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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凤引凰》


第十二章 黑白两道 会聚高升



  整座食厅只听见一阵惊叹声,字内双仙脸色大变,倏然离座站起。
  荀文祥向双仙走去,没有人敢再拦阻。
  “两位今晚是在房中相候呢?抑或是在院中相等?”荀文祥笔直立在他们面前,脸上木
无表情的问。
  “贫道在院中相候。”正一真人常道衍镇定地答。
  “三更正见,你们两人联手。”
  “贫道恭候。”
  荀文祥缓缓转过身,向自己的食桌走去。。
  人声倏起,但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窃窃私议声四,似乎这些人的嗓门突然间都坏
了。
  威远的人都成了哑巴,你看我看你做声不得。
  扶起满天花雨的人,一杯酒把满天花雨泼醒了。
  荀文祥已酒足饭饱,带着三个同伴步出食厅。
  一个年约花甲的人站了起来,眼望着苟文祥一行离去的背影,悚然地说:“我的天!这
里真有鬼。”
  铁胆郎君扶天花雨花下,低声道:“刘叔,怎么回事?”
  满天花雨仍在冒冷汗,恐惧地说:“他……他的抽劲可……可怕,一阵无可抗拒的万钧
潜劲涌到,我的护体神功突然崩散,身躯硬向上震飞。这人……威远这次栽定了。贤侄,你
们兄妹今晚必须远避。”
  “谁也不能置身事外,刘叔。”
  “愚叔是怕你们有了三长两短,令尊恐怕就得陷入生死困境了,现在你兄妹退出,还来
得及。”
  “已经嫌晚了!”
  “唉”
  三更天,院中黑得不见五指。
  炎热仍未全退,但偌大的院子里冷清得令人全身发寒。只有三个人影在,四周死一般沉
寂。
  “你们为何不把其他的人手统统带来?”荀文祥首先出声,语音冷峻已极,打破了沉
寂。
  “贫道禁止他们前来,因为这是你与贫道三个人的事,用不着他们来。”正一真人常遭
衍沉静地说。
  “你们认为太清神罡足以对付得了在下?”
  “正相反。贫道认为今晚是贫道与真阳道友兵解之期。”
  “你们本来有机会远走高飞。”
  “敢作敢当,这是武林人的本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贫道与真阳道友大错已铸,理
该还你公道”
  “你承认你们做错了?”
  “错在贫道误信谣言,因此将你看成白莲妖孽,故而不惜犯忌,双剑联手蓦然行雷霆一
击。
  白莲会妖孽妖术实在可怕,可驱役万千人丧失元神,贫道定力有限,不得不出此下策。
当发觉尊驾用的不是妖术,贫道便知已犯了终生遗憾的大错,尊驾仍肯让贫道与真阳道友联
手吗?”
  “你的意思是……”
  “尊驾不是白莲妖孽,当然要按武林规矩公平决斗。只要尊驾允许贫道两人联手,并不
违反武林规矩。”
  荀文祥左手一抬,向侧一伸,绿色火流远射丈外,天地间,热流荡漾。
  “这是不是长术?”荀文祥问。
  正一真人庄严的老脸上有了笑意,缓缓拔剑出鞘。
  “天下间用火器比尊驾高明的人,多得数不胜数,你这种并不高明的白磷硝火伤不了
人。”正一真人说。
  “如果在下用妖术呢?”荀文祥问。
  远在两丈外的句曲炼气上立即撤剑,跃然欲动。
  “贫道即毫不迟疑地加入,那晚因袭击而生的悔愧之念一扫而空。对付白莲妖率的任何
作为,贫道从不后海。”句曲炼气士理直气壮的说。
  “谁说在下是白莲妖孽?”
