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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面人》
第十一章 太婆喋血
这时,安化城外,火光更盛,喊声震天,并夹着声声烈马惊嘶。
隐身墓地四周的黑道人物,这时已有几道人影,风驰电掣般,向着远处遁走。
疤面人已知城内官兵,大队人马已向着墓地奔来,心中既焦急,又失望。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声震四野,划破夜空。
疤面人循声望去,十数丈外,闪电扑来两条人影,其快无比,定睛一看,正是花花羽士
和追魂太岁。
人影闪处,两人已立在疤面人身前两丈之处。
疤面人嘿嘱一阵冷笑,不屑地说:“狼狈为奸,一丘之貉,你两人一起来,就一齐上
吧!”
追魂太岁虬髯倒立,双目暴睁,一声大喝:“对付你这狂徒,大爷一人足够了。”
声落人至,双掌疾挥,漫天掌影,挟着呼呼风声,向着疤面人全身罩至。
疤面人厉声喝问:“为何不亮你的流星锤?”
说着,身形一闪,横飘两丈。
追魂太岁认为疤面人惧怕他的翻云掌,不禁豪兴大发,立即怒声说:“你能接得住大爷
这双肉掌百招以上,大爷立即举掌自毙!”
说着,身势未停,继续扑向疤面人。
疤面人纵声哈哈一笑,身形一闪,双掌疾出,一招“赤手搏龙”,伸缩间已将追魂太岁
双腕扣住。
追魂太岁的面色大变,嗥叫连声,暴跳如雷,用尽全身劲力,仍不能撤出双手,只急得
豆大汗珠,倏下如雨。
一声暴喝,银虹电闪,花花羽士向着疤面人振剑刺来。
疤面人一声冷笑,双手一推,追魂太岁的身形,直向花花羽士的长剑撞去。
花花羽士吓得嗥叫一声,撤剑顿身,暴退两丈。
迫魂太岁魂飞胆裂,面色如土。
疤面人大喝一声,说:“追魂太岁,快亮你的流星锤。”
说着,右手一按,顺势一抖,嗡然一声,光华大盛,腾龙薄剑,已自腰间取出。
追魂太岁微一定神,突然大声高呼:“各路英雄,大家合力,今夜不除掉腾龙剑客,再
没有机会了。”
高呼已毕,哗啦一声,反手掣出流星锤,舞起如山锤影,直向疤面人击来。
花花羽士一声不响,振腕吐剑,疾挥拂尘,暗由疤面人身后刺到。
就在花花羽士、追魂太岁,合力扑向疤面人的同时,官兵大队人马,高举火把,喊杀震
天,已距墓地不足五里了,坟头荒草上,已可看到忽隐忽亮的照射光芒。
疤面人心急如焚,暴怒如狂,一声大喝:“恶人纳命来……”
喝声中,身形一闪,已至追魂太岁身后,手中薄剑,迎空一挥,一道耀眼光华,直向如
山的锤影中,闪电击下。
倏然,一道寒光刺目的银环,挟着尖锐破风声,疾向疤面人射来,快如电火,声势惊人。
疤面人冷冷一笑,骤然一收剑势,闪身让过飞来的银环,身形一旋,一式“玉带缠腰”,
剑化绕身白练,转向扑来的花花羽士,闪电绕去。
一声凄厉惨叫,鲜血四射,五脏齐出,恶道花花羽士已被拦腰截为两断。
疤面人一声暴喝,身如飘风般,已扑至追魂大岁面前,手中薄剑,反手一挥,光芒暴涨,
直向万点锤影中削去。
喳。
追魂太岁手中的流星锤,钢索立被削断,一道寒光,锤头恰似流星,直向半空中飞去。
疤面人双眉一立,薄剑一抖,剑身笔直,疾向追魂大岁前胸点到。
一声暴喝,人影一闪,两道黑沙狂飙,挟着一阵腥风,经由疤面人身后滚滚袭来。
疤面人一闻腥风,便知黑沙有毒,不敢轻视,疾收剑势,腾空而起。
一声惊心惨叫,对面的追魂大岁首当其冲,一蓬毒砂尽被击中,只痛得翻身栽倒,就地
乱滚。
疤面人身在空中,低头一看,见发掌之人竟是一个干瘦老头,想是最初发话的五毒黑沙
掌,再看不远处站着一个缺耳老叟,想是方才发银环的人。
于是,冷冷一笑,一声暴喝,剑化经天惊虹,向着五毒黑沙掌闪电击下。
就在这时,火光冲天,蹄声如雨,喊杀之声,震耳欲聋,刀光遍野,尘土漫空,官兵大
队人马,已向墓地包围过来。
场中突然暴起一声高呼:“各路英雄,快些动手,今夜万不能放走卫振清!”
