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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剑凝霜》
第十四章 七真观混战
此刻在七具观东面的一座秘室中,来自各地的神秘客济济一堂。
客人共有三十六名之多,主人是张五爷、飞豹、大管家,五爷的三个儿子仁、义、
礼,全都到齐。
摆下了六桌盛筵,山珍海味杂阵,酒香四溢,酒过三巡,张五爷推椅而起,鼓掌三
下,客人们立即停杯放筷,鸦雀无声。
张五用两声咳嗽清清嗓子,堆下笑声道:“诸位,除了龙须岛的万世全兄弟之外,
咱们四府三州的主事人皆已到齐。本年这次大会,可说是三年来咱们弟兄第一次欢聚一
堂。兄弟先敬诸位弟兄一杯水酒,然后再将请诸位前来的原因述明。”他干了一杯酒,
又道:“首先,兄弟替诸位弟兄引见一位提携咱们图富贵的英雄。”
他向飞豹伸手虚引,飞豹含笑起立,向在座的人拱手,客套地说:“兄弟尚家骅,
在京师锦衣卫当差,今日与诸位幸会,请多指教。”
客人们议论纷纷,西席站起一位浓眉大眼的大汉,张着大嗓门叫:“兄台可是人称
东师六凶之一的飞豹吗?”
“正是区区在下。”
“你知道咱们不与官府或奸贼打交道吗?”大汉愤愤地问。
“周兄弟,不可无礼。”张五急叫。
双方僵住了,但飞豹面不改色,摇手示意张五不必制止周兄弟说话,阴笑着扫观众
人一眼。
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皆向飞豹集中。
飞豹的阴笑徐敛,接着呵呵怪笑道:“所谓奸贼。那是各人所处境遇不同而看法互
异而已。诸位,你们之中,有谁甘心替大明皇朝效忠的?如果没有,恕兄弟不客气地说,
你们与尚某并无不同,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这些事,草莽之人不屑谈论。”一名带发头陀大声叫。
“好,不谈,咱们言归正传。在下毒皇庶子殿下所差,前来请张五哥先容,替诸位
引见江西宁王殿下的使者李天师李自然,保证日后与诸君共享富贵。”
在座的宾客皆大吃一惊,江西宁王派人前来,未免令人莫测高深,上月,宁王请复
护卫和屯田,闹了个满城风雨,在钱宁、张锐的协助下,宁王已如愿以偿。
目前,江西宁王擅称国主,妄改护卫为侍卫,改令旨为圣旨,反迹已露,尽人皆知,
但京中有钱宁(锦衣卫)、张锐(东厂)撑腰,京师的文武大臣,谁也不敢挺身而出,
向皇上揭发其阴谋。但江湖人消息灵通,早就知道江西宁王早晚要起兵造反了,但没料
到宁王居然敢派人到京畿近邻的山东来招兵买马。
带发头陀哼了一声,冷笑道:“阁下,你认为咱们这些英雄豪杰,会替宁王卖命吗?
那你就看错人了。”
飞豹泰然一笑,往下说:“诸位都是胸怀大志的伏龙潜蛟,自然不愿听人驱策,但
诸位可曾想到众志成城,群策群力从中取利?多一个人,便多一分成功的希望,凭诸位
之力,别说封候拜相无望,即使想收拾残局另图东山再起,也力不从心。目下天下各地
已开始管制马匹,诸位想沿袭旧策组骑兵横行天下,事实已不可能,不如听命于宁王,
先图恢复实力,再图独立自主,岂不两全其美?”