  “参予白龟祠缎羽而旧的人,众口一词指证尊驾使用妖术,不由贫道不受骗。”正一真
人说。
  “难道就没有知道以神御音的绝技?摄魂魔君、银龙、天涯浪客,皆具有以音制敌的奇
学。”
  “那是不同的,他们的威力不能及学,所发的魔育支持不了片刻。魔君的九音魔铃与天
涯浪客的魔鼓,损耗内力至巨,比银龙发自丹田的夺魄神音为期更甚。因此,威远的人误
会,乃是清理中事,贫道……
  这时候说这些话,都是多余的了,天色不早,咱们早早了断吧!”正一真人一面说,一
面举剑。
  “贫位请求地驾,准许贫道二人联手,不但可让贫道有幸在有生之年,得见识武林无上
绝学,也可让尊驾平地春雷,名震天下。”句曲炼气上接着说。
  荀文祥将手往身后一背,情绪慢慢轻松。
  久久,他不言不动,低头沉思。
  如果已有剑在手的宇内双仙碎然突击,这时可说是最佳的良机,丈余空间,刹那便可
及。
  但没有任何主为在人发生,双仙皆站在原地未动。
  “你们可以走了。”荀文祥突然说。
  双仙反而一怔,弄不清他的用意。
  “在下也误会两位是不择手段的人。”荀文祥加上一句,徐徐转身举步。
  双仙征在当地,有点不知所措。
  荀文祥背着手,缓步走向月洞门。
  伏在附近树丛中或是瓦面上看热闹的人,不由同感失望,为看不到预料中的龙争虎斗而
失望。、“希望下次咱们不要碰头,两位最好离开威远的人远一点!”南文祥在月洞门转身
冷冷地说,然后转身走了。
  一场可能是武林空前绝后的恶斗,因荀文祥的愤火消散而无疾而终。主战最力的白凤,
也因见不到神针玉女出面而最感失望。
  一早,真正的旅客都走光了,没走的,全是江湖朋友,彼此心照不宣,谁是朋友谁是敌
人,彼此心中有数。
  早餐仍在食厅,荀文祥四人来得晚,厅中已没有多少人。
  客栈的早点是札札实实的,小米粥、烙饼、大葱、小蒜、硬馍……一应俱全。
  邻座一位留了鼠须的中年人,吃像极不雅观,烙饼卷着大葱又粗又大,一口咬下去嘴都
塞满了。
  更恶劣的是,一面猛嚼一面含糊地说话,用手中卷着葱的烙饼向荀文祥扬了一场,含糊
不清的大声说:“荀兄;你已吃定了威远镖局,要砸掉他们的招牌了,何不到开封去跑一
趟?”
  鬼手琵琶凤目圆睁,不悦地说:“你只管填你的五脏庙,不说话撑不死你的。你这厮没
安好心,要我们去开封送死吗?”
  中年人咽下口中的食物,翻着白眼说:“鬼手琵琶,干嘛生那么大的气?你说在下没安
好心,恐怕是说你自己吧!”
  “哼!开封威远镖局,目下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能派得上用场的人都派出去了,谁还敢
在你们太岁头上动土?”
  你们在开封一闹,南宫局主必定从什么要紧的鬼地方钻出来,赶回镖局保老家,”咱们
就可以查出他暗像要走的路线了……嗯……”
  一块硬馍从鬼手琵琶手中飞出,不大不小,半分不差射入中年人的大口中,把中年人打
得往后便倒。
  荀文祥喝完碗中的小米粥,大笑着说:“哈哈!威远明修栈渲暗渡陈仓的妙计,说不定
会因信阳近来的故变而改变计划,虚实互换,岂不把你们骗得团团转?大家都在这里干耗,
正好中了他们的计。”
  中年人挨了一口馍,爬起来光瞪眼,怎敢撒野?
  万里鹏放下手中的食物,剑眉深锁,说:“兄弟,你说在这里干耗要中计,依你之见。
暗镖可能走哪条路?”
  荀文祥摇摇头,说:“天下地理山川小弟不熟悉,但小弟知道一句老话:条条大路通长
安。
  他们在此与咱们死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他的路就可能通行无阻了,那位仁兄说
到开封去闹,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也可能有用,招牌被砸,南宫局主修养再好,也得大
动肝火。”
  “那……荀兄弟,你要去开封?”鬼手琵琶问。
  荀文祥盯着她笑了笑,说:“南官局主就希望我到开封去,他在梦中都会笑死了呢!”