呼声方落,暴喝连声,径由四周暗处,一连纵出十数人,疾向场中扑来。
一声亡魂嗥叫,银虹过处,电光四射,五毒黑沙掌已倒在血泊中。
这声令人战粟的惨叫之后,飞扑而来的十数人中,又有几人吓得跑了回去。
疤面人手横薄剑,满身血渍,双目电射,面罩杀气,令人看来,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全场黑道高手,吆喝喊叫,人影闪动,有的向场中扑来,有的向远处逃去。
顿时,整个墓地,衣袂风响,嗖嗖连声,喝走喊打,乱成一片。
疤面人仰天纵声—阵大笑,笑声未落,十数人影已然扑到。
当先一人,即是缺耳老叟,手持日月双环,其余几人俱是五旬以上老头,持刀仗剑,抡
拐舞钩,看来皆是黑道高手。
疤面人倏敛大笑,神情如狂,双目中冷电暴射,疤面上充满了杀机,暴喝一声,挥剑扑
了上去。
日月双环大喝一声,首先扑来,其余高手吆喝厉叫,齐挥兵刃。
疤面人狂笑一阵,厉声大喝:“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卫某心狠!”
声落剑起,立展迷踪,身形如烟,剑气如虹!这时,如潮涌来的大队人马,最多尚有二
里。
十数黑道高手,如疯如狂,仍围着疤面人拼死恶斗。
一声夺人斗志的风雷声,在滚滚刀光剑影中隐隐响起。
紧接着,一声暴喝,疤面人剑势倏变,一招“怒龙逞威”,剑化寒星点点,勾起银锋万
千,势如迅雷,疾若闪电。
顿时,惨叫连声,血肉横飞,苍发人头,疾射半空,残腿断臂,五脏遍地。
功力较强的几人,只吓得魂飞天外,惊呼嗥叫,你懒驴打滚,他狡兔脱窟,纷纷暴退,
亡命狂逃。
疤面人身形一顿,立收剑式,全身黑衫,尽被血染,看来惨厉已极。
一片广大荒废的墓地上,除了坟中几具血肉横糊的尸体,和即将如潮涌来的大队人马,
只剩了疤面人一人。
嗖的一声,划空响起。
疤面人仰首一看,见是一支发着蓝绿火焰的火箭,升上夜空,绮丽至极,这正是官兵发
出的搜捕讯号。
就在这时,哗一声,一蓬细如牛毛的针雨,方圆两丈以内,俱是蓝色丝光,直向疤面人
全身罩来。
疤面人心中一震,低头一看大惊失色,万道光丝,已至衣边,再想闪躲,势比登天还难。
于是大喝一声,衣袖覆面,身形向后闪电倒下,继而脚跟一旋,身形倏然立起。
低头一看,全身血衣上,刺满了牛毛小针,被远处火把一照,蓝光闪闪,颤颤巍巍,只
是不知为何没有射入衣内。
头前人影一闪,疾如脱兔,径向已驰进墓地的大队人马奔去。
疤面人一看,勃然大怒,正是追魂太岁,身形踉跄,拚命狂逃。
于是一挥手中腾龙薄剑,暴喝一声,身形腾空而起,衣袖向后一掠,身形向前电泻追去。
官兵已经看见凌空飞下一人,一声呐喊,万箭齐发。
疤面人闪电落至追魂太岁身前,厉喝一声:“恶人纳命来!”
厉喝声中,手起剑落,剑光血影中,一声惨叫,追魂太岁已被薄剑,由肩至股,劈为两
片。
这时,漫天羽箭,势如飞蝗过境,接着慑人惊风,已射至疤面人身后。
疤面人一声暴喝,手中薄剑,反腕疾挥。
唰唰唰。
银虹过处,轧轧连声,漫天羽箭,尽被碰飞。
正在这时,一声凄婉焦急的娇呼,由墓地以外的远处传来。
“麟哥哥……”
疤面人闻声大吃一惊,心头狂跳,冷汗倏流,立有天翻地覆之感。
循声望去,一道娇小人影,手持长剑,电掣飞来。
一阵烈马惊嘶,蹄声如雨,十数官兵,疾催健马,呐喊连声,直向飞来的娇小人影,狂
驰迎去。
疤面人心急如焚,神情如狂,厉叫一声,向着娇小人影,电射而去。
同时,厉声狂喊:“不要来!”
来字尚未出口,数百羽箭,挟着刺耳惊风,再度漫天射来。
疤面人暴怒如狂,尽展轻功,全身如劲,身形如烟,人比箭快。
数百官兵看了疤面人这种骇人轻功,骤然停止呐喊,俱都惊呆了。
墓地之上,两道人影,相对狂驰,宛如两道青烟,再没人能看清他们的身形。
疤面人看清飞来的娇小人影正是杜冰,于是大喝一声:“还不急刹冲势……”
话声未落,杜冰已闪电飞至面前,狂驰速度,依然丝毫未减。
疤面人大吃一惊,细看杜冰,粉面苍白,樱口微张,—双乌溜溜的大眼显得呆滞无光。
于是,再度一声暴喝,衣袖一抖,闪电一侧身形。
嗖的一声,杜冰姑娘的娇躯,宛如电光石火,擦身而过。
这时,漫空乱箭,势如骤雨,已向着两人当头洒下。
疤面人神情如狂,目眦欲裂,焦急万分,一声狂喝,疾演迷踪,一式“赤手缚龙”,闪
电扣住杜冰的皓腕。
继而,身形顺势前扑,已将杜冰的纤腰揽住。
同时,薄剑迎空疾挥,舞起一团光幕,喳喳连声中,当头洒下的羽箭,尽被削断砸飞。
一个闪电转身,尽展绝世轻功驭气凌云,身形如烟,直向墓地以外射去。
突然。
马上狂驰的官兵,再度暴起一声震天杀声,高举火把,乱箭齐发,穷追不舍。
疤面人轻功盖世,内力充沛,肋下虽挟着杜冰,飞行速度丝毫未减,身形依然疾逾脱箭,
背后嗖嗖沙沙之声,响不绝耳,漫天羽箭,纷纷落在身后。
疤面人回头一看,官兵仍如潮水涌来,即对肋下的杜冰说:“冰妹妹,为了分散官兵的
注意,我俩必须分道回庄。”
如痴如狂,有些急怒攻心的杜冰,这时神志已经清醒。
于是,眼含泪光,面带幽怨地说:“此地茂林很多,你不要走错了,前面有条大河,你
可沿着河岸回来,我们的庄院就靠近河边。”
疤面人急急点头说:“我知道,冰妹小心了!”
