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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剑凝霜》
第五十章 买药风波
艾文慈回到街上,赶忙找药肆,尚缺一些需用药物,没购成以前,他不能离开。
跑了五六家药店,尚缺几味药,他急急忙忙奔向城东南的庙前街。
这里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吉安庙,庙前的小街叫做庙前街,有一家专门卖草药的小店,
店名“神农”,是吉安名武师铁罗汉罗伟所开设的草药店。在附近数百里颇负盛包.药
草极为齐全、铁罗汉眩大人脖、经常替人治病,颇为自负,对伤科造诣不凡,确也值得
骄傲自豪,可惜他治得了别人的病,却治不了自己的两大病根,一是胖,二是脾气爆。
平则他笑脸迎人,一句话不对便会光火动拳头骂街赶人。
夜市将闹,收市的更次快到了,行人渐稀。
庙前街尾紧接着福寿巷,那是本地的风化区,青楼教坊的所在地。
以往,这是本地最繁荣的地段,但自从伍知府上任以米,认为这是藏污纳垢,卧虎
藏龙,问题最多的地方,严格规定各楼备馆拆掉灯火辉煌,极奢华的门楼.一律加建为
外院墙,只许留一座小门,只许挂一盏门灯,三更天一律关门,严格执行夜禁。因此,
这一带便变成幽巷,三更以后不再有嫖客上门,灯光和那些淫声荡笑,皆在这时敛迹。
艾文慈必须连夜离城,必须在夜市未收之前购全所需的药物,匆匆忙向庙门庙前街
赶。
他知道后面有人跟踪,但顾不了许多啦!
夜间来购药的人不多。药店前,铁罗汉赤着上身,亮着他那大肚皮,挥有着手中的
大团扇,坐在他那竹制的大靠椅上,正与五个青皮汉子聊天。五个青皮分别坐在两张长
凳上,一个个祖胸掳袖,歪裤拖鞋,没有一个人是穿着齐全的,不折不扣的所谓市井无
赖,天气确是炎热,穿着随便也不为怪。八月秋风起,八月秋风凉。已经是八月初但仍
然热得受不了,今年的秋珊珊来迟,炎夏却滞留不去。
艾文慈只知身后有人跟踪,却不知跟踪的人是何来路,是赤练蛇洪春的党羽?是姚
源贼是爪牙?洪奏的党羽君自己人,不必担心。姚源贼的爪牙却颇具威力,但并不足畏,
彼此都是见不得官的人,谅他们也不敢公然在夜市未散之前行凶。
他却不知,在他奔走于各药店采购其间,艾文慈出现城中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四海
狂生的朋友与及宫府中人,正在全力出动捉拿可疑人物艾郎中艾文英,却不是艾文慈,
列为“可疑人物而已。
铁罗汉蒲扇一挥,“啪”的一声赶走一群向饱肚皮进攻的大蚊,笑道:“你们这些
不长进的蠢材!既然听说山东响马艾文慈在本城出现,还不去碰碰机会,在此地唠唠叨
叨,白花花的银了可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即使会掉,也不见得会恰好掉在你们的
怀里,是不是?
一名青皮猛抓头皮,说:“罗师父,那怎能碰机会?碰掉脑袋瓜岂不完蛋?这件事
罗师父你老人家不出头,谁也不敢去碰碰运气。”
另一名青皮大汉拍着胸膛说:“‘只要罗师父吩咐一声,我牛三愿拼老命插上一手;
一个山东响马来到我们这里,入地生疏,还能飞上天去不成?”
“我认为罗师父应该管管事,不然,岂不显得咱门吉安无人。”另一名青皮汉子用
上了激将法。
铁罗汉呵呵笑,说:“少来这一套,小狗才。人不惹我,我不惹人,我可不想那一
千两银子做棺材本,要去你们去,少来找我做这种喝血的肮脏事。你们想去,我得提醒
你们,你们那几手庄家把式不够扎实,小心栽料斗。北方人块头大,腿上功夫不含糊,
受不住三拳两脚,最好少逞强冒失近身挨揍……咦!我有客人。”一面说,一面挣扎着
离座。
艾义慈手提大布包,往店门一站,目光扫过地上和两侧的大型药架,那儿搁着一捆
捆干药材,堂中间摆着些尚未晒干的青色药草。他冲腹大如鼓的铁罗汉点头一笑,说:
“这位自然是罗师父了,久仰久仰。”
铁罗汉笑得顿肉在抖,像个笑弥勒菩萨,说:“客气客气。老弟,咱们少见,你
是……”
“小可来捡几味草药,师父方便吗?”
