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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行》
第 十 章 郎情似水
丘星河是一个天底下最可笑的大傻瓜。
姜秋华爱情所钟的人是梁少庄主,对他所表现的温情,所凝注的流波,所楚楚可怜的要
求,都是为了所爱的人而发的,所爱的人却不是他,而是他的死仇大敌。
他为何答允这种不合情理的承诺?
这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大傻瓜又是什么?
他如果有种,该挺起胸膛横剑夺爱。
“罢了!”他摇头苦笑:“也许,是我前生欠了这个女人的债。”
回到客房,站在门外油然兴起戒心。
房门没交代店伙加锁,掩门时他放置了一些小道具。
只要有人启动房门,夹在门缝的两根头发,必定自行飘落,谁也不会察觉这两根细微的
头发。
有人出入过!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迟疑片刻,他深深吸人一口气,推门入室。
他一怔,顺手掩上门。
外间的小桌旁,坐着盯着他似笑非笑的假书生杨明,神情怪怪的。
他心中一虚,脸上发热。
“是你。”他讪讪地说:“来了多久啦?”
“你一进那妖女的房,我就来了,枯等了半个时辰,你这餐吃得很写意啊?”假书生撇
撇嘴:“无俦秀士如果不打破你的头,他的头必定被你打破,男人们争风吃醋,肯定会打破
头的。坐,你仍是主人。”
“嘴上饶人好不好?我怕你。”他拖凳落坐:“无俦秀士可能不会来,我猜,姜姑娘可
以有效地控制他,那杂碎真幸运。”
“哦!无俦秀士不来找你了?修养好像不错呢!也许,他正在志得意满,享受他的胜
利,英雄霸业要紧,儿女情长可以暂且抛开。”
“他享受什么胜利?”
“杀了河南老店的麦店东,正式向神剑天绝的权势挑战。他是侠义英雄世家子弟,向黑
道大豪挑战名正言顺,实在用不着找其他借口,毫无理性杀了麦东主。”假书生愤愤地说:
“他这一招拙劣得很,我怀疑是周王府那些把式出的馊主意。”
“原来如此!”他有点恍然。
他对神剑天绝并无成见,神剑天绝与周王府有协议,互不侵犯和平相处,其中很可能出
了有利害关系的意外。
周王府借九华山庄的声威,借机铲除神剑天绝的势力,是合理的必然现象。
这些个与他无关,事不关己不劳心。
“什么原来如此?”假书生追问。
“我猜,昨晚姜姑娘也参予了。”
“他们是一双侠侣呀。”
“难怪她怀疑我。”
“她怀疑你什么?”
“说我是三个蒙面人之一,她一定碰上了劲敌。”他恍然大悟:“这劲敌她必定难以应
忖,误把冯京当马凉,难以应忖就改用怀柔手段应付.难怪她的态度转变得令我大感困惑,
不过……”
“不过什么?”
“她成功了,我不会再成为她的劲敌。”
“哦!你和她……”
“算是朋友了,她答应请无俦秀士不再向我寻仇。”
“罢了!”假书生大望地叹息。
“你怎么啦?找我有事?”
“本来,我是打算……罢了,别提啦!我不能逗留过久,告辞。”
“不多坐一会……”
“不必了,你忙你的。”
假书生失望地走了,显得垂头丧气。
她本来打算请丘星河,指示对付姜秋华的秘诀,岂知丘星河已经成为姜秋华的朋友了,
她只好失望地走了。
“男人!”她临行说了两个字。
丘星河被她这两个字,说得发了半天楞。
男人,通常在女人的影响下,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笨事。
包括行事荒谬笨拙幼稚,或者疯狂冲动血流成河。
他,也不例外。
大河苍龙被无辜杀死,不但黑道朋友义愤填膺,复仇之声高唱入云,江湖各门各道也同
感愤慨,对九华山庄的作为大起反感。
其实,梁少庄主与周府的走狗们,联手杀死了许多异已,这些被杀的人,有许多是侠义
道的高手名宿,早已引起白道和侠义道的愤慨了。
只是,他们慑于周府王家权势,不敢出面声讨,暗地里早有反击的准备。
入云龙、满天花雨,前者是侠义道英雄。后者是白道的名膘师,他们都是死在周府的把
式手中的。
梁少庄主曾经参予屠杀,这些事件不是秘密,早就被有心人将经过详情,加油添醋四处
宣扬了。
侠义道与白道的高手名宿们,慑于王府权势,不得不忍气吞声,不敢出头,他们都是有
家有业的地方名人,怎敢与王府为敌?