了字出口,身形腾空而起,左臂向外一挥,立将杜冰抛出。
杜冰姑娘身在空中,双臂一展,一挺腰身,直向西北扑去,转首一看,疤面人的宽大黑
影已在数十丈外,风驰电掣,直奔正西。
就在杜冰与疤面人分手之际。
倏然,呜——呜——呜呜。
一阵雄壮的号角声,在墓地中响起。
这声号角,声音浑沉,震撼夜空,有着无比的威严。
顿时,喊杀之声骤然停止,狂驰烈马忽刹冲势,所有马上官兵,高举火把,手横枪刀,
肃穆静立。
但见烈焰熊熊,火光冲天,烟尘滚滚,星月无光。
蓦闻一人朗声宣布说:“命令——疤面人乃侠肝义胆之士,所诛人等,俱是巨恶淫邪之
徒,现在墓场尸体中,已发现有作恶多端的追魂太岁,淫案累积的花花羽士,现在立即停止
追捕,各队人马,即刻回营……”
那人朗声一落,全场暴起一声如雷彩声,声震四野,直上夜空,惊天动地,神鬼战粟。
接着,一阵马嘶蹄奔,大队人马,举着火把,浩浩荡荡,返城回去。
广大荒废的墓地上,已沉入在寂静黑暗里。
那弯蒙蒙残月,已隐入薄薄的灰云中,淡淡的月光,照射着乱坟枯草中的横陈尸体,几
株苍老孤松,仍发着低沉的呜咽,愈显得阴森可怖。
自今以后,疤面人在武林中便成了一个武功盖世,轻功绝伦的恐怖人物,黑白两道闻名
丧胆的煞星。
但疤面人的心,却无比的善良,淳厚热情,只是他有一份嫉恶如仇的天性。
疤面人听到那人高声朗诵的命令,他心中一丝也不高兴,仍是一味向西狂驰,他希望尽
快赶回庄去。
绕过几座树林,转向西北驰去,这时,已听到河水隆隆的激流声。
前面数里处,又现出一片黑压压的树林,范围极广,宽大万分,由于月色朦胧,林的两
端看来显得异常遥远。
疤面人归心似箭,不愿再绕这段路程,直向树林奔去。
来至树林,纵身飞上林顶,举目一看,心头不禁一怔。
在树林的远处,模模糊糊,现出一座小楼,孤独地穿出树顶,在小楼的四周,隐隐约约,
似乎有一片瓦屋脊角。
小楼的窗上,仍闪着柔弱的灯光,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疤面人继续向前狂驰,身形微微偏向东北,意欲绕过庄去。
蓦地,博博博博。
一阵连续不断的敲击物体声,由那座亮着微弱灯光的小楼上发出,声音不高,但极清脆,
极似尼庵中诵经的木鱼声。
疤面人无心注意这这些,但他仍本能地仰首看了看灿星点点的夜空,心想,再有一个更
次天就亮了。
倏然,一阵疾速的衣袂飘风声,由身后远处传来。
疤面人心头一震,听出来人不止一个,而且似乎个个轻功造诣极深,心想,会不会是由
墓地中逃出来的黑道人物?
心念间,身形一坠,闪电隐入一株大树的枝叶中,放眼一看。
只见四条小巧人影踏树掠枝,正向这面并肩飞来,身法之快,疾如惊电。
眨眼工夫,四道人影,已飞近不足十丈了。
四人背后各插一支长剑,四绺长长剑穗,迎风飘展,发出扑扑响声。
疤面人定晴一看,不禁愣了,身形一晃,几乎坠下树去。
他做梦也没想到,飞来的四道小巧人影,竟是娟妹妹的四个侍女,当中一人,正是小翠。
四女俱都身着丽服,五彩缤纷,踏枝飞来,直似天上仙女。
疤面人心中暗问自己,小翠她们怎会在此现身,她们现在是去哪里?
