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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剑凝霜》


第五十四章 侠女柔情



    说走便走,两人向北声传来处飞掠而去。
    艾文慈怀着强烈的报复意志,反向北走,他要返回仙都观下院查问消息,并且要在
这一带山区找那些追逐他的人泄忿。
    他并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经过埋尸这段长时间的思索,他已不再冲动,满山都是
搜捕他的人,激动足以坏事,一个经过大风浪的人,不容易冲动,残酷的事实虽能令他
一度陷入疯狂的境界,但为时短暂,浪潮一过,他便更为冷静了。
    离开两女之后,他循原路急走,越过一道山脊,他停下来隐起身形,机警地打量四
周,片刻便看到前面的山坡下的树影中,有五个穿劲装的人急急向上爬升。
    他紧了紧腰带,将剑系在背上,药包压在剑上缚好,咬牙自语道:“来了,从你们
五个家伙开始。”
    五个穿劲装的人,年长的约有五十上下,最年轻的也有三十余.一面向上走,一面
举目向四周搜视,脚下甚快,直向艾文慈的藏身处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中年人一面察看四周,一面留心脚下,左首那人向同伴说:“这
一带脚迹凌乱,已有人抢了先,大概小狗早已走了。姜昆,咱们该回头了,再追下去也
是枉然。”
    姜兄点头表示同意,说:“咱们到上面去歇息,站在高处也可以看远些,再无所发
现,咱们到有面的小山下与花老前辈会合。”
    他们所站处,距艾文慈所藏身的山脊不足十丈,紧走二十余步,便到了山脊。天色
不早,日上三竿。天宇中万里无云,阳光透过枝叶,洒下一阵阵热浪。
    五人左右一分,先搜四周。他们向远处搜,反而忽略了分手外丈余的草丛,那儿止
潜伏着咬牙切齿、一身白衣被草所掩的艾文慈。
    五个人重新会合,姜兄取下所带的水囊说:“咱们歇歇脚,小狗可能已经远出数十
里外了,咱们会合后往赣州造,赶两步或许可以在半途将他追上。”
    “也许他不走这条路呢。”一名虬须如戟的壮年人说。径自往树下落坐。
    “他会走这条路的。讨厌的是追捕他的人太多……咦!你……”
    在他们身侧丈余,不知何时出现了混身白的艾文慈。
    五个人骇然,左右一分,雁翅排开列阵。
    “是他,艾文慈。”虬须汉大叫。
    姜兄兴奋地迎上,踏进两步狩笑着问:“你就是艾文慈?这么年轻,居然劳动了上
百黑白道英雄好汉奔波一夜,阁下,你足以自豪。”
    艾文慈俊脸上杀气腾腾,虎目中透射着慑人心魄令人心底发虚的冷电寒芒,一言不
发盯视着姜兄,嘴角涌现一抹令人心悸的奇异笑意。
    “你是哑巴不成?”姜兄不悦地叱喝,艾文慈不答话,深令姜兄难堪,怒火渐升。
    艾文慈说话了,用冷冰冰阴森森的嗓音问:“昨天包围仙都观下院的人中,有你们
一份么?”
    姜兄胸膛一挺,傲然地说:“不错,有咱们一份……”
    话未完,艾文慈突以奇快的身法扑到,伸手便抓。
    姜兄冷哼一声,发出了一声暴叱,扭身避用出掌反击,右掌劈向伸来的拿根近脉门
处,掌出其气如潮,左掌闪电似的探入艾文慈的右胸,戟指便取朝门穴。
    艾文慈掌一翻,便反扣劈来的掌,右掌崩开取期门的手,顺势反击,“吴刚伐桂’
抢入就是一掌。
    两人搭上手,立即展开一场凶狠无比的恶斗,三照面两盘旋,各攻了十余招,半斤
八两似乎势均力敌,三丈内劲风彻体生寒,地下的短草纷飞,几被夷平。
    姜兄先前傲然不可一世的神情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困惑惊异的神色,额角大汗一
串串往下滴,攻势已被遏止,不得不谨慎出招以求自保了。
    四同伴已看出危机,有人叫:“兵贵神速,速战速决,拖下去夜长梦多,对付这种
恶贼,用不着讲江湖规矩。”叫声中,四人皆撤兵刃急冲而上。
    江湖规矩讲究单打独斗,但必须辈份相当,艺业不能相差太远,壮年人不许向高龄
人叫阵。但公人捕盗,没有什么江湖规矩可讲,一千八百个人捉一个贼,并不足怪。艾
文慈一听对方的口气,便知不是办案的公人。他怒火上冲,恨上心头,不再和对方干耗,
反正已摸清对方的底,是行雷霆一击时候了。
    他一声沉喝,双掌一分,拆开姜兄的一招“上下交征”,身形一晃,便已用神奥身
法欺近姜兄的身左,一扭之下,招出“换羽移宫”,双手已制住了姜兄的左肩和右胁,
奋神威将人横摔而出。
    这瞬间,剑影馒天,风雷隐隐,四把剑几乎同时攻到,姜兄的身躯直向伸来的四把
剑飞砸。
    四同伴大骇,火速收剑分向两侧闪避。
    艾文慈就在这刹那间拔剑出鞘,人化狂风,剑似狂龙,身剑合一猛扑左面的两个人,
洒出重重剑网,剑影乍合。
    “铮铮铮”剑鸣暴震,火星飞溅,剑幻千百道电虹,突然人影向三方急射。
    艾文慈从两人中间疾冲而过,远出丈外,脚一沾地突然折回,猛扑右面身形未上的
另两个大汉。
    “嘭’一声大震,姜兄的身躯被摔出两丈外,重重地摔倒仍向前滚,滚出两丈外方
被树干所挡住,爬不起来了。
    同一刹那,与艾文慈交手的两个人退势未止,垂着剑以手掩住右肩,鲜血染红了手
背,脸色泛青,颊肉抽搐着,吃力地踉跄后退。
    “铮铮!”剑鸣又起,人影又分。
    艾文慈屹立如山,剑尖斜指,锋尖前血迹斑斑。他额角隐现汗影,呼吸深长,扫了
众人一眼冷冰冰地说:“将你们昨晚至今晨的行踪从实招来,不然艾某替你们招魂。”
    右首的两名大汉稍为幸运,一个丢了剑,一个裂了一条横缝,只伤肌而不伤骨,鲜
身外喷摇摇欲倒。
    五个人全部失去了战斗力,只有一个人丢剑而不曾受伤。
    姜兄这时吃力地扶树站起,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艾文慈冷哼一声阴侧测地说:“把体们的孤群狗党全召来,免得艾某多费手脚。”
    姜兄脸色泛发,惊骇地一步步后退。
    艾文慈阴沉沉地迫近,冷冷地问:“阁下贵姓,奉谁之命前来追踪。
    说!”
