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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魔豹》


第十二章



    食物很粗劣,是粗麦粉烤的硬大饼。
    他们是鬼谷老人、方小福。夫妇俩是江湖的名人,千幻剑舒灵、飞燕纪燕,是鬼谷老人
的晚辈朋友。
    “咱们真像被赶到绝路上来了。”鬼谷老人老眼疲态明显,说话有气无力:“天杀约二
他们的消息怎么这样灵通快捷?真要命。”
    “不是他们快,是我们慢了。”千幻剑拍拍填饱大饼的肚子:“各地传讯皆以八百里飞
传,当然灵通快捷。几乎所有的各地官兵公人全出动了,你看灵通不灵通!”
    “现在怎办?”
    “有路就走,由不了我们。”
    “这里是……”
“这里我不陌生,多年前我会来这附近,拜望天鹰汪浩汪堡主,你瞧,那两座山像不像门?
就叫龙门峡。这条河,叫丹河。
    据说,山上有禹迹,也是大禹治水时开凿的。我真不明白,大禹到底在天下各地,开凿
了多少座山!多少座龙门?”
    “你还有心情说笑话?”飞燕拍了乃夫一掌:“白天不能赶路,得好好睡一觉养力。这
里往西三十余里就是泽州城,可能的话,到城里躲也许稳当些。”
    “真是天晓得。”鬼谷老人说:“老朽是从潞州逃走的,被人追得上天无路,绕了数百
里路,紧绕着太行山打转,逃来逃去,很快又要逃回潞州了,一定是碰上了转磨鬼,撞了
邪!”
    “往东翻越两座山,或许可以摆脱搜捕的人。”千幻剑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公冶前
辈,认识天鹰吗?”
    “天鹰堡?”鬼谷老人意动。
    “对呀二太行的十六名堡之一,天鹰汪浩。”
    “你们的交情如何?”
    “慕名往拜,一见如故。这人为人豪迈,颇有魄力。”千幻剑显然对天鹰相当倾慕:
“对人热诚,值得一交。”
    “我听说过这号人物。”鬼谷老人老眉深锁:“如果天鹰堡在这附近,恐怕……”
“恐怕什么?”
    “天鹰对你这位慕名往拜的人热诚,对其他慕名往拜的人也可能同样热诚;谁知道追逐
的人中,有没有其他往拜的人在内?”鬼谷老人脸上有显明的忧虑:“假使其他的人动之以
利,胁之以威,奉之以名,结果如何?”
    “这……”
“天鹰能抗拒这种诱惑吗!他只是一个满足于自己所拥有的势力,保有自己的声望身分地
位,各方都不肯得罪的一方之豪,一点也没有鹰的豪气。
    日下江山易主,江湖现状失去均衡,武林道义半坠情势丕变,你想他会选择那一条道路
自全?他敢与当道抗衡?”
    千幻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眉宇间有隐忧。
    “所以,我们必须远离天鹰堡的势力范围。”鬼谷老人继续说:“你我都不是天下人所
知名的英雄豪杰,只是个性佣强选择自己喜爱的方式而活,不在乎世俗的平凡武林人和江湖
过客。
    我们保护这个小孩子,全出于一点对一条小生命的悲悯与同情,与任何利害无关。在此
之前,我们不认识他,谁也不可能想在他身上可得到些什么好处。
    以你们伉俪来说,更是毫无所知,贤伉俪之所以肯毫不迟疑地与我出生入死,全冲在与
我的交情份上甘之如饴。不是我鄙视天下人,天下间像你我这种人还真找不出几个,天鹰泱
不是你我这种人。”
    不远处草声籁籁,一位虬髯大汉长身而起。
    “不但天鹰不是这种人,连五行堡的冯堡主也不是这种人。”虬髯大汉说:“目下天鹰
堡高手齐出,协同五行堡的人大举出动搜捕你们。走吧!不能歇息了,也许还来得及。”
    “阁下是……”千幻剑警觉地问。
    “在下猛狮冉刚,在天鹰堡作客。”
    “为何要帮助我们?”
    “在下发现五行堡的爪牙中,有官府的人。我不是心怀故国的人,但我不愿做顺民,这
就够了。你们愿走吗?抑或在这里等死?”
    鬼谷老人抱起睡着了的方小福,匆匆背上。
    “走不动也得走。”鬼谷老人断然说:“决不能躺下来等死,走!”
