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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凤引凰》


第五章 掌打飞卫 两女相争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鬼手琵琶将在客店里与熊屠霸冲突的经过说了。白凤摇摇
头,笑道:“威远镖局的人,也未必为他而来,如果姜易是为了这件无谓的小事而兴师问
罪,那么,他面对的对手不是二比三,而是三比四。”
  “小妹妹,你敢和我们这种声誉不佳的人站在一边?”鬼手琵琶颇感意外地问。
  “我管事的宗旨是谁是谁非,从不计较当事人的声誉如何。”自民毫无心机地说:“威
远镖局虽说人才济济,高手如云。但他们吃这门饭,必须尽量避免与人伤和气才对!如果护
短纵容手下的人仗势欺人,事后不知反省却纠众报复,那他们就理屈。
  了,我觉得该管一管。”
  “后面还有大援。”荀文祥指指车后说。后面的尘影中,果然隐约可看到人马急驰的形
影,蹄声更是清晰可闻。
  “晤!来人好像不少。”万里鹏说。尘埃滚滚,不易看清鱼贯飞驰的人马。
  “共有五人五骑。”荀文祥说,他并未向窗外瞧。““那就是八比四,恐怕咱们今天要
栽。”鬼手琵琶不安地说。
  白凤却向荀文祥灿然一笑,然后做个鬼脸,关问:“青松道长,白天你能对付得了他们
吗?我局说风声、怪雨……”
  “别胡说!”他正色说:“你以为我是白莲教妖孽吗?滑息传出去,被抓住可是要砍脑
袋的。”
  鬼手琵琶正与万里鹏将头伸出窗外,不安地向后瞧。车声隆隆,两人都没有留神,所以
没听到自风和荀文祥的对话,即使听到了分辨不出含义。
  骡车已接近桥头,桥头万首的两名锦衣骑士仍在原处,人与马姿势依然保持原状。面无
表情目迎骡车驶近。
  桥头另有三个人,并排而立挡在路中央。三匹坐骑已赶到桥主的树前,缓挂在树干上。
三人就是先前超越的三骑上,全穿了劲装,浑身上下,一个比一个雄壮。中间那人手长脚
长,马胜吊眉,三角眼精光似冷电。
  老远便发出了一声震天长啸,那人伸手高举示意骡车减速停下。盛远车行的总店设在许
州,在开封设有分站,少不了与威远镖局有交情,车行的伙计,对那些名缥头多少有些印
象。这辆车的车把式,大概都认识飞卫姜易。
  首席大掌鞭看到桥头拦路的姜镖头所打的手式,双眉深锁,脸色不大好看,但仍放松驭
索,徐徐瓣动刹车木。
  他向同伴低声说:“老三,你看过这样拦车的阵式吗?姜镖头好神气,他哪将规矩放在
眼里?”
  “算了,二哥。”另一名车把式苦笑:“不要得罪他,看他有何要事拦车?”车距飞卫
姜易约两丈左右刹住了,六匹健骡不安的骚动。
  车把式二哥插妥丈八长鞭,站起陪笑问:“原来是姜镖头,访问姜爷拦车有何见教
呢?”骡车停在桥头中央,两面上下的车辆不用走了,堵塞了道路的交通,难怪车把式心里
不舒服。
  “有件小事,兄弟,休怪休怪。”飞卫姜易从右面临近:“耽搁片刻工夫,得罪之处,
兄弟多包涵。”落人已到了车窗外,阴森森的目光,利箭似的透入车厢内。
  首先使落在万里鹏的脸上,冷冰冰地说:“尊驾定是百了谷程少谷主了,幸去幸会
啦!”万里鹏冷冷一笑,点头说:“正是区区在下,人熊屠霸怎么不来?”
  “他内伤不轻,在许州休养。”他死不了。”“程少谷主,请下车,咱们到林子里谈
谈。”飞卫皮笑肉不笑地说。
  “哦!一定要谈吗?”“抱歉,一定要谈。”鬼手琵琶一声轻笑,道:“姜缥头,有我
一份吗?”
  飞卫哼了一声,傲然地说:“有。你们三个人都在车上,全有份。”
  “那就下车吧!”鬼手琵琶说,从车座下拖出包裹:“包裹带上,别耽误了其他的旅
客,反正事后姜嫖头自有妥善的安排。”
  三个提了行囊下车,最后跟下的是白凤。后面,五人马骑到了,立马路旁相候,三女两
男。
  荀文祥看清了第一匹马上的穿绿色劲装的美女郎,证了一怔,低声啼咕:“这个世界太
小了,又碰上啦!”
