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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行》


第三十三章 酸云醋雨



  燕北双绝向西南方溜走,不敢快速脱离,小心翼翼探道而进,也留心身后是否有人追
赶。
  到了冈南缘,眼看松林已尽。
  在前面领路的老大,停下脚步转身。
  “快出林了,我换手。”老大显然认为过了冈便巳安全了,南面的荒野不会再碰上敌
人。
  “可被这小丫头累惨了。”老二大汗如雨,双脚快要迈不动啦!没好气地将杨姑娘往脚
下一丢:“真该把她用绳子牵着走。”
  “呃……呃……”杨姑娘痛得七荤八素,想叫骂口中又有勒口布,只能发出简单的呃呃
声。
  “牵着走,咱们能够逃得掉?”老大苦笑:“小丫头坏得很,蛮横刁钻诡计多端……”
  “她敢放刁?我揍死她。”
  “你算了吧!老二。”老大俯身伸手要将姑娘抱起放上肩:
  “毕竟她曾经与陈客卿有交情,帮助咱们对付商庄主,你好意思揍她?”
  “糟!有人追来了。”坐下的老二跳起来:“老天,是……
  是绛宫魔女,完了,完了。”
  “快走!”老大急急将姑娘扛上肩。
  “走不了,老大。”老二绝望地说,一声剑鸣长剑出鞘:“生有时死有地,拼了!”
  的确走不了,二十余名男女掠走如飞,人影在树影中忽隐忽现,即使不扛着一个人,空
手也没有绛宫魔女快。
  人影冉冉而至,快速绝伦,看清面貌,人影已到了二十步左右,怎逃得掉?
  “罢了!”老大丢下杨姑娘,蓝汪汪的钢刀出鞘:“果真是在数者难逃,咱们已别无抉
择。”
  两人的默契十分圆熟,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势。
  老大持刀待敌,老二的剑护住脚前的杨姑娘,可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毙了杨姑娘再发
动攻击。
  任何人妄想接近抢夺杨姑娘,绝难得逞,得到的必定是个死人。
  “你们干什么?”老大沉声暴喝。
  两人摆出暴虎冯河的气势,还真有气吞河岳的威力。
  尤其是老大那把蓝汪汪的钢刀,在日光下幻映出低人的光芒,他本人的威猛气势;也让
胆气不足的人怯步。
  片刻间,两人陷入大包围。
  老二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有决心拼死的人是无畏的,脸色狰狞而冷森,手中剑隐发龙
吟,坚定地指向侧卧在地的杨姑娘,只要锋尖向下一沉,那就……
  绛宫魔女不得不采取冷静的态度,面对可能发生得不偿失的结果。
  “你认识我?”绛宫魔女在丈外淡淡一笑,语气平和不带火气:“那就知道本宫主的来
意了,我是来收回我的本钱,有什么不对吗?”
  她一面再试探与无俦秀士联手,一而再难遂所愿,姜秋华这一关她就无法通过,而无俦
秀士也只想要她听命接受驱策,无意给予她同等地位合作,因此,她只好改弦易辙,转而在
妙笔生花身上下工夫。
  妙笔生花是个老孤狸,打算极精且富弹性,可随情势的变化而调整策略,以完成制造江
湖暴乱,吸引各方瞩目,掩护主要目的能如期达成,所以不择手段。运用一切可利用的情势
和对象。
  绛宫魔女不是良好的利用对象,实力的根基不够雄厚,口碑更差,不值得作为培植第三
势力的对象。
  虽则可以暂时作为制造暴乱的工具,但也会激起众怒群起而攻,反而影响目标的达成。
  因此,妙笔生花毫不重视绛宫魔女这一撮男女,甚至连表面上的敷衍也不屑为,爱理不
理保持距离,的确让魔女感到沮丧。
  魔女捉到了杨姑娘,由于她上次擒住杨姑娘时,已摸清杨姑娘的底细,认为已有了合作
的本钱。
  因此,将杨姑娘解送给妙笔生花,证明她有力量对付强敌,展现实力表示她值得妙笔生
花培植。
  她估错了妙笔生花的性格、偷鸡不着反而蚀了一把米,妙笔生花不但接收了杨姑娘,更
扣留了她的人,几乎把她气疯。
  杨姑娘是她的谈判本钱,所以她有权收回。
  “在下没欠你什么。”老大当然知道她所说的本钱是什么,也当然不理会她的要求。
  “把人交还给我,我放你们两人一条生路。”她重施故枝,用对方的性命作为交换的条
件。
  上次那位青衫人,口供招出命并没保住。
  灭口,是江湖朋友的金科玉律。
  任何人牵涉到利害,包括自己人在内,处理的原则就是冷酷无情,谁要是相信强者的保
证或承诺,谁就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燕北双绝是标准的冷酷无情老江湖,怎敢信任恶名昭彰的魔女口头保证?目下魔女是强
者,强者的保证和承诺,都是靠不住的。
  “在下的生路在刀上。”老大的语气十分坚决:“生路不是你能给的。”
  “你们犯不着,是吗?”