    “往何处走?”千幻剑向猛狮问。
    “如果他们的人手够,一个时辰便可搜到这一带来。”猛狮向北一指:“他们必定向北
追,沿丹河北上相当危险,不如沿河向西到州城。他们料定你们不敢往城市躲藏,正好出其
不意摆脱他们。”
    说得有道理,事出仓卒,不由他们迟疑不决。
    鬼谷老人经验老到,对情势有相当了解,既然猛狮能找得到他们,天鹰、五行两堡的人
当然也找得到,火急燃眉,那有工夫再分析利害。
    丹河从龙门峡折向西流,沿河谷行走,比在山林中翻山越岭好走些。
    绕过南峰,前面岗岭绵亘,偶或可以看到远处河谷旁的一两处小村庄,表示已到了有人
姻的地带,也表示可以找得到路了,不必辛苦地爬山越岭啦!
    猛狮一马当先越野开路,热心地带领他们定方向,指引他们该如何引诱追捕的人往错误
方向追赶。
    半个时辰后,钻出一处山口,前面展现一片平原,丹河拆向南流,形成一处十余里宽的
湾流谷地。
    近山脚处,出现一角红墙,林影依稀,一看便如是一座远离尘嚣的佛寺。
    “咦!这是什么地方?”鬼谷老人间,上气不接下气,快累垮了。
    “灵谷寺。”前面的猛狮头也不回信口答。
    千幻剑吃了一惊,蓦地伸手拦住了后面的飞燕,手搭上了剑把。
    “血魔僧上方禅师的魔窟。”他的语声变了:“姓冉的,为何把我们带到此地来?”
    猛狮向前飞跃,两起落便远出七八丈外。
    一声狂笑,冉鼓掌三下,右首的密林中,钻出八名像貌狰狞的和尚。
    “幸不辱命。”猛狮向那位狮鼻海口,凶睛慑人的年约花甲大和尚说:“现在,他们是
大师的了。”
    上方禅师一阵柠笑,率领七名僧侣向众人走来。
    “不要怪冉施主。”血魔僧上方禅师说:“人,总得要活下去,而且希望活得愉快,冉
施主与贫僧自不例外。
    有人保证维护灵合寺的利益,再加上一千两银子香油金,贫僧委实无法拒绝,天鹰堡汪
堡主地无法拒绝,相信任何人都不会拒绝。”
    “卑鄙无耻!”千幻剑愤怒咒骂。
    “诸位请至敝寺小歇。”血魔僧不理睬千幻剑的咒骂:“贫僧即发出讯号,汪堡主与冯
堡主将在近期赶来,将诸位接走,请。”
    “退!我断后。”千幻剑拔剑出鞘:“不要管我,你们有多快就走多快。”
    一声狂笑,血魔僧戒刀出鞘,狂笑着猛冲而出,澈骨奇寒的刀气迸发,刀光如掣电排空
急袭。
    千幻剑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剥光突然从凌厉的刀光侧方空隙切入,剑光人影若有若
无,发挥了不可思议的神奥剑术精髓,指向血魔偕的左肋要害。
    可是,他无法应付另一名僧人的偷袭,配合血魔僧的攻势,像鬼似的从侧方掩出,戒刀
恰好悄悄递到它的右胁背。
    他如果一剑毙了血魔僧,自己也将付出性命的代价。
    “铮!”剑神乎其神地及时后收,反拂,间不容发地震开偷袭僧人的一刀。
    第三名僧人贴地窜到,一艘把他绊倒了。
    血魔僧急旋而至,戒刀如天雷下劈。
    三个僧人配合得宜,千幻剑以一比三,彼此武功相差有限,难怪一照面使身陷死境。
    鬼谷老人与飞燕也脱不了身,陷入猛狮与五名僧人的包围。
    假使这些人不是要活捉他们,恐怕片刻便性命难保,左冲右突作困兽之斗,支持不了多
久的。
    血魔僧来势太猛,人刀齐下可怕极了,千幻剑倒势末止,完全失去活动的能力,眼看人
倒地之前,便会被戒刀分了。
    蕙地人影乍现,无情刀光先一刹那光临。
    “铮!”暴响震耳,戒刀飞腾而起。
    刀光再闪,血魔僧的脑袋飞起三尺,无头的身,一声栽倒在千幻剑身上,两人跌成一团。
    怒啸声与眩目的刀光,激烈地闪烁,另两名僧人连人影也没看清,一断头一折腰,体踣
倒。
    围攻鬼谷老人的六个人,抽暇循啸声察看,看到血魔僧三人的惨状,按着便看到人影与
刀光电射而来,不由心胆俱寒。