    姜兄大概被摔得骨松腿软,内腑也可能受了伤,逃又逃不掉,反抗更是免谈,只惊
得脸无人色,机伶伶打冷战,答不出话来。
    剑虹疾吐,剑尖不偏不倚抵在姜兄的咽喉上,艾文慈冷酷的声音震耳:“再问你一
声。你说不说。”
    “在……在下姜霸,与……四海狂……狂生是……是好……好友。”
    到芒疾闪,“啪啪”两声脆响,姜霸双颖被剑尖连拍两记,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姜霸双颊先是血色毫无,惊得魂飞魄散,惊怖地连退五六步,几乎跌倒,两颊慢慢
发紫,慢慢浮肿,两道被拍击的剑痕清晰入目。
    “你们这些无耻的走狗。”艾文慈根根地咒骂,徐徐迫近又道:“把你月昨晚的行
踪招来,不然你死定了。”
    姜霸怎敢不招?恐惧地说:“昨晚我们在北面的枫林内歇息,破晓时分方分三路南
搜,我这一路是最左翼,中是百步神拳花梦阳一行九人,右是四海狂生与苏杭二凤七位
高手。”
    “你们曾否遇上仙都观下院的道姑?”
    “道姑?不曾遇见,昨晚我们没在仙都观下院,而在胡忠简祠附近搜寻你的踪迹,
中庄胡家的子弟曾全力协助我们。”
    艾文慈收了剑,冷笑道:“你们自命是侠义门人,谅你们也做不出那神伤天害理的
勾当,你给我滚离山区,寄语四海狂生,叫他自爱些,不要被二千两银子迷了心,丧心
病狂找朋友替他送死,要捉我艾文慈,叫他自己来,拖累朋友送死于心何忍!记住把话
传到,滚!”
    姜霸怎敢回嘴?扶了受伤的同伴,狼狈而遁。
    远处的草丛中,两位姑娘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长气,艾文慈并未因玉仙姑的死而狂
乱杀人,令她们心中一宽。
    艾文慈目送五人远去,方从容就道北行,他略向东移,希望能找到南北官道。
    他仍然逐段前行,走一段停留片刻,略加搜视方重行前进。登上一延至北麓的树林。
    站在山脊的林缘向下望,二十余名黑衣男女,正降下前面的山坡,然后向这一面爬
升,分为两列,漫山遍野向上搜,速度不徐不疾。
    他藏身在树后,解下药包塞在草丛中,咬牙切齿地说:“来吧!看谁血溅荒山。”
    身后突传来崔姑娘关切的语音:“文慈兄,他们人多,还是避一避的好。”’他头
也不回,冷冷地说:“武林高手必定自命不见,不会成群结队自贬身价。想当年,在下
单人独骑敢冲边军的铁骑大阵,山崩地裂风云变色,所经处波开浪裂血染战袍,千军万
马也挡我不住,区区二十余人,在下把他们看成土堆瓦狗。你们走开,在下的事不要你
们干预。”
    身后足音渐近,逸绿颜声低唤:“艾大哥,你……你该珍惜你万金之躯。这次前来
追捕你的人,可说无一庸手。这与两军交战不同,兵马进攻人多马众,枪前刀后进退如
潮,列阵冲杀无技巧可言,人强马壮刀沉力猛,便可破阵夺旗端营劫寨。而武林人动手
相搏,与军伍不同,闪娜腾移进退不受拘束,上下八方处处生险,暗器辅兵刃之不足,
每个人都具有独当一面的艺业,只要有一个人艺业相当,被缠住便糟了,只要多一个稍
会武技的人,便可稳占上风,你何苦……”
    “别说了,艾某可不是意气用事的人,风色不对,我会暂避风头的,谅他们也拦不
住我。你们快走,我不要任何人的帮助。”
    “艾大……”
    “你们走不走?”他报头沉声问。
    崔双双拉住逸绿的翠袖,阻止逸绿发话,向他笑道:“好罢,你这人很倔强,当然
你也瞧不起我们女孩子。”
    他反笑了,说:“在下当然知道姑娘高明,甘拜下风。”
    “那么,你是对去年城武县败在我剑下而心中怀恨……”
    “笑话!艾文慈可不是不知感恩的人,那次姑娘与两位侍女暗中相助之情,艾某一
直念念不忘。”
    “那你为何要避开我们呢?”