  “在下奉命将人带至安全地区,重责在身,无所谓犯得着犯不着,如果到不了安全地
区,在下把人头带走复命。不要妄想说服我,你注定了收不回本钱。”
  “你们愿陪上两条命?”
  “咱们燕北双绝两条命,算不了什么,身上配刀带剑的亡命,都是生死等闲的英雄好
汉。你绛宫魔女也可算是当代之雄,敢不敢和我刀绝孟雄生死一决?我等你。”
  绛宫魔女冷哼一声,举手一挥。
  侍女的小金铃举起了,另有人发出一阵奇异的声浪。
  事先已知道对方的底细,便知道如何应付。
  上次迅雷剑客、商姑娘、杨姑娘、龙叔,都是内外功修为精纯的高手,被魔音所制,并
非是他们不堪一击,而是事出突然,事前毫无警觉,等到发现不对,己来不及用定力相抗
了。
  刀绝的蓝光闪烁钢刀举起了,刀身光芒更炽,发出奇异的嗡嗡震鸣,双目注视着刀身。
神聚意敛。
  似乎在这刹那间,人已成了化石,外界的声、色皆不存在了,成了毫无感觉的活死人,
或者像僵尸。
  片刻,又片刻……
  连躺在地上的杨姑娘也不曾昏迷受制。
  老二叫剑绝罗北,抗拒搜魂魔音的定力似乎稍差些,剑尖徐徐下沉,眼神略有眨动变
化,创上所发的剑吟,受到魔音的干扰而缓缓灭弱。
  剑尖距姑娘的咽喉,已从八寸而降至三寸了。
  魔音连绵不断,小金钟有节拍的鸣声逐渐加紧。
  绛宫魔女自以为信心十足,魔音一起,燕北双绝必定立即神智昏迷,任由宰割,岂知事
与愿违,魔音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不知道燕北双绝是何人物,还以为是妙笔生花两个看管俘虏的小跑腿。
  刀绝不受魔音所制,她已经信心动摇,但令她心焦的是,剑绝修为稍差,已受到魔音的
影响,已呈现神智失控的征兆了。
  神智失控,应该对她有利,为何反而心焦?
  只有行家,才知道她心焦的理由。
  她是行家,已看出剑绝虽则受到魔音的影响,但那一点内敛的意识,已经被先入为主的
神智锁定了,那就是一旦神智濒临崩溃边缘,已经锁定的意识将立即采取行动:杀死控制下
的俘虏。
  有许多濒临死亡边缘的人,唯一的心愿未了,便会固执地保住一缕元气,久久还不撒手
归西。
  某一个人,会久候他希望见到的人而延续生命,一旦这位要见的人到达,见上最后一
面,就会放心地撒手尘寰溘然而逝。
  剑绝就是这种人,了却心愿才会崩溃。
  一旦杨姑娘被杀死,她不但失去胁迫妙笔生花的本钱,日后丘星河怎肯甘休?