  “你的意思是……”
  “目下我们已是众所瞩目的人,我们这一定,你知道有多少人要跟来看热闹吗?他就可
以从容布置了。所以任何人都可到开封去闹,我们却不能。”
  “这个……”
  “要不信你可以把那位仁兄弄来加以酷刑通问,我敢保证他一定是威远派来的人,在信
阳附近,威远所派的各式眼线决不会少,说不定就藏在我们身边。”
  口中尽说出仇恨威远的话,心中却在转其他恶毒念头打如意算盘。“我会去开封的,但
不是现在。”
  那名中年人,早已老鼠般溜走了。
  “兄弟,依你之见,下一步棋该如何走法?”万里鹏关切地问。
  “等待。”
  “在这儿待待?”
  “是的。”
  “哦”
  “如果我所料不差,勾心斗角大家观望的局面不会保持得太久。如果不是小弟适逢其
会,在风云变幻的前夕平空出现,平地一声雷干得有声有色,吸引了所有群雄的注意,他们
根本弄不清我的底细。”
  “所以,他们情愿花些工夫摸清我的意图,不然剪除异已的血雨腥风风就掀起了。以邪
道第一高手银龙来说,他对我就存有戒心。”
  “你的意思是……”
  “他并不完全相信我是远威的死对头。也许是威远派出的钓饵。大哥,你也不能无疑,
对不对?”
  “你是不是呢?”万里鹏笑问。
  “问题不在小弟是不是,而在大哥信不信?”
  “这个…”
  “至少小弟是神刀邓国安伯邻居,就令人不得水怀疑。所以迄今为止,除了实力最单薄
的云阳三燕,甘愿冒险亲自出面与小弟打交道外,我还没有见到那些首脑人物与小弟当面谈
条件。”
  九真魔女是最聪明的人,她也只是在小弟揭破威远假镖骗局之后,方完全疑出面谈合
作。她是第二个出面的首脑人物,可惜用的方法错了。”
  “兄弟,你希望他们用何种方法与你谈合作?”
  万里鹏试探他的口气。
  “不是我希不希望,而是他们决定用何种方法才对自己有利。首脑人物可说皆是江湖上
顶尖儿人物。
  所以,他们有他们独特的看法与作法,不会受旁人所左右,其中利害皆以自己为计算的
中心,其他皆是次要的事了。因此,小弟宁可自己办事。小弟也犯了个相同的错误,对不
对?”
  “兄弟,真要找人合作,你希望找谁较适宜?”
  “这得找到天涯浪客方能决定,他是第一个找上我的人,所以他有优先权。”荀文祥不
假思索地说。
  一直不参加意见的白凤,俏巧地用腰帕净手,笑笑道:“威远的人今早一无动静,似乎
认为风雨已过太平无事啦!荀兄,你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吧?”
  鬼手琵琶神色有点萧索,懒洋洋地说:“荀兄弟昨晚放过了双仙,他们不是不知自爱的
人,不会再主动挑畔。苟兄弟连双仙都放过了,当然不屑再与威远的人计较。依我看,我们
还是赶回湖广去吧少在此等待,等不到什么的。”
  万里鹏放下碗筷,淡淡一笑说:“范姑娘对威远态度的转变,是可以解释的。咱们的武
功,在年轻的一代中,固然有我们的成就和地位,但比起那些真正身怀绝技的人,无可讳言
地要差上一筹。”
  “荀兄弟再这样闲下去,以后得讯赶来的人,将一个比一个高强、荀兄弟不在乎,咱们
可撑不住啦!所以范姑娘想早点离开。”
  鬼手琵琶瞥了万里鹏一眼,哼了一声说:“程少谷主,你不必用激将法来激我,真要怕
事,我就不会去招惹威远镖局。
  老实说,不管是银龙也好,九真魔女也罢,他们固然很了不起,但真要与威远的后台人
物公然冲突,他们是讨不了好药,银龙就对双仙有所顾虑。
  我是一个江湖女亡命,招惹了威远又有何好处?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咱们今天可说已争足了面子,再不知足恐怕就要自找麻烦
了,见好即收,你懂不懂?”