铁罗汉往里走,一面说:“请进来说话;但不知老弟要些什么药?但接不至令老弟
失望,我这里药不敢说齐全,可是没有什么出色的药。”
“罗师父的药,全放在架上吗?”英文慈放下包裹问。
“里面还有些精心泡制过的……
“小可要的是原株草药。”
“是…”
“小可先看看,中意的我自己取,可好?”
铁罗汉困惑地注视着他,惑然问:“你……你买治某种病的药?”
“正确地说,该是配药。小可要炼制一些膏丹丸散……”
“哦,原来你是个郎中。”
“不敢当,骗饭吃而已,不是郎中。”艾文慈一面说,一面动手从药架上取所需的
药物。
铁罗汉怪眼放光,若无其事地走近,似乎漫不经心地问:“老弟贵姓?你的口音象
是……是赣州的人,却又不纯哩。”
艾文慈避免回答,警觉地扔头向店外张望。
门外人多走光了。
原来在他入店后,五个青衣汉子并未在意,仍然齐坐高声谈笑,突l两名青衣大汉
出现在门左。一名青皮赶忙站起,含笑向一名青衣大汉招呼:“吕二哥……”
吕二哥脸不寻常:眼一翻拳手一挥,表示赶入五个青皮汉子一惊,闭上嘴惶然离座,
往店内扫了一眼,便看出苗头不对,乖乖溜之大吉。
右邻一家贩卖米粮的小店。开始慌乱地关门大吉。
三名公人神色紧张地光临尚未关门的店铺,逐户吩咐让伙计关门。
铁罗汉也往门外看,不见有人,陪他乘凉聊天的青皮小伙子不见了,竹椅和两张长
凳空荡荡,不由一惊,讶然自语:“咦!这些蠢材全走了?真没礼貌。”’门外虽没见
人影、机警的艾文慈已嗅出了危机。
他手上加快,将十余味草药在地上摆好,笑问:“罗师父,打扰了,霎少钱,请算
一算。”
铁罗汉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算了算说:“给我一千五百文好了,同行嘛;算便宜些。
老弟贵姓?”
艾文慈将药包好,将大包裹背上,取出一锭小银和五串钱,递过说“多谢多谢。罗
师父所搜集的药,一般说来,已经够齐全了。”
铁罗汉抓住痒处,拍胸膛自豪地说:“‘不是兄弟吹牛自夸,在吉安城,小号在草
药方面敢称吉安城第一家。在兄弟这儿如果买不到的药,在别家绝对买不到。而小号所
有的数十种罕见的药物,却是别家所无……咦!”
铁罗汉的话就此打住,讶然注视着外面。
两名中年人步入店中,从容向艾文慈接近。
艾文慈扭头瞥了对方一眼,泰然转身便走。
眼看要与第一名中年人错肩而过,中年人突然右手一抄,急扣他的有肘曲穴。
他不动声色,右手向左移,不徐不疾,恰到好处地避过一抓,将药包交给左手,若
无其事地换肩,仍向外走。
中年人不知他是有意的,以为凑巧失手,退了一步,再次伸手拦住说:“请留步,
在下有事请教。”
他夹在两人中间,右面是药架,左面是摆在店中间的矮台,上面堆放着不少药草,
可供活动的空间不多。
“可能是姚源贼。”他想,但口中却镇静地答道:“咱们素不相识,阁下买药的吗?
还是卖药的人哩?”
哦!用这种态度问姓询名,少见哩!”