  她将面对丘星河雷霆万钧的搏杀,杨姑娘的人,也将对她展开惨烈的报复。
  因此,她心焦了。
  剑绝的剑尖,距杨姑娘的咽喉已不足两寸,锋尖所发的凌厉剑气,已迫使咽喉的肌肉,
出现受压的波动与抽搐,迫使呼吸不稳了。
  玉罄三鸣,魔音倏止。
  “什么人?”绛宫魔女的叱喝,似乎是停止魔音的信号。
  东面二十步外,迅雷剑五个人,从树下长身而起,从树后踱出,剑已在手。
  “原来是这种邪门玩意呀?”迅雷剑客威风凛凛领先举步,向最外围的日精使者接近:
“上次栽得真冤,这笔帐咱们得好好算算。”
  冤家路窄,这笔帐怎能不算?
  上次他与商姑娘糊糊涂涂被魔音所制,做了魔女的俘虏,确是栽得十分冤枉,毫无防备
地一头闯入魔音的威力围内。
  最后又被搜魂大法迫供,吃了不少苦头。
  迅雷剑客说话的口气并不凌厉,但形之于外的杀气,可就暴露了他强烈的报复心情,手
中的剑更是跃然欲动,动则必如迅雷惊电般威力万钧。
  上次他已招出身分,所以绛宫魔女的人都知道他的底细。
  “小辈,你是什么东西?哼!”日精使者怒吼,狂野地一剑疾挥。
  迅雷剑客是初生代的高手,出道的时日有限,在老一辈的高手名宿心目中,初生代的确
算不了人物。
  日精使者已算是上一代的精英,所以没有将江湖新秀放在眼下。
  这一剑劲道十足,要一剑将迅雷剑客毙了,算定迅雷剑客必定本能地封招,剑一接触必
定剑碎人死。
  果然不错,迅雷剑客不假思索一剑急封。
  “铮!”双剑猝然接触。
  迅雷剑客的剑不但不曾断碎,日精使者的剑反而被震偏了八寸。
  空间大开,致命的八寸。
  电光似的剑影一闪,响起一声气爆有如殷雷。
  “呃……”
  日精使者问声叫,踉跄疾退丈余,再嗯了一声,仰面便倒。
  右胁裂了一条尺长的血缝,破裂的内脏向外挤。
  日精使者两侧,是一名壮男和一名侍女,大惊之下,两面齐
  “算我一份。”商姑娘截住了壮男。
  “这一个是我的!”穿云玉燕戚慧如,拦住了侍女挥剑直上。
  重围立解,绛宫魔女的人撤围往这一面集中。
  燕北双绝喜出望外,两人守住杨姑娘等候机会脱身。
  松树浓密,枝极低垂。
  、这种生长在中原地区的松树,冬季受到罡风吹刮,受到冰雪的积压,枝杠生得特别壮
实,而且通常向下弯垂,显得特别浓密与南方生长的松树生态有异,人躲在树上,不留心还
真不易发现。
  南方的松树,上面躲不住人,一眼便可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轻灵得橡无形质的人影,从林上穿越于枝桠间,似乎比猿猴更活泼灵巧,逐渐从南
面接近了斗场。
  透过枝叶的空隙,可看清林下的景象。
  商姑娘的剑术,绝不是绛宫魔女的男女随从所能应付得了的,流星散手剑不发则已,发
则有如满天流星雨迸射,剑气的威力有若排山倒海。
  娇叱声中,满天流星罩住了壮男,刹那间连中三剑,剑拔出尸体更被一脚踢飞。
  商姑娘上次糊糊涂涂被擒,恨重如山,剑出不留情,一照面便痛下杀手。
  穿云玉燕戚姑娘的修为差得很远,但也一连七剑,把侍女逼得连连后退还手乏力。
  天鹰夫妇双剑合壁从斜方突入,巧妙地利用树干左右合击,交叉出剑飘忽如魅,三绕两
族便解决了三个身手不弱的男女。
  五个人投入,势若狂风暴雨。
  绛宫魔女眼都红了,挥创猛扑商姑娘。
  商姑娘心中有数,不想硬碰硬狠拼,对魔女颇怀戒心,用上了游斗术,借树掩护游走如
飞,不时攻出一两招神奥的绝着,把魔女逐渐地引向外围,让迅雷剑客四个人痛宰那些男
女。