  这位绿衣女郎,正是那晚向苟文祥递剑的小凤儿。她是白道至尊开封老槐庄,圣剑皇甫
长虹的千金,神剑玉女皇甫凤,白天里似乎更美,更明艳照人。
  她那把寒魄神剑,在烈日下更是古意盎然。那晚上荀文祥脸上戴了鬼面具,因此小凤儿
投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这时见面,对他并未留意。
  也许是荀文祥的飘逸风采与众不同,小凤儿居然多看了他两眼。人下了车,飞卫易向车
把式说声得罪,挥手示意把车开走。
  车把式一阵迟疑,把客人半途留下,事情如果闹大,盛远车行怎担得起风险?万里鹏哈
哈一笑,高声叫:“大掌鞭,不怪你,你走吧!这件事与贵车行无关,资车行庙小,无法与
威远镖局大雷声寺争香火的。”
  骡车终于驶离了。
  飞卫向树林南面林与河岸间的一块草地一指,冷冷地说:“少谷主,请到开敞处谈
谈。”
  “奉陪。”万里鹏说,领先就走。飞卫拦住了走在最后的白凤,阴森森地说:“这件事
没有你。姑娘,如果你是他们的……”
  “本姑娘是他们的朋友,当然算我一份。”白凤也冷冷地说:“就凭你桥头仗势拦车的
态度本姑娘也要找你理论。你们太嚣张了,你们是镖师,抑或是拦路打动的强盗?可耻!”
  “你……”飞卫姜易激怒得快发疯了,踏前一步,驻马木立路对面的两位锦衣骑士,突
然虎目眼神一变,精光四射,杀机怒涌。
  不远处据鞍高坐的神针玉女皇甫风轻咳一声,高叫:“姜师父,把那位姑娘也请去好
了。”
  “你不请我也要去。”白凤沉声说:“本来我还想听听结怨的经过。再问明谁是谁非
的?照目前的情势看来,是非已昭然若揭,加上人熊屠霸不敢来面对理论,再笨的人也可猜
出谁是理屈的一方了。”
  亩大的草坪,正好适合舒展。七个人在草坪中心面面相对。神针玉女五男女则牵着坐
骑,站在树林前线的林荫下,似乎认为飞卫三人足以办事,还用不着他们加入。
  两位锦衣骑士,不知何时已下了坐骑。坐骑仍在原处,但他俩人已在桥头居高临下冷眼
旁观。
  白风的目光,一直就盯紧神针玉女,走到了广场中,她仍然留意着站在林荫下的五男
女。飞卫姜易神色依然傲慢,凌厉的目光盯着背手而立的万里鹏,阴森森地说:“程少谷
主,你是不是认为你百了谷的声威,可以吃得住威远镖局,所以毫不顾忌地任意凌辱敝镖局
的人?”
  万里鹏淡淡一笑,甚有风度地说:“姜师父,你说这种话就不对了。不错,百了谷不是
什么受人尊敬的地方。百了谷的人在江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百了谷的人不在江湖上仗势欺
人,乃是有目共睹的事。”
  “百了谷不许闲人进入,入者必死,列为江湖禁忌,似乎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天下间
禁地也不止百了谷一处。百了谷是我程家的私产,有权禁止外人进入,正如同贵镖局局立金
戈银弹南宫局主的金戈别庄一样,同样禁止闲人在庄中出入。”
  “因此,你不必提百了谷题多话来混淆视听,今天的事很简单。贵局的人熊屠霸在旅舍
仗势激人。我万里鹏路见不平惩戒了他,是非曲直,是个人的恩怨,与威远镖局百了谷扯不
上一起。”
  “阁下,你是不是打着威远镖局的旗号,来兴问罪之师呢?抑或是以人熊的朋友身份,
来为朋友两胁插刀讨公道?”
  白凤冷冷一笑,接口道:“不要为贵镖局再多树敌了,姜镖头,贵镖避的麻烦已经够多
了。生意人和气生财,多树强敌早晚会垮台的。贵缥局一位小镖师仗势欺人被人打了,贵局
因此而劳师动众大兴问罪之师,有此必要吗?”
  鬼手琵琶接口道:“白凤姑娘,你这不是废话吗?人家今日已横定了心。并且借题发挥
抓住了机会,要趁机清除自湖广至京师镖路上的江湖群家立威,你以为这是个人恩怨吗?你
瞧!人家把圣剑皇甫长虹的千金,誉为武林后起精英的小凤儿神针玉女都邀请来了啦!可知
他们已没有说理的打算,要借咱们这几个江湖道上颇有名气的人,来镇压天下的群雄了。少
废话啦!姜镖头,有什么狠毒的手段,你就亮出来了,多费口舌必定暴露你们的阴谋,对不
对?”
