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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情潮》
第一章
春雨绵绵,无休无止。宽阔的大官道,成了百里长的大泥沟,乘坐骑的人必须不时
下马,牵着坐骑越过泥泞区。所有的车辆,皆停在驿站寸步难行,等候老天爷放晴,载
重车完全停顿交通断绝。
亢村驿,是大河北岸最后一座驿站。如果想再乘车,必须向村民借大车南下,五十
里可抵大河边,改乘渡船渡过六七里宽的滚滚黄河。
南北大官道,名义上终于河南开封府的大河北岸,其实从彰德府便分出一条所谓西
道,直伸展至孟津县北岸的河南府孟津古渡头。
西道在卫辉府,又分出一条甬道,从新乡县向南伸,至亢村驿再伸展至大河北岸,
渡过河就是大埠郑州。这条路的旅客,甚至比开封的大官道更拥挤,旅客络绎于途。春
天泥泞累死人;夏天热死人,冬天狂风沙漫天冻死人,真不好走。
一老一少冒着绵绵春雨,踏入亢村驿的大栅门,已是黄昏降临,炊烟四起时光。
不能再走了,那使能急赶五十里到达黄河渡头,也过不了河。春讯期间,大河浊浪
滔滔,白天也没有几班渡船,夜间大小船只一概停航。行驶大河的船只,绝大多数是平
底船,经不起风浪,船一翻什么都完了。
一老一少浑身泥水,夹杂抵步的旅客丛中,涌向驿站南首的河北老店,未晚先投宿。
亢村驿规模不小,驿站的房舍,占了半座村。亢村本身仅有百十户人家,大小旅客
却有十余家之多。驿站不接纳一般的旅客,驿丞也就是本村的地方首长。
两人都穿了青长衫,春寒料峭,所穿的长衫不胜寒,但他便毫不介意。长衫的下摆
掖起塞在腰带上,长裤沾满了泥水,脚下的多耳麻鞋全是泥,赶路赶得真辛苦。
除下宽大雨笠,进人旅客拥挤的店门前歇脚棚,老人的月光落在不远处的几个中年
人身上。
“看那几个人。”老人向正取下背上包裹的年轻人道,用手向那几个中年旅客指指,
声音放低:“尤其要注意那个国字脸膛,剑插在腰带上的那个人。”
“唔!剑像是宝剑级的剑,古色斑斓。剑靶没饰以流苏剑穗,光秃秃像一个白玉寿
星头。”年轻人一眼便看出对方二的特征,表示出相当老练的江湖人特质。
“那就是颇有名的天下十大名剑之一,削铁如泥吹毛可断的生剑。”
“哦!怎么会是这个人?”
“他师父的。”老人向店门走:“他师父生神罗四维,可能隐身参修,不再在江湖
现世,把剑赐给门人使用,大概希望门人替师门增光,哼!”
“师父,是仇家?”年轻人从那一声哼。知道师父有不屑的神态。
“闭嘴!”老人扭头瞪了年轻人一眼:“为师的恩怨情仇,关你什么事?”
“嘻嘻!有事弟子服其劳呀!”
“去你的!没你的事。”老人笑叱。
“可是……”
“我警告你,在你的浑金璞玉功没修至八成火候之前,你最好离开这个人远一点。”
“这个人的名号……”
“我不知道。”老人摇头。
“师父不知道他,怎知徒儿的武功不如他?”年轻人一脸不愿意,不以为然的神情
显而易见。
“十二年前,也就是为师收你为徒的前一年,和生神罗四维狠狠地一言不合打了一
架,力拼百招,打了他一记大五巴掌,踢了他一脚。那时,这个小辈就在一旁替生神助
威。哼,你对付得了他?”
“那可不一定哦!”
“你少给我逞能,哼!你的浑王璞玉功火候还不到五成无长进。”
“师父说话怎么颠三倒四?”年轻人大声抗议。
“你说什么?无礼。”
“师父不是一而再声称,徒儿的火候已修至七八成境界了吗?怎么现在说还不到五
成,怎么愈来愈少了……”
少给我顶嘴,你皮痒了是不是?”