  燕北双绝并不知道迅雷剑客五个人的底细,猜想是绛宫魔女碰上了势均力敌的仇家,乐
得坐山观虎斗、对脚下的杨姑娘不再全神留意,被惨烈的恶斗所吸引,无形中松懈了戒心。
  魔女留下两个男女,在两侧监视着他俩,假使他俩有逃走的举动,两男女将豪不迟疑加
以拦阻攻击。
  “老二,准备走。”老大刀绝看出好机,低声向老二招呼。
  这时,斗场的外缘已远在十余步外了。
  “这两个狗男女怎办?”老二低声问:“如果带人走,恐怕走不了。”
  “绛宫魔女的爪牙,女的比男的厉害。”
  “听说如此。”
  “我先毙了女的,毙不了就先杀了小丫头,再全力冲出往南逃,自保要紧。”
  “不错,咱们犯不着赔上性命,杀了小丫头,脱身的成功率大几倍。”
  “好,准备了。”
  刀光疾闪,扑向那位妖而媚的侍女。
  “斗胆!”侍女反应惊人,剑动风雷乍起,铮铮两声金鸣震耳,人影倏然分开,突袭无
功。
  刀绝斜退了八尺,怪眼中明显地出现惊容,没料到花朵似的一个侍女,竟然敢用轻灵的
剑,硬接沉重的刀,而且表现出势均力敌的气概。
  侍女也斜冲出八尺外,马步一乱。
  “下手!”刀绝情急大叫,意思是要老二毙了杨姑娘,抓住机会脱身。
  剑绝毫不迟疑地剑向下送,目光留意男随从的举动,随时准备接斗。
  这刹那间,男随从怒吼一声挥剑扑上了。
  人影从上空飘降,快得目力难及。
  剑绝的注意力放在男随从身上,完全忽略了上空,突然感到脑门一震,右肩也同时被可
怕的大手扣住向上提,肩骨已碎手反向上升。
  剑尖从杨姑娘的咽喉上方升起,距肌肤不足三分,危极险极。
  “哎……”
  剑绝狂叫,身躯向前冲,嗤一声冲入男随从攻来的创尖,剑贯胸近尺。
  “呃……”
  男随从也厉叫,右胁被剑绝的左手插入,指尖直透内腑。
  两人撞在一起,重重地摔倒。
  重新与侍女狠拼的刀绝,听到厉叫声吃了一惊,百忙中扭头一看,心中一惊。
  老二剑绝与男随从,刚缠在一起摔倒。
  地下,杨姑娘已失了踪。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刀绝攻出凌厉的一刀,将侍女逼退八尺,斜窜而走,巧妙地绕过一株松树,引诱侍女截
错方向,全力飞奔逃之夭夭。

  绛宫魔女有三十余名男女随从,被迅雷剑客五个人,以雷霆万钩的声势,片刻间便毙了
十余人之多。
  其中,包括武功最出色的日精使者。
  魔女也被商姑娘所缠住,盛怒之下,将随从置之不顾,发疯似的追逐商姑娘,誓获之而
甘。
  情势总算逐渐稳定下来了,剩下的二十余名男女,在月华使者的有效调度下,也采用相
互呼应的游斗术,反而缠住了迅雷剑客四个人,伤亡已减少至最小限,有效地将四人逐渐冲
散、分开,情势渐佳。
  魔女已看出己方已逐渐争回优势,更为放心地追逐商姑娘,认为胜算在握,攻击的劲道
更为猛烈,每一剑皆用了全力,志在必得。
  商姑娘游走如飞,尽量避免正面接触,也发现情势不利,芳心暗暗焦急,她不能与迅雷
剑客联手,以免让魔女重返爪牙众多的斗场主宰全局。
  她必须将魔女引离,愈远愈好。
  已经远在斗场外围三十步以上了,已经不易看清激斗中的光景。
  她抓住一次好机,一剑掠过魔女的右腿外侧,割裂了魔女飘扬起的彩裙,出现三寸长的
一道裂缝。
  一声轻笑,她斜掠出丈外、闪在一株松树后,从魔女反击的剑尖前掠走,有惊无险,速
度十分惊人。
  “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任意宰割你了。”她逐树闪避、逐渐外移,用激将法嘲弄地
说:“这一剑真可惜,滋味如何?”