  荀文祥一直微笑而立,像是局外人。飞卫姜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强抑怒火说:“你们
的说词,与屠老弟所说的形并不一样。这样吧!委屈诸位随在下返回许州,届时双方面对面
分辨是非,在下将给诸位一次公道,如何?”
  万里鹏哈哈证关,美完说:“姜镖头,你说得真妙,你是官府提人呢?抑或是掳人绑
架?人能屠霸练了铁布衫,挨了几下算得了什么?他居然不跟来,由你出面要把我们押回去
给公道。这世间不有天理国法?”
  白凤摇摇头,说:“姜镖头,这样吧!我们继续南下,尊驾可把人熊叫来理论,我们沿
途等他,怎样?”
  “不行,屠老弟已经躺在床上,怎能赶来?”飞卫斩钉截铁地拒绝。
  “那你打算……”
  “他们三人必须随在下返许州。”
  “咱们不去。”万里鹏沉声说。
  “在下只好强请了。”飞卫咬牙说。
  “好啊!”鬼手琵琶叫:“说了半天,这才是你想说的真心话。划下道来啦!强者有
理,这是至理名言。”
  飞卫姜易不拔刀,跨前两步拍拍手,向万里鹏说;“程少谷主,咱们来亲近亲近吧!”
  荀文祥向不远处站在树下的神针玉女举手,沉静地叫。“皇甫姑娘,令尊是武林至尊,
该知道武林规矩,也该为武林主持公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神针玉女脸上尴尬,迟疑地举步而出,讪讪地说:“你们双方公说公有理。是非难分。
不过,我认为到许州不失为解决之道……”
  “请教姑娘,我们的行程不但因此而耽搁了,我们的事也没有着落,损失是不是太大
了?”荀文祥平心静气地质问。
  “我相信姜师父会还诸位的公道。”神针玉女苦笑着说,显然知道飞卫一方理屈。却不
肯承认。
  鬼手琵琶怒火上冲,厉声说:“皇甫姑娘,你说的不是人话。我们有朋友在湖广病危,
等我们去援救。到许州来回要耽误四五天,误了朋友的性命,你能还这个公道吗?说呀!”
  神针玉女也恼羞成怒了,怒眉一挑,说:“天下间没有这么巧的事,你真有朋友快死
了。”
  荀文祥从中间插入,隔开了一双将翻脸的母老虎,毫不激动的说:“皇甫姑娘,在下初
入江湖,恕在下不懂江湖规矩。但活了二十来岁了,却知道天理国法人情。暂且撇开江湖规
矩不谈,何不用轩法来解决?人熊本来向在下挑衅伯,程兄和范姑娘路见不平出面干涉,人
能不服抢先出手打人,反而挨了揍,怨不得人。既然人熊受了伤脑在床上,何不清姜缥头报
官请求缉凶?让公人来捉我们岂不更省事?!”
  飞卫姜易冷哼了一声,狞笑道:“江湖人的事,从不惊动官府,恩怨也都自行解
决……”
  “那么说,你们全是些不受天理国法管束的不法之徒了。”荀文祥冒火啦:“既然是弱
肉强食禽兽,世界强者有理,那就没有什么好说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飞卫大声说。荀文祥虎目怒睁,叱道:“你给我滚!不讲理
伪混帐的东西!”
  飞卫大怒,跨出两步一耳光抽出。双方接触太快,谁也来不及出来拦阻。荀文祥左手挽
着渔鼓,右手一抬,手臂恰好错开掴来的巨掌,然后反手顺势挥出,是那么自然,那么滞
洒。“啪”一声暴响,掌背抽在飞卫的右颊上,这一记阴掌偷速利落,一气呵成,快如电光
一闪,令人目眩。
  “哎……”飞卫狂叫,昏头转向踉跄后退,手忙脚乱地伸手拔刀。
  “你的刀如果出鞘,在下要折了你的狗爪子。”荀文样沉说,不怒而威。他这一发威,
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先前平和安详的微笑失了踪,虎目中神光似电,英气勃发。
  他那迫人的气势,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那令人心寒的慑
人目光压力极为凌厉。
  旁立的鬼手琵琶吃了一惊,伸手拉了本欲抢出的白凤,低声说:“老天爷!你相信飞卫
真的挨了一耳光吗?”