张五爷见事态有变,赶忙接口道:“诸位兄弟,且听兄弟分析利害。
尚老弟的话,确是实情,目下咱们羽翼末丰,偏处山东势孤力单,难望有奋翅扬威
之日,至少在依附宁王之后,咱们可以不怕官府的人前来找麻烦,可以公然活动,对发
展实力扩张会务的事获益无穷,同时财源充裕,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五爷,这件事是观主授意的吗?”一名独眼老妇站起问。
“观主准今晚到达,届时罗大嫂便知分晓。”五爷沉静地答。
“那么,何不等今晚再行决定?”罗大嫂提出意见。
“当然届时决定,兄弟仅是先替弟兄们引见尚老弟,以便心中先有所准备,权衡一
下利害,以免届时歧说纷坛,莫知所从。观主花了两年心血,重新在山东生根,候机东
山再起,用心良若,他自然知道如无外力策授,咱们不能妄动,以免重蹈覆辙。老实说,
咱们是经不起再次失败的了。今晚宁王的使者到达,兄弟准备在观后接见他们,观中准
备百戏招待镇民,以便掩护咱们在观后香堂聚会。”
飞豹从容坐下,笑道:“与天师同来的人,是两位江西的江湖顶尖儿人物,他们希
望与诸位亲近亲近,同时拜会观主的法驾。”
“是什么人?”一名鹰鼻大汉问。
“飞天夜叉杨清,毒龙柳絮。”飞豹笑答。
众人一怔,有几个人更且不住皱眉。
飞天夜叉杨清,是横行湖广、江西、福建等地的巨盗,杀人越货无所不为,恶名昭
彰,白道朋友恨之入骨。毒龙柳絮,则是大江水域的著名水寇,建舵邵阳湖,是个恶迹
如山人神共愤的凶枭。
至于使者天师李自然,玄门弟子对这人不致陌生。这家伙出身龙虎山上清官,与邵
元节师事范文泰、李伯芳、黄大初。花、李、黄三人,皆是龙虎山的有道全真,据说法
力无边,道术通玄。宁王蓄意造反,派人召请李自然和邵元节。李自然经不起功名富贵
的诱惑,甘为宁王狗头军师,投宁王所好,妄称天命,说宁王当为天子,与另一名术士
李日芳狼狈为奸,同称南昌城东南有天于气,建议宁王建了一座阳春书院当之。
邵元节也是个喜受功名富贵的人,后来在嘉靖三年人京,封为清微妙济宁静修真凝
元衍范志秉诚致一真人,总领天下道教。乃师伯芳、太韧,皆获封真人。但李自然却身
败名裂,宁王败没他也死于乱刀之下。
邵元节虽然也不是个好东西,但总算享尽富贵荣华而死,一步走错,有幸有不幸,
下场各异。
张五爷也知道在座的弟兄中,有不少不屑与匪盗为伍的人,赶忙接口道:“咱们江
湖人不以成败论英雄,不以传闻定人品,与谁共事,皆无伤大雅。反正今晚由观主定夺,
一切不劳咱们烦心。现在,咱们不醉无休,干杯。”
他举杯一饮而尽,哈哈一笑,续向客人劝酒。一场酒在并不开怀的气氛中终席,已
经是未牌未申牌初时分了。
七真观搭建了戏台,百艺杂陈,任由镇民与过往旅客观赏。后殿的密室中,却戒备
森严,如临大敌。三天戏吸引了附近村镇的村民,这样便可利用机会掩护阴谋活动,分
散官府派来查案官吏的耳目,谁也没料到后面有惊天动地的要犯秘密聚会。
可是,百密一疏,反而招来了死对头,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凤来阁中,李玉喝了二小姐一杯弄了手脚的藏春酒,醉倒在二小姐的香园内。他以
为姐妹俩既然勾心斗角争男人,目前两人都在场,该不会有不利于他的举动,岂知却料
错了,二小姐棋高一着,在酒酿耳热时弄了手脚,不但他倒了,大小姐也昏昏沉沉被待
女抬回了玉秀楼。
二小姐召来了两名侍女,将李玉剥了个精光大吉,换上了另一套服装,然后彻底搜
查他的衣物。
搜得极为彻底,每一条布缝,每一寸布帛,皆经过彻底的检查,果然搜出了不少零
碎。
衣袋内藏了两根百合钥,脸套内有两枚单面开锋的制钱,靴统的画袋内,藏有两根
专用来攀登高墙峭壁的钢刺单刀钩,这玩意也可用来撬开门窗。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可
疑事物,更没藏有片纸只字,也没有其他饰物和兵刃暗器。这些小玩意,是一个闯荡江
湖的人,用来自救或救人的小器物,不足为奇。二小姐自然也值得江湖门径,因此毫有
感诧异。
心细如发的二小姐。并未疏忽了藏金匣,曾经翻动过区内的金叶子和高额庄票,匣
内并无外物,金叶子已经难得满满地,沉重无比。
她搜不出任何可疑的事物,反而在脱套上找到了“镇边牧场”四字的烙印,不由劳
心大慰,一面派人将衣物送给等候消息的二哥,一面将李玉安顿在香闺内。
衣物送到二哥的房中,待女在等候回音。但二哥已参加秘室的聚会,侍女只好在二
哥的住处等候,等到二哥带着八分酒意回府,看了李玉的江湖人应急小零碎,懒得再过
问,打发侍女回禀二小姐四个字“一切无疑”。
二小姐如获至宝,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已经是掌灯时分,她将传女们打发走,自己沐浴更衣,对镜巧梳妆薄施铅华。银灯
下,云纱裹住她丰满的胭体,脂粉增添她三分颜色,显得益发娇艳动人。
她亲手将解药灌入李玉口中,坐在床前的锦墩上,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床上雄健英俊、
男子气概十足的人,芳心怦然而动,脸颊上涌起阵阵红云,她感觉到,浑身似乎热烘烘
地。
李玉吁出一口长气,神志渐清。首先,他鼻中幽香醉人当他睁开双目。看到灯光时,
便明白了八九分。
“这两个丫头果然利害。”他本能地想。
天下不如意事多的是,世间决无一帆风顺的妙计。这次他经过长期准备,只希望打
入张五府中,混一个牧场管马师父子干,以便慢慢找出匪首赵疯子的藏匿处来,本以为
以一月半月的时间不难找出匪首的藏匿处。却没料到妙计并不如他想的那么顺利,首先
是张五这家伙恰好做寿,再就是有京师六凶的飞豹介入,然后出来了两位姑娘闹风流公
案……可是,天下事虽然不尽如意不能按计行事,诸多阻挠常易自乱步骤,但大都前提
总算仍在算中,他已经如愿进入腹地,尔后的事,必须靠他的机智临机应变了,走错一
步,不但前功尽弃,而且后果可怕。
他摇摇尚有些少昏眩的脑袋,正待挺身坐起。一阵幽香袭到,香喷喷热烘烘的身躯
已经靠上他的胸侧,软腻腻的声音在耳畔呢哺:“吴兄,醒来了吗?是不是还有些少疲
倦?天色尚早,你可以放心歇息养神。”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
“妾身的绣房。”二小姐羞态可掬地说。
“哎呀!我……”
二小姐伸纤手将他按住,笑吟吟地说:“不要生分,放心安歇啦!”