    “小兄……弟……”鬼谷老人脱力地、狂喜地、精疲力尽地大叫,全身一软,老小两人
摔倒在地。
    方小福早已人事不醒,像一头断了气的可怜小猫。
    虎入羊群,兽性的咆哮与可怖的刀光贯入人丛,血雨纷飞,手断头落。
    五个僧人像枯枝,像被狂风所摧。
    狂野的刀光就是狂风,风过处枯枝纷坠。
    猛狮是唯一挡住了一刀的高手,被震出两丈外,手中的鬼头刀份量沉重,震力更凶猛,
虎口裂开,乃几乎脱手飞出。
    来人是张家全,在生死关头及时赶到了。
    他没能赶上冯堡主,在泽州便发现冯堡主三批人,在至天井关途中失踪,便在山区中追
寻。
    他是个猎人,一个出色的猎人。天井关附近,是太行山的主峰所在地,与王屋山的交界
点。
    三年前,他曾经在这一带二度进出,可以说,这一带是他经常来的狩猎区,不但熟悉山
形地势,对山中的民风匪窟盗巢一一了然。
    冯堡主这些人进山,岂能逃得过他的追踪?
    他是在血魔僧一群贼和尚,接到猛狮暗中传出的信号,率领党羽出手布伏的同时,到达
灵合寺的。
    灵合寺西距州城不足三十里,本来就是太行山贼的一处秘密连络站。
    自从大行山九山十八寨的山贼们,大半接受大清官方招安散伙之后,这里便成了血魔僧
独霸一方的魔窟。
    他已经踩探出,五行堡的人曾经到过灵谷寺,沿途曾经留下显明的足迹,很可能在灵谷
寺住了一宵,才动身他往的,目下到了何处,还得跟踪追索。
    生死关头,他赶到了,先看到背了方小福的鬼谷老人,他眼都红了,激愤中,他愤怒地
挥刀大开杀戒。
    一口气屠尽了八僧,它的怒火消失了一半。
    猛狮刚站稳,他到了。
    “能接下我一刀,你很不错。”他扬刀逼进:“但是,我不能饶你。”
    猛狮心胆俱寒,握刀的手不住颤抖,虎口的鲜血黏黏地,影响握刀的劲道,再加上掌心
所冒的冷汗,挥动的鬼头刀一定不可能意到神到,刀法无法发挥威力。
    “你……你是……”猛狮恐惧地一步步后退。
    “我,张家全……”
猛狮一定从那些人口中,听过张家全这号人物,脸色突然变得泛青,打一冷战,扭头便跑。
    “嗷……”一声豹吼,人刀齐飞。
    狮应该不怕豹,而且吃定了豹。但这头猛狮已经丧了胆,变成了又老又病的独狮,拼命
逃,无暇回顾。
    回顾也没有用,人刀不是从身从扑上的,而是从上空猛扑而下,刀光如电光下泻,猛狮
的头颅离颈向前飞,飞出两丈外骨碌碌再向前滚。
    “跟我走,快!”他急步到了鬼谷老人身旁,伸手丢抱失去知觉的小福,立即脸色大
变:“公冶前辈,他……他……”
“多日劳累,长途奔逃,披星戴月,疫疠交侵,他昏厥了。”鬼谷老人焦灼地说:“得赶快
找地方调治……”
“来不及了,走。”张家全抱起了小福:“诸位,辛苦些,跟我来。”

                      ※               ※                 ※

    为非作歹的人,并不是真正不怕死的亡命。
    太行彪就是这种人。
    尹姑娘给了他三天工夫,不到半天,他就有了回音,保住了自己的老命。地头蛇与地方
土霸的神通,是十分惊人的,所以强龙不压地头蛇。
    但真正碰上无所畏惧的强龙,地头蛇决不会愚蠢得与强龙比高下别苗头显威风;尹姑娘
就是这里超强的强龙。
    次日一早,尹姑娘三个人已进入太行深处。
    今天,她换穿了墨绿动装,不再穿显目的白衣裙,可知她已下定决心有所举动了。
    这一带的山岭,与江南的山有显着的不同,更不能与黄山的鬼斧神工峰峦比较。
    这里满目全是土山岭,林深草茂郁郁苍苍,有些是牛山濯濯,满目苍凉,浑厚有余,峻
秀不足。
    山谷中,居然出现了这么一处有奇崖怪石的地方。
    三人一进入山谷,彷佛在感觉中,已回到烟雨江南。
    飞熊一打手式,三人身形乍动,消失在奇岩怪石问,像是平空幻没了。