  四个人之间,不但有了看法上的意见,也有了作法上的差异,相处久了,难免有此现象
发生。
  在口头上,似乎大家都默认年长的万里鹏是主脑,但在事实上,却以苟文祥为主事人,
如何取决,当然听荀文祥的了。
  荀文祥似已成竹在胸,以排解的口吻说:“你们的意见各有长短,都有忽略情势发展的
缺点。”
  如依程大哥的意见与某人合作,一我们便会失去行动上的自由,受对方的控制。如使范
姑娘的意见,早日至湖广春风景,咱们更会受到大江南北的群雄纠缠注目,多增加不少竞争
的强敌。”
  白凤向他嫣然一笑说:“荀兄,说了半天你还没说出你的意见呢?”
  荀文祥呵呵笑,言词充满信心:“我们如果一走了之,就错过了看热闹的机会啦!我不
是说过吗?”
  如果我们不是鬼使神差突然以高手的姿态出现,他们早就无所顾忌,“按预定计划行动
了。咱们且冷眼旁观,好好看清各方消长形势,再从中取利。”
  其余三人默然无言。
  当晚,四人离开了高升客栈。
  次日,威远的人大半离城到城郊隐身。
  一连三天,信阳城出奇的平静。
  密云不雨的局面,象征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从那些行色匆匆的风刀挂剑江湖人身上,可嗅出一种不寻常的危险气息。也可看出不祥
的征兆来。
  已牌初正之间,义阳山下的小河旁,农舍南端出现了三个佩剑的人,沿小径昂然走向那
座不算小的农舍。
  距农舍不足百步;路旁建了一座长长的瓜棚。
  棚下悬着大大小小的葫芦瓜,有些贴上了吉祥的纸字,有些刻上了风景、神像、人
物……棚傍水而建,小河水流混混。棚上有两个中年村夫,一旁放着上搁扁担的箩筐,两人
轻手轻脚的,细心地整理那些葫芦瓜。
  三位不速之客接近了瓜棚。走在前面那八年约花甲,一头花白头发梳了一个道士髻,国
字脸膛红光满面,气概不凡,一双明亮的老眼精光四射,极具威严。其余二人一个年约二十
七八,高大魁伟壮得像座山。
  另一个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正得那位目空一切的玉扇书生申士杰,他那把失而复得的
玉扇,仍握在手上那是他的活招牌。
  接近了瓜棚,一个村夫左手举起一只有翅膀的虫,向同伴说:“我说二哥,你目看过这
种怪虫吗?好像本地没有这种害虫,好像是外地来的。”
  另一村夫盯了飞虫一眼,撇撇嘴说:“是四川。
  飞来的,至于是不是害虫,那就得问你是从哪一方面来看。在我来说,那只是没有用的
废虫。”
  这些带刺的话,把三位不速之客吸引住了。捏着虫的村夫扫了站在棚外直瞪眼的三个人
一眼,目光又回到手上的虫,说:“从四川飞到此地,真他娘的飞得够远了。”
  “是的,真远。我想是跟在红货前面看风色来的。这种虫在咱们河南另有一族,生长在
开封,是同一类有交情的虫。”
  国字脸膛的人哼了一声。眼中杀机怒涌。
  玉扇书生逐步入棚,冷笑了一声,说:“你们损人也损够了吧!在下要替你们两个洗
嘴。”
  农舍前打麦场有方,桃树下站着一个五短身材,毫不起眼的灰衣人,闻言忙扬声叫说:
“玉扇书生,屋后房里挂了两头叫驴。你如果对洗嘴有兴趣的话,何不去给叫驴洗一洗
嘴?”
  国字脸的人忍无可忍,沉叱:“士杰,给他们几下!”
  两村夫哈哈狂笑,脚一伸箩筐飞砸而出,箩内的石灰满天飞舞。
  玉扇书生骇然飞退,总算免了瞎眼之厄。
  “哈哈哈……”两村夫飞掠而走。
  三人狂怒地急追,快极。
  两村夫越过了打平麦场,那位不起眼的灰衣人已挡住了路口,手中多了一根按铁五尺蛇
纹杖。
  “绝剑雷一鸣,你真不该离开四川。”灰衣人阴森森地说:“人离乡贱,货离乡贵,你
在四川耽了那么多年,何必再闯荡江硝活现世?”
  白道名宿武林一绝雷一鸣,与圣剑神刀齐名的风云人物,与圣剑神刀交情不薄,在此出
现并不足为怪。
  “咱们服生得很。”绝剑雷一鸣神色阴沉:“你说这些话,不会是无名小卒,请教阁下
尊姓大名?”