“真抱歉,想不到在下一向以千杯不醉自豪,今天却醉倒在姑娘的香闺内,甚不像
话。在下于府上作客,在此逗留深有不便,日后……”
二小姐幽怨地叹息,幽怨地说:。吴兄,事到如今,你仍然如此矫情,不知你是真
糊涂呢,抑或是自认是鲁男子柳下惠,不屑与我这荡妇淫娃为伍……”
“姑娘请勿误会,在下浪迹江湖,并不以正人君子自命,更不是什么鲁男子柳下惠。
只是,第一次造府相见,岂敢有渎读姑娘?姑娘,来日方长,我希望月余之后,在下替
令尊效力时,彼此相处一段时日,也好互相了解。俗语说:“真金不怕火炼,在下的为
人,姑娘日后自知。姑娘国色天香,冰雪聪明,相信定能了解目前的处境。如果在下是
登徒子,岂足当姑娘垂爱?
“你……
李玉伸手轻抚她的香肩和如云秀发,苦笑道:“姑娘,不必瞒我,你听不听在下由
衷之言?”
她低下粉首抚弄衣角,幽幽地说:“吴兄,你……你要说些什么?骂我是荡妇淫娃?
你……”
“姑娘,别看轻了自己,你不过奉令尊及兄长之命,要全力摸清在下的底细而已。
你,出污泥而不染,我敢武断地说,你仍是处女之身,只不过身在深闺,耳濡目染尽是
声色诱惑,极少与正人君于交往,一旦动情,便迷失了自己而已。”
“你……你胡说……”姑娘浑身燥热地叫。
“记得你与飞豹见面时,飞豹说是半年不见,你已长得像个大闺女了,说明了你刚
跨入少女的黄金时代,岂会是荡妇淫娃?飞豹说要替你物色一个公侯门弟佳子弟,你那
羞态岂能瞒得了人吗?”
“但我……”“你八成儿是气愤令姐的不择手段横刀夺爱,再就是情窦初开对在
下……”
“不和你说。”姑娘娇嗔地叫。
“好,不说,是什么时候了?”
“二更初正之间。”
李玉突然一把将他拥入怀中,掀被将她纳入,亲了她一吻笑道:“该安歇了。姑
娘。”
她一声惊叫,浑身一软。接着,李玉的指尖已点了她的睡穴。她正在激情中,根本
不知穴道被制,带着羞笑沉沉入梦。
他一跃而起,发觉自己的衣裤已然换了新品,旧衣裤不在房中,仅有金匣静静地置
放在妆台上,他火速穿上靴,取金匣藏入怀中,吹熄了银灯。
在他的猜想中,今晚暖寿之期,必将群雄毕集,赵疯子如果在此,会出面款待客人,
甚至刘龙刘良兄弟与红娘子杨寡妇也可能莅临。他须抓住机会前往七真观探看虚实,看
看有否自己的猎物到来。假使没有他要找的人,那么,他必须及早脱身另寻线索了。他
希望不虚此行,至少也寄望赵疯子确是在此藏匿。
他正想启门外出,突觉微风讽然,绣房门悄然而开,似乎有物距身侧约五六尺处一
掠而过c房中伸手不见五指,无法分辨是人是鬼。
他不假思索地一掌击出,出手完全出乎本能。这是经过千锤百炼所养成的反应本能,
危急时便会自然而然地出手自卫,等于是尘埃近日,双目自然闭合一般,要想养成这种
本能的警觉反应必须具有天分。
锻炼和后天所获的经验,方能得心应手。
可是。他竟慢了一刹那,一掌落空,掌过处一无反应。
“谁?”他低叱,贴在门侧戒备。
窗门倏开,星光透入,一个黑影穿窗而出,一闪不见。
他吃了一惊,急急抢近窗口向外瞧。
黑影刚消失在掌檐的瓦面上,显然已向下飘降。
“这人好快的身法。”他凛然地想。
他弄不清来人的身份,是敌是友?看背影这人身材似乎相当矮小,能熟悉地穿越二
小姐的香闺,显然不是外面的人他回到门旁,伸手探索门闩,门闩好好地,丝毫未损。
“怪事!二小姐难道不闩门安睡的?”他喃喃自语。