  “好像是的。”白凤的语气似乎并不怎么稳定:“我没看清打人的手法,却听到了耳光
声,也看到了飞卫出拳,你瞧,飞卫吓坏了。”
  飞卫姜易真的吓坏了,真的不敢技马,在苟文祥的道视下,似乎健壮巨大的身躯,已平
空矮了半截。
  飞卫右须指痕渐显,脸色可怖,手死扣住刀靶,拇指已压下长簧,却不敢将刀拔出来,
毛骨惊然地向后退。
  神针玉女也吃了一惊,咦了一声。万里鹏本来站在两人的侧方,但他仅看到飞卫迅关地
踏进出手,却没看到荀文祥反击,双方接触太快了。
  等万里鹏警觉地想替荀文祥挡上一挡时,意外的变化却令他莫名其妙,本来他认为荀文
祥绝对禁不起飞卫一击的。
  飞卫姜易是江湖上大名鼎鼎艺臻化境的名镖头,二十余年走镖生涯,不知见过多少惊涛
骇浪,碰上了不知多少高手名宿,从来没有失过风。荀文祥年纪轻劝,而且出道没几天,在
飞卫姜易面前岂能不吃大亏?这一耳光挨定啦!可是,挨耳光的人竟然是飞卫。
  包括挨揍的飞卫自己在内,全不知荀文祥是如何出手的。飞卫姜易艺术超人,名列高手
中的高手,即使是练了几年武的人,脸部也不易让人击中,而高手中的高手竟然挨了耳光,
而且是先出手攻击然后挨揍的,说来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怪事!”万里鹏讶然叫,目光竟似难情地落在飞卫姜易身上,被飞卫那惊恐的神情吓
了一大跳。
  飞卫姜易抓住刀靶的手,真不知道怎么放才好。飞卫先前精光锐利如刀的凌厉眼睛里,
变成恐惧、慌乱、畏缩的错乱神色,如见鬼魅般惊然后退。
  飞卫的两名同伴,本来站得远远地,认为飞卫自己一个人就可应付一切,用不着他们操
心,等到发觉不对,两人不约而同抢出,到了飞卫身旁,一个急问:“姜兄,怎么啦?你的
脸色好难看,右颊……”咦,好像是……”
  “快滚!”荀文祥沉喝,声如炸雷。飞卫姜易打了一冷战,手离开了刀靶,向两名同伴
俊乱地急叫:“咱们走吧!日后再说。”
  不管两合同伴如何惊讶,飞卫扭头从一旁绕走,慌张地奔向坐骑。两名同伴见多识广,
飞卫睑上的指痕已由红转青,再笨的人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乖乖地跟着开通。
  神针玉女的真才实学,比飞卫姜易强得多,武林至尊圣剑皇甫长虹的女儿,当然很了不
起,她很自负,艺高人胆大,并不因飞卫窝囊地退走而生怯,黛眉一挑,向葡文样沉声问:
“阁下,你用什么打了姜镖头?”
  荀文祥已恢复失前安详平和的神态,淡淡一笑说:“还了他一耳光,没什么。皇甫姑
娘,你是否也坚持要押我们回许州?”
  白凤哼了一声,接口说:“她不死心的。瞧,他的四个保镖来了,五比四,她仍占上
风。”
  先前鬼手琵琶已叫出她白凤的名号,神针玉女早就对她留了心。两人都是武林后起之
秀,两人在江湖的声誉皆正在上升中。
  神针玉女托乃父武林至尊之福,佳评如湖乃是意料中事。而白凤出道仅两载,身份如
谜,出身更中如雾如烟,但声誉鹊起,有直逼神针玉女之势。
  神针玉女芳名叫凤,江湖朋友告叫她为小凤儿。舒欣的绰号叫白凤,当然也有人称她为
小凤儿。
  同性相斥,名头也值得一争。两凤之间虽然一直不曾碰头,但双方皆暗地留了神,今天
好不容易窄路相逢见了面,有事发生毫不足怪。“你多什么嘴?”神钟玉女挑衅地狠狠瞪着
白凤:“岂有此理!你给我站到一边去吧!”
  “你早就想找我挑战,对不对?”白凤迎上前去:“同样地,我白凤也想见识见识开封
老槐庄皇甫家的圣剑,是否空有虚名。今天机会难逢,双方皆可如愿而偿,咱们就亮剑
吧!”