  “你就叫我灰衣人好了。”灰衣人外表轻松,其实并不敢大意:“老夫不热衷名利不想
在武林扬名。”
  “你是替玉骷髅助拳的?”绝剑雷一鸣冷冷地问道:“何不把他叫出来?”
  “该出来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来。”灰衣人举起蛇纹杖:“老夫知道你的绝剑是武林一
绝,所以自告奋勇打头阵,见识见识阁下的绝剑。”
  “你不配。”绝剑向魁伟的壮年人举手一挥:“士俊,教训他。”
  壮年人欠身恭敬地应睹一声,昂然举步上前。
  “在下胡士俊,家恩师的大弟子。”壮年人向灰衣人抱拳行礼:“阁下,胡某就教
了!”
  “呵呵!名家高弟子,风度不错。”灰衣人说:“你比令师多点人味。别客气,不是印
证武学,不是你完蛋,就是我丢命,你就拔剑上啦!”
  胡士俊庄严地拔剑,将插在腰带上的到鞍挪回原处,深深吸入一口气,剑举至眉心,一
声剑啸,向外一拂,然后极有风度地持剑行礼,一拉马步,剑决一引,剑升至中宫部位,完
成进击准备。
  一举一动,皆沉凝、稳健、神定气闲,赫然名家风度,与师弟玉扇书生的轻俘傲慢,形
成了强烈的对比,那股森严的气氛,与飘逸的功架,举手投足之间,蕴藏着逼人的英风豪
气。
  灰衣人神色一正,拉开马步,蛇统杖徐收,改用双手运杖,开始移位。
  一声沉叱,胡士俊以气吞山河的声势进步抢攻,剑化长虹而出,无畏地走中宫行凌厉的
强攻。
  “铮铮铮……”
  蛇纹杖封住了排山倒海似的三剑,立还颜色回敬,杜尾乘隙吐出。
  胡士俊不硬接,剑走轻灵,快速地闪过了正面,长剑从杜侧棋入,急取向灰衣人的右
胁。
  灰衣人身法奇快,扭身仗头一挑,挣一声错开剑身,杖尾乘隙斜劈。
  在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两人已换了三次照面,攻势逐渐加快,兵刃上的劲道也逐渐加
强。
  旁观的绝剑雷一鸣,突然厉声大叫:“混帐东”
  西!我知道你是谁了,我要剥你的皮。士俊,退!”
  他疾冲而上,胡士俊则斜飘大外脱出圈子。
  灰衣人一声长笑,向农告急撤。
  绝剑雷一鸣发出一声粗野的咒骂,衔尾狂追。
  门内黑影飞射而出,狂笑声震耳欲袭。
  屋右的果树后报影乍现,一个银衣老叟大叫:“拼死这白道老狗杀才!”
  罡风大作,人影飘摇,四只大油狂野地挥拂,四只肉掌吞吐如灵蛇。
  “卟卟卟……”掌袖接实声连绵不绝,一黑一青两个人影,迅即展开了极为凶猛的搏
斗。
  银衣老叟向斗场逐步,一面走一面说:“雷一鸣,你不该现身的,这证明四川的宝船,
已经提前下放了。难怪真的金戈银弹迫不及待地赶到啦……哼!你还不配跟老夫动手
哩……”
  原来胡士俊已经飞步赶到,毫无顾忌地挺刻进攻。
  银衣老叟根本不屑拔剑,大袖一挥,硬卷攻来的长剑,“拍”一声响,剑竟然被大袖缠
住,但胡士俊被震得倒飘丈外,脸上变了颜色。
  姜是老的辣,胡士俊的脸,被大袖克制住了。
  长笑声震天,真的金戈银弹南宫局主,终于率领四路总镖头出现了,从瓜棚方向掠人打
麦场。
  “银龙,今天把帐好好算一算。”南宫局主飞掠而上。
  银龙却向屋倒退,一面大叫:“毕老兄,走也。”
  与绝剑雷一鸣徒手相搏的人是玉骷髅毕天奇,雷霆万均的快速攻势,逼得绝剑雷一鸣无
法抓住拔剑的机会。
  双方功力相当,撤出毫不费劲,闻声收手飞退,在一阵震天在笑声中,跟着银龙如飞而
去。
  远出两里外,玉骷髅说:“纪兄,你引走他们,我绕回去收拾南宫老狗后面的人,回头
见。”
  老鹰的身法快得骇人听闻,往杂林中一窜,三两闪蓦尔失踪。
  人算虎,虎亦算人。
  金戈银弹不上当,追不到一里便抄侧方出坡绕走。
  他只看到银龙和玉骷髅二人同时撤走,却不曾看到两老魔其他的党羽,便知对方早有准
备。
  他当然也早有准备,谁犯的错误最少。谁就是胜家。
  后面跟来的绝剑雷一鸣,却不知道前面的金戈银弹已经转向,树林中视界有限,金戈银
弹的人又是消、然折回,因此仍向前觅踪迹跟进,二个门人胡士俊与玉扇书生申士杰,在后
面戒备着。
  胡士俊的功力比师弟玉扇书生深厚,所以走在最后,留意对方动静。
  到了金戈银弹转向的林子里,杂草荆棘留下来的痕迹一看便知。
  绝剑雷一鸣一怔,站在遗痕前面惑然不解的说:“踪迹一分为二,南宫兄走的是那一条
路?”