  魔女紧逐在后,先后攻出了三剑,劳而无功。
  “当你再次落在本宫主手中时,我保证让你知道受人任意宰割的滋味了。”魔女一面追
逐,一面咬牙切齿地说:“你商家的流星散手创法,只会鸡零狗碎抽冷子来上那么一两下,
在本宫主面前,算什么玩艺?我会逼你放手一搏的,前面是林空,你非进去不可。”
  前面是一处林空,约有五六亩大小,遍生茅草十正是可以全力施展的好地方,在林内交
手的确施展不开。
  魔女的武功,比商姑娘高明不了多少,委实奈何不了商姑娘的游斗术,因此小心地逼商
姑娘向林空退。
  距林空还有二四丈,中间还有两三排苍松。
  商姑娘也有意将魔女往林空引,打算在空旷处与魔女放手一研。
  一声轻笑,她穿林而出,进入草场。
  这瞬间,她发现眼角有人影移动:
  “糟!这里有埋伏。”她心中暗叫,再飞跃二丈,倏然转身,戒备。
  五个黑衣人从茅草中长身而起,她只能看到黑衣人的背影,心中一博,定神小心戒备。
  魔女也一惊,倏然止步。
  魔女认识中间那位黑衣人的背影,正是在鸿沟集出面向她叫阵,一掌示威吓了她一跳的
人。
  她随乃师老魔女闯道的时日有限,对当代的高手名宿,只知名号而不曾见过庐山真面
目。
  对方如果不亮名号,她怎知这些高手名宿是何来路?
  这个人武功惊世,是她的劲敌已无疑问,绝非没没无闻的人。
  她怎敢大意?
  五个人一字排开,冷然转身面目阴沉。
  她暗暗心惊,心虚地扭头回顾。
  身后没有人跟来,连耐持金钟玉罄的亲信侍女也不在,远处传来急剧的金铁交鸣声,可
知恶斗仍在进行。
  “你该知道我是谁。”那人以震耳的嗓音沉声说:“把我的女儿还给我,万事皆休,要
不,你挑吧!老夫五个人,接受你的单挑。”
  她心中一震,暗叫一声不妙。
  这人正是大河两岸,黑道朋友的司令人,名震江湖的仁义大爷,黑道名创客的佼佼者,
神剑天绝萧湘,流露在外的威猛气势极为慑人,一代之豪实至名归。
  左右的四个人,定然是威震江湖的四大雷霆使者,这位仁久大爷,把清锐投入这次血腥
大风暴中。
  她心中有鬼,进退两难。
  “不必用花言巧语掩饰你的罪行。”第一雷霆使者嗓门更具震撼力,虎目怒张,杀气腾
腾:“你既然有勇气劫持我们的人,想必有对付我们的勇气和决心,目下两面相对,只许有
唯一的结果。咱们大爷既然宽洪大量,允许你将人交出万事皆休,在咱们这些道义兄弟来
说,毫无异议,绝对服从。你如果拒绝、那就等候唯一的结果了,希望你挑我,这是我的光
荣。”
  商姑娘收剑,接近神剑天绝右侧。
  “萧前辈,这魔女劫持的人,是丘兄的女伴杨姑娘一而不是你的女儿萧明慧。”商姑娘
说:“晚辈也是为丘兄而尽力。”
  “商姑娘,你认识我的女儿吗?”神剑天绝笑问。
  “不认识。”商姑娘摇头:“那晚在郑州,晚辈只听说令媛帮助周府的人,向家父挑
战,却被那位神秘蒙面人一剑惊走了,不曾见面,夜间见面也难辨面貌。”
  “去年郑州的事,老夫十分抱歉。”神剑天绝诚恳地说:“那时,老夫与周府订有和平
相处的协议,小女上了妙笔生花的当,年轻气盛……”
  “萧前辈,从前的事情请勿再提好不好?”商姑娘也诚恳地说:“前辈也曾经年轻,年
轻人谁不心高气傲?向名家前辈挑战,是所有年轻后辈梦寐以求的事,令暖的举动,情有可
原。晚辈惭愧,也犯了与令媛一样的通病,以往也曾经尝试向高手名宿挑战的错误念头呢!
  “好在咱们双方都不曾反目相向造成遗憾,请转告令尊,咱们破除成见,为这场血腥灾
祸拜尽全力吧!姑娘可知道丘老弟的下落?”