“倒霉。”年轻人跺了一下脚,转身扭头瞪了那几个人一眼。
店伙上前招呼。那几个人,也向店门接近。
来晚先投宿,安顿停当,还没到掌灯时光,虽则客房内已呈现幽暗。
他俩住一间有内外间的上房,外间搭了一张仆人睡的小床。名份既然是师徒,徒弟
当然睡外面,负责与店伙打交道,洗漱吃喝盯紧店伙张罗。
洗漱毕换了衣衫,老少俩像是换了一个人,冒雨赶路的狼狈像一扫而空,精神矍铄
气概不凡。
老人易长衫为长袍,易青为黑。黑的面白的里,加上紫褐色的脸膛,鹰目炯炯不现
老态,浑身流露出一股令人不敢平视的阴森冷厉气势,在幽暗房间内,更增三分妖异莫
测的神钧,慑人心魄,是那种天生带有强者威势的人物。
年轻人也穿了黑长衫而不是地。不论是长衫或长袍,都是具有身份的代表性衣着,
一般的的平民旅客,不可能穿长衫长袍到各地旅行。
年轻人身材修长,全身呈现生龙活虎的矫健线条,剑眉虎目一表人才,留了两撇小
八子胡。表示是已三十出头的青年,青年才配穿长衫。
这种刚成年不久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修养不够极易鲁莽冲动,在外走动颇具
危险性,如果教养再失轨,那就会成为闯祸精。
看他先前与乃师顶嘴的表现,可知在教养上很可能出了问题。他应该对乃师唯唯否
否,执礼甚恭。他的师父应该厉加管教,在仁义道德方面下工夫,在修身齐家平天下中
找出人生的道路,在立身处世上加以琢磨。
“徒儿出去走走看看。”年轻人替乃师斟了一杯热腾腾的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佩了生剑的那个人,徒儿疑心他是冲师父而来的。防患于未然,是处事的金科玉律。”
“你少给我出馊主意。”老人喝了一口茶:“他们那种人又臭又硬,不会为了一些
无谓的小是非,记恨在心十余年念念不忘。你惹他不起,知道吗?”
“师父,不要长他人志气……”
“去你的!你不要自不量力。这个人是生神的门人已无疑问,算起来他该在江湖闯
荡了二十年左右,武功和经验,你这还没真正出师的浑小子那能比?”
“这……”
“不是为师长他人志气。”老人的神色有点飘忽:“没有任何一个做师父的人,不
希望教出来的门徒出人头地;也没有任何一个师父,说自己调教出来的徒弟不如人。为
师横行天下一世,三十年罕逢敌手,息隐二十年,声威犹在。
四海魔神调教出来的唯一关门弟子,会灭自己的威风,说自己的得意传人不如人?
问题是你的修炼距大成之期仍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经验的累积永无止境,你那能与
那些成名的高手名宿论短长?
像你老爹乡试中举,一次会试失败便心灰意懒,他还有机会重考。而你,在外闯荡
如果一次失败,便可能连命都丢了,知道吗?”
“徒儿也栽了许多次呀!”
“那是你幸运,记住,幸运不会永远跟着你。年轻人好奇,喜欢冒险;但不怕一万,
只怕万一,万一过不了关,那就世间没有你这个人了。”
“这……”
“记住,仁义道德固然重要,但你的命最重要,所以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
问题是,你是否值得为它而死。死了,事情仍然解决不了,你死不死一点也不影响这件
事,那你为何要为它而死?
总之,一旦你死了,那就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一切皆与你无关了。如果你办事总
是自不量力,事办不成一定会死的。”
“好啦好啦!徒儿会小心在意的。在太湖好几年,徒儿从没失败过呢!按徒儿办事
的程序方法,首要的事是俩杏他动向,以免变生不测措手不及。只要多加小心,应该不
会发生严重的冲突。”
“也好,你去走动走动,凭你的见识经验,应该不至于丢人现眼。除非你大意逞强,
这些人如果想要你的命,无此可能,这些家伙并不像超拔的高手。”
“哈哈!高手大不会吃人……”
“你给我闭嘴!”老人大为光火:“你就不能临事正经些吗?任何大事小事,如果
你不重视它,小事会变成大事,大事会变成不可收拾。哼!楞小了不可教也。”
绵绵细雨已有停的迹像,小街上门灯在微风中摇曳、旅客们在唯一的小市街走动,
居然有点夜市规模。
驿站前灯火明亮,今晚因公过境的人似乎不少,有车有马来头不小。
客店客院小厅中,膳罢至客厅交谊的旅客客甚多,三五个人烧毁上一,一些干果,
天南地北高谈阔论,说到得意处,眉飞色舞豪气飞扬,把在春雨绵绵中赶路的苦况,抛
到九霄云外去了。
有些旅客显然是从河对岸的郑州过来的,谈的都是河对的风土人情。
了生剑的中年人,瑟及随行的几位同伴,并没有出来义际应酬,所住宿的东院也很
少有人出房走动,也许想早早歇息消除疲劳。
年轻人像一个游魂,飘飘晃晃出店起了。
亢村驿是马驿,但驿马往南不过河。人送抵渡头,驿传物交由渡夫携至对岸,交给
渡头查验站的人,继续向北至目的地。站前的广场可停百十匹坐骑,站本身也有三十匹
驿马。