这是不可能的事,二小姐留一个男人在香闺,断不至于无所顾忌,不闩门而宿。
已无暇多想,天色不早了,他日上门。到了富口探身外出,反手掩上木窗。
蓦地,左方不远的一座小阁瓦面人影一闪,他向下滑,滑至檐口向下望。
所站处是三楼的裳檐。下面八尺左右,是二楼的飞桅,没有任何人影。他留心打量
四周,然后以老独堕技的身法降下二楼的飞榴,在瓦面上一伏;方停下用目光搜寻每一
角落,看看是否有警哨和伏桩。
小阁瓦面的黑影恢然消失,下面突传来“哎”一声低叫,低至几不闻。
“咦!有人入侵。”他心中暗叫。
不管来者是敌是友,皆影响他的行事大计,这怎么可以?他提气轻身向下疾降,三
降三落便降至楼左的花圃。
两个黑影从楼前飞掠而过,脚下甚快,曲折飞纵,似乎已摸清地面的机关削器位置,
眨眼间便到了身侧。一名黑影的左肩上,似乎抗着一个软绵绵的人。
他突然从花丛中现身,喝道:“站住!什么人?”
两黑影左右一分,左面的黑影一声低叱,左手疾扬,接着疾冲而上。
他突向下伏,奋身侧伏。啸风之声刺耳,有三枚暗器擦身而过,由于相距太近,想
全部避开三枚暗器同时袭击,黑夜中委实难上加难,要不是他机警。恐怕连一枚也躲不
掉哩!他感到左膀外侧热辣辣地,有温暖的液体沁出。
“我受伤了,但愿不是淬毒暗器。"他想。
黑影以为暗器决不会落空,因此毫无顾忌地扑到,毫无戒心地止步俯身便抓。
他一把接住伸来的手,双脚一绞,绞住了对方的脚,奋身急滚。
“咔勒!”有骨头折断声传出,对方的有小腿骨被他绞断了。
“哎……”黑影狂叫着栽倒,“砰”一声扭转着地。
他仍然抓住对方的手不放,猛地站起奋力将人摔出。
黑影的身躯重新飞起,惯向闻声知警扑来抢救的同伴。
另一黑影大吃一惊,丢掉抗在肩上的俘虏,大喝一声,竟然托住了掼来的人。
“我的腿完了!”被接住的人狂叫。
黑影闻声大骇,将同伴抗上肩膊,转身如飞而遁。
李玉正待追赶,被遗弃在地上的黑影尖叫道:“快……快解我……
我的穴道。”
叫声虽尖锐,但其声量却小,而且断续难辨。李玉只知是一个女人,可能是把守阁
门的侍女,他不是硬心肠的人,不假思索地向对方去,走近方吃了一惊,暗叫糟了。星
光朦胧,他却看清地下的人是大小姐张秀。
“咦!是……是你?”大小姐也认出他了,讶然叫。
他不能掉头而去,赶忙扶起大小姐低声问:“何穴被制?大小姐……”“左期门……
被……制……轻……轻手法。”
他一掌拍在大小姐左背的肩肿附近凤凰入洞穴下方,大小姐浑身一震,接着身躯一
软,软玉温香饱满怀,整个人倒入他怀中,喘息着说:“发啸声传……传警,休……你
让贼……贼人走了呀!”
发啸声传警,岂不惊动了全镇的人?这一来,今晚御探的希望不是成为泡影了吗?
他赶忙说道:“令尊暖寿佳辰,如果传警,岂不被人耻笑?府上高手如云,暖寿佳辰竟
被人前来闹事,未免……”
“吴兄,依你之见……”
“暗中通知值夜的人戒备,该贼人也难逃大劫。两人中,有一人已被在下绞断一腿,
即使抓他们不到,他们也无力再来闹事了。
“好,扶我到二妹楼中歇息。把门的前后警卫,全被来人用暗袭手所制,恐怕她还
不知道呢!咦!你怎么一个人出来拒敌,她呢?”
李玉不得不撒谎掩饰,说:“二小姐好梦正甜,在下听到楼外有声息,不愿惊动二
小姐,出窗便看到对面小阁的瓦面上有人,跃下查问,对方却一言不发突下毒手……哈!
大小姐是不是从对面小阁下来的?”