  “好,你这头白凤,这两年来也神气够了,听人说你剑术很不错。”神针玉女挥手示意
同伴退远些:“双凤不并立,今天你我来一次正大光明的公正决斗。”
  白凤丢掉包裹,步向客位。神针玉女成名比她早,白凤落得大方就客位表示风度。
  荀文祥对白凤极有好感,那天晚上白凤表示要助他的心意,令他感动很深,与神针玉女
那迫人的气焰相较,他对白风有好感是极自然的事。
  他曾经接过神钟玉女的一剑,知道这娇美而不讲理的小姑娘很了得。他对武林各门派的
武技绝学毫无所知,也不曾与人用刀剑拼过。
  但他却知道基本的进击与防御的方法。兵刃的长短软硬虽然种类繁多,但基本目标只有
一个。他懂得防御自己。就能攻击别人,万变不离其示的道理。
  他唯一的兵刃,是数年前与丹士在偶然的一次冶炼中,提炼出来一种怪金属,灌制成一
把尺长的成尺。凭这把小小的戒尺,他曾经与数千斤的巨熊搏斗过,以内力御尺,巨大的山
岩也应尺碎裂。
  那晚他用尺接了神针玉女无坚不摧的寒魂神剑,把神针玉女吓了一跳。他关心白凤,不
愿让白风冒险,个手急拦说:“舒姑娘,她的寒魂神剑很霸道,我要和她讲道理。”
  “荀文祥拦住白凤,原因是顾忌神针玉女的寒魂神剑利害,怕白鼠的剑禁不起一击,倒
不是伯白凤的剑术不如人,因为他对剑术所知有限,白凤却不领他的情,摇头拒绝,说:
“这是我和她的事,你不要管好不好?”
  “姑娘家动不动就拔剑拼命,像话吗?”他笑问,笑容相当吸引人:“再说,这件事因
我而起,该给我出面解决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白凤一呆突然低首回避他的眼光,粉颊红霞泛现。荀文祥的笑,他的关切眼神,他的诚
恳语音……突然以雷霆万钧的声势震撼着她的心田。
  那晚在葡仙它,她只感到葛文详是个可以亲近的陌生人,并无其他的感觉。但在今天,
他眼中的苟文祥,似乎除了可以亲近之外,另有一种吸引她的潜在力量,正将荀文祥的心向
她拉近。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低声说:“我并不想动不动就拔剑,但世间的事,有时不拔剑
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能不拔岂不好?”荀文祥拍拍她抓住剑靶的掌背:“瞧,桥头站满了看热闹的旅客,
我不希望他们把你看成母虎,请退。”
  白凤的手离开了剑靶,低头一笑,顺从地、默默地向后退回原处。“白凤……”神针玉
女大叫。
  “我不和你计较。”白凤毫无火气地说。
  荀文祥拦住了白凤冲去的神针玉女皇甫风,沉静地说:“皇甫姑娘,得意浓时便可
休。”
  神针玉女余怒未消,气冲冲地说:“先打发你也是一样,早晚我会找她的。”
  “你准备怎样打发我?”“你有兵刃吗?”
  “咦!你不是经常不管对方有无兵刃,出剑便要制人死命吗?”
  “你见鬼啦!本姑娘岂是那种人?你姓什名谁?江湖道上似乎没听说过你这种深藏不露
的高手人物。”
  “在下荀文祥。襄城人。”他报出姓名,以便引人注意:“你可以向祥云庄神刀邓国安
打听,我是他的邻居。同时,你可以告诉他,等我把事情查明,我会找他讨公道的,叫他不
要得意得太早了。”
  “你与邓大叔结了怨?”神针玉女颇感意外地问。“半点不假。”
  那你一定是黑道下五门的小人。”神针玉女脱口说。
  “小凤儿。”他冷笑道:“如果令尊真是名重江湖的武林至尊,恐怕他的名位得来并不
光彩!至少你是他的女儿,你的想法和做法,应该可以代表他待人处事的态度。你是一个凭
直觉武断是非的人。”
  “胡说!你……”神钟玉女怒叱。
  “我也年轻,也有年轻人的缺点,有时也鲁莽冲动,但我在尽量避免犯错误。”苟文祥
不理会神钟玉女的暴怒态度:“你已经毫无理性地两次指我是歹徒,我不怪你。神刀邓国安
与令曹是知交,是你的长辈,你告诉他,他那种官绅勾结,诬陷乡邻的罪行,假造事端谋压
乡邻产业的恶毒手段,早晚会受到惨酷的报复。你告诉他,我荀文祥正在查事实的真像,在
我向他行惨烈报复之前,他最好安份些。我对你们这些所谓白道英雄,已经感到不耐,在我
开始憎恨你们之前,你最好离开我远一点,知道吗?”