年轻人真像个冷眼旁观者,站在广场外的一株大槐树下,留意场外一些游荡的人,
也留意也驿站的旅客,神态悠闲,看驿站的人忙碌无动于衷。他站在暗处,没有人留意
他的存在。
他看到几佩了刀的人进出,并没感到惊讶,很可能是往来的军使,可以免费在驿馆
住宿。
他所要注意的几个人,在他右方三五十步外的一排大树下,不时往后悄然走动。他
无法分辩这些人中,是否有那位佩了生剑的人。
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声息,心中一动。
那是一个人潜行接近的声息,脚尖先着地,缓慢、轻柔,像什么?像向鼠蹑踪的猫。
雨停了,地面潮湿,气泡被挤出靴底的声音虽然微弱,但他仍然听到了。
这里是人人可来的地方,附近本来就有人走动,他必须佯装是散步游荡的人,不能
立即出现反应的举动,应该表现出他是无意中来到些地散步的旅客。
寒森森的感觉震撼着他。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右耳后的藏血穴上,如果轻轻一
送,锋尖很贯入颅内,像一宰羊一样容易。
他如果毫无反应,乖乖地受制,就表示他是行家;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行家。
“哎呀……”他惊叫,惶乱地扭头转身、急退。
如果用匕首制他的人意在杀他,他是就死了。
这是一注用命来赌的孤注,他赢了这一注。
惊叫声引起附近的人注意,连驿站广场的人也纷纷扭头察看。有两名大汉,甚至手
按上了刀靶,警觉防险的神情显而易见。
用匕首意图制他的人,颇感意外地收匕退走。是一个体型壮实,打扮像旅客的大汉。
天色幽暗,树下更黑,有人向这里走,想看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消然退走,不再逗留,得辛苦些,另行设法打听消息。
傍晚的活动为期甚暂,这里毕竟仅是一处小歇脚店站,天黑之后,除了驿站这条小
街之外,村民已不在外面行走,况且绵绵春雨到处泥水,全村沉寂灯火渐稀。
旅客也人声渐止,旅客们早早歇息养精蓄锐。
房中生了火盆,供旅客烘干洗濯过的衣物,房中寒气仍在,但比屋外暖和了许多。
“可有头绪?”老人一面烘衣一面问。
“几家施舍,分别住了不少不三不四、携刀带剑的人,不是同伙,好像各有目的各
怀鬼胎,目标不是我们。”
年轻人也在烘衣,老少俩分别坐在火盆两端的长凳上。
“那就好。按理,不可能有人认出为师的相貌。即使认出,也不可能突然召来一大
群牛鬼蛇神撒野。知道为师根底的人,应该知道纠集众多的人手所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为师对宰倚众群欧的人,有独到的功夫。
“他们的目标猎物,好像是落脚在驿站的一群人。”
“与咱们无关;就不必费心了。
“够资格住驿站的人,必定是官方人士。这些牛鬼蛇神居然敢向官方挑战,勇气可
嘉。但据徒儿目击的情景猜测,驿站那些人不像官方身份地位的人,从那些驿站了夫的
态度表现中,可看出并没把那些人当作贵宾招待。晤!很可能是过往的富差一类低下的
人物。”
“人很多?”
“反正不少。”
“有车?”
“有,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的事;师父问车……”
“很可能是解送税银至布政司衙门的银车。”老人信口说:“以往押解银车,皆由
各地派遣的了勇押送。最近三十年来,各地先后成立的镖局,已经建立声誉信用,人才
济济,已正式成为江湖行业中,异军突起旗号鲜明的伎伎者。
也是江湖问道者光明正大的好出路,打出白道正式旗号混口食,连官府也信任他们,
从小规模运送税银,而进展至全部委任,干得有声有色,小股强盗休想再打税银的主
意。”
“徒儿知道,开封地中州镖局,从二十年前筚路褴缕开创,打出旗号时的小猫小狗
十余名,迄今拥从两百余,盛名仍如日中天。哼!”
“哦!你哼什么?”老人笑问。
“三十年以前镖局的名称,大多数江湖朋友并无所知,保证人货的小组合称为打手,
如此而已,好像有些人暗中作长远打算,专门训练一些人使用暗器。暗器以嫖为主,标
枪次之,碰上打劫的人,三不管镖和枪满天飞。因此自然而然地,打手便叫成嫖师了。
中州镖局的总镖头,绰号就叫夺魄神像包飞扬。徒儿不曾江湖人士正式打交道,但最讨
厌用暗器称英雄的人。”
“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呀!”老人却为使用暗器的人辩护:“押像的镖师有多少?
而劫镖的强盗土匪,一拥而上一来一大群,不先用暗器远攻摆平几个,人货岂不两空?
我警告你,你最好在暗器方面下工夫,尤其是那些阴毒诡奇的暗器,挨一下准没命。”
“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的暗器塞回他们的肚子里去,哼!”