中年人掏出巡捕的腰牌,亮了亮冷冷的问:“你贵姓大名,住在何处?说实话。”
“哦!原来是公爷。’他避开正题自语。
“在下奉命办案,对不起。是本城人,在下要住址与乡长保首的姓名。
是外地人,在下要路引。
“公爷可否至客栈验看?”
“贵姓?”中年人问。
“阁下的意思是……?”
“是问你贵姓大名。”
“在下是赣州来的,路引存放在客栈,公爷可否至客栈验看?”
“请先说姓名。”“姓艾?”公人试着问。
“不姓艾。”
“姓……”
一名堵在外端的公人,突然有手一扬,铐链疾飞而至义文慈闪身出手,一把抓住链
扣一带,飞快的双手运链捷如电闪套住了刚抢上擒人的第一名公人的脖子,大喝一声,
奋力摔出。
两个公人站立不稳。惊叫着重重地摔倒在药堆上。
门口人影出现,七八名公人抢到。
铁罗汉丢掉蒲扇,怪叫道:“好小子,你是大盗艾文慈?”
“捉拿大盗艾文慈。”门外抢人的人叫,单刀铁尺闪闪生光。
艾文慈不能向外冲,抓起两把药草,打掉了两盏明灯,屋内一暗。
他反向里抢,向挡路的钦罗汉低叫:“借光,小可从后门脱身。”
铁罗汉怎肯让路,双手一分,立下门户叫:“官司你打定了。”
迎着艾文慈揉身抢人,伸手便抓。
这位罗师父无前向那泣青皮小子提出警告,要他们防备山东响马的腿,事到临难,
自己反而忘啦!仗有数百斤蛮力,奋勇抢上用擒拿术擒人,妄想抓住文文慈的双手捉活
的。
艾文慈故意用双钩手招架,故意让罗师父接触双手。在四手相接的刹那间,人化龙
腾,双腿连环飞踢。
“噗噗!”两靴尖踢在罗师父庞大如鼓的肥肚子上。如中败革。
罗师父并不是铁打的罗汉,这两脚怎吃得消?双手一软,“哎”一声怪叫,向后便
倒。
被拷链带倒的一名公人,倒是相当了得,及时解脱而且取得了链辆,人未爬起便将
链凶猛地扫去。艾文慈飞跃出腿袭击铁罗汉,链落空却击在铁罗汉的腿侧,链头扭转,
缠住了铁罗汉的双腿艾文慈掠过铁罗汉的项门,抢人内室走道。
公人却抽链怪叫:“捉住了!捉住了!”
灯已熄,房中药草堆积,昏暗中看不真切,躺在药堆中的公人,根本祝没看清缠住
的人是谁。冒失的叫捉住了。
铁罗汉被拷链一拖,心中一急双手乱抓,希望能抓住物件止住拖势,无巧不巧抓住
了药脚架本能地用上了劲。妙极了药架在隆隆大震中,倒下了,把先抢人的五名公人,
与及尚未爬起的两名公人全部压倒,外面的人无法再进啦!
药店前面是店面,后面是铁罗汉替人治病的房间,穿堂用来堆积草约和调药,然后
是天井,天井后方是内院。
艾文慈奔入天井,不假思索,纵身一跃,跃上了瓦面。
瓦愣上伏着一个人,喝声如雷道:“可等着你了!”
喝声中,一腿扫出。
艾文意的脚刚沾瓦面,来不及闪避,仓猝间连伏在瓦愣上的人影尚未看清,事急矣!
听到喝声便知不妙。他屏住呼吸,冒险点头吸腹挺腰收腿,一空心斜斗向前翻腾。
“好小子!脚落空的黑影居然喝起来,长身而起,回头猛扑。
艾文慈计算甚精,他已揣摸出龙腾大九式的妙用,在空中已可任意控制身躯,所以
并不急于稳住落势,“蓬”一声全身着瓦,伏在瓦面上,并不利用双脚站立,这样便可
避免暗器的袭击,也可令对方误他身手差劲。
在双手着地的刹那间,他抽出了两叠瓦,不等身躯全落,喝声:“打”!瓦片向后
打出。这一手确是了不起,很难办到,但他办好了。
挺身回扑的黑影毫无防备,也防不了,两层瓦片发出可怕的爆裂声,全在胸腹附近
开花。
“哎呀!”黑影狂叫,被打得不进反退,退了两步第三步踏空,像中箭的雁,向天
井下飞坠了。艾父慈向前一窜,纵登屋脊。
左侧墙角冲出一个黑影,大叫道:“艾文慈,哪儿走?”