黑道人士就就不同了,百分之九十是亡命。
神剑天绝不是善男信女,他的根基在何处,他手下大多数弟兄都不知其详,他就是百分
之百的亡命。
信使在各地奔驰,风雨欲来。
神剑天绝是大河两岸黑道朋友的司令人,所控制的势力范围十分辽阔,水上陆上都有尊
奉旗号的人,实力极为雄厚庞大。
以河南地区来说,以南地区伸展至湖广交界处。
虽然大多数江湖人是无主的孤魂,不受各地豪强管辖,但地方上的豪强,大多数尊奉神
剑天绝的旗号,以壮大自己、巩固自己的地盘。
名义上接受约束,并不一定具有实质上的隶属关系,仅在名义上尊奉神剑天绝为仁义大
爷而已。
因此,神剑天绝也恪守江湖道义,有事时不会勒令这些人效力,仅倚赖一些亲信处理重
大事故。
当然,这些人也义不容辞,暗中提供消息,差遣一些人供奔走。
假使出动所有的黑道朋友,岂不有如造反作乱?
事实上历代有不少刀兵战乱,就是怀有野心的司令人,出动所有徒众而造成的,一声号
令,举世哗然,民变兵变相机而起,血流漂忤不可收拾。
神剑天绝不是野心家,与周府妥协互不侵犯,甚至派人维持开封的治安,可知他是一个
讲理知道时势的人,不会号召所有的黑道朋友群起报复。
飞骑传讯,信息当天便可以传抵开封。
三更天,武威所黑沉沉。
这是一座并不起眼的四合院。
这里,只是武威所对外的一处小小办事处,只有几个小有地位的负责人处理事务,真正
的驻地知者不多。
据说,驻地在周府武学舍内。
武学舍在周府的东南角,也就是王府中护卫的军区驻地中心警卫森严,不可能会有人乱
闯。
据说,那些有地位的把式、打手、教头等等,全都潜藏在这里,只有一些不怎么重要的
人,散住在城内城厢各处,各有自己的家。
七个夜行人毫无顾忌地飞越院墙,登上南房的屋顶。
留下两个人潜伏戒备,五人跃落大院子,大踏步的走向正厅,往阶下雁翅排开,像在列
阵。
“老大要见杨百户!”中间那人相貌威猛,年约半百出头,剑插在腰带上,用洪钟似的
嗓门。向黑沉沉的三座大厅门沉喝:
“尊驾如不出来相见,一切后果由阁下负责,下次来。这里将成为瓦砾场!”
久久,左厅门拉开了,踱出三个人。
“请萧老厅内一叙,请。”为首的人站在阶上肃客。
“免了,杨百户呢?”萧老不领情。
“好吧!杨大人即将出来。”
片刻,再出来了五个人。
“呵呵!萧老盛气而来,想必其中有误会。”为首的杨百户
降阶相迎,笑吟吟打招呼:“杨某候教,有事好好商量,有事好好商量。”
“误会,九华山庄的混蛋,不是你们的人?”萧老并不发怒。
但质问的口气却充满了火药味。
“萧老,你是知道的。”杨百户低声下气:“我们的人,除了在额的人之外,都是礼聘
的,受命办事但不受节制。办理交办的事以外,拥有行动的自由,一切行为自行负责,九华
山庄的梁少庄主也不例外。”
“老夫不接受你的解释……”
“萧老,由于他们一切行为自行负责,所以无法干预介入你们的私人仇恨冲突。”
“那么,你们不反对私人仇恨私人了断了?”