“这是蠢驴想法。”老人冷冷地说:“那得柱费宝贵的时间,电光石火似的一刹那
耽误,很可能赔上一条命。一下子把人打烂,岂不省事?哼!你一定要牢牢的记住:以
牙还牙,对方如果下毒手要你的命,你有权以牙还牙回报。你如果先一刹那被杀死,这
世间就没有你这个人了。
所以,你必须毫不迟疑立即杀死他,可别让我白白浪费十二载光阴,调教你去给别
人杀,知道吗?”
老人绰号叫四海魔神,难怪用这种暴烈的论调教导门徒。
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事不涉及本身利害关系,没有多管闲事过问追
查的必要。
昨晚年轻人虽然几乎被人胁迫,但并没受到伤害,对方也没下毒手要他的命,所以
没有报复的必要。其实他前往踩探出于有意,受到波及岂能怨人?他也要负一部份责任;
他不是被波及的无辜。因此,一早动身南下,他完全把这件事丢开了。
仍然下着毛毛雨,还得戴上宽大的雨笠赶路。
五十里到渡口,道上沁泞不宜急赶,如果不能在午前赶到渡头,就无法在当天渡河
了。河上浊浪滔滔,河宽增加了四分之一,渡船往返一次,需一个时辰以上,申牌初便
收渡,风浪大十分危险。
旅客先后动身,各走南北。不论南行北往,几乎都是同是陆续就道的,开始是大家
拥挤在一起,而后一群群分为速度相等的段落,最后远出十里外,便成了一段段零星的
小组了。
天仍下着毛毛雨,时落时停,雨笠不能取下,埋头留意泥泞水坑,谁也懒得留意旁
人的事。
车和马似乎速度并不比步行快,有些车辆陷入深深的泥泞车辙中,连旅客也得下车,
帮车加把式反车推出水坑,一个个狼狈不堪。
老少两人跟在一群人后面走,所经处泥水四溅,留意拣干爽处落脚,完全浑忘基他
旅客的举动。
在这里他们没有仇敌,不需留意警戒。
十里、二十里……赶上了前面的一群早走的旅客。
前面五个鱼贯而行,有四个用可当问路杖,也可做兵刃的大木棍,腰间有腰刀,有
缠妥的铐链,一看便知是至外地公干的公人,或者称解差。
与解差在一起的那个人,雨笠太低看不见面貌,背了包裹,手脚没有戒具,不像是
被押解的犯人。
后面,有四人四骑。四骑士鞍后有马包,鞍前有双鞘袋,穿着骑装,两佩剑两佩刀。
四匹坐骑是检验的枣骤,与前面的解差保持十余步距离,不徐不疾鱼贯小驰,不时绕过
水坑或绕至路侧超越泥泞的路段。
前后都有小组旅客行走,谁也懒得理会旁人的事。
老人四海魔神与年轻徒弟脚程稍快些,一一超越脚程慢的旅客,逐渐接近四骑士。
前面有一辆两套大车,两匹健骡正陷入困境,车轮没人水坑,轮轴似乎已贴在地面。
五个村夫与赶车大汉,六个人正在用木橇动车轮,驱赶健骡,全力抢救大车出险,哈喝
之声震耳。
赶路的旅客一一绕地,无人留下来相助,赶路要紧,休管他人瓦上霜。
路两侧是树林。地势称高些,人和马可以从路侧走,车非从路上走不可,一旦陷入
泥坑,想绕道势不可能,看光景,得花许多工夫,才能将陷入的车辆拉起。
解差接近车陷处,不假思索地向右移,移至路旁傍林超越,没有留下相助车辆脱困
的打算。
更后面,老少两人恰好超越五位村夫打扮的旅客。
年轻人的目光,不经觉地落在前面陷车处,突然看出某些征兆,不由自主惊呼!
“前面那些人……”他的叫声震耳,是向前面的人大叫示警的。
这瞬间,他扭头向老人注视,叫声也在向老人示意,所以转头注视。
这瞬间,他手中的枣本问路杖全力飞甩而出,同时向侧仆倒,口中发出一声虎吼!