    他的脸又沉下了,冷冷地说:“一个亡命钦犯,不许可有朋友。而且我是个声名狼
藉的山东响马。与你们在一起,在下自感形秽,更怕有玷你们的侠名,两位的好意,在
下心领了。逸绿姑娘一代武林后起之秀声誉岂是侥幸而获?崔姑娘技臻化境,连一位侍
女也能在酒楼大庭广众间掌掴岳琳,威风八面,金翅大鹏的儿子,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
没有,可知姑娘的艺业是如何的惊人,定非无名之辈。在下不但是山东响马,也是个浪
人,曾与商王蓉姘居,与仙都观下院的女妖不清不白。你们清清白白的武林女英雄,与
我这种人即使走在一起,也会招引可怕的蜚语流长,日后你们还用做人么!在下语出由
衷,听与不听悉从尊便,反正在下不理睬你们,何必自讨没趣?”
    崔双双盈盈走近,含笑问:“文慈兄,你真是山东响马?”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请教,你是否了参加过官军?”
    “这……”
    “大丈夫决不会在女孩子面前撒谎。”崔双双加上一句。
    “不错,参加过。”
    “为什么?”
    “这是在下的秘密。”
    “行刺国贼江彬,搜杀山东响马在逃余孽巨孽,为什么?”
    “怨难奉告。”
    “你是福林村人,与艾神医同村……”
    “你到底要知道些什么?”他不悦地问。
    崔双双嫣然一笑,从容地说:“在山东你悄然远走,巨无霸拦阻我去追你,他是个
好汉子。自那次以后,我并未到中都,着手搜集有关你的一切消息……”
    “为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懔然地抢问。
    “首先,我得说明,艾神医是我崔家的恩公,恩深似海。”
    “那与我无关。”
    “我记得上次你对我说,你与艾神医一不沾亲,二不带故,那时我并不知你是福林
村人……”
    “福林村没有我这个人,榜文上的籍贯纯粹胡扯。”
    “总之,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可说大部份资料我已搜集齐,只差些少细切需要澄清。
其一是你为何时兵时匪……”
    “哪是在下的秘密,你永远查不出来。”
    “会查出的,福林村在遭兵劫前,有不少人在外地经商,其中有艾坤医的远亲近邻,
他们岂能不知?文慈兄,你不是斩情灭性六亲不认的人。其二是家祖不久定可赶到,家
祖认识你。”
    “废话!令祖会认识我?”
    “相信你也认识家祖……”
    “你们退!他们来了。”
    艾文慈低喝,猛地贴地掠出三丈外去了。
    “崔姐姐,我们助他一臂之力。”逸绿急叫。
    崔双双拉住她,低声说:“时机末至,不可鲁莽。他这种人面冷心慈,也具有强烈
的自尊心,同时不信任他人的善意,这时我们出面助他,他会不顾一切反脸的。”
    “那……我们……”
    “姐姐带上他的包裹,时机一到,我们再出面,可好?”
    “崔姐姐,依你。”
    两人藏身树后,注视着下面向上搜的人群。这些人搜得很仔细,因此速度不快,相
距在里外早着哩!
    “这些人真思,别说搜人,恐怕连兔子都搜不到,怎能如此搜法?”崔双双不屑地
说,又道:“这次恐怕用不着我们出面了,看这些人也不像是值得一提的高手。”
    “崔姐姐…”
    崔双双握住逸绿的纤手,诚恳地说:“不要叫我姐姐,恐怕我要比你小呢。你我萍
水相逢,一见投缘,希望你别见外,我希望能和你结为闺中腻友。”
    “这个……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呢。”
    “崔双双是我的真名。你当然不叫逸绿,逸绿是你的绰号而已。”
    “我叫绮绿。”
    “哎呀!”崔双双讶然叫。
    “崔姐姐…”
    “你……你是徐爷爷海平的孙女儿。”
    “咦!你……你怎么知道?”逸绿吃惊地问。
    “三天前,家兄在府城碰见徐爷爷。本来家兄并未见过令祖.通名后才认识的。你
爷爷与中原一剑、天都老人祖孙同行,他们也是为了艾大哥而来。三天前你在何处?”
    “我是昨天才赶到的,同行的有酒仙老爷子,他去找爷爷,我出城探消息,遇上姐
姐怒惩老乞怪替我解围,便一直与姐姐结伴同行,至今尚未见过爸爸呢。”
    “哦!原来如此。说起来,你我应该不陌生才是。”
    “姐姐……”
    “家祖玉龙,家兄……”
    “哎呀!你……你是玉龙崔老爷子的孙千金?”绮绿惊叫。
    崔双双捂住她的樱口,笑道:“姐姐小声些好不?你今年贵庚?”
    “我十七,你……”
    “你几月生的?”
    “六月初六。”
    “哈哈!好快活,我是五月初五生的。好妹妹,叫我姐姐。”崔双双手舞足蹈地说,
笑得娇躯缩成一团。
    “你骗人。”逸绿笑着不依。
    “如果骗你,舌头长疗疮。好妹妹,叫姐姐。”崔双双挽着她的粉头笑叫。
    “倒霉,早知如此,我该多说一岁的。”逸绿满脸委屈地笑道。
    崔双双用手向远处艾文慈潜伏的方向一指,说:“叫我姐姐你决不会吃亏,我帮你
把他……”
    “啐!不害臊。姐姐,我有一件事问你。”逸绿神色凛然地问。
    “问我?说吧,谁叫你是妹妹?我知无不言。”
    “姐姐对艾文慈真的没有恶意么?”