就在疤面人心中疑问之际,一阵香风,四女身形擦着他藏身的树顶,闪电飞过。
疤面人将头一摇,心中慨然说,这才几天,想不到这四个丫头的轻功进境,竟然如此惊
人。
转首一看,四女直向那座闪着微弱灯光的小楼驰去。
于是,心中一动,立展轻功,闪电追去。
几个起落,已追至一道高约数丈的围墙之外,前面四女身形一晃,已失去踪迹。
疤面人心中一急,丝毫未假思索,飞身掠至墙头,游目细看,墙内竟是一座极大的花园。
园中,小桥荷池,鲜花遍植,矮竹凉亭,井然有序。
这时,天将黎明,百花已然怒放,阵阵花香,迎面扑来,细看园中,哪里还有四女的影
子。
于是,飘身而下,鹿行鹤伏,急闪快避,纵身飞上凉亭,轻捷宛如狸猫,立即屏息伏在
瓦面上。
抬头一看,恰好对正小楼窗口。
楼内并不十分宽大,里面布置也极素雅。
一个银发红颜,双眉如雪,长可及腮的老婆婆,盘膝坐在一张小几旁,两眼微闭,低诵
佛经。
左手,指扣念珠,右手,轻敲紫檀木鱼,发着清脆的噗噗声,击破了夜空的寂静。
小几上放着一本佛经,但却未见被翻动,一盏高架油灯,灯光如豆,楼内显得昏昏沉沉。
一根盘龙银拐杖,立在小几一侧,被如豆的灯光一照,闪射着森森的光辉,因此,小楼
内又充满了无限的煞气。
疤面人看得心头一震,心说:这个眉毛特长的老婆婆,莫非就是蒙头老前辈所说的,年
已近百,武功高绝的长眉万太婆?
心念未毕,蓦见小楼内的长眉老婆婆微张双目,精光电射,向着疤面入伏身的凉亭望来。
疤面人大吃一惊,本能地将头又伏低了一些。
长眉老婆婆嘴唇依旧微微牵动,低诵佛经,右手小锤,仍然噗噗敲着木鱼,仅看了一眼,
双目又复阖上了。
正在疤面人心惊之际,一道娇小人影,突由前院腾空而起,身形一展,穿窗而入,落地
之时,轻如柳絮,声息全无。
疤面人的眼睛一亮,全身又是一战。
由院中穿窗而入的娇小人影,竟是一个体态轻盈,风姿绰约,年约二十四五的明艳女人,
细着之下,正是紫盖峰下,神秘庄院中,东海神君的偏室——红衣少妇。
疤面人同时也恍然大悟,小翠等人为何在此现身的原因。
这时,艳装少妇手小托着一个白瓷茶盘,上放一只金花带的瓷杯,立在长眉老婆婆的身
侧,轻轻喊了声“师父”。
长眉婆婆轻轻将手中木锤放在小几上,接过盘中瓷杯,立即喝了一口,双目依旧微闭。
艳装少妇微俯上身,轻声说:“师父,小翠她们回来了。”
长眉婆婆轻嗯一声,问:“琼芝,外面远处,究竟为何喧闹?”
说着,将手中瓷杯,又放在茶盘上。
艳装少妇仍轻声道:“听说是疤面人与各路黑道人物,在前面墓地上了结昔年的过节。”
说着一顿,又问:“师父,您认为疤面人真是昔年的腾龙剑客吗?”
长眉老婆婆微微一哼,大剌剌地说:“卫振清这孩子,本极可爱,他与魔扇儒侠孙浪萍,
俱有一身惊人武功,威震武林,只是两人煞气太重,情孽缠身,把他们一生锦绣前程,自己
断送了。”
红衣艳装少妇不解地问:“师父,魔扇儒侠究竟系何等人物,徒儿为何不知?”
长眉老婆婆仍紧闭双目,说:“孙浪萍最初并不使用折扇,自他在西域得了魔扇、宝衫
之后,才在江湖上名声大噪,是以许多人对他以前身世,并不太清楚。”
正在这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小翠四人,俱都腾空穿窗而入,飘身落在长眉老婆婆
的身前。
隐身凉亭上的疤面人,觉得很奇怪,为何个个俱都穿窗而入,难道这小楼下面没有楼门?
心念间,已见小翠四人,向着长眉老婆婆及时行礼,并恭声说:“启禀长眉师祖,弟子
等回来了。”
疤面人听了,已断定小楼内盘坐念经的老婆婆,即是以盘龙亮银拐杖驰名武林的长眉万
太婆。
万太婆心胸狭窄,特重名利,恃技自豪,为人尚称正直,只是有时做事,倔强好胜一意
孤行。
只见长眉万太婆双目倏睁,冷电暴射。
小翠四人,看得同时打了个冷战,红衣艳装少妇的粉面,也不觉微微一变。
长眉万太婆眼神一闪,冷电骤敛,沉声问:“你等既带朋友进庄,为何不领来见我,留
在园中,伏身亭上,承露披霜,岂是待客之礼?”