    久久,毫无动静。
    久久,前面一座奇岩上方,出现一个青衫飘飘,迎风卓立的英俊年轻人。
    “给你们十声数,现身相见。”年轻人冷森森的语音极具震慑人心的威力:“不然,杀
无赦。”
    久久,千声数早尽,一百数也不止,却毫无动静。
    一声弹指响,年轻人不耐地发令了。
    岩石树影间,突然涌出三个黑衣人,黑节衣、黑骑裤、黑短靴,黑色的刀鞘,黑瓜皮帽
全身散发出骠悍、阴森、冷酷等等气息,举动如一,连挪动脚步的小动作,也完全相同,可
知定然是在某一处地方,统一调教出来的冷酷、凶狠、勇猛的杀手。
    “知道他们的匿伏处吗?”年轻人间。
    “属下知道。”三人同声答。
    “小心了。”
    “属下知道。”
    还没有下令发动,另一座怪石顶端,出现了另一个人,将手向上高举。
    “大公子信号传到。”那人高声说:“点子转向,去向待查,这里已无等候的必要,请
立即前往重新布署。不相关的人,不必理睬,以免耽误正事影响大局,避免作无谓的逗留,
须防被人牵制。”
    “知道了。”年轻人挥手。
    那人抱拳一礼,跳下石走了。
    年轻人停了一声,举手一挥,三名黑衣人立即闪身急动,一两闪无影无踪。
    右上,年轻人已经不见了。
    不久,三人现身在右下。
    “不错,是姓费的。”尹姑娘说:“在长治老店中,我见过他好几次,咱们找到他们了
“跟去吗?”飞熊问。
    “对,相机行事。”尹姑娘语气坚决,领先便走。
    匆匆走了百十步,前面一处崖壁下,踱出先前神气地发令的年轻人,劈面拦住了。
    “原来是你们。”年轻人似乎颇感意外:“听冯秀秀姑娘说,你们并不是张家全的人。
    “冯姑娘没说谎。”尹姑娘沉静地说:“她认识张家全比我还要早。那天晚上她落在张
家全手中,还是我帮助她脱险的,也是我正式与张家全打交道的第一次。”
    “对,她没说谎,任何人都不敢在我面前说谎。”年轻人的口气好大、好傲:“你们为
何跟来?”
    “来看热闹呀!”尹姑娘恢复了往昔玩世的态度:“看来,你不但与五行堡有关,也与
海山兄妹有关,你到底贵姓大名呀?”
    “你知道我姓费就是了。现在,你们已经妨碍在下的行动。”
    “是吗?”
    “所以,在下要求你们。”
    “要求我们什么?”
    “缴出兵刃,暂时由在下的人看管。”
    “唷!你真像可以主宰任何事的主子呢!”
    “不错,我就是主宰。”姓费的傲然说,真有几分主宰者的气概。
    “你是说,我们已是阶下囚了?”尹姑娘不笑了。
    “不错!”姓费的神情愈来愈傲慢。
    “本姑娘却是不信。”
    “在下会叫你信。缴剑!”
    “如果本姑娘说不呢?”
    “那你就没有缴的机会了,你必须用剑来保命,也得死在剑下。”
    一声龙吟,他剑已在手。
    “我见过不少狂妄自大的人。”姑娘实在憋不住:“你是最最狂妄的一个。你瞧,我找
剑了,可不是向你缴剑,用来保命倒是实情,至于是否要死在剑下,相信不久自可分晓。”
    姑娘剑在手,神色立即变得庄严肃穆,握剑的姿势,就有名家风度,从容升剑,举锷齐
肩,饮神内视,吸口气功行百脉,剑发隐隐龙吟,全神候敌。
    姓费的正好相反,剑在手威风八面,气吞河岳,傲视天苍的神情咄咄逼人,强烈的必胜
气势真有无可克当的威力,彷佛脚下山河也在他的剑下屈服呻吟。
    剑向前一引,英风豪气发挥极致,剑气催动时龙吟声比姑娘的剑吟强烈一倍,杀气开始
涌腾。
    迫近了两步,似乎,他的剑势已经控制住姑娘了,大有一发即中,对方必定土崩瓦解的
气势。
    但姑娘敛神内视,点尘不惊,在对方强大猛烈的气势压迫下,潜神内蕴不为所动。
    一个是气势已发挥至极致,一个是气势内聚至极致,双方的神情迥异,各有所长也各有
所短。
    不知到底是谁发起攻击的?