    “姐姐可以指天誓日地说:全无丝毫恶意。如果他真是艾神医的子侄,也就是家祖
的大恩人。”
    逸绿幽幽一笑,幽幽地说:“他正是艾神医的唯一逃出劫难的独生子。”
    “真的?”崔双双喜极欲狂地问。
    “半点不假,酒仙老爷子知之甚详,不但知道他的底细,更知道金翅大鹏与艾神医
之间的早年恩怨。”她将所知的事简要地说了。
    崔双双流下两行情泪,喃喃地说:“可怜!他怎受得了?家破人亡,天涯亡命,还
得代父受过,自己仍然不知为何受迫害,真……真难为他了。天下间竟有他这种人,如
果是我,姓岳的恐怕尸骨早寒,岂能轻易放过姓岳的畜生?”
    “艾神医在世活人无算,不该如此下场的。”逸绿垂泪道。
    “妹妹,我要和酒仙老爷子一谈。”
    “姐姐……”
    “将这件事公诸天下。”
    “这……”
    “金翅大鹏是什么东西?哼!这老狗可恶,我要告诉爷爷,请爷爷出面主持公道,
看那老狗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崔双双粉脸罩上一层浓霜,忿然地说。
    “晚上我们去找酒仙老爷子商量。”
    “好,我也要去把哥哥找来。”
    “你爷爷何时可以到来?”逸绿问。
    “就是这十天半月。这次我和哥哥前来江西,是奉爷爷之命,监视大风山庄,爷爷
随后起来会合。”
    “大风山庄?”
    “是的。大风山庄的暗中主事人,是玉面神魔郭芝芳,他是九现云龙顾全武的师弟,
在天下各处分别建立了五座秘窟,野心勃勃,无恶不作。江西大风山庄,是他的秘窟中
枢,已和宁王暗中勾结,即将追随宁王兴兵造反。这恶贼有许多化名,神出鬼没行踪飘
忽,至今我和哥哥仍未查出头绪呢,三进山庄劳而无功,山庄的人也不知他们的庄主是
谁。
    早些天在合江镇发现文慈兄,因此暂且成下大风山庄的事,暂且交由赣州邢知认的
保镖满总主持,跟踪文慈查访。没料到文慈兄机警绝伦,第一天便把我们扔脱了,三天
前追到吉安。方知道消息,人地生疏,我那几名侍女又不曾同来,追踪不易哩!总算找
到他了。”
    “姐姐,我们准备,他们来了。”
    二十余名青衣男女,已经进入草坪。
    白影乍现,艾文慈长身而起,仰天狂笑着向下走,笑完说:“柏老二,我只认识你
阁下。姚源余孽,你们来的正好。”
    “勾魂白无常!”一名悍贼惊恐地叫,原来是昨晚被艾文慈杀得落花流水,逃走了
的悍贼之一,因此认识艾文慈。
    姚源双凶的老二柏虎是在最右翼,一看便知身份甚低。
    文文慈下迎,脚下从容,神色冷峻,气度风范赫然一代英豪。
    为首的九名悍贼移至右首,以便和他站在同等高度打交道。
    西南数里地,百步神拳花梦阳一行九人、正向这一带赶来。稍后里余,是四海狂生
七名高手。
    姚源贼为首的人,是个发如飞蓬、脸色如厉鬼的老人,佩了一把七星阔锋刀,一双
鹰目厉光闪闪。左面,是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佩剑。
    右面,也是个老家伙,干瘦高似竹竿,手持一根四尺长的鸠首钢杖,面目狰狞,须
眉皆白。外侧六个人,全是巨熊般庞大丑恶的大汉,年在半百上而且全执浑铁桶,极为
沉重,一看便知他们孔武有力,臂力惊人。
    其他十余名贼人中,有三名是倒有相当姿色的女贼,花信年华,风韵不差。构者二
名为姚源双凶之一,但在这些人中,身份该是倒数二三之间,可知这些人在贼伙中的身
份地位,定不等闲。
    为首的老贼轻蔑地打量着年纪轻轻的艾文慈,扭头向远处的柏老二,用尖厉制声的
怪嗓门叫问:“柏虎,这人就是那姓艾的郎中?”
    “是的,正是他。”柏虎咬牙切齿地答。
    老贼又转向叫出“勾魂白无常”绰号的悍贼问:“他就是昨晚行凶折了咱们几位小
弟的凶手吗?”
    “就是他。”悍贼犹有余悸地答。
    老贼再次向艾文慈打量,鹰目中现出显然不予置信的表情,再次沉声问:“真是他?
你没看错?”
    “禀头领。真是他,小的没看错。”
    艾文慈直迫近至丈五六方行止步,冷笑道:“不要问了,在下要问你。”
    老贼勃然大怒,乱发无风自摇,厉叫道:“小畜生!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你们不是姚源贼么?”
    “老夫吃血鬼王王林……”
    “谁问你姓什么来了?”
    “呸!气死我也!”