  “远处桥头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响起清晰的叫声:“好!有种。多年来,敢与武林双
豪叫阵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值得喝采。”
  人真不少,谁叫的?下面的人确无法分辨。荀文祥的口吻虽然不严厉。可把神针玉女吓
了一跳,心中一惊,怒气渐俏。
  “你如果不打算押我们回许州,我们该走了。”
  葡文祥继续说,泰然转身举步。
  白凤却不甘心,叫:“至少,该要他赔我们车钱。”
  “飞卫姜易逃掉了,对,该找他赔。”鬼手琵琶不甘寂寞的起哄:“还有耽误一天行程
的损失,都要她说偿。”
  “算了,兔有头债有主,这笔帐以后找威远镖局结。”荀文祥说:“跑得了和尚,跑不
了庙,劫他一票红货,保证他威远镖局鸿飞狗走。”万里鹏对他可说佩服得五体投地,向两
女说道:“算了,荀兄弟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听荀兄弟的,好不好。”
  四人转身便走,意气飞扬。
  “站住!”神针玉女的叱喝声传到。荀文祥本想不加理睬,但白凤已经倏然转身,骂
道:“可耻!你想怎样?”
  “本姑娘从没受过这种侮辱,姓荀的……”
  “你找我也是一样。”白凤抢着说,丢下包裹急掠而上。一声龙吟,神针玉女的寒魂神
剑出鞘,晶芒四射,剑身在烈日下一片朦胧,冷电四射耀目生花。
  白凤也在急进中撤剑,是一把普通的佩剑,比起寒魂神剑来,品质当然相去十万八千
里。双相疾进,蓦地风生八步,剑气飞腾,双方皆在急怒之下,不理会礼教,不理会规矩。
  年轻气盛,说打就打,毫无忌惮用杀人利器抢攻。
  神针玉女撤出重重剑网,要先削断白凤的剑。
  白凤冲进时声热汹汹,形如拼命。
  万里鹏一皱眉,摇头苦笑道:“简直不像话,说打就打,女人!”
  “神针玉女的剑网绵密得无懈可击,眼看冲来的白凤将有断到这危。但是怪事发生了,
急进的剑影距耀目生花的剑网不足半尺,就突然折向扭曲斜旋,不可思议地斜穿地剑网极微
的空隙,疾射神钟玉女的右胯。
  剑芒乍敛,人影乍分。神针玉女斜飘八尺外,咦了一声。白凤也奇招走空,侧射文外脸
色一变。
  桥头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好,接着沙嘎的嗓音传到:“圣剑碰上了邪剑,武林朋友眼福不
浅。”
  邪剑舒徐名列红尘双邪,其实他背上邪名颇为冤枉,论为人,他也是规规矩矩的武林世
家,问题出在他的剑术上。他的剑术专走倚门,表面上看来没章没法,与人交手从不摆出凛
然不可侵犯的庄严功架。
  随意拂挥钻隙攻虚,甚至八方游走嘻笑怒骂激对方冒火从中取利,避实击虚不时攻出致
命的一剑。
  当时武林相当混乱,自从张三丰在武当开山立派之后,百余年间,门派如雨后春笋般纷
纷建立道场,一技一艺也称门道派。
  野心勃勃的人,参研出一招剑术,不管该招管不管用,也以一代宗师自命。因此江湖上
门户之见,意气之争,可说层出不穷,了无宁日。
  以剑术来说,少林的达摩剑法、武当的太极创法、仁义门的游龙剑法,可说是代表了佛
道俗三派剑术之流。
  由于学剑的人甚众,没规矩不能成方圆,便订下了许多规矩,花招日增。再加以比武较
技印证的机会,甚多,这些所谓的客套功架五花八门,晃来晃去大半天,连一剑也不曾递
出。。
  因此,有些人讥笑那些统武的人为舞伎。剑如果真的在为舞,真是穷途末路啦!上了战
场冲锋陷阵,剑除了用来自杀之外,恐怕真派不上用场了。
  邪剑舒徐并未开山立派,他的剑术不是“舞”,不轻易出招,不发则已,发则凶狠、怪
异、准确、迅速。
  有时邪剑也用花招,先乱敌方的心神,无常规,无剑路,抓住弱点便毫不留情地进攻
了。所以那些自命剑术正统的人,轻蔑地称他为邪剑。但栽在邪剑手上的高手名宿,却数不
胜数。
  他们对这位离经叛道的剑客,真是又恨又怕,却又无可奈何,干脆把他列为邪道人物,
以表示对他的憎恨。
  这一代以剑术享誉江湖的人为数甚众,而名号响亮的三个代表人物,第一是圣剑皇甫长
虹,代表了白道侠义英雄正道人士。
  第二是武林一绝绝剑雷一鸣,是一个并不怎么安份的白道大蒙。
  第三便是红尘双邪的邪剑舒徐,被视为邪魔外道无门无派的怪杰。
  神针玉女用这一招正宗剑术精苹“云封雾锁”,几乎没封住白凤诡异奇绝的这一剑急
袭。
  一招棋逢对手,两人都冷静下来了。
  正邪狭路相逢,无可避免地将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这时,被人揭破了身份,谁也不
能示弱罢手了。
  神针玉女深深吸入一口气,脸色变得庄严回穆,斜举的剑升回原位,剑夹齐后冷静地踏
进一步,左手剑决一引,滑步欺进。
  白凤的神情也改变了,变得轻松从容,既然自己已被人揭破身分,她用不着隐瞒什么
了。白凤轻拂着长剑左移位,有滑进,时绕时停。她的樱桃小口笑意甚浓,一面移位一面用
嘲弄的口吻说:“小凤儿,你比你爹差远了,他就没有道貌岸然声明让我三招,你是一个小
气鬼。晴!绝招来了!”