“是的,刚到二妹的房前,便被人从花丛中悄然伸手制了穴道,你正说间,两条黑
影从前面向阁下奔来。
“谁?站住!大小姐叫。
“是小姐吗?小婢小芳小菲,秀玉楼来了夜行人,请小姐速回。”
“你不会传警吗?”大小姐沉声问。
“老太爷不在府中,二管家说是不必声张,以免订草惊蛇。”
大小姐心中一急,向李玉说:“看来今晚来了不少人,大事不妙。吴兄,你叫醒二
妹戒备,我回秀玉楼看看。”声落,她侣同两婢匆匆走了。
李玉心中一动,忖道:“机会来了,我何不随机应变,堂而皇之地到七真观道踩
探?”
他立即返回二小姐的香闺,点起银灯,技巧地解了二小姐的睡穴,把她扶起附耳低
叫道:“二小姐,醒醒。”
二小姐刚睁开惺松风目,已被李玉挽住奔向房门。
“吴兄,怎么了?”她莫名其妙地讶然问。
“外面来了夜行人……”
“哎呀!你的左臂……”她突然惊叫,站住了。
“不要紧,被贼人的暗器伤了皮肉。”
“什么?贼人已侵入我的房中了?”
“不曾,在楼外……”他将对大小姐所说的话重述一遍。
二小姐登时脸色一沉,冷冷地说:“原来你对大姐有心,所以……"李玉摇头苦笑,
抢着说:“好姑娘,别多心好不?你以为我放着你这位纯洁美丽的小姑娘不要,而去和
令姐的两位姑爷争风吃醋打破头不成?”
二小姐羞得浑身发热,扭转娇躯叫:“不听,不听……”
“你的守门侍女已被制倒,还不快去救醒她们早作戒备?”
二小姐一惊,伸手将门旁暗藏的拉绳猛地一带,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钟鸣,接着
全楼的隐约灯光先后熄灭,脚步声隐隐,负责警卫的侍文已各就定位,表面不见人影,
听不到人声,暗中杀机四伏,步步生险。
隐隐机轮声渐止,各处的机关已经发动。
二小姐领先便走,说:“我把各处的机关削器告诉你,以免发生意外,走,随我
来。”
她一面下楼,一面将所经处的机关加以说明。到了楼外,两名侍女倒在门廊下。被
人用重物击中头部,受伤昏迷不醒。
楼后的两名侍女,也昏倒在花丛中人事不省。
东面不远处,突传来三声钟鸣。
南端也同时传来三声隐隐钟鸣。各处灯火乍灭。
“啊……”厉叫声划空而至,传至东南角的黑暗房影中。
“那儿动手了,走,去看看。”李玉低叫。
“你不能去。”姑娘急忙阻止。
“为什么?”
“你是本宅的客人,可能引起误会。”
“哦!难道在府上作客的人,尊府有警,便该袖手旁观不成?”
“客房有供客人用的金背单刀,但你……这样吧,我两人一同前往,半途也许可以
拢到供客人使用的金背刀,走!"东南角,正是七真观的所在地,在姑娘的引领下;接
近了七真观。
张府果然是个有组织的大宅,强敌入侵,依然不动声色,各处罕见有人走动,寂静
得令入侵的人心中不安。但外面却又不同,街道上看去七真观寿堂的镇民往来不绝,七
真观前的广场灯火通明,照耀得如同白昼,花灯成串地散射着五彩光芒,鼓乐声掩盖了
作为秘密信号的隐隐钟鸣。
广场中搭了八座看天台,每座台建了丫位八仙中的一仙,隐含八仙献寿之意。台上,
正分别演出各种杂艺,变戏法、傀儡戏、奏八音、猴戏。
说书、摔角擂台、投壶博彩、正场是元曲,朱乾一家子正在演唱由会真记改编的西
厢记传奇,朱姑娘珠圆玉润的歌喉,在乃父朱乾出神入化的琵琶伴奏下,正唱出作者王
实甫思竭仆地而死的绝句:“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墓地,台下人群在乱,五名青衣护院拦住了闯向观门的八名怪客。
“来客止步,请在外面观赏。”一名护院高叫。
八名怪客正是云骑尉岳琳三人,与孙兄的五位同伴,他们已到了许久,苦于不得其
门而入,八座看台附近可以走动,却不许离开广场随意乱渗,四面八方皆有人把守,无
法接近七真观后侧三后。因此,孙不得不作破釜沉舟的打算,干脆直闯观门,暗访不得
只好明查了。
孙兄哼了一声,欺上叫:“咱们看寿堂,如果不许人瞻仰,寿堂何必建在大庭广众
人人来得的七真观?”
“对不起,寿堂尚未布置妥当,要看寿堂请明天来。”护院毫不畏缩地说,拦住去
路不许通过。
“你们是张五爷的家奴吗?”
"不错,客人们又是何来路?”
“站开!”“阁下,你好狂,你们也不打听打听……”
孙兄蓦地伸手抓,突然出手擒人,护院右掌一拂,想架开伸来抓领口的手,一面接
着叫:“你敢动手……哎哟!”