    “慢着,你不能就死,等在下问清之后,你再死不迟。”
    吃血鬼王被激怒得几乎发疯,怒火像火山般突出爆发,一声怒啸,拔出宝光四射的
七星宝刀火杂杂地疯狂上扑,招出“怪蟒争窝”,刀风似隐隐殷雷,以无比浑雄的如山
力道当胸扎到。
    悍贼人多势众,必须速战速决擒贼擒王,毙了贼首,其余的贼不战自溃。艾文慈当
然知道老贼了得,如能一举将老贼击毙,这一仗可稳立于不败之地。
    他左拿暗挟了一把飞刀,明示心法,暗下毙敌决心,拔剑急架“铮”
    一声刀剑相接,他惊叫一声,随刻的震势飞退丈外。
    吃血鬼王更为暴怒,大叫道:“乳毛未干的小畜生,凭这点行道也在老夫面前无礼。
你该死一万次,老夫要活吞你的心肝。”
    叫声中,七星刀幻起千重刀山,排山倒海似的向艾文慈攻去。
    艾文慈脸色发白,持剑的手在发抖,脚下大乱,狂乱地举剑对架,急步后退,手忙
脚乱狼狈万分,招架不住七星刀疯狂的进袭,险象横生发送可危。
    围观的贼人见他那为保命而挣扎的狼狈相,不由哗笑怪叫,得意洋洋地为老贼助威,
戒念尽消。
    上面草丛中的逸绿大惊,粉脸苍白地放下药包,便待跃起冲下助阵。她在山东与艾
文慈并肩御敌,对艾文慈的艺业知之甚详。那时的艾文慈,真本事硬功夫有限,只是精
明机警超人一等而已,余无足取。
    却不知一年来的艾文慈,艺业日进千里。她眼看艾文慈毫无招架之力,危机间不容
发,深爱的人岌岌可危,她岂能不关心。
    崔双双及时拉住她,低声道:“不可妄动,千万沉住气。”’‘他……他生死须
灾……”
    “好妹妹,你真是事不关心,关心则……”
    “他……”
    “放心啦!你认为他连一招也接不住?瞧,鬼王完了。”
    话音刚落,艾文慈被吃血鬼王一刀崩开长剑,乘虚切入,“力劈华山”就是一刀,
眼看艾文慈小命难保,必将刀锋沥血。
    逸绿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浑身的血液似乎已经凝住了。
    天无绝人之路,艾文慈突然在慌乱中后退,脚后跟被草一绊,仰面便倒向下滚。
    “卸下狗爪子要活的。”好几名悍贼兴奋地大叫,喜极欲狂雀跃呐喊助威。
    吃血鬼王一刀落空,跟进挥刀叫:“卸你的狗腿也是一样……”
    吃血鬼王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跟着膝下的艾文慈追到,举刀砍向艾文慈的腿,刀一
举便空门大开,毫无顾忌地挥刀下砍。
    一道淡淡电虹从艾文慈手中飞出,一闪即逝,接着叱声入耳:“打!”
    飞刀比声音跑得快,老贼毫无戒心.双方相距飓尺,怎躲得开?连对影也没看清,
下阴要害便挨了致命一击。
    艾文慈的滚势突然加速,刀光一闪。“嚏”一声响,七星刀砍入地中尺余,一发之
差,未砍中艾文慈的腿。
    “哈哈哈哈……”笑声震天,艾文慈豪笑着一跃而起,闪在一旁。
    吃血鬼王向下冲,七星刀已经带出,冲下丈余,突然扭身一声厉叫,沉重的七星刀
脱手向艾文慈飞掷,接着腿一软,“砰”一声摔倒在地,骨碌碌向下滚,直涪至在下面
围堵的同伴脚下,方被同伴接住。
    艾文慈向上走,懒得理会掷来的七星刀,刀翻腾着坠落在他先前所站处,根本丢不
上。
    “替我报仇,我……我死……得……冤……”吃血鬼王厉叫,刺耳的声音渐变,变
得几不可闻,叫声未尽,猛地奋力一蹦,两名悍贼把持不住,骇然放手。
    艾文慈回到原地,用剑向前一指,厉声问:“谁是下一个头领?站出来答话。”
    持鸠首杖的渔老人向下面举手询问。下面两位扶持吃血鬼王的悍贼摇头摇手示意,
表示吃血鬼王已经完了。
    瘦老人举手一挥,七位同伴跟在身后列阵,然后举步上前,咬牙切齿地叫道:“小
畜生!姚源的好汉,今天要将你碎尸万段。”
    艾文慈反而神色安详,淡淡一笑:“在下如果怕碎尸万段,便不会在此地等你们了。
废话少说,仙都观下院的玉仙姑师徒,你们把她们怎么样了?”
    “她们?哼!咱们已火焚下院……”
    艾文慈只感到血液沸腾,厉叫道:“是你们做的好事?你们这些天殊地灭的贼王八,
不杀你们天道何存?”
    瘦老贼冷哼一声,狞笑道:“小畜生你听着,不必再提那些女淫妖,谈谈你的生
死……”
    “你们已注定血溅荒山,没有可谈的了。”他定下心神冷厉地说。
    瘦老贼反而不动声色,冷笑道:“你再狠,二十三比一,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怕
人多。你逞强行凶,老夫的弟兄死伤甚多,念在敝山主求贤的盛意,你虽杀伤老夫不少
人,暗箭伤人杀死了王头领,老夫仍可作主,给你一条生路。”
    “晤,说得很动听,还有下文么?艾文慈一面说,一面用目光扫视最右首悍助手中
的长刀,这种刀俗称斩马刀,刀身特长,锋狭,背厚,对利,像剃刀一般锋利无比,臂
力够的人,一刀可将马头砍下,乃是冲锋陷阵最具威力的兵刃。在关边,将领皆使用这
种斩马刀,鞑寇与番人也使用相同的兵刃。因为双方皆以骑兵接战,使用时虽沉重,但
却十分管用,重心在中,可以省力宜于久战。至于那种宽锋大刀,唬唬人或许有用,两
军阵前冲杀混战,用来自杀恐怕也力不从心。
    敌众我寡,他需要长刀。
    瘦老贼并不知他的心意,往下说,“敝山主只有一桩要求,要你入伙。身份极高,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许副山主之位以待,条件之优厚,天下少有。
    他淡淡一笑,恍然道:“当然,你们的山主自然有附带的条件。艾文慈在你们的心
目中,其实不值半文钱,你们所要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一块坯垒而已,艾某所料不差
吧?”