  玉扇书生跟上,察看片刻说:“看不出履痕脚印,很难分辨南宫局主是往那一方面走
的。师父,反正我们与他们是不同路的,不一定要跟在他们后面策应,而且他们也一定对付
得了银龙。”
  绝剑左右看看,最后说:“看情形,南宫兄不可能将老度追上,我们再跟下去,也只是
白费劲。
  这样吧!向左追追看。”
  刚走了二三十步,后面的胡士俊突然大叫了一声,向前一扑,奋余力着地向测方急浪。
  中间的玉扇书生一声怒吼,回身挥扇反扑。
  黑影疾退十余步,是玉骷髅,他张狂的大笑着说:“逐一清除,这是第一个,哈哈哈
哈!”
  绝剑雷一鸣人如箭离弦,超越玉扇书生狂追,一面急急叫道:“不要跟来,照顾你师
兄。”
  玉骷髅飞掠而走,一面怪笑着说:“来吧!等你的爪牙快死光了,我玉骷髅再与你公平
决斗。”
  绝剑知道短期间不易追上,止步厉声咒骂:“你这大名鼎鼎的字内三魔之一,竟然向一
个晚辈偷袭,无耻已被,你算是人吗?狗都比你高一级。”
  玉骷髅飞掠而走,一面怪笑着说:“来吧!等你的爪牙快死光了,我玉骷髅再与你公平
决斗。”
  绝剑知道短期间不易造上,止步厉声咒骂:“你这大名鼎鼎的宇内三魔之一,竟然向一
个晚辈偷袭,无耻已极,你算是人吗?狗都比你高一级。”
  玉骷髅背着手站在一株大树下,嘿嘿怪笑道:“姓雷的,你少臭美,老夫在替你保全声
誉,你却不知感思,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果老夫与你决斗,你的门人关心你的
死活。冒失地偷偷从后面向老夫动手脚,你还有脸活着吗?老夫成全你,你居然不知好歹,
真是岂有此理。”
  绝剑雷一鸣大踏步向他接近,厉声叫道:“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你不会再逃走了
吧?”
  玉骷髅向后退,狞笑着说:“说得好听,威远高手齐出,你以为老夫会被你缠住,等他
们到来要我的老命?”