疤面人听得大吃—惊,心说:万太婆内功精湛,武功超群,看来果然不假,稍时现身,
要格外小心才好。
心念未毕,小翠四人同时惊啊一声,俱都为长眉老婆婆的话惊呆了。
红影一闪,艳装少妇,穿窗而出,飘身落在院中。
紧接着,嗖嗖数声,衣袂飘风,人影闪动中,小翠和其他三个侍女,也飘身飞出,落在
艳装少妇的身边。
四女落地之后,俱都面色微白,八只亮晶晶的眼睛,俱都望着疤面人伏身的小亭,看来
又惊、又惧,既怒且气。
艳装少妇一指凉亭顶端,朗声说:“是哪位高人造访,何不下来一见,红娘子在此恭迎
了。”
这声音既娇且脆,又晴含着一丝威凌。
疤面人一声大笑,身形起处,飘然而落,傲然立在亭前地上。
就在疤面人落地的同时,娇呼惊叫,人影闪动,少妇四女纷纷争先暴退。
疤面人见四女神色慌张,眼露惧意,忍不住心中暗暗好笑,其实,他自己这时也不知他
是一副如何惨厉可怖的形象。
奇丑的疤脸,斑斑血渍,既宽且大的黑衫,长可及地,鲜血淋淋,怕人已极。
艳装少妇红娘子惊魂一定,已看清了是疤面人。
于是,秀眉一竖,面凝冷霜,充满了杀机,两道威凌逼人的目光,一直盯在疤面人的丑
脸上。
小翠和其他三个侍女,虽然功力较前大有进境,但以前疤面人给她们的印象太深了。这
时四女早已偎在一起,身不由主地直打哆嗦。
红娘子杏眼一瞪,怒声问:“疤面人,你今夜来此做甚?可知此地是长眉老前辈的清修
之地?”
疤面人见红娘子声色俱厉,毫不客气,心中不禁有些光火,正待回答。
小楼之上,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同他罗嗦什么,劈他两掌叫他滚出去……”
疤面人听了,勃然大怒,忍不住仰天一阵狂笑,笑声震耳欲聋,园中竹摇花动,看来疤
面人又动了他的倔强性子。
红娘子仗着有师父撑腰,傲然立在那里,怒目注视着疤面人,双掌蓄满了功力,作着欲
出之势。
小翠四女偎做一团,看着疤面人的狂笑,想着那夜暴雷雨中的惨厉一幕,四人小心眼里,
直冒凉气。
疤面人今夜连战十余高手,通霄未眠,面对武林中的顶尖人物长眉万太婆,依然豪气万
丈,了无惧色,小楼上的万太婆看在跟里,也止不住地暗暗心服。
疤面人倏敛狂笑,眼望小楼,立即朗声说:“人言万老前辈百岁高龄,修为至深,受人
尊敬,今日万幸一睹庐山,想不到火气竟是如此之大。”
疤面人朗然说罢,小楼上半晌无声回答。
看看万太婆,依旧盘膝而坐,双目冷电闪烁不定,不知听了那不卑不亢的话,是怒,抑
或是受用?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鸡啼,接着是数声隐约犬吠。
疤面人心头一震,立即仰首看天,残月已没了,小星稀疏数点,立即想起来,该走了。
于是,又望着小楼朗声说:“天色已经不早,万老前辈既然无事,在下就此告辞了。”
说着,纵身飞上凉亭,转身就要驰去。
突然一声暴喝:“站住……”
疤面人转首一望,小楼中只剩了一盏如豆油灯,长眉万太婆已没有了影子。
低头一看,红娘子身前已多了一个青布大褂子的干瘦老姬,正是万太婆。
疤面人哈哈一笑,再度飘下地面。
万太婆冷冷地沉声问:“卫振清,江湖上讲的是恩怨分明,你到我的涤心园来,绝对事
出有因,你是寻仇,还是雪恨,不妨明白地讲出来。”
疤面人不便说出是跟踪小翠来此,只得说:“在下迷失方向,路经这座广大茂林,因
而……”
长眉万太婆何等人物,一听便知疤面人说话不实,于是未待疤面人说完,立即欠声说:
“卫振清,你竟敢欺骗老身?”
说着,眼射精光,长眉轩动,老脸上充满了怒气。
疤面人似乎顾忌天色将明,急于回庄,无心再惹事端,于是沉声说:“既然不信,在下
便无言奉告了。”
长眉万太婆嘿嘿一阵冷笑,说:“看你如此狂妄,武功定然不凡,老身就试试你有何惊
人之处。”
说着,手持盘龙亮银拐杖,向着疤面人缓步走来。
疤面人自知动手已不可免,不禁仰天纵声一笑,朗声说:“在下末学后进,自是不敢与
前辈动手,倘若万老前辈定要赐教,在下却也极愿见识一下震惊武林驰名江湖的盘龙杖法,
恭敬不如从命,就请老前辈动手吧!”
长眉万太婆最喜人们赞誉她的杖法诡异,听了疤面人的话,心中一喜,竟然停止了前进,
并缓缓地说:“老身数十年未曾与人动手过招,今夜当然也不会破例,耳闻你连诛数十黑道
高手,武功定有过人之处,因此老身想以四个小婢试试你的真才实学。”
说着,身形未见如何作势,又退回原来立身之处。
疤面人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赶回霸王庄,立即急声说:“既然如此,就请四位小妹妹
快些出场吧!”