    瘦老贼嘿嘿笑,说:“你心里明白,不用老夫多加解说了。”
    “你以为赣州的码头英雄是死人不成?”
    “只要你答应,那些合材何足道哉?你可以放心,咱们自会对付他们。”
    “可惜艾某不想做贼。”
    “你拒绝入伙?”
    “这件事先放下,且先谈谈仙都观下院的事。”
    “那些女妖将你庇护在内,死有余辜……”
    艾文慈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进生,再也按掐不下,一声怒啸,挺剑飞扑而至。
    “喂!”瘦老贼发出怒吼,坞首杖一振,向他攻来的狠招“寒梅吐蕊”
    以攻还攻,罡风骤发,劲气生寒,人影乍合。
    七名悍贼也大吼一声。四面合围,长兵刃同时攻出,宛如刀山枪海,刀砍上,枪挑
中,朗取腰,钩镰抢攻下盘,唯一的一把剑配合鸠首杖进击,连人带剑向里抢。
    这瞬间,艾文慈突然收招,大旋身招出“虎拒柴门”,但用的是斜锋“挣”一声斜
架住一把从有后方砍来的长刀,鬼魅似的贴刀柄滑入,剑削断了持刀悍贼的右手四个指
头,丢掉剑双手扣住了刀柄,一脚踢中悍贼的下阴,撞入对方怀中。
    悍贼仰面便倒。他带了长刀前跃丈余。突出了重围,奇快绝伦。
    长刀在手,如虎添冀,他一声怒啸,刀光倏发,可怕的刀光耀目生辉,八尺长对可
控制两丈方圆,两丈内罡风似殷雷,刀光漫天遍地,像怒海波涛涌人贼从,人似猛虎,
刀似狂龙,他掏出了真才实学,人与刀浑如一体,所经处波开浪裂,刀逢人死,在数者
难逃。
    “铮铮!”两拉抢左右一分,“啊”一声刀光再闪,火突突抢人,两名使枪贼会变。
变成四段。
    猛虎回头刀一挑一振,震飞了钩镰枪,加上一刀,使钩镰枪的贼人,脑壳飞起三尺。
    刀光左旋,“铮”一声一刀砍在使戟贼的嘴上,戟头下沉,刀光再闪,鲜血飞溅,
使戟贼的右臂齐根分家。
    说快真快,三冲错两盘旋,八名贼人少了四名。
    刀光如电。带者艾文慈的震天长啸,划出一道可怕的光孤,削向瘦老贼的胸肩。瘦
老贼的鸠首枚短了一倍,无法近身出招,一寸长一寸强,招架不住,一声沉喝,向下一
伏从刀下抢进了一步,杖向上双手相托架刀,仍图近身出招。快!刀光反挥,向下疾沉,
猛攻下盘。
    瘦老贼大骇.长刀怎能变招得这么快?性命要紧,这一刀是架不住的,刀太沉刀太
猛,鸠首杖如用“力划鸿沟”硬架,恐怕会被砍断。不架便得躲,瘦老贼伦卒间全力向
上纵。
    艾文慈一声长笑,“啊”一声发力划空,硬把瘦老贼的双腿砍断,刀光带着血花,
猛扑使剑的悍贼。
    使长锤的悍贼抓住机会,跟上猛砸艾文慈的后腑。
    艾文慈旋身飞刀,“当”一声大展,长锤猛烈地向外荡,刀光再闪,人头落地。
    使剑的悍贼魂飞魄散,撒腿便跑。
    四周的贼人心胆俱裂,只片刻间,八个人只剩下一个逃得性命。首领已毙,其他的
贼人怎敢上前送死?吃过大亏的柏老二第一个开沼。
    使剑的悍贼逃出三丈外,突觉身侧微风飒然,有淡淡的人影一掠而过,接着眼前白
影乍现,艾文慈横刀而立,拦住去路,相距仅丈余。刀锋染血,在阳光下特别刺目,显
得十分可怕。
    “留下命来。”艾文慈冷叱。
    悍贼悚然一震,急急止步,几乎撞上了刀锋,起忙用剑护身,扔头逃命。
    只逃出五步,冷叱震耳:“跪下!”
    悍贼怎敢不跪呢?右肩压上了血迹斑斑的刀身。重如山岳,锋口向内,奇冷彻骨的
锋口挤压着头皮,只消一拖一带,头即使不断,颈与经脉必被割开。双膝一软,身不由
己跪下了。
    “丢剑!”
    悍贼将剑丢出丈外,战栗着叫:“饶……饶命!”
    四周已不见贼影,全逃掉了。
    “谁主使你们……”
    “是……是山主……”
    “我问你惨杀玉仙姑是谁的主意?”
    “惨杀玉……玉仙姑?”。
    “正是。
    “我……我们火……火烧下……下院,里面根……根本就没……没有半个人影,
怎……说……”
    “里面没有人?”
    “没……没有,先……已有……有人先入院……”
    “谁先进去了?”
    “四海狂……狂生……一群人。”
    “他们杀人?”