“那是当然。”杨百户口气一变,不再低声下气:“但请记住,任何私行了断,皆不能
影响本所的权益和威信。萧老,听得进逆耳忠言吗?”
“老夫在听。”
“算了吧!何必呢?你只死了一个人,梁少庄主却死了四个。
仇恨牵缠,绵绵不绝,不管结果如何,都无法避免其他的人介入干预,势必影响本所的
权益和威信。你要我怎办?叫粱少庄主道歉,赔偿,够了吗?”
已经说得一明二白,明白地表示逼萧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压力渐增,这不是逆耳忠
言,是不折不扣的严重警告。
“老夫决不接受,分明是贵所授意的背信行为。”
“想怎么办你就瞧着办好了。”杨百户冷冷地说:“总之一句话,本所绝对不曾策划其
事,你不接受,一切后果皆由阁下负责。”
“阁下……”
“有话明天再说,夜己深,不便留客,萧老你请吧!”杨百户大袖一抖,退上阶掉头便
走。
东西两厢的暗影中,隐隐传出弓弦的震鸣。
萧老一咬牙,掉头愤然举步。
“好走,萧老。”先前迎客的人扬声送客。
五里亭在望。朝霞满天。
这是迎车接驾,或者饯别送行的地方。
丘星河没备有离别酒,他是伴随着轻车东行的。
两位雄壮的车夫像哑巴,熟练地勒住了驭马,轻车平稳地歇在享口外,目光向前正视,
高坐车座上不言不动,像两个石人。
随车护驾的小芬小芳,也勒住了坐骑,在鞍上转首回顾,明眸中有依依的神情流露。
他在车右勒住坐骑,虎目中也流露出依依的神情。
车窗的彩帘掀开了,姜秋华探头出窗,美丽明艳的面庞,在朝霞的映照下,显得更为明
艳,更为出色,那种炫目的美极为动人。
目光相遇,默默凝睇。
良久,似乎他们没有话好说,尽在不言中。
其实,有什么好说呢?
外表上,他们是互相爱慕的朋友,内心里,却又是南北两极。
“丘兄,珍重再见!”
终于,姜秋华美丽的面庞有了笑意,笑得相当明媚,毫无惜别的神情,悦耳的嗓音,打
破了沉默。
“珍重再见,姜姑娘。”他的嗓音却僵僵地:“祝你顺风。”
“到京都,别忘了来看我。”
“希望有机会到尊府拜望怕父母。”他客套地说,心抽动了一下,可能吗?
真有那么一天,他有何种理由,登门拜望别人嫁了的女儿?像话吗?
“一言为定哦!”姜秋华嫣然一笑,以眼神示意。
一语双关,又是一言为定。
这是他承诺的一部份,姜秋华在提醒他别忘了承诺。
“一定,再见。”他像是中魔般应允,而且眼中有热切的神情流露。
“再见……”姜秋华总算流露出依依的感情,绵绵地凝视他片刻,依依不舍地将头缩回
窗内。
鞭声乍响,轻车徐徐滚动。
“丘爷,再见!”小芬娇唤,明眸中有泪光,欲言又止,最后一抖缰,健马向前腾跃。
轻车远出半里外,车窗帘这才放下。
目送轻车远去,他觉得似乎失落了些什么。
有什么好失落呢?
两颗心拉得那么远,没有相同的志趣,没有相同的希望,单方面的爱情肯定是单行道,
没有得,那有失?
“昨日相见,今日天涯。”他感慨地自言自语:“这就是人生。”
人生有许多无奈,想爱又不能爱,就是无奈之一,看不开必定烦恼多多。
如果他看不开,一定会勇敢地跟上去。
他不能跟,九华山庄大群人马先走片刻,必定在前面等候,他算什么?
而且,他看到无俦秀士,就有揍这杂碎一顿的冲动,不但显得他气量小,也破坏了他对
姜秋华的承诺,何苦来哉?