  “不久前,晚辈在三冈村还与他在一起。”
  “哦!看来他也找对了线索。”
  两人一面交谈,一面留意魔女与第一雷霆使者的交手情形。
  魔女已别无抉择,当然挑上了第一雷霆使者,在挥剑攻击之前,她发出了召唤随从的信
号。
  第一雷霆使者出创的劲道极为浑雄,剑招更是异常辛辣霸道但政少守多,任由魔女全力
发挥,来一剑封一剑,仅在重要关头反击三两剑狠着。
  魔女知道已面临生死关头,不得不全力发挥,绝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希望能一举毙
了对方获取先声夺人的优势,却忘了自己在先天体能上不如人。
  攻了百十剑之后,锐气便渐趋沉落,反而中了对方消耗她真力的计谋,胜机再也争不回
来了。
  没有任何一位随从闻声赶来接应,而且远处激斗的声浪愈来愈微弱了。
  神剑天绝已看出情势有利,完全放心了,第一雷霆使者,毫无疑问地已获得稳立于不败
之地。
  “萧前辈,杨姑娘好像不在魔女手中。”商姑娘心中焦急,神剑天绝为了保持一代大豪
的尊敬,显然重视公平决斗的道义,而第一雷霆大使者,并无必胜的把握,拖下去必定误
事,因此她忍不住提醒这位大豪:“晚辈希望能替丘兄尽力,救人如救火必须争取时效,这
里既然有前辈处理。晚辈告辞了。”
  燕北双绝将杨姑娘摆平在地下,地下有稀疏不怕松树的杂草生长,不走近便不易看到人
影,远在十步外便不知躺着的人是谁。
  商姑娘五个人来得仓卒,现身时远在二十步外,而且燕北双绝显然与魔女正在冲突,怎
知地下躺着的人是何来路?
  她们要救杨姑娘,主观上已认定人该在魔女手中,丝毫不曾怀疑燕北双绝脚下的人,是
她们急于抢救的杨姑娘。
  五个人都不知道燕北双绝的底细,还误认是黑白道前来助拳的朋友呢!
  “老夫知道人不在魔女手中,但是从她身上很可能获得正确的下落。”神剑天绝虽然比
她更焦急,但保持镇静的工夫超人一等,神色上丝毫不紧张:“分头寻找机会要多些,姑娘
请便,小心了。”
  “谢谢前辈关注。”她由衷地道谢,匆匆行礼告辞。
  黑白道并非是死对头,商家与萧家以往并无过节。
  去年郑州萧姑娘帮助妙笔生花的事,只是偶发的个人事件,萧姑娘上了妙笔生花的当,
要向商家的流星散手剑法挑战,与仇恨过节无关。
  神剑天绝有风度地当面致歉,商姑娘心中甚感兴奋,因此礼尚往来,友好地向对方表示
尊敬。
  回到斗场,她大感惊疑。
  现场留下了将近二十具尸体,迅雷剑客四个人,正和一群打扮得像村夫村妇的二十余名
男女,有说有笑,像是投缘的朋友。
  她认识两个人,扮成老村夫的龙叔和吕叔,杨姑娘的两个随从,并非随从是保镖。
  这二十位扮村夫村妇的男女,当然不是村夫村妇。
  “姑娘辛苦了。”龙叔抢先含笑向她打招呼。“在下临时请来了一些朋友,为抢救家小
姐而奔忙,正好赶上这场恶斗,魔女怎样了?”
  “在前面。”她向来路一指:“神剑天绝萧前辈,带了四大雷霆使者拦住了她,仍在一
比一公平决斗呢!不群,你们不要紧吧!”
  “这位龙大叔来得正是时候,被跑掉了几个魔宫爪牙。”迅雷剑客张不群欣然说:“这
些魔宫男女勇于拼死,宁可自杀也不被擒招供。咱们去找魔女,不怕她不招出杨姑娘的下
落。丘兄很可能仍在三冈村附近找线索,咱们去向萧前辈讨取魔女。”
  “我家小姐可能仍在妙笺生花的人手中,魔女也在向周府的人追查线索。”龙叔肯定地
说:“把魔女逼死也是枉然,咱们唯
  一可做的事,是搜寻由妙笔生花直接指挥的爪牙碰运气,咱们分头南下追查,诸位意下
如何?”