    “不……不知道,没……没听见格斗声。”
    “那是多久前的事?”
    “五更左右。”
    “那么,你们没到过南面?”
    “没有,从下院一直搜到此地。”
    “你知道谁走在你们前面?”
    “四……海狂……狂生的人,还有些咱……咱们不……不明身份九个人影从右后方
飞掠而至,艾文慈还以为是逃走了的贼人去而复来,未加理会,往下问:“你们多少批
人搜寻我?”
    “只……只有我们这……这一路,其……其他的人都……都回去了,他们不……不
中用,人多派……派不上用场,所以昨晚便由王……
    王头领打……打发他们走了。”
    蓦地,身后有人叫“转身,艾文慈。”
    他不加理会,再问:“你说的话可真?”
    “小的如有一字虚言,雷打火烧。”
    “回去告诉你们山主,少派些人前来送死,液!”
    悍贼不敢回头看,连滚带爬窜出两丈外,撒腿便跑。
    他徐徐转身,吃了一惊,全是新面孔,共有九人,中间的老家伙鹰目炯炯,傲态凌
人,向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问:“小辈,你怎敢如此托大,叫你转身你敢不转身?”
    “你们昨晚的行踪,从实招来。”他不理会对方的话,径自提出质问。
    老家伙正是百步神拳花梦阳,过去天南镖局的局主,威震江湖名动武林,多大场面
没见过?见曾见过一个如此无礼的后生小子?脸色一变,意似不信地问:“小辈,你好
狂,你向我老人家问口供?”
    “正是此意。”
    “你知道老夫是谁?”
    “在下不管你是谁,只问你昨晚至今晨的行踪。”他冷冷地说。
    “你是艾文慈?”
    “淮安艾文慈。”
    “那就找对人了,响马贼,你认了命吧。”
    跃出一位中年人,欠身道:“花老前辈,请让晚辈擒下他。”
    百步神拳点点头,说:“好,贤侄小心了,这恶贼杀了不少人,不可轻敌。”
    “晚辈遵命。”
    “不可急切心切,一切小心。”百步神拳再次叮咛,然后示意其他七人小心。自己
走向没了双腿.爬在草中叹声号叫的瘦老贼走去。
    中年人走近艾文慈,傲然一笑道:“在下摘星手尤星,你还是丢下刀跟我走好了,
你小小年纪,不是尤某的敌手,丢刀投降,免得饱吃苦头。
    早些天在府城;咱们接到四海狂生张兄的信息赶晚了一步,被你幸运地逃出了府城。
今天,你再也不必劳驾岳家兄弟操心了。”
    “哦,原来你们就是那群赚血腥钱的英雄好汉,为了两千两银子卖了命的豪杰。你
们这次出动了多少爪牙?每人可分多少银子?”
    “哈哈!咱们侠义门人并不全是为了银子而来。缉拿你们这种万恶的匪盗,也算是
行侠济世。”
    “哈哈哈哈……”他仰天狂笑。
    摘星手脸色一沉,冷冷地说:“在下的话并不好笑,你得为这傲慢无礼的狂笑付出
代价。”
    “你放心,你会得到代价的,闲话少说,你们这群吸血鬼,昨晚侵入仙都观下院,
行了多少侠,仗了多少义?”
    “咱们听说那些淫妇包庇你这响马贼,当然要登门讨人。”
    “那么,你们的另一批人中,那位姓姜名霸的人不白招供了?”
    “怎么,你遇上姜兄了?”
    “小意思,五个人四伤一投降。姜霸并未招出你们侵入仙都观下院的实情,下次碰
上了,在下要割了他的舌头。你招吧,你们是如何对付玉仙姑师徒的?”
    摘星手脸色一变。傲态徐徐消迟,仍不死心地问:“你有多少助拳的?”
    “区区单人独剑。你们把玉仙姑师徒如何处置了?说:不许有一字敷衍。”他声色
俱厉地问。他这种态度,极易引起对方的反感。
    摘星手大怒,厉声道:“放下兵刃,咱们拳掌上见真章,在下要惩戒你这目中无人
的傲慢小辈。”
    他哈哈狂笑,笑完说:“狗东西你听清了,艾某可不是初出道的娃娃。你们,九个
人,虽则以侠义门人自居,不好意思倚多为胜群殴,但车轮战势在必行,你以为艾某会
上你们的当?少做你的白日清秋大梦。
    一比一,艾某凭这把刀砍下你们的狗头,剖腹刺心替玉仙姑师徒报仇。
    一比九,艾某仍是这把刀。血债血偿,你们必须偿还今晨那件人神共愤的血案血债。
上!狗东西你快纳命。”
    摘星手忍无可忍,手一抄长剑入手,立下门户叫:“小狗!尤某要教训你这狂妄之
徒。”
    他的长刀除移,阴森森地迫进。
    行将接触,百步神拳一跃而至,叫道:“尤贤侄速迟,这小畜生杀了凶名昭着骠悍
绝伦的吃血鬼王,须由老夫收拾他,快退!”