原本空阒无人的凉亭,传出一声轻笑。
鞍上扭头回顾,一身青衫佩了剑的假书生杨明,背着手向他含笑点头打招呼,笑容怪怪
地,真像一位丰神绝世的挂剑游学书生。
“郎情虽似水,妾意却不绵。”假书生掉起文来了:“落花既无意,流水该无情。喂!
丘兄,你的心还好吗?不会是遗落在马车里,拾不回来吧?”
“你不要牙尖嘴利说风凉话。”他尴尬地笑笑:“总有一天你会长大,你会碰上一个喜
爱的女人作茧自缚,你会……”
“你真的喜爱她吗?”
“我不否认。”
“那就追上去呀。”
“追一个芳心已他属的人,有用吗?”
“总该一试呀!你那一点比不上无俦……不,无俦秀士那一点比得上你?”
“该说他的条件比我好。他有令人称羡的家世.有赫赫的权势。有君临天下的雄心壮
志……”
“你羡慕吗?”
“所以我比不上他呀!”他开始反击:“你也跟来,十分可疑。起初,我以为你也为了
姜姑娘,暗中从开封眼来等机会。后来,才知道你可能是为无俦秀士而来的。”
“有分别吗?”
“当然有别啦!可是很奇怪,令人狐疑。你既然不愿与周府为敌,不敢公然挑衅,甚至
不敢露面,那你来干什么。”
“宰他,理由很简单吧?”
“哈哈!如果我记性不差,你曾经说过……”
“彼一时此一时,说过的话,会因时地情势而改变的,我又不是金口玉牙。我说过不能
出面对付他,但只要他一离开开封府,我就可以向他挑战。丘兄,要不要我帮助你除去情
敌。”
“废话!”
“你能诱使他离开开封府所属各州县吗?”
“那杂碎正要远离开封府。”
“咦?你怎么知道?她告诉你的?”
“那你的消息从何而来?”他诘有意避重就轻搪塞:“她虽然没透露,但从她的行动
上,可以估计出他们的心念意图。”
“你算了吧!你又不是妖女肚子里的蛔虫,怎知道她的心念意图?”假书生撇撇嘴:
“除非她告诉了你。”
他不便将取得书信的事说出,风声传出,周府的人便会将他当成钦犯,出动所有的人来
搏杀他了。
“信不信由你。”他不作解释。
“目下他们正往开封走?”
“我打赌他们会在郑州折向南下,一举两得。”
“南下?什么一举两得?”假书生大感兴趣。
“可以一面引诱神剑天绝的人出面,一面办周府要求他们所办的事。”
“多透露一点好不好?”
“呵呵!猜测那能猜得那么准?该走了,小兄弟,同样一句话:珍重再见!”
“丘兄……”
健马轻快地驰出,扭头举手一样示意。
前面官道远处,车马早已失去踪迹,扬起的尘埃也早已落定,宽大的官道,似乎通向天
尽头,道上只有他孤零零一人一骑小驰前奔。
马快、车轻。
前后公然露面的有三批人马,人数超过五十大关。
三批人马都是无俦秀士的人,但九华山庄的亲信男女,数量只有一半多一点,其他都是
武威所的有头有脸人物,实力空前强大。
武威所起初不支持无俦秀士向神剑天绝挑衅,出了事反而改变态度,积极调度人马,配
合九华山庄的人行动,当然向外守秘,让这些把式打手冒充九华山庄的人,有效地掩人耳
目。
轻车的后面里余,另有扮成旅客的人赶路。
至郑州全程七十里,车马以轻快的脚程赶路,一个半时辰后,轻车驶入须水镇。
这里是古须水县城的所在地.县在大唐武德四年置,贞观元年废,目下是大官道中途的
最大市镇。也是附近数十里内最大的市集,集期是一、三、五。届时相当热闹,平时只有旅
客往来。是一处打尖歇脚的中途站。
今天不是集期,镇上显得有点冷清,巳牌初正之交,扫尖歇脚的旅客也稀稀疏疏。
镇西的须水桥,桥两端都建有牌坊式的桥门,引道左右有两三间卖茶水果品的小店,供
应不需入镇的旅客购买,生意颇为清淡。
车马在向南面的小径走了,有些人不在行列内。
这条路虽称小径,中原地带的所谓小径可通车马,甚至可容双车并行。
这是一条捷径,三十余里外,衔接郑州南下许州的大官道。
如果绕郑州再南下,远了十余里。
他们不需在郑卅落脚,抄捷径南下。
不管至郑州或南下许州,旅客都必须经过须水镇。
跟踪的人,也必须经过须水桥。
普普通通的市集,经过的人通常会松懈戒心。
估计中,必定有人跟踪的。
车马走了半个时辰.桥西面出现丘星河孤零零的人马身影。
明媚的春天真可爱,暖洋洋的艳阳更可爱。
春天如果不下雨,是旅客们最舒畅的好时光。
他,却显得无精打采。
不,简直就是垂头丧气,挂上缓,任由健马缓缓自由小驰。
他不想赶路,赶什么呢?