长眉万太婆对着小翠四女,极具信心地傲然说:“点到为止,不可伤他。”
疤面人听了冷哼一声,肺都几乎气炸了。
就在疤面人冷哼的同时,风声飒然,彩衣闪动,小翠四女已将疤面人围在核心。
继而,四女同时一声娇叱,八只玉掌,闪电翻飞,齐向疤面人滚滚击来。
疤面人哈哈一笑,身形疾旋,立演幻影追踪,一阵闪电游走,只见黑影闪闪,已看不清
疤面人的四肢和面孔。
四女年纪虽小,俱都有了一身诡异武功,这时一动上手,尽皆各展绝学,招招煞手,凌
厉无匹。
但见玉掌翻飞,此起彼落,衣袂飘飘,宛如四只飞舞在乌云中的翩翩彩蝶。
顿时,掌影如山,似骤雨狂飙。
风声呼呼,若迅雷闪电。
红娘子只看得眉飞色舞,心想,疤面人今夜定然要被四女制住了。
万太婆却看得长眉紧皱,一双精光灼灼的电目,闪烁不定,老脸上神色凝重,已看出疤
面人还没出手。
就在这时,疤面人一声大喝:“四位小妹妹小心了。”
了字刚刚出口,身法骤变,双掌齐出,左抓肘节,右扣脉门,前拍后击,连续闪电拍出
四掌。
一阵娇呼惊叫,掌影骤敛,彩衣闪动,小翠四女,纷纷暴退。
疤面人倏然停住身形,望了惊得粉面苍白,鬓角渗汗的四女一眼,正待说什么。
锵然一片清越龙吟,银虹耀眼,寒气逼人,四女手中已多了四柄冷气森森的长剑。
疤面人不愿给四女难堪,正如万太婆说的,点到为止,因而闪电拍出四掌,仅仅微触对
方,立即收招撒手。
这时见四女掣出长剑,不禁心头有些火起,于是冷哼一声,傲然说:“我就再试试你们
在剑术上的成就!”
说着,又看了神色阴沉的万太婆一眼,红娘子立在一侧,微张樱口,粉面泛白,似乎惊
呆了。蓦地,四女同时一声娇叱,疾舞手中长剑,幻起一片剑海,分向疤面人周身罩来,威
势凌厉,奇诡惊人。
疤面人心头一震,知道这是—种剑阵,必须尽快脱出包围,先行制住人,剑阵自破。
于是大喝一声,身形一旋,飘忽如电,双目闪动,乘隙出阵。
岂知,疤面人身形一动,四女剑势更形凌厉。
漫天寒星,朵朵银花,势如狂风骤雨,剑势愈来愈猛,剑影愈来愈密。
但听剑啸尖锐刺耳,风声呼呼慑人,哪里有一丝空隙。
疤面人顿时大惊,才知道四女四剑威势果然不凡。
红娘子的粉面上,再度绽露一丝胜利的微笑,万太婆的老脸上,阴沉神色也渐现霁色。
倏然,疤面人一声暴喝,闪电飘身中,右臂一圈,呼地劈出一掌。
一道威猛绝伦的掌风,直向其中一个粉衣侍女击去。
一声尖叫,彩影疾动,粉衣侍女,闪身躲过这凌厉的一击。
粉衣侍女一躲,正面空隙大开,疤面人趁势前扑。
一声娇叱,小翠挥剑已挡在身前。
就在这时,疤面人立展秃僧精心参悟的绝学“脱枷解锁”,身形一个踉跄,已纵身飞出
阵外。
四女顿时惊觉,同时—声怒叱,疾舞长剑,再度扑来。
长眉万太婆,一声暴喝:“住手……”
四女立顿身形,疾收剑势,横剑而立,俱都气得粉面苍白,娇躯微抖。
万太婆长眉轩动,老脸铁青,望着疤面人沉声说:“卫振清,不枉你绝迹江湖十数年,
确被你苦练了一身惊人的功夫,老身多年未曾活动,只是未曾逢到敌手,今夜遇到你腾龙剑
客卫振清,少不得见识一下当今冠盖武林的腾龙剑法。”
疤面人仰首一阵纵声大笑,继而沉声说:“微末之学,难登大雅之堂,老前辈誉在下剑
法冠盖武林,实不敢当……”
话未说完,万太婆已感不耐,一声厉喝,说:“少罗嗦,快亮剑。”
疤面人见万太婆声色俱厉,不禁勃然大怒,剑眉一竖,也大声说:“你不要自恃杖法诡
异,须知卫某薄剑未必败在你杖下。”
说着,右手衣内一按,顺势一抖,嗡然一声,光华大盛,宝刃在手,确是不凡。
长眉万太婆一声怒喝:“好狂妄的小子,看你能接老身几招……”
喝声中,身形未见如何作势,已然掠至疤面人身前,手中亮银拐杖,挥臂一抡,幻起一
轮耀眼光华,拦腰扫至。
疤面人劲敌当前,细虑凝神,不敢存有丝毫大意,两眼觑定杖势,静以待变。
果然。
万太婆的银杖,看看击至,倏然一变,暴起千百杖影,挟着震耳惊风,漫天砸下,快比
闪电,凌厉无伦。
疤面人一见,心头微惊,立有今天已逢敌手之感,不禁豪兴大发,张口吭起一声怪啸。
啸声倏起,剑化银龙,身形如烟,疾演迷踪。
这声怪啸一起,红娘子粉面骤变,小翠四女俱都娇躯一颤。
疤面人听万太婆说,看他能在杖下走过几招,因此,倔强性起,尽将一套震惊江湖的腾
龙剑法,循序演出。
但见两道人影,上纵下跃,左闪右飘,疾时如电闪,缓时似叶飘。
顿时,剑光闪闪,冷焰刺骨。
杖影纵横,惊风呼呼。
疤面人尽出精华剑式,寒星万点,剑啸慑人,愈出愈谨慎,愈打愈凝神。
万太婆施尽银杖绝学,杖影如山,势若山崩,越打越震骇,越打越惊心。
疤面人,剑术精绝,艺冠武林。
万太婆,银杖诡异,举世无匹。
四十招过去了。
万太婆怪叫连声,愈战愈勇,威势锐不可当,宛如一只母狮。
疤面人,一声不吭,剑似蛟龙,势如奔雷闪电。
这时,天已破晓,晨风徐吹,花摇枝动,金鸡大唱。
疤面人似乎想起什么,倏然一声暴喝,身形腾空而起,一跃数丈。
万太婆大叫一声:“卫振清想走吗?”