原来孙兄先前出的是虚招,等对方出手拂架,立即沉肘一抄,半分不差地扣住了护
院脉门,顺手带近身左手疾出,双手齐动,将护院擒住,几乎扭断了护院的手臂,扭得
护院出声怪叫。孙兄冷笑一声,喝道:“叫你们的人让开路,我,左军都督府属下山东
都督司济南卫镇抚孙安,奉上命至贵地查案。”
他在怀中取出查案勘合扬了扬。大声又道:“凡军民人等,如有妨碍要公情事发生,
一律逮捕法办,拘提到案。如敢拒捕,格杀勿论,让路。”
山东自从闹响马贼以来,卫所的权责,比布政司衙门重要得多,大权落在卫所武人
之手。左军都督府所属的山东都司,共有十一个卫,四个千户所。卫指挥使的官阶是正
三品,官位不小。布政使是一省之长,官阶是从二品,比衙指挥使只高半阶而已。因此
市政使不得不买卫指挥使二分账。每一卫有镇抚两人,官阶是从四品。事关地方治安,
平时由各府的巡捕负责,如果案情重大,卫所守土有责,镇抚大人亲自出马弹压查缉,
乃是意料中事。
护院们吃了一惊,一怔之下,已被八名怪客抢入了关门,进入了大殿。
大殿立时大乱,二十余名携机的青衣打手纷纷抢出。
孙安大喝一声,抖开了夹在腋下的长包裹,亮出寒芒四射的长剑,喝道:“本官奉
命查案,所有的人缴械退在一旁,如敢抗拒,格杀勿论。”
八个人八校长剑左右分张,像是八尊大神的塑像。
打手们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一名怪客大踏步到了三名打手面前,叱道:“听到没有?缴械!”
三名打手怎肯缴械?刚举刀后退,剑虹乍闪,怪客突然出手挥剑进击,“铮铮铮”
三声脆响三把刀突然飞掷丈外,“哗啦啦”一阵暴响,飞出的刀撞在供桌上,将供桌上
摆设的三牲呆品,砸得七零八落。
“谁敢抗命广怪客喝声似沉雷。
三名打手脸无人色,纷纷惊惶后退。
“缴出兵刃。”孙安大吼。
打手们不敢不遵,纷纷丢下兵刃,内侧的两名打手够机警,丢下兵刃突然向后殿狂
奔。
人影如电,一名怪客一跃而起,飞越三重供桌,向下纵落恰好阻住两名打手的去路,
长剑指出冷叱道:“慢走,未得许可,不许走动。”
一名怪客收集兵刃,一名怪客将打手们赶至殿角坐下,一名怪客把住殿门,两名怪
客把住两厢,孙安与岳琳急奔二进殿,急向内抢。等两人抢入之后,前殿只留下两个人,
其他的人急跟而人,直透后殿,到了两偏殿的秘室前,原来他们对观中的地势十分熟悉,
以快速的行动直捣人要地。
岳琳一脚踢开左侧的一扇木门,喝道:“道长,出来,替咱们打开秘室门。”
里面木无表情地鱼贯走出五名中年老道:,一个个皆穿了大红法服,穿戴整齐,佩
了桃木剑,手持法器。
“无量寿佛!”领先的老道稽首说:“小道不明白施主的话。”
孙安用剑一指披金挂银的宏丽神龛,冷笑道:“老道,这时想拖延已来不及了。密
室只有前后通路,后面荷池房假山座下的秘道已被封死,这是唯一的出口了。打开,不
然他们将全部活埋在内。”
老道脸色大变,但仍沉着地说:“方外人不问世俗事,此地没有什么秘室。”
岳琳抬头向上叫道:“柴老前辈,请下来打开秘室,以免耽搁,须防夜长梦多。”
微飒靖然,接二连三降下五个蒙面男女,原来他们事先藏身在梁上,下面的人竟不
知上面有人潜伏。
领先飘下的人拉掉蒙巾,赫然是在客栈阻止李玉出头的老脚夫,冲老道们呵呵一笑,
怪声怪调地说:“拜台下有启门的按钮,按钮共有四具,按下时弹簧开启,管制钢丝索
的拜台四条腿便发生作用,扳动台脚神龛自移,神座下便是密门。但四条腿只有一条可
以开启密室门,扳错立陷死境,老夫还没摸清是那一条抬脚,还是叫老道们扳一扳好
了。”
老道胆气一壮,泰然地说:“贫道已经表明了,殿中并无密室,施主既然认有,贫
道分辩也难令施主相信,那么,诸位施主何不试试开启室门。
岳琳哼了一声,冷笑说:“老道,你仍图抵赖吗?咱们先替你们上铐,再派人拆毁
神龛,如有些少风吹草动,便将你们五人就地正法。”
外面人声嘈杂,打手们纷纷抢人,势如蜂屯蚁聚。
孙安仗剑当门而立,大喝道:“谁敢乱闯?都督府从京师泥来的一百二十名铁骑,
已经在二更正飞骑赶到,已在镇中布下哨阵,只要有人敢纠众反抗,灰埠释定然再次成
为瓦砾场。退!”