赶上去又能怎样?把无俦秀士狠揍一顿?
他单人独剑,也应付不了九华山庄的大批牛鬼蛇神。
走在同一条路,却不能结伴同行,得忍受落单的寂寞,难怪他心情苦闷,垂头丧气。
一匹健马赶上了他,骑士是个干猴似的糟老头。
“小伙子,不要在马上发昏睡觉。”糟老头好心地提醒他,说的话却饱含嘲弄味:“你
像一个赌输了全部家当,连老婆都押掉了的倒媚滥赌鬼。打起精神来,天底下倒媚的人不止
你一个,呵呵呵……”
怪笑声中,健马已超到前面去了。
“这糟老头可恶?”他忍不住笑骂。
糟老头这一番嘲弄,打散了他的马上白日梦,精神一振,恢复了英风豪气。
一抖缰,健马恢复精力,开始小驰,驰向雄伟壮观的须水桥。
桥东路左一家店,路右也有一家店,店前都设有茶棚,免费提供茶水。
路左的店棚,有四位乡民,分坐在粗制的长凳上聊天,谈到高兴处笑声起伏不断。
路右的店棚内,一个游方法师,带了一个老香火道人,悠哉游哉的在喝茶,与粗壮的店
伙聊得正有劲。
粗壮的店伙傻呼呼地一脸老实相,大嗓门有点打结,正在告诉骨瘦如柴的大法师,须水
镇上那一家闹鬼,那一家有妖,好意地指点大法师,向那些人家驱鬼除妖赚钱。
蹄声哒哒,健马不徐不疾通过桥坊,驰过桥头,驰入两家小店相峙的宽大官道。
丘星河不需歇息,不需喝茶饮马,不需光顾这种路旁小店。
因此泰然扬长而过。
官道宽阔,可容四车相错。
按风俗,人马须靠左走,所以途中碰上有声望的尊亲、仕绅、官吏,通常卑下地避于道
左以表示尊敬,而且还得欠身问好。
他也不例外,靠道左而走,目不旁视,泰然自若任由健马小驰。
“喂!年轻客官。”路右小店的大法师,突然举起手中的茶碗,向他打招呼示意:“茶
水不错,来喝两碗解渴,看你一脸霉相……”
他距店门三丈左右,听到叫声,本能地将目光投落在大法师身上,注意力自然而然地,
被这位干瘦的穷大法师吸引过来了。
健马原速不变,他一面接近、通过,一面扭转头随着大法师转动,左半身成为盲点,看
不到路左小店的景象,暴露在四个乡民的完全控制下。
他觉得好笑,这位穿了一身破法服的老法师,怎么看也个像个有道行的人,怎能驱得动
神撵得了鬼?
他也用和蔼的笑意,回报善意向他打招呼的大法师,一面走,头一面随着大法师转。
健马小驰,大法师的话继续吸引他。
这瞬间,他看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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