右侧的角瓦附近也跃出一个黑影,笑声震耳:“哈哈!我江湖游神刚到便碰上了
呀。”
艾文慈手中揭了两片瓦,双手一扬,向前飞纵,上了另一栋房屋的瓦面。
两瓦被两名黑影躲开了,黑夜中他并未发声警告,突然间出手竟然落空,可知江湖
游神和另一个黑影是多么高明了。但两片瓦仍然发挥威力,将追的人阻了一阻。
他在瓦片碎裂声中,连越三处瓦面,慌不择路如飞而遁。
后面有不少人上屋追赶,狂追不舍。
关门声此起彼落,街灯光先后熄灭。
他不认识街道,不辨东南西北,沿连在一起的屋顶脱身,兔起鹘落纵跃如飞,谁也
休想追得上地。
前面房舍中断。人目处是几株大树。他无暇多想,向下纵落,放腿狂奔。
越过了一座空坪,前面是高大的楼房,居然还留着两盏灯笼。
“是古城庙。”他心中暗叫。
古城庙并不大。内面把奉着陈武帝,音火倒是鼎盛,里面住了三名庙祝,几个香火
道人,还有几名神碌在内寄宿,晚间没有香客,冷清清的。庙门前挂了两盏写着店名的
门灯,庙门关得紧紧的。
他奔近庙门,庙左的小巷钻出五六名黑影。庙右,也有人狂奔而至。
他挑出得自魏家的一把飞刀,拔下门内的重门杠,再顶退门闩。推门而人,熟练地
上好闩,放回门杠,窜入大殿。
糟!神案上朱市一掀,出现一个黑影。
他不假思索,飞刀出手,“铮”一声打碎了案上的长明灯,向右展一窜。
有殿没有神灯,怪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殿口有脚步声,他向右一窜,“蓬”一声撞在一个水架上,伸手一摸,摸到一个大
龙头。那是安放在龙舟前面的龙头,五月端阳方请出装在龙舟上。他不管三七二十一,
扔下一条龙角拿在手中,权当兵刃防身。
殿内不安全。他得走,击毁窗门跳出。这是一座院子,隔壁是一栋平房。他一跃而
上,溜之大吉。
从神龛内钻出的黑影本想追赶,殿门已响起震耳的撞门声。
黑影从容取掉门杠,一手顶住门,一手拔闩,突然放手回后一退。
庙门被撞开,四个撞门的人扛着撞门的木往,一撞落空,四个人以可怕的速度撞入
门内。“砰砰嘭嘭’跌成一团。鬼叫连天。
三个黑衣人刚奔上阶,领先的人见有人出门,大喝道:“什么人?
说,不可自误。”
“你是什么人?”黑影反问。
“江南武飘萍。”
“哦!原来是登萍渡水武大侠“你”
“淮安艾文慈,哈哈……”
黑影答,在长笑声中快步欺上武飘萍一掌劈出叫:“给我躺。”
黑影的手快得令人难觉,一把便接住了劈向颈根的掌,发动、转身。
下腰,一声长笑把武飘萍从背上摔出。跌入庙门去了。
“蓬!”武飘萍跌了个手脚朝天,叫不出声音。
黑影回身反扑,象是鬼影纫形,另两个黑衣人还没看清刚才交手的经过,只看到有
人飞人庙门,谁飞?没看清.黑影已到,刚转念,刚拔剑,刚想闪,便已挨了重重一击,
身躯向左右分飞,黑影飞跃下阶,向东便走。左右后三方,有人呐喊着追赶。
东面的街角暗影中,另一名黑影射到。
来得好。’冒充文文慈的黑影叫,迎上进击是砍柴的吗?”射来的黑影低叫。
咦!是你,樵老,你怎么蒙上脸?”冒充艾文慈的黑影止步问认识我天都老人的太
多,不得不蒙脸。海平兄,他呢?”
