夜叉怪眼放光,向走近的安平问:“老弟,贵地太原府附近,是不是有个复姓微生
的人?”
  “唔!好像有这么一种怪姓。”安平答。
  山海夜叉向村夫咧嘴一笑,问道:“微生庄主是不是祖籍山西呢?”
  “大概是吧。”
  “他是不是生得瘦长白哲,像无常鬼一般?”
  “是的。”
  “妙极了,他可能是失踪了近十年的白无常微生怀德。正是千手神猿的姨表兄弟,咱们
如能将这家伙弄到手,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了。”山海夜叉兴奋地叫。
  “唔!这人我也认识,早年是白道的名人哩。”九地人魔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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