三颗寒星掠助而过,危机间不容发。
厉叫乍起,枣木棍飞,歪风虎虎,击倒了两个人,控制的范围甚大。
同一瞬间,他双手一触地便飞章而起,扑倒了一个人,在泥水中滚动。
同一瞬间,老人的枣本棍也击倒了两个人。
“不能追……”老人急叫,摇摇欲倒站立不牢。
逃走了一个人,泥地中却倒了五个,正在烂泥中挣扎,无法站起来。
前后边的旅客齐声惊呼,有些怕事的旅客慌忙向两侧的树林逃,以碰上了劫路的强
盗,达命要紧。
前面更乱,刀光剑影飞腾。
路两侧的树林,有挺刀持剑的人涌出。
抢救车辆的六个人,先后发射暗器,再拨出田出的兵刃,猛扑解差狂野地狠拼。
四骑士也陷入重围中,下马与从林内冲出的人缠成一团。
有人挺刀挥剑向老人这一路段冲,声势汹汹狂冲而至。
“我中了暗器。”老人急叫,向前一栽。
年累人到了,飞快地身下一蹲,恰好用肩接往仆下的老人,扛上肩向树林撒腿狂奔,
去势如星跳龙掷,三两起落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救人第一,脱险再说。
毫无疑问是昨晚窥探驿馆的人,半途设伏计算住宿驿馆的解差。他俩走了运,无端
被卷入,遭了无妥之灾,对方不问情由便向他俩下手攻击,变生仓猝,生死须臾。
生死关头,对方人多势众,伤必须及早救治,脱不了身那能治伤?唯下正确的行动,
是尽快脱离现场,务必迅速摆脱追赶的人。
年轻人全力卯上了,轻功已发挥至极限,肩上有一个人,似乎并没有多少影响,居
然一跃三丈,起落间有如电火流光。
追的人仅入林百步,早已失去他的踪迹。
远出三四里,钻人一座守林人的棚屋,屋内没有人,有人他也不在乎。
把老人摆放在草铺的简单木床上,解下包裹取下百宝囊,立即检查伤势。
“师父……”他焦急地轻掐老人的人中,一面轻拍脸颊:“你醒一醒,伤在何
处……”
春寒料峭,他不能脱老人的衣衫检查伤势,根本不知道伤在何处,何种手法造成的
伤害。
“右……右腰肋……”老人总算醒了,声音完全走了样:“是……暗器……”
真不妙,是一枚三棱透风镖,正中志穴,入体三寸。志室穴属足大阳膀眺经,在命
门穴处侧,穴道受伤,腰脊强直波及胁肋,肾会出大毛病。
伤了经脉穴道,还可以治好,糟的是镖泛暗青色,是毒镖。
金创药与夺命丹都是非常良好的神药,但却无法对毒性施救。
老人听年轻人说出症状,看了镖的外型,断然要要求年轻人割开创口,有防毒的药
散塞人,再加金创药裹伤。眼下的夺命丹,保住了老人的元气。
“徒儿去找他们讨解药。”年轻人火爆地跳起来:“讨不到,我屠光他们。”
“人都被你掷棍打破了头,你向谁讨解药?何况他们必定撤走了,你向何处追索?”
老人元气渐复,侧卧在床上暂时不能活动:“真是险沟里翻船,怎会碰上这种霉事?”
“徒儿……”
“天有不测风云。”老人叹了一口气:“就算已经修至地行仙境界,毫无防备时,
仍是凡人一个,禁不起一个三流庸手暗算。”
“师父,如不找他们讨解药……”
“为师死不了。”
“可是……”
“经脉毁定了,为师的背脊无法运用真力支撑,今后……今后一个三流脚色,为师
也奈何不了他啦!”
“那怎么行?”年轻人向棚口走:“徒儿一定要去找他们,半个时辰徒儿一定回
来。”
“大元……”
年轻人已经飞掠而走,速度比先前逃命时快一倍。
现场已没有活的人留下来,袭击的人把同伴的尸体带走了,现场留下三位骑士的尸
体,两个解差也死在泥泞的路旁。五具尸体,有三具是被暗器杀死的。
这是说,袭击并没完全成功。
劫后余生逃走的人,不可能沿官道达命,必定四激越野入林而走。雨天泥土松软,
必定留下进与追的人相当清晰可辩足迹。
年轻人对寻踪觅迹相当老练,断然追人树林深处。
沿途不时出现打斗的痕迹,可知进去的人仍有反击的能力,但没有血迹留下,没有
人半途被杀。
急如星火,全力循踪飞赶。远出五六里,终于听到前面传出叱喝声,与及金铁交呜。
“我要屠光你们。”他咬牙切齿向前飞掠。
树林已尽,土坡长满了荆棘茅草。逃走的人,最怕这种地势,视界可及三里外,无
所遁形,如果不是被迫逃人的,决不会选择开阔的地形逃走。
那位犯人已失去拼搏的能力了,左肋右胯鲜血仍在流,坐在草中仍用手杖准备应付
近身的人,脸色苍白,支杖的羊不住抖动,可知伤势相当沉重。
两名解差身上也有血迹,唯一的骑士左手也血透衣袖,握刀的手也不怎么稳定。
包围他们的人,却有七名之多。七个人中,有三个也多少受了不算重的伤。所有人
气色都不怎么她,可能精力已耗损得差不多了。
面对扬刀屹立骑士的人,是一位黑凛凛的大汉,手中的竹节鞭颇为沉重,是可以硬
碰硬的重家伙。
“神刀太保,你已经尽了力,力不可回天,何不识时务保全自己?”大汉居然不敢
冲上,用怀柔的手段对付骑士:“把那个狗屁医仙留下,你可以走,可以安全地离去,
犯不着为这个狗屁医仙送命。”
神刀太保,绰号相当唬人。
医仙,似乎更为响亮。称神医的人为数不少,似乎称医仙的人极为罕见。
“我神刀太保是铁铮铮的英雄,不是没有道义的下三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狗屁的忠人之事受人之托。”大汉沉叱:“你不过冲一千两银子重礼,替这个狗
屁医仙保镖而已。此至南荒万里迢迢,你能单人得刀保他到戌所地头?反正他要死的,
充军到云南那有好日子过?”