  别说了!我玉骷髅说话算话,时机一到,你我将有一场公平的、势均力敌的生死决斗,
但不是现在,再见了,哈哈哈……”
  狂笑声,转身如飞而去。
  这种令人气血翻涌的笑声,对绝剑雷一鸣这种内功已臻化境、定力超人的高手来说,已
没有多少作用了。
  而后面正在救助师兄的玉扇书生,却大叫一声,双手掩耳伏卧在地上;陷入了半疯狂境
界。
  绝剑急掠而回,急叫:“全身放松,不要运功抗拒……咦”
  在十余步外,他突然发现两爱徒身侧不远处,一株大树干旁,站着一个脸色奇冷的英俊
年轻人,这年轻人所穿的青袍又宽又大,站在那儿背手而立不言不动,如不留心,真不易发
现。
  笑声已落,显然,刚才玉骷髅所发的夺魄神音,对这年轻人毫不起作用,而他的爱徒却
狼狈万分。
  玉扇书生脱力地伏卧着,一时还不能复原站起。
  他急忙察看昏迷不醒的胡士俊,发觉是肩背挨了一掌,伤并不重,是倒地后痛昏了的。
  他当然明白,老虎手下留情,要不然这一掌足以拍碎整个肩背。
  “你是谁?”他向年轻人沉声问。
  “他知道在下是谁。”年轻人向玉扇书生一指:“我知道你是四川那些官大人,花重金
请你留意珍玉的安全。由于你与威远镖局的交情不薄,你替威远搭城承保那些珍宝。可把威
远害苦了,你真不够朋友。”
  口气不善,充满了冷嘲热讽。
  “看来,这小辈也是银龙的人了?”绝剑雷一鸣突然脸色一沉:“你已经脱不了身
了!”
  “如果在下是银龙的人,你这两个宝贝门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年轻人否认自己身份,
让绝剑安心:“阁下,你我来一次豪赌,你敢不敢?”
  “老夫不是赌徒!”
  “不是赌徒得更凶。”
  “胡说八道。”
  “我赌你一会儿要向在下动拳动剑,赌注是你的安全和自由。”
  “你说什么?”绝剑诧异地问。
  “我的意思是说,等一会儿你要是不向在下动拳动剑,你就可以平安离开。你如果动了
拳剑,在下便赢了你的赌注,你赌不赌?”
  “你这小子如不是存心找死,就是失心病语无伦次。”
  “我只问你敢不敢赌?”
  “你既然不是银龙的爪牙,老夫不和你计较,你滚远些。”绝剑一面说,一面拖起挣扎
的玉扇书生。
  玉扇书生踉跄站稳,抬眼看到了年轻人,骇然惊叫:“师……师父,就……就是……
他……”
  “他?他是谁?”
  “荀文祥。”
  荀文祥淡淡一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绝剑用意似不信的目光打量着他,目光逐渐转厉。
  “看样子,你的赌注输定了!”荀文祥说。
  “就算你是荀小辈,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绝剑冷冷地问。
  “也许你有话要说。”荀文祥泰然回答。
  “老夫只有一句话……”
  “请说!”
  “速离河南湖广。”
  “你明知在下不会离开。”
  “那就休怪老夫以老欺少了。”
  “谁怪你啦?怪事,你不知老夫不以筋骨为能,这句话的意思吗?”
  绝剑脸色阴沉沉地向荀文祥接近,双手不住伸缩。
  荀文祥掖妥袍袂。也冷静地相迎。
  一丈,八尺……四尺……
  绝剑仍向前迈步,并无止步交代场面话的意思。
  绝剑这一次就没有第一次那么自信了。
  他被荀文祥那种无畏的狂野攻势所摄,转采寓攻于守的攻打,希望先耗掉荀文祥的锐
气,再徐图制造致命一击的良机。
  可是事与愿违,荀文祥的猛烈攻势,随时间的飞逝而更为猛烈,更为凶狠,势如长江大
河无休无止,以泰山压顶的声势主宰了全局。
  荀文祥也无话可说,相对而近。
  一声冷叱,绝剑一掌吐出。
  “小鬼拍门”掌上潜劲山涌,但速度似乎并不快,行家一眼便中看出,这一招是虚中有
实,力道已发挥七八成。
  荀文祥切掌化招,同时一声低叱,“袖底藏花”反击回敬,速度也不太快,像是缓和攻
势。
  但双方的招式一接触,掌势速度加快了一倍,双方直进碰头的步法骤变,掌来拿去,礼
尚往来。
  只听连声轻爆骤起,照面各攻了五掌三拳,硬碰硬拼上了。
  最后一掌绝划中了荀文祥右肩,自己的右助也被苟文祥拍中,各向侧震退四五步,内力
修为皆臻化境,双方皆未受伤。
  一声低叱,荀文祥再次发起猛烈抢攻。
  与高手拼搏,他的经验愈为愈丰富,他发觉比搏斗猛兽要容易些;猛兽的爪牙比人的手
脚利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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