大叫声中,疾舞亮银拐杖,幻起一溜光幕,紧跟着升空直追。
疤面人身在空中,冷冷一笑,一挺腰身,剑势倏变,一招“银龙入海”,闪闪剑光,化
为千万梨花,宛如一道泻地银虹,挟着慑人心神的剑啸,向着疾迎而上的万太婆闪电击下。
万太婆久经大战,见识广博,这时一看,只惊得面色倏变。
于是,嗥叫一声,聚集毕生功力于杖上,尽全身所能,向着漫天击下的银锋,奋力迎去。
一阵雨点般的金铁交鸣声,火花闪射,响声铮铮。
两团如云人影,在漫天耀眼光华中,向着地面,闪电下泻。
两道人影,刚刚落地,双方马步尚未立稳。
倏然,疤面人身形一旋,已至万太婆身后,一声暴喝,“后山打虎”,已然拍出。
万太婆立脚未稳,还击无力,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得反手胡乱抡出一杖,同时发出一
声凄厉惊心的嗥叫。
疤面人听得一震,—个意念闪电掠过心头,暗说:百岁高龄的万太婆,一世英名,决不
能毁在自己的手里。
心念间,左掌已触及万太婆的后胸布衣,只是蓄劲未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疤面人倏然沉腕收掌,宽大衣袖,运足潜力,
向着横拂而来的拐杖,闪电挥去。
砰然一声大响,疤面人的身形,应声而起,腾跃五丈。
疤面人身在空中,一挺腰身,双臂一展,向着园外闪电扑去,同时朗声说:“万老前辈
武功高绝,晚辈自非敌手,改日有暇,定要再来讨教几招绝学。”
话声未落,身形已消失在林顶远处。
长眉万太婆内心万分激动,老眼顿时涌上一泡泪水。
于是一定神,立即面对疤面人消失的方向,朗声说:“卫大侠宅心仁厚,侠肝义胆,令
人可佩,大侠如愿来涤心园盘桓些时日,老身自是竭诚欢迎。”
说着,一长身形,腾空而起,继而一旋,穿窗飞进小楼。
小翠四女,手横长剑,茫然不解地望着红娘子。
红娘子也正茫然望着疤面人飞走的方向,她同小翠四女同样地搞不清这场打斗,是谁胜,
谁负。
在她们的眼睛里,只看到两朵闪电飘忽的影子,在耀眼的剑光中,上下飞腾,旋转如烟,
分不清谁是谁。
但听一声暴喝,一声厉叫,疤面人腾空而起,闪电般飞走了。
疤面人飞出花园,越过一片广大林顶,直向正北驰去。
这时,东方天际,金蛇万道,直射半天,大地已染上一片金黄色彩。
疤面人迎着清凉晨风,循着隆隆河水激流声,一味向前疾奔。
片刻,已看到前面现出一道大河,宽约数里,一望无际。
来至河岸,礁石如林,汹涌波涛击在石上,掀起无数白色浪花。
河中水势,浪险流急,翻翻滚滚,宛如万马驰骋,发着隆隆响声。
疤面人望着河水,顿时想起什么,低头一看,身上的宽大黑衫,鲜血斑斑,蓝光闪闪,
上面仍有不少追魂太岁射出的毒针。
于是立顿身形,左右一看,见四下无人,立即脱去黑衫,露出里面绣满折扇的公子衫,
衫上依然点血未染。
疤面人心中一动,毒针未能射进体内,莫非是这件公子衫的神妙功用?