“后续赶来护送的人,数量必定加倍,你们休想如意,毙得了我神刀太保,你也不
见得成功,自有人找你们算账。何况你们剩下的人只有这么几个,绝对毙不了我。冲上
来,阁下。”神刀太保口气仍硬,刀陷作龙吟气势仍在,元气正利用机会加快复原。
双方都在争取恢复精力的机会,神刀太保与两个解差处境显然不利,人数差了一倍。
那位称仙医的人,只能算半死人。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成全你。”大汉怒叫,挥鞭直上。
七个人同时发动攻击,二比一立即缠成一团。
剩下的一名大汉,乘机从外围切人,匕道疾探仙医的背心,切人的速度相当迅疾。
仙医扭身侧倒,手杖闪电似的扫出。
大汉早有提防,飞跃而起,单足下点,要踹仙医的右膝盖。
他医收腿急滚,保住了膝盖,但痛得浑身抽搐,牵动伤口可以把人痛昏,躺在地上
起不来了。
一声厉叫,一名解差被一名大汉刺了一剑,探人右助三寸以上,摇摇欲倒。
又一声怒吼,神刀太保一刀砍掉了一个人的脑袋,右腿也被黑大汉的竹节鞭击中,
右小腿几乎被打断分家,血肉模糊,厉叫着摔倒。
“你死吧!”黑大汉怒叫,竹节鞭迎头砸落。
激斗中,谁也没留意有人接近。
年轻人出现在旁,手一伸扣住了下砸的竹节鞭,另_手扣件了黑大汉的咽喉向下掀。
一扣一拉喉管碎裂。
竹节鞭易手,信手一扔。
叶一声响,飞旋的竹节鞭打破一名大汉的脑袋,与另一名在大汉的右肩。
他像一头怒豹,扑向剩下的三个人,像冲落在羊群中,四爪齐飞。这次,他要活的。
赤手空拳向有兵刃的人扑击,真须有超人的勇气。他所仗持的是快,快得令对方连
人也无法看清。再就是乘乱,交手中必定有机可乘。
一脚踹空的大汉,正向痛倒难起的医仙挥匕扑去,没料到有人从后面扑上,匕递出
下插还没到定位,距医仙的右肩窝尚有三寸。
年轻人到了,双爪搭落大汉的双肩,立即有骨折声传出,扭身便摔,大汉的身躯向
来攻唯一解差的两名中年人飞砸。
这位解差身手颇为高明,勉强可以和两个中年游斗,无法反击,只能做无望的支撑。
叶一声闷响,身躯撞倒了一名中年人,年轻人随飞砸的身躯到达,一脚踢中年人的
腰脊。
最后一名中年人追逐解差,这才发现同伴倒了,再发现所有的同伴都不见了,真糟!
有快速的人影扑来,中年人不假思索大喝一声,力劈华山就是一刀,仓猝间出手依
然刀沉力猛,刀幻化眩光挟凛冽刀气行致命一击。
一刀走空,扑来的人影在高速中移位。化不可能为可能,硬从刀侧门走,一眨眼人
影从右侧贴身。
右手使用兵刃的人,右方是威力最易发挥处,对手通常去避免从右侧接近,争取空
门从左侧贴向;左侧就是防御最弱的空门。
刀来不及收回,闪躲也慢了一刹那,右臂挨了一劈掌,肘骨立碎,颈背随即被大手
扣住拖了便走。
七个人死了四个。
三个受伤的人,被拖放在一起并躺在草丛中。
“这枚淬毒透风镖是谁的?”年轻人亮出缥举起沉声问,他的左手有一把抬来的匕
首。
两个中年人与一名大汉,死瞪着他拒绝回答。
“你说!”年轻人用镖指着双肩骨已碎的人:“不招,我割裂你一身贱肉。”
那人咬牙切齿死瞪着他,不予回答。
“你不怕死,好,英雄。”年轻人向下蹲,匕首一阵乱划。
“哎……哎啊……”这人厉号,不住滚动。
大腿肉被划开十七八条裂缝,每条长有八九寸,几乎可见到腿骨,铁打的人也受不
了。
四海魔神的门人,操刀割人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上一代的四大邪魔,四海魔神徐奎排名第二,杀率之重,江湖震傈。那些巨豪大霸
如果冒犯了他,几乎可以肯定已和死神攀了亲,党羽愈多,死伤愈惨。四大邪魔从江湖
消失已经二十余年,声威犹在。
“你,你说不说?”镖指向另一个惊得魂不附体的人,匕道也作势割人。
被割的人,已经痛昏了。
所有的人,被他的残忍操刀神情吓得心底生寒。
“那……哪是三阴手吕威的追……追魂镖……”这人惊怖地急急回答,不想被乱刀
割肉。
“三阴手呢?”