  “在下认为,何不直接找妙笔生花?”迅雷剑客说:“打烂打头,公私两便。”
  “问题是,咱们并不知道那狗东西躲在何处。”龙叔无可奈何地说:“他的人都走散
了,被蒙面人惊破了胆,那些走散了的爪牙,必定知道归队的地方,所以可从这些爪牙口
中、逼出重要的线索来。”
  “有道理。”商姑娘表示赞同:“见一个捉一个,多少会获得一些消息,咱们这就分头
行事。不群,咱们到三冈村附近去等猎物。”
  双方急急分手,争取时效救人要紧。
  商姑娘对龙叔那些人启疑,弄不清这些表情虽友好,但一个个沉默寡言,骠悍之气内蕴
的人是何来路,不得不怀有三五分戒心,不希望走在一起。
  她也明白,龙叔也不希望与她们五个人同行。
  五人略一商量,重返三冈村。
  大直道在村侧,周府的爪牙如果走大道,势必经过三冈村总比在荒野中搜寻方便一些。

  砰一声响,杨姑娘被摔倒在一样大松树下,痛得她眼冒金星尖叫出声,但叫声哽在咽喉
内。
  口中有布条紧勒,不可能任情大叫。
  救她的人凶狠地解开勒口布,一把揪住她的发髻把她拖起,贴背揪紧再拔剑出鞘。
  “叫吧!大声叫。”救她的人在她身后得意地大声说,揪住她的发髻不住前后推拉,胁
迫她大声叫喊。
  她忍住发髻的推拉痛楚,咬牙切齿用脚后踹。
  双手被背捆,气机也被行家所制住,她只能用基本的体能抗拒,无法运用真力反击。
  救她的人是姜秋华,根本不理会她踹在胫骨上的脚一她感到像是端在钢铁上,毫无用
处。
  “你不叫,我撕掉你的长衫和胸围子,再不叫,我脱掉你的亵裤,说一不二,叫大声
叫!”
  姜秋华语气凶狠、抬膝在她的臀部撞了一记重的。
  “哎……”
  她本能地尖叫,是被膝盖撞中而叫的,并非被威吓的话所逼。
  “这才对,再叫。”
  不管她肯不肯叫,一连串的撞击不容许她不叫。
  久久,四面八方林空寂寂,毫无动静。
  她的尖叫声,没引起任何变化。
  这里已是土冈的最西端,距三冈村已在十余里外了。
  六七里外的斗场,人已星散各奔前程,没有人留下,留下也听不到六七里外的高频率尖
叫声。
  “丘星河,你不出来吗?”姜秋华只好放弃逼杨姑娘尖叫的举动,向林中高叫:“我知
道你已经跟来了、甚至知道当我抢先一步将你的恩人救走时,你曾经接近至两丈内,使用指
风打穴术向我的背部攻击。
  但是,投鼠忌器无法击中我背部的要害。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必定将这个小女人整治得
死去活来:你信是不信?”
  “不要管我,杀掉这恶毒的贱女人。”杨姑娘这次真的尖叫了。
  “嘻嘻!”姜秋华得意的笑声在林中飘扬,道:“他不能不管你的死活,你是他的救命
恩人,他这种恩怨分明的人,我看透了他。”
  “他也看透了你这恶毒女人……”
  姜秋华用行动打断她的话,把她拖倒在地,嗤一声撕破她的长衫,毫无迟疑地拉断胸围
子的系带。
  刚成熟的美好酥胸暴露在阳光下,连身为女人的姜秋华也感到目眩。
  “哎……你……你……你不……”她又羞又急,拼命挣扎,反而愈挣扎愈糟,胴体暴露
得更多。
  虽则对方同样是美艳绝伦的女人,她同样感到羞急交加,被剥衣已经不是第一次,她真
有俗哭无泪的感觉。
  一个女人在江湖闯荡,果真不是易事,比男人的处境恶劣百倍,除非这女人对这种看得
开。
  “丘星河真是一条蠢猪。”姜秋华盯着她胸部的曲线、由衷地说:“我看得出,他一直
没把你看成动人的含苞待放小姑娘,也许是你经常穿男装的关系吧!忽略了你朵鲜花,却厚
颜地打我的主意,不是愚蠢又是什么?他真的该把目光转移到你……”
  “不要动……我……”
  姜秋华猛地一蹦而起,一脚踏住她的胸口。
  “你早该现身的,是吗?”姜秒华得意地说。
  站在两丈外的丘星河,无可奈何地呼出一口长气。
  “姜秋华,你做得太绝了。”丘星河的语气软弱无力:“你也是女人,怎么会做出这种
绝事来。”
  “这叫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达到目的了,不是吗?”