岳琳也大声道:官兵已控制了全镇,草野奇人豪客已深入张五的府第,准备里应外
合,谁不要命无关宏旨,但他必须顾及全镇的亲戚朋友。退!不退者以判逆治罪。”
打手们面面相觑,做声不得,情不自禁徐徐后退。
“施主何必吓唬良民?”老道心惊胆跳地说。
“良民是不会聚众抗拒官差的,老道。”孙安冷冷地说。
“先锋上他们再说。”一名怪客高叫。
蓦地,神龛徐徐侧移,拍一声响,神座突然下沉,现出神像后面的一座暗门。人影
乍现,张五爷和七真观的观主道行法师跃下神案,暗门自行闭上了。
张五爷脸色阴沉,双手叉腰厉叫责,“你们要查什么案,要找的又是什么人?”
孙安哈哈狂笑,笑完问:“阁下定是张五了,还有些什么人在里面?”
“阁下尚未答复我的话。”
“你听清楚了。本官所查的事,是聚众不轨,要查的人,是响马贼的余孽,匪首定
然逃匿在阁下府中,要犯赵疯子和匪首刘家兄弟已在密室中等死。”孙安厉声答。
张五冷冷一笑,目光落在七真观主脸上,在用目光示意。七真观主是个年约半百的
人,脸色带苍,生了一只酒糟鼻,右颊上有一颗蚕豆大的黑痣。生了一丛痣毛,目光柔
和,神情似乎有点落寞,接口道:“诸位施主明鉴,张施主暖寿之期。亲朋前来致贺,
因此人数显得多了些,并无聚众不轨情事,施主声称要犯匪首在密室藏匿,贫道请教如
果要犯匪首不在密室,施主如何善后?”
“道长法号如何称呼?”岳琳神目炯炯,迫视着老道问。
柴老前辈的目光,也在老道浑身上下转。
老道神色从容,点尘不惊,镇静地说:“贫道上道下行,出身胶州云台观,主持七
真观九阅月,乃是张施主礼聘而来。”
柴老前辈眉深锁,突然一闪而至,掌拍向老道的胸口,捷逾电闪。
“啪,一声响,老道挨了一掌,“哎”一声惊叫,倒撞出丈外,“砰”一声大震,
背部撞在墙上,滑倒在墙下呻吟,口角有血沁出。
“咦!”柴老前辈大感意外地叫。
老道不像是练武的人,这一掌挨了个结结实实。张五爷勃然大怒,吼道:“老贼,
你敢上门任意行凶,那还了得?即使你是官府派来查案的人,也不该无缘无故将修真的
道人打伤,张某认为你们是冒充官差前来起火打功的匪盗,官司你们打定了。”
声落,他急冲而上,伸手便抓,来一记“云龙现爪”,抓向柴老前辈的胸部和脸部
五官;用上了鹰爪功。
柴老前辈不敢硬接,闪身避招,一把抓向张五的左胁怪笑道:“抓石成粉,利害!”
孙安一声沉喝,举剑叫:“柴老前辈清退,本官要亲自擒他。”
密室门再次开启,一个青影急射而出,凌空猛扑赤手空拳的柴老前辈,光闪闪的长
剑指向老人家的背心。
岳琳试侧方射出,挥剑急截叫:“接剑!”
“铮铮”两声暴响,火星飞溅,两人在空中接触,同向一侧飘降。
孙安形如疯虎般扑到,剑取青影的下颌,一面怒叫:“你敢行凶?
着!”
青影一剑架出,“铮”一声双剑接实,各向侧移。
“孙镇抚,你敢对本官无礼?站住!”青影沉叱。
孙安吃了一惊,袖口凉气叫:“你……尚大人,你……你怎么在……
在此地?”
青影是尚家骅飞豹,在场的人听清了孙安的话,都怔住了。
孙安仅是济南卫的、名镇抚,官阶是从五品。而飞豹却是锦衣卫的千户,官阶是正
五品。孙安即使吃了豹子心老虎胆,也不敢在飞豹面前撒野。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飞豹厉声问。
“尚……尚大人是……也是前来查案的?”
“本官前来替张五爷贺寿的。”
孙安吓了个双腿发软,语不成声地说:“下……下官……”
“你给我带了这些狐群狗党快滚!”飞豹趾高气扬地厉叫。
岳琳上前行礼,从容地说:“孙大人奉指挥使陆大人所差,前来查缉匪盗,目下已
有眉目,岂能就此罢手,让匪首逸脱?尚大人来自京师,贺寿乃是私事,似不应以私废
公,大人以为然否呢?”