“不……不知道,没……没跟来,可……可能已……已遭到不……不幸了。”
“可能?”
“我们另……另有一批善……善后的人,负……负责湮来痕迹,把……把遗落的
兵……兵刃和尸体带……走。他没跟来,表……表示……”
“谁知道三阴手以外的人有解药?”
“那……那是不可能的,只有三阴手有解药。”
“尸体带往何处安顿?”
“不知道,你逼死我们也……也是枉然……”
受伤的犯人已经坐起,向年轻人招手。
“不必多问了,年轻人。”犯人说话有气无力:“安顿尸体必须找偏僻的乡野,岂
是一寻就着的地方?你要身他们讨解药?”
“是的。”
“为何?”
“那些混蛋无缘无故,突然向我们下毒手。”
“哦!你们是在后面和他们搏斗的人?”
“是他们先下毒手的。”
“也幸亏你们分散了他们的人手,我欠你一份情。你的人…”
“被这枚嫖击中背腰。”
“真不妙。”医仙摇头苦笑:
“你现在来找解药,有此必要吗?那恶贼的追魂镖,即使不击中要害,只要见血,
片刻便可致命奇毒攻心。”
人已挨过危险期,我们的辟毒丸散颇有功效。”
“唔!那表示你们的解毒药或体质很不错。但我敢断言,余毒日后将损及生理机能。
如果片刻仍然保住性命,找不找解药已无关宏旨,经过了这许久,解药也失去效用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多少知道一些毒性。救人治命的药材,十七八是具有某种毒性的。”
“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年轻人心中一凉,打消了寻找那些人的念头,转过话锋问:
“你是他们的目标,而他们似乎无意把你置于死地,只想把你打伤带走,几乎连累了我
们送命。”
“说来话长,这些人想活捉我,向我追取几本秘法心诀。”你知道我谁?”
“不知道。”年轻人实话实说。
他急如星火赶到时,缠斗即将终局,不假思索地加入,怎知道这些人的事?这些人
打交道的经过,他一无所知。
“你应该不知道,因为你不可能到过京师。我是名动两京的皇家御医。医仙王金,
用机谋整死了上一个嘉靖皇帝,在天牢关了五年等候处决。
现在改为充军南荒,算是徼天之幸。我们一共有五个太医院同谋,分别充军南北,
这一去,不可能生还京师了。沿途可能仍有人劫夺,怀壁其罪。可能你我有缘,你有你
的祸福,送给你。”
声落手扬,将一只包裹抛给年轻人。
“扶我走。”仙医向唯一的解差叫,支杖挣扎着站起:“后面赶来争夺的人,可能
快到了,不能全死在这里,必须仅快离开,走!”
年轻人本能地接住了包裹,怔怔地目送解差架住医仙急急远
“奇怪,三阴手吕威这个人,我二十年前息隐之前,这个人刚在江湖闯出名头,据
说是颇为阴毒的黑道杀手,怎么可能与京都皇家太医院的御医有纠纷?”老人四海魔神
听完年轻人述经过,大感诧异:
“风马牛不相及,根本不能扯在一起。京都的事,与河南也相距数知里,在这里打
听,必定枉费工夫。”
“医卜星相命,也都是江湖人呀!”年轻人不以为然:
“郎中的地位虽然提高了不少,但仍然被列为方伎。所谓儒医。名称上好听些而已,
十个江湖朋友,有七八个与郎中脱不了关系,尤其是武林人士。师父和徒儿,也学过经
脉金创呀!”
说得也是,但仍然令人难以置信。”四海魔神开始解包裹:
“那个自称王金的御医,居然说与四位同谋整死了一个皇帝,被囚禁天牢五年待决,
更是荒谬绝伦,胡说八道。他把包裹……把灾祸之源送给你,嫁祸脱灾岂有此理……这
是什么秘法心诀?狗底!”