  “是的,你达到目的了。”丘星河感慨地说:“为了利用无俦秀士,你可以从高贵的风
华绝代淑女,瞬间便变成具有强烈挑逗性的荡妇,那晚你胁诱无俦秀士的手段,我看得一清
二楚。你这种人,实在太可怕,我总算完全看透你了,你是什么绝事都可以做出来的,标准
的雄霸天下女强人当之无愧。”
  “你也是可因可点的绝世人才,可惜你志不大心不高,而且缺乏霸才,也没有辉煌的家
世,以及雄厚的江湖实力,我只好将你看成敌人而不是朋友了,假如你能够积极一些,有志
气……”
  “别说了,我已经承认不如无俦秀士。”
  “论武功,你比他强一倍,该是持平之论。”
  “他有雄厚的江湖实力,犯不着亲自和我动手比高下,我奈可不了他,这方面他也比我
强。”
  “你就是没志气。”
  “少废话了,你想怎样?”
  “你知道我的要求是什么?”
  “这……”
  “你已经没有敷衍我的价码?”姜秋华得意极了。
  “事实如此。”丘星河沮丧地承认劣势。
  “所以我要你诚心诚意的保证。”
  “乖乖离开河南……”。
  “不止这些。”
  “你还有其他要求?”
  “有什么不对吗?我已经有权提出任何要求。当然,我不去要你上天去摘下月亮星星给
我当玩具。”
  “罢了,你说吧!”
  “其一,我要求和你结拜为兄妹,不难吧。”
  灵猫戏鼠,慢慢来。
  表面上看,结拜兄妹平常得很,不但不难,而且大多数男人,都会兴高采烈收一个美丽
的义妹,日后再打其他的滥主意。
  但以后的问题、可就严重啦!成了自己人,其他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至少,他得替无俦秀士摇旗呐喊,替义妹夫打天下。
  “荒谬绝伦!”他咬牙说。
  “还有更荒谬的呢!”
  姜秋华得理不让人,一旦得势便予取予求,忘了得意浓时便好休的古训,毫不留情不留
余地。
  “你是一个贪得无餍的可怕女人。”丘星河失望地说:“你永远不会满足,你的欲望永
无止境,天生的劣根性无法更改,你老爹老娘的遗传将遗害百世。”
  姜秋华的老爹金鞭太岁姜霸,是太行山的强盗头头,杀人放火的盗魁。
  她老娘天暴星陶冰,是老一代十大魔头排名第二的杀人女魔!
  两人结合,遗传的盗性魔性更烈,所以她要称霸江湖、做江湖的霸主,比她老爹一代的
盗魁更神气更风光。
  她大开杀戒,连不相关的江湖人也不放过,为夺几匹健马便肆意杀掉八个人,比她老娘
更具杀性。
  这种凶残的杀性,是可以遗传的,连犯罪的叛逆性也可遗传,这是事实。
  因此,主张灭九族的愤世之士,大有人在,认为这才可以拔除犯罪的根苗,才不会遗祸
世间。
  不久之前,永乐大帝甚至连反抗的读书人,也下了诛十族的圣旨,把一代读书种子方孝
孺,诛十族惨绝人寰。
  除了自杀与擒捉时被杀的人以外,押赴刑场磔死或杀头腰斩的人,也有八百七十二人之
多,天地为之变色。
  尽管代代都有族诛的惨事,但世间犯罪的人似乎一代比一代多,似乎犯罪的根苗,几千
年来一直就无法拔除净尽,而且一代比一代多。
  人性本善,真的吗?最好是真的,可惜似真还假,因此世间是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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