  神针玉女已发起抢攻,飘逸地一剑点出,白凤柳腰一扭,闪开正面向左滑走。
  一剑落空,白凤闪动身法之灵活,已至无暇境界,快速如电的寒魂神剑竟然以一发之
差,从她的右肋下掠过。
  说明了两人的功力相当,攻防之间险像环生,生死间不容发。
  神针玉女也快,身随剑走,如影附形跟踪追击,一口气攻了十余招,攻势空前猛烈,每
一招皆意到神到。
  白凤不再轻松了,变换了十余种身法,仅回敬了三四招,两人各展所学,好一场武林罕
见的快速恶斗,令旁观的人目眩神移。
  获益最大的人,是全神贯注的荀文祥。荀文祥目力超人,悟性大佳,而且根基深厚,他
留心地将人与兽格斗的区别互相对让一下。他发现心智与力量如果能互相为用,威力将相对
地倍增。
  神针玉女的凶猛霸道,与白凤的冷静机巧,如能熔为一炉,攻则必克,守则固若金汤,
的确值得一试。
  他欠缺的就是与人格斗的经验,能看到高手中的高手拼斗,获益非浅。二十招一过,双
方的锐气直线下降。
  荀文祥知道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这样再缠斗下去,恐怕三天三夜也没有结局。
  两女内力修练火候相当,剑术也难分轩轻,锐气减弱便不至于走险拼命,往下拖就毫无
意思啦!
  神针玉女已开始采守势了,以静劝动足地封锁白凤身法已慢的任何攻势,但如果想击中
白凤也非易事。
  他等得不耐烦了,高叫道:“舒姑娘,咱们走吧!还要赶路呢!”
  白凤似乎也感到并无决胜的把握,她应声撤剑疾退出了丈外,找掉脸上的汗水,向神针
玉女说:“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总会见面的,今天的事,本姑娘记下了,后会有期
啦!”
  神针玉女哼了一声,绷着脸说:“你记住了,下次本姑娘要用神针杀你。”
  “我等着你。”白凤撇撇嘴说。
  “我会找到你的。”神针玉女很慢地说。
  荀文祥呵呵笑,拍拍渔鼓说:“小凤儿,舒姑娘的事,在下管不着,但在下知道你的剑
术练得并未到家,想胜她谈何容易?你既然替威远镖局撑腰,与在下可说有了利害上的冲
突,因为在下已决定向威远镖局讨公道。因此,早晚你要与咱们风尘三侠作一了断,你好好
准备,风尘三侠在前头候芳驾,死约会不见不散,再见了。”
  “你怎么说这种自私的话?”白凤向他娇喷:“我和你们风尘三侠结伴同行,当然凶吉
祸福也算我了份,你不愿意是不是?”
  “好好好,算你一份。”他大笑:“你比我还要凶,似乎不拼死小凤儿不甘心呢!哈
哈!”
  “不许胡说!好多武林人也将我叫小凤儿。”
  你穿回那天晚上的装束,人家就直接了当叫你白凤了,你那么美,怎么穿着,也没有人
相信你是个江湖女混混,对不对?”
  四人谈谈说说,有说有笑走向桥头。
  神针玉女五个人,站在原地发怔。
  一名女骑士向神针玉女说:“小姐,这件事恐怕得用急报禀吴总镖头,以免他们真的向
镖车下手,届时措手不及啦!”