年轻人看到十余本用红纸带加封的书,瞥了一眼便得住了。
红纸封带宽仅寸余,仅掩盖住一小部份书名。
看了装订和书名,便知不是坊间木刻或活字板印刊的,是手抄本,书名写得龙飞凤
舞,书法颇具米草气势。
第一本书的书名是:朱氏集注精义。
第二本是:程朱传义探微。
第三本书是:古注疏钩玄。
“真是见了鬼啦!”年轻人一脚将书踢得洒了一地。
“留给你日后应考大有用处呀!你老爹就在这些书上下了苦功,所以中了秀才再中
举人,学试乡试会试,都得苦读这种所谓制艺的书籍。原书太厚太多,所以都使用这种
什么精义,什么探微,强者死记是速成的捷径,会考猜题必中的法宝,有用有用。”四
海魔神有嘲弄的吻说:“
“书坊里有这种书大卖特卖,有志功名的人人手数册,不必去啃原本四书、易、诗、
书、春秋、古注疏……”
“现在不考古注疏,也不考张洽传了。”年轻人信手拾起一本春秋三传策论。
这本书被踢断了红纸封带,可以随着翻开。
读书风气日坏,读书人不再死读四书五经,买些摘要参考小册死背。学舍的教授,
也教这各速成玩意:甚至卖给生员内注考题,保证每月的考试稳可过关。
学舍内练弓马的射圃,也从三百步三发两中,改为一百步三射一中。甚至五十步一
中。文武双全的人,似乎愈来愈少了。
“不对!”年轻人翻开惊呼:
“这是什么春秋三传?书面的书名是骗人的。唔!七元天禽,是什么玩意?像是……
像是练功心诀……”
四海魔神拾了几本,根掉红纸封带,首页另有书名,书面的书名的确是骗人的。
“诸品仙方,养生新书……”四海魔神逐一念出书名:“护国兵策,万府仙丹……”
“简直乱七八糟。”年轻人丢掉书说:
“像是包罗万象呢!狗屁不通。”
四海魔神却仔细看了几页,老眉攒在一起了。
“你如果把些书带在身边,麻烦大了。”四海魔神放下书,神情肃穆:
“这些书并非全是废物,只是诡谲难辩真伪,难怪有人劫夺,落在术不正的人手中,
将造成灾害。”
“师父的意思……”
“可以称之为邪书,通常不会著书或记录传世。我记起多年前的一些事。”
“师父所指的事……”
“这个自称王多的人,自称是太医院御医。”
“对。”
“那表示他是可以出人皇宫的人。”
“是呀!”
“多年前,上一个皇帝笃信神仙,派了几年大臣,走遍天下访求符仙书,微召奇人
异士,搜集天下祥瑞异物,勒令各地臣民献仙丹灵芝。”
这些东西,必定藏在皇宫。这个御医,很可能把所谓奇经仙书的一部份,偷偷抄录
携出收藏,被知道内情的人透露了风声,所以落难时受到袭击。我记得所派出的使臣中,
叫什么御史姜做,什么御史王大任,在江湖引起不小的风波。
这些事我并不知道,三年前在黄山与天都丹上把晤,他讲过这些事。据说他曾经从
专使的钦差专船中,用五鬼搬运法弄到一批符法秘笈。
他已经修炼其中摄魂玄阴寒玉功,我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要有噗玉功和他的慑魂
玄阴寒玉功较量较量。他拒绝了,说仅练了三成火候,便无法进步,根基太差无法领
会。”
“见鬼啦!天都丹士是玄门内丹派的大师,怎么会使用笈中的五克搬运法?他在骗
人,师父也相信他?”
“这世间人人都在骗,怪他不得呀?如果你想保存这些书,最好去找他研究研究。
孩子,不要歧视所有邪门外道,更不要先入为主,把所有的异物认为全是胡说八道。看
看别人的说法。听听别人的意见,好的留为己用,坏的一笑置之,这才是求知的态度。
如果怕惹灾祸,把书埋在这里好了。”
“徒儿好奇,倒得花些功夫仔细研究。年轻人兴趣来了,小心地捡回收包妥:“反
正要经过池州,徒儿陪师父至黄山造访天都丹士,然后送师父走山区往天台括苍,与闲
云道长小聚。”
“老天爷,你以为我是铁打的人,为师已年届八十高龄,督脉将逐渐萎缩,还能飞
崖越壑游山玩水。”
“这……”
“往回走,送我回壶关老家。”
“师父……”
“你自己回家去吧!”四海魔神长叹一声:“人不能不服老的,我真不该逞能远走
天台。孩子,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你的天资超人一等,这两年我也只能在求精
求纯方面督促你练功,你每年到我家苦练修习半年,今后不必再来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必须认清事实。早些离开,须防那些人搜到此地来。”
“哼!不来便罢,来了我要屠光他们。”年轻人咬牙切齿,将包书的包裹包在行囊
中。
他似乎横定了心,把灾祸带在身边。
这个御医生金是何人物,他毫无所知。对那些行劫王金的人也没有风闻,唯一知道
的是,那个叫三阴手吕威的黑道杀手,用追魂毒镖伤了他的师父,也几乎要他的命。
三阴手是否死了,他也无暇查证。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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