“你是谁?”飞豹冷冷地问。
“在下是孙大人的朋友,协助孙大人擒贼的人。”
“你凭什么对本官胡说八道!”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凭张五的密室窝藏匪盗,在下就敢与大人当面论是辩
非。”
“呸!混帐!你好大的胆。”
岳磷当然认识飞豹,也当然知道飞豹是钱宁的狗党,更不齿飞豹的为人。同时,他
也明白飞豹私自出京的罪名有多大,大得足以充军谪戍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
是受江彬之托,到各地缉捕要犯的专使,而江彬与钱宁却是死对头。虽则钱、江两人都
是大奸巨恶,同是正德皇帝宠倍的红人,双方表面相安,暗中勾心斗角,双雄不并立,
两好不相容,自然牵涉到各为其主的心理因素,所以他必挺身而出替孙安解围。
他被骂得火起,脸色一沉,厉声道:“张五密室藏匪,而尚大人却蓄意护庇,显然
别具用心,至少也有同谋之嫌。孙大人奉上命所差,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决不
许任何人干扰。尚大人,知法犯法,该当何罪?法不论亲疏,谁敢拦阻,一概法办。孙
大人,过去搜。”
“你敢?”飞豹举剑怒叫。
岳琳独自挺剑迎上,向孙安叫:“孙大人,他交给我,你入室搜贼。”
飞豹大怒,暴跳如雷凶狠地一剑攻到。
岳琳冷笑一声,振剑一绞,“嘎”一声刺耳尖鸣传出,飞豹的剑向外急荡。
“着!”岳琳豪气飞扬地叫,如影附形迫上,剑攻腰腹,剑气大发啸声如龙吟。
柴老前辈迫向张五,大笑道:“张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老夫是讨债来的,你
不会让老夫太失望吧?”叫声中,双手箕张猛扑而上。
孙安已别无抉择,举剑大喝道:“弟兄们,随兄弟入室搜贼。”
躺在墙根下的道行法师半闭的双目,突然射出锐利明森的光芒,吸入一口气,正待
跃起。
殿门外人声剑止,有人大叫:“宁王殿下使者驾到。”
叫声不太大,但宁王殿下四字,却有震慑人心的力量,所有的人皆急向外翼退,殿
内恶斗懊止。
两名相貌凶猛狞恶的大汉,保护着一名老道和一名尖嘴缩腮的华服中年人,大踏步
进入了殿中。
“怎么回事?”中年人喝问。
岳琳吃了一惊,目光落在两个狞恶大汉脸上,脱口叫:“巨贼飞天夜叉杨湖,毒龙
柳絮。”
两个狞恶大汉脸色一变,便待拔兵刃冲上。
华服中年人摇手相阻,阴森森地笑道:“杨、柳两位英雄,目前是宁王殿下的护卫。
你,我认识,云骑尉岳琳,你认识本官吗?”
岳琳长吁一口气,行礼道:“卢公远离京师前来山东,不知有何贵干?”
这家伙是正德皇帝面前的红人中官卢明,一个奸诈小人,巧言令色的太监,把持权
柄奴役大臣,宁王之得以请准恢复护卫,他功不可没,在朝的文武大臣,谁不怕他?只
有一个大学士费宏敢揭他的疮疤而已。
卢明淡淡一笑说:“张五兄是下官的朋友,你们前来闹事,未免说不过去吧少他指
指宝胡庄严的同来老道,又说:“这位是宁王殿下驾前的护法天师李自然,法力无边,
神术盖世,五雷天心正法可夺魄碎魂,跟你们立即离开,不然休怪本官不客气,走!”
岳琳不敢不低头,他天胆也不敢在皇帝面前的宠信太监面前无礼,长叹一声,行礼
道:“下官遵命,告退!”
殿梁上伏着两个黑影,是李玉和二小姐,李玉看了岳琳那没骨气的嘴脸,气得猛咬
钢牙,心中无名火发。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墙脚下的道行观主身上,这时,岳琳虎头蛇尾告退,眼看老道将
被人救人密室。同时,他知道今晚密室之会,将是决定性的一晚,将有大事发生,明天,
所有的重要人物可能皆已离开,此后天涯海角到何处去找?如果让这些人进入密室,一
切都完了。
“生死存亡,在此一击。”他心中暗叫。
他取出一条汗巾蒙住口鼻,毅然决然地凌空飘降。
“吴兄,你……”二小姐惊。
飞天夜叉果然了得,瞥见有人从天而降,以为来人将不利于卢中宫,一声低叱,右
手一标,一根天蚕丝制成的金京,闪电似的套住了李玉的一条腿一带,李玉飞损而下。
毒龙柳絮也快,枪上亮出判官笔,一手架住李玉,判官笔已点在李玉的胁下,沉喝
道:“不许妄动。”沉喝声中,探手掏出李玉怀中的金匣,不由一怔,不是兵刃哩,一
阵好搜,搜不出半寸铁。
“不许伤他,是自己人。”二小姐在上面叫,声落一跃而下。
张五伸手拉掉李玉的蒙面巾,不由一怔。
李玉俯身抬起金匣,想回避尚未退走的岳琳注视,可是已来不及了。
“文文慈!”岳琳讶然大叫,急冲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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