“跳屋子走了,我冒充他。看,不是引来了一大群人追来吗?”
海平,是潜山山樵徐海平,也就是逸绿姑娘的祖父。前些日子在吉安道中,老人家
跟踪陆孝忠,陆孝忠被艾文慈制使,老人家居然请艾文慈手下留情,居然向艾文慈探问
文文慈的消息,后来碰上了中原一剑与大都老人祖孙,方知道自己裁了跟斗。
“你不带他走?”天都老人云樵急问,口气中显出浓重的埋怨成份。
怎能带他走?”潜山樵苦笑道,接着说:“这小家伙鬼精灵,一下子便打熄了长明
灯,像个惊弓之鸟,宅心仁术却不肯伤人,飞刀射长明灯而不射我,身法又快得令人激
赏,灯一熄便溜走了,黑暗中他怎肯听我的话?恰好有人撞门,我只好冒充他将追人诱
开了,走!他们追来了,是四海狂生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
两人向巷中一窜,扬长而去。
艾文慈不愿伤害官府的公人。这些人职责所在,怪他们不得,不得已动手时,出手
也极有分寸.黑夜中不辨身份,他以为今晚提他的人全是公人哩!
他上屋逃走不辨方向,越过一条巷顶.下面有人叫:“上面有人,上!
跃上了四个黑衣人,穷追不舍。
“背着大包裹,是他。”另一人怪叫。
“艾文慈,体走!”另人一人怪叫,叫声引来了不少人,前面接二连三跃上了五六
名黑影,呼啸声四起。对方上屋追,他必向下跳,下面是一条长巷,他想:“四处有伏
兵,麻烦得紧,追急了我要不客气啦!”他沿巷台掠,对面突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后面,
也有奔路的足音。
巷内侧有小门,都关得紧紧地,想上屋,屋上也有人声。追得火起,个由心中大为
不耐,自语道:“好,闹就闹吧,咱们闹个鸡飞狗走。”’说闹便闹,他脚下放缓,等
候后面的人追近。方向前迎接前面奔来的人。各中昏黑,接近至五六丈方可看清人影。
“什么人?”前面奔来的人喝,共有五个人,脚下甚快,喝声出人并不止步,仍向
前奔来。
他也向前急行,叫道:“我是……”奔得最快人表示身份,已来至面前。
他手中龙角一挥,“噗”一声敲在那人的左耳门上,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五个人毫无戒心,以为是自己人,第一个人被敲,第二个人根本就不知道,等到发
觉有人行过身侧,来不及了。
他像一个无形质的幽灵.从第一人身侧一掠而过,直透队尾,最后方转过身来,回
头急奔。
“噗噗砰砰……”五个人像倒积水似的,—一向前扑倒,每个人的耳门皆挨了一击。
耳门是耍害,一击便昏,挨上决难侥幸。
原先从后面追来的有三个人,快逾流星般行近,听到有奔来的步声和人体倒地声,
由于先前有人叫捉文文慈,便猜想有人正在追赶,领先的人一面狂奔一面叫:“你教他
走了!谁?”
艾文慈奔马似的冲到,大叫道:“快退,艾义慈利害!