  “对,那姓荀的年轻人艺业深不可测,恐怕镖局的人对付不了他,得提醒吴总镖头一
声。小春,你去跑一趟,知会姜师父一声。”
  “我准备折回许州,再跑一趟襄城找邓大叔。”神针玉女郑重地说:“上次我去拜望邓
大叔有了些疑问。傍晚时分动身返襄城与你们会合,半途上碰上死缠不休的紫衣秀才费浩。
一阵追逐,半夜在葛仙宫碰上一个妖道。为了追紫衣秀才,我放过了那掩住真面目的妖道。
事后返城,再没有重访详云庄。这位姓荀的说邓大叔勾结官府,陷害乡邻,不知是真是假,
我得回去问问。”
  “小姐,何必管邓老爷子的闲事?”小春加以劝阻:“邓老爷子家大业大,子弟众多,
少不了遭受乡邻的嫉妒,闲言语是少不了的。
  小姐已奉老太爷之命,留意路上的动静,目下发现了强敌,怎能放弃折回?反正邓老爷
子已答应出面相助南宫局主,他早晚会出来的,这时折回祥云庄,恐怕邓老爷子已动身赴开
封了,何必多此一举?”
  神针玉女意动,点头同意道:“也好,你去吧!可沿留下的信记赶来会合。”
  “小婢遵命。”小春行利向坐骑走去。
  如果她折回祥云庄,便可弄清荀文祥的身分。也许她能及时觉悟自己的错误,便不至于
日后闹出如许风波。四人踏上了石界桥头,白凤突然扭头向两位锦衣骑士直瞪眼。
  她那诱人的红艳艳小嘴吸得老高,凶霸霸地说:“你们跟来跟,难道就不嫌烦?”
  为首的锦衣骑士一脸苦笑,无可奈何地说:“小姐,你就行行好,让我们装聋作哑跟
着,反正我们碍不了小姐的事。小姐,你这一赶我们走,老太爷不打断我们的腿才是怪事
啦!”
  “你们跟就跟吧!我会扔脱你们的。我再警告你们,不管我们出了什么事,决不许你们
插手,不然,哼!”白凤小鼻子一皱,做了个怪像,挥手赶来。
  鬼手琵琶叶嗤一笑,拍拍白凤的肩膀说:“唷!了保镖呢!你小小年纪,我正感到奇
怪,令尊怎么放心让你闯江湖?”
  “你才小呢!我已经十七岁了。”白凤说,得意地拍拍酥胸。
  “十七岁,不像。”鬼手琵琶放低声音笑。“怎样?有婆家了吗?”
  “你要死了!范姐姐,你……”
  “嘻嘻!别害臊,姑娘家早晚会嫁人的,我猜,你这野丫头一定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
你爹大概不反对你自己找……”
  “狗嘴里长不出象牙,不听不听。”白凤掩住双耳羞笑,粉颗红似西天的晚霞。
  “我替你说媒,怎样?”
  “阵!你又不是媒婆。卖唱已经够糟!你再兼作媒婆,那……“你别笑,我是当真
的。”鬼手琵琶用手向前面的苟文祥背影一指:“那位小伙子,如何?”
  “鬼!鬼!不听你胡说八道。”白凤拍了鬼手琵琶一掌,脸更红了。但她的目光,却情
不自禁向荀文祥的背影注目。
  荀文祥在前面与万里鹏并肩而行,有说有笑谈笑风生,根本也没留意到后面的两位姑
娘。“小妹妹,机会不可错过。”鬼手琵琶真诚地说:“我看得出,你对他颇有好感,这就
是缘份。”
  “他……他是个出世的方外人。”白凤低下螓首说。
  “见了鬼啦!哪有二十来岁的方外人?”
  “真的,他是葛仙宫的老道。”
  “那是骗人的,这种年轻人我看多了,自以为清高,不会为名枷利锁所困,笑着会众生
都是俗人。你如果要他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保证他会臭骂你一番。你看他的言谈举止像
不像个骗香火钱的老道?”
  “这个……我曾经怀疑过……”
  “不用怀疑,你不敢人我打赌?论才貌、论武艺,他都配得上你。”
  “我觉得,范姐姐,你和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渔鼓琵琶相伴走江湖,为武要留一佳
话……”
  “我是个有了夫婿的人。”鬼手琵琶黯然低唱:“我已经二十六岁出头了。”
  “哦!你既然已有了夫婿,为何依然独自在江湖流浪?范姐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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