    可是,摘星手已无法退出了,长刀一伸,刀影疾进。
    摘星手闪身避招,一声虎吼,从刀侧闪电似的抢进,涌起一朵剑花,身剑合一乘隙
凶猛地冲进。
    长刀一旋,接着一吞一吐,“铮”一声崩开冲进的剑,刀锋破空挥到。
    摘星手连人带剑被震得飘高原位,马步虚浮。骇然后撤。
    “你走不了!”艾文慈叫,如影附形急进,“长虹射日”一刀点出。
    “铮铮铮!’摘星手连对三剑,未能对开点来的长刀,连退五六步,刀尖仍然如影
附形破空突入。
    摘星手大骇,全力一剑左架,人向右急飘。
    生死关头,糟了。艾文慈就是要将摘星手迫得向侧方逃,机会来了,豪壮地一声长
啸,长刀如狂风扫叶,拦腰就是一刀。沉重的长刀在他手中,却轻如无物,挥动时如臂
如指,收发由心,除了比他高明的人外,谁都休想在他的刀下侥幸。
    “借力后退!”百步神拳焦急地大叫。
    摘星手祸至心灵,赶快伸剑硬接,身形后仰,“铮”一声剑锋搭在刀锋上,剑突然
中断,刀锋及体。
    摘星手果然了得,剑虽断,但已获得震力,向后斜飞,倒飞出丈外。
    身在半空尚未着地,“涮”一声刀锋掠胸而过,胸衣与胸部一层皮肤随刀而飞,鲜
血涌现。
    刀光再现,急速下落。摘星手双目一闭,暗叫我命休矣!这一刀毫无躲闪的机会,
眼看要被劈成两半。
    生死须灾,蓦地斜刺里飞来一只流星锤,“喀啦啦”连声暴响,锤缠住了刀身,锤
头刚好挡在刀口上。
    刀被锤链一带,带偏了尺余,锋口也被锤头所挡,未劈入摘星手的胸膛,锤头压在
摘星手的胸口,有骨折声传出。
    在火星飞溅中,艾文慈大喝一声,长刀一抡。
    “哗啦!”流星锤脱链,飞出丈外去了。
    流星锤的主人右臂鲜血淋漓,身不由己向前摔倒。
    摘星手躺在草地上,吓软了,胸部血如泉涌,触目惊心。
    长刀闪动,电虹急落,劈向摔倒在地的流星锤主人脑袋瓜。
    其他六个人,被艾文慈的神勇惊得魂不附体,已抢救不及。
    百步神拳到了,大喝一声,相距丈二左右,一拳捣出,用上了看家本领百步神拳,
情急救人,顾不了身份啦!
    艾文慈做梦也没料到百步神拳会情急出手夹击,他也不知老家伙是百步神拳花梦阳,
更未料到老家伙的拳劲可伤人于丈外,人未近身他毫不在意,上了大当。
    “嘭”一声闷响,他感到有胁如中千斤重锤所击,护身真气散逸,气血一窒,身躯
凶猛地斜飞八尺。长刀落势自偏,“嚓”一声砍掉流星锤主人的顶门发结,头皮也丢了
一层。
    他双足落地,只感到天旋地转,口中发酸喉间发甜,真气以可怕的速度泄散,内腑
在收缩。
    他吃力地用发抖的手举刀,虚脱地问:“老狗,你定是百步神拳花梦阳,好一个字
内闻名声誉极隆的白道名宿替老,你除了偷袭之外,还会些什么绝招?”
    “救护同伴,你可不能怪老夫出手。”百步神拳老脸发赤地说,拭掉额上因使用百
步神拳而沁出的汗水,又退:“对付你这种恶贼,老夫是用不着手下留情客气的。”
    “老狗,这就是你这种欺世盗名白道名宿的嘴睑?”
    百步神拳举步迫进,冷冷地说:“老夫不和你斗嘴,你认命吧。”
    绿影疾射,宝蓝色的身影更像是破空而至。
    抡出两个中年人,劈面拦住伸剑叫:“什么人,不许插手。”
    剑虹乍吐,宝蓝色的身影从两人中间冲过,人影乍分,传出两声铿锵的剑鸣,宝蓝
色的身影透围而入,娇叱声震耳:“老狗!你好不要脸。”
    “啊……”拦截的两个人发出可怕的狂叫,几乎同时摔倒在地,两人的右肩昏中一
剑,右臂废定了。
    百步神拳大吃一惊,宝蓝色的身影来得太快,自己所带的人可说无一庸手,全是可
独挡一面的武林名号响亮的入,拦截的两人更是佼佼者,但一照面便倒了,对方的艺业,
委实骇人听闻,高明得令人难以置信。
    老家次只概略看出来人是个小身材的女人,但意外的变化却令他毛骨悚然,保全性
命的本能驱策着他,不假思索地一声大吼,迎着飞扑面来的宝蓝色身影捣出“渔阳三
挝”,三拳连环行雷霆一击。拳招攻毕,他真力损耗甚巨,不顾身外一切变化,火速定
下神调息,脸色泛白,浑身大汗如雨。
    练先天真气的人,除非已练至十成火候,最大的缺点是防身有余,攻击力不足,练
至任督已通方可使真气离体伤人。但任督通天地交泰这一长境,在练气阶段只算是完成
第二步功夫,距化境仍然十分遥远。
    如果练至化境,真气可源源不绝,收发由心,无虑匾乏,可源源发出久战不疲,丈
外可化铁溶金。气功源出玄门。化境称为三花聚项五气朝元,世就是所谓已修至地行仙
境界。之外,要想以真气伤人于体外,真力损耗甚巨,接二连三使用,劲道便会一次比
一次虚弱,最后是精气神衰竭,连护身也大成问题了,所以决不可妄用,如非紧要关头,
不敢妄用。
    百步神拳认为已碰上可怕的劲敌、先下手为强,向射来的宝蓝色身影连攻三拳,他
自己也到了真气不继的境地了,不再理会来势稍弱的绿影,赶忙定下心神调息,尽快恢
复功力,应付尔后的恶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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