“在哪里?”领先的人毫无成心地问,人仍向前冲。
艾文慈狂风似的冲近,龙角一挥叫,“在此地。”
“噗”声响,领先的人居然十分了得,百忙中居然能刹注脚步,而且竟能举左手偏
脑袋,手臂架住了击向耳门的龙角。
可是,一个无心一个有意,即使艺业比有意的人高明得多,同样会栽跟头吃不消。
义文慈存心计算人,碎然袭击心中早有打算,岂会落空。一看对方居然在仓率中能举手
招架,心中一粟,不加思索地前跃出腿、进攻,“噗噗”两声闷响,两靴尖全击在那人
的左右肩窝。
“哎”
那人狂叫,身形一顿。然后仰面便倒。
艾文慈已越顶而过,上体下沉,木龙角“五花盖顶”抢转如飞,攻向第二个人。
这一下子没占到便宜,第二名黑影已知有警;突向下一挫,猛地扭身便倒,扑倒在
墙根下一声虎吼,拔刀、跃起、旋身、出招,迎着艾文慈背影就是一刀。
第三名黑影有充足的时间应付,刹住脚步向侧一扭,背墙而立,以快速的手法拔剑
出招,并大喝道:“留下命来。”
龙角是木制的,不宜用来接刀剑,艾文慈受到一刀一剑前后夹攻,被缠住了。
“吉安府的公人怎么有如此高明的货色?委实可怕,难怪吉安是最安定的一府,伍
知府果然名不虚传。”他一面进招一面想。
“咔”一声响;他斜震开前面的到,后面的刀已光临背心,刀风压体。
“不能受到夹攻。”他猛地向左一闪,刀锋几乎擦体而过,总算避过一刀。也旋身
负隅而立,一角挥出,“喳”一声响。手中一震,接着一轻,木制的碗口粗龙角被剑绞
断了半尺。
他吃了一惊,心说:“这家伙了得,公人中怎会有使剑的?”
他一招失着,立居下风,一刀一剑左右夹攻,黑夜中招架不住,遇上了劲敌,不下
毒手想脱身势比登天还难。
正危急间,屋面上有人沉喝:“下面谁在动手?”
“老八,咱们拦住艾文慈了,快下来帮忙,辣手得紧。”使剑的人怪叫。
“要活的。”上面的老人叫,随声接二连三有人往下跳。
巷道窄小,施展不开,等于鼠斗于窟,力大者胜,兵刃谁利便会占上风。他手中的
龙角是木制的,长仅尺余.接下一刀一刻本就应付困难,再加上几个人怎吃得消?不走
不行了,见有人往下跳,心中一动。他抓住第一名黑影跳下的瞬间机会,一声沉喝,突
然向下一蹲。长剑一闪而入,“噗”一声刺入壁中,钢刀也惨然下落,刀风厉啸猛劈有
肩。他略向左移,贴剑底抢进龙角一挥,“噗”一声反扫在使剑人的右胁下。
“哎……”使剑人被订得向左倒,挡住了使刀的人。他闪电似的长身,龙角再次振
击,“噗噗”两声闷响,尚未倒地的使剑人背上又挨了两角,他冲天而起跃登两丈高的
屋顶。在升上瓦面的刹那间,瞥见两个黑影疾射而来,眨眼间便照了面。
“文文慈在下面。”他叫。
“那你……”两黑影刚张口问,刚定下身形。
他尚未站稳,龙角一挥,便“噗”一声击中第一个黑影的腿弯。接着龙角顺势斜伸,
敲中另一人的左腿迎面骨。
惊叫声摇曳,接着是砰然大震,两黑影一败涂地向巷下栽,一向瓦面倒。
他展开轻功,飞跃而走。
“背包裹的是艾文慈。”有人大叫,一群黑影狂追。
他恍然地想:“原来如此。”
他背的药包甚大,显得身材极为庞大,难怪走到何处都有人认得他。略一打量四周
的景物,幽暗光芒,几个青衣人刚从另一条巷口奔出。他抬头四顾,一长身,便跃上丈
余高的屋榴,向下贴躲在屋角下隐起身形。四个青衣人脚上甚快,到了六七丈外,在门
灯映照下看得真叨,领先那人,赫然是在山东客店里所看到的落魄书生,只是没带病容,
风了剑,嘴角挂着一抹撤然的笑容,显得英气勃勃。他认得,那是四海狂生张明。四海
狂生匆匆而过,接着巷那端人影又现,两个人影快步而来,在巷口略一张望,匣折入另
一条巷子,灯影下,可看出是个老人和乞丐。
“是续许的老家伙,大概是宁王府的爪牙,他已从陆孝忠口中知道我的身份,回头
追来吉安啦!难怪我未进城便被他们引诱到陷阱里受罪!”他恨恨的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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