心念间,捏指取下几根毒针,运功向着长衫下摆弹去。
果然。
数根毒针顺势滑落,根根没入土中,并无一根钉在衫上。
疤面人心中一阵狂喜,举手扯下面具,抖尽黑衫上的毒针,一并投入水里。
继而由怀中取出粉蓝儒巾,束在发上,立即又恢复了一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的英俊少
年。卫天麟匆匆将黑衫面具洗净,飘身来至一片竹林内,即将黑衫面具挂在竹上。自己坐在
一片枯叶上,斜椅一棵粗竹,闭目养神。
由于通霄打斗,疾劲狂驰,闭目不久,便瞌然入睡。
一觉醒来,天已近午,天麟一睁双目,惊得倏然跳了起来,收起早已晒干的黑衫面具,
沿着河岸,直向霸王庄驰去。
天麟心知杜冰定会来庄外接他,这时不知她已急成一副什么样子,因此,沿着河岸一阵
疾驰,他恨不得马上飞到杜冰的面前。
杜冰何尝不是心急如焚,望穿秋水,苦等伊人。
这时的杜冰,立在庄外林中,已将近三个时辰了,愁眉不展,泪落香腮,一双乌溜溜的
大眼,一直望着前面的河岸。
由于天麟携她飞驰了一段距离,她身上藕色衣裙,已染满了血渍,这时已换上一身粉红
色的,愈加显得娇媚无比。
她一直担心麟哥哥的安危,她想麟哥哥定是出了意外,不然,为何现在还没回来?
想着,珠泪像泉涌般又滚了下来。
她孤独地倚在一株大树上,一脸幽怨,就像等候丈夫归来的妻子,她多么希望能早些看
到麟哥哥的影子。
杜冰渴望的影子,终于出现了。
只见远处河边,一道亮影,迎着丽日娇阳,正向着这边绕庄茂林飞来,身法之快,疾如
惊虹,捷逾电闪。
杜冰芳心惊喜若狂,立即凄惋地高声娇呼:“麟哥……”
娇呼声中,本能地展开玉臂,身形向前疾扑,宛如一只粉红大蝴蝶。
就在这时,卫天麟的身形势若一阵疾风,飞进林来。
他看到娇美凄惋的冰妹妹,心头一阵狂跳。
于是,立顿身形,倏伸双臂,急将飞扑而来的杜冰搂在怀里。
身形一个踉跄,两人翻身跌在林中厚厚的枯叶上,因为,杜冰竟忘了急刹飞扑的冲势。
杜冰倒在枯叶上,粉面羞红,娇喘吁吁,身下柔软的枯叶,非常舒适,麟哥哥一翻身,
竟将上身几乎全压在她的胸上。
她看到麟哥哥的俊面,红飞耳后,星目中射着异样的光辉,她觉得麟哥哥的两手,强而
有力的搂着她的纤腰和肩背。
他的前胸紧紧压在她的一双玉乳上,急促的鼻息,不断地扑向她的粉脸,像两道烈焰,
令她本已娇羞发烧的面庞,更觉得奇痒难耐。
天麟看了冰妹妹这副娇不胜羞的样子,心中又爱又怜,又有一丝强烈的冲动。
他情不自禁地去吻冰妹妹的樱唇、鼻尖、香腮、玉颈。
吻,愈吻愈有力,愈吻愈疯狂。
杜冰的心紧张地缩在一起,血,像沸腾的火焰,娇躯,酥软战栗,她的呼吸几乎要窒息
了。
她的一双玉手,紧紧握着天麟的两个肩头,既不挣扎,也不前推,只是纤纤十指,愈扣
愈紧。
杜冰娇喘吁吁,发出梦呓般的颤声。
“麟哥哥,为何现在才回来?让我等的好苦!”
卫天麟的神志,已被杜冰身上发出的似兰幽香,薰得沉沉欲醉,心情如狂,热血沸腾。
因此,吻不能满足他内心的冲动,他竟轻轻去咬冰妹妹的粉颊,耳根,而且,逐渐地加
劲。
杜冰被咬得如痴如醉,奇痒难耐,又不禁颤声说:“麟哥哥,再不要离开我,让我们永
远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
卫天麟只是用劲地拥抱,疯狂地热吻,他一句话也没说,因为,他觉得说话是多余的。
他要把冰妹妹抱在自己的怀里,就这样下去。甚至,把冰妹妹纳入自己的体内,永不要
分开。
杜冰全身酥软,骨骼有如脱节,神志已完全昏迷了。
这时,天麟、杜冰已忘了身外还有世界。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忿怒的冷哼。
天麟、杜冰,俱都大吃一惊,立由旖旎的梦境中惊醒,同时腾身立起,定睛一看,两人
几乎吓晕了。
回风掌杜老英雄正负手望天,背向着他们,远远立在林中。他忿怒的面孔表情,两人俱
都不能看到。
杜冰粉面苍白,娇躯颤抖,又羞又惊,两行珠泪,立时簌簌地滚下来。
于是,玉手倏然抚面,一低头,身形闪电向着庄内扑去,同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卫天麟只觉天旋地转,呆呆地愣在当地,心中愧悔交集,自觉无地自容,恨不得举掌自
毙。
但他不能,他不能就这样死去,多少比死更重要的事情压在他的身上。
于是一声不吭,倏然转身,飞纵出林,尽展轻功