    反正突然间,剑光如匹练同向前飞射、聚合、纠缠,速度相等,不可能由其一方抢制机
先,主宰全局。
    “铮铮铮……”一阵惊心动魄的剑鸣传出,剑气急速的厉鸣令人毛骨悚然,丈内罡风呼
啸激汤,外围激起滚滚尘埃。假使有人旁观,必定被剑气逼得站立不牢,不退将有严重的后
果。
    刹那间的接触,生死间不容发!
    蓦地剑光沸腾,第二次猛烈的纠缠随即爆发。
    各展所学,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好一场空前猛烈神奇的恶斗,三丈方圆内风行草偃,草
石纷飞。
    “铮铮铮……”出招太过疾,无法避免双剑接触,一切花招巧取皆无用武之地,每一剑
皆是致命的一击,谁接不住谁就得去见阎王。
    最后一声震鸣传出,人影剑光终于脱出纠缠,蓦地风止雷息,仅可听到绵绵不绝的剑吟
余音。
    双方相距丈余,面面相对各自抓住机会调息以恢复精力。看气势,双方半斤八两,棋逢
敌手难分轩轾。
    两次可怖的缠斗,谁也没占上风。
    “你是在下所碰上的高手中,最高明最杰出的高手中的高手。”姓费的脸上傲态消失
了:“但在下有必胜的信心,也有必胜的剑术,呔……”
沉喝声中,他再次狂野地扑上了。
    这次,剑术骤变。先前是雷霆万钧,现在是诡异奇奥,剑路完全相反,威力却似乎增了
三倍。
    “铮!”第一次剑鸣。
    剑光突然扭曲折射,神乎其神地钻隙切入,有如银蛇寻穴,不可思议地锋尖抵达姑娘的
右胁下,像流光逸电排空直入。
    “铮!”姑娘在千钧一发中,封住了这一剑,侧逸出丈外,几乎失足栽倒,花容变色,
感到右胁下寒流仍在,肌肉发麻。
    一声长啸,姓费的在略感意外一怔后,立即身剑合一狂冲而进,声势十分惊人。
    “游斗!”传来飞熊的惊呼。
    姑娘身形疾闪,反手一剑回敬,剑发一半便知劳而无功,立即折向掠出八尺外。
    姓费的一扑落空,折向发剑有如电光一闪,几乎击中姑娘的左胯。
    另一面,黑衣人再次现身,一个扑向飞熊,一个扑向摘星手。”
    两人出剑之凌厉,似乎不下于姓费的,三五剑急袭,立即抢得机先,把两位一代名家,
压迫得只有招架之功,还手乏力。
    姑娘这才知道,姓费的可怕极了,剑法改变时的确不可思议,防不胜防。
    两种剑法,都不是天绝三剑,似乎有点相像,却更为神奥,更为凌厉,威力无穷。
    她岂能不游斗,游斗也不见得能避开对方的神来一剑,人危险了。
    “和他们捉迷藏。”她娇叫,猛地身形似电,到了飞熊身旁,剑光如匹练。
    “铮!”地出其不意格开黑衣人的剑,飞熊使脱出纠缠,侧射丈外。
    摘星手哈哈一笑,从黑衣人的剑网中逸出。
    姓费的电射而来,却晚了一步。
    剑术再神,也奈何不了不全力接斗的人。
    这一带奇岩怪石丛生,树林茂草星罗棋布,正是最理想的捉迷藏所在。姑娘的身形一闪
再闪,便形影俱消。
    姓费的怒火勃发,不相信姑娘能在他面前逃脱,忘了正事,不走了,发誓要将姑娘追得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杀姑娘决不罢手。
    七个人,就在这崎岖山谷内你追我赶,时隐时现大捉迷藏,没完没了。
    这一来,海山兄妹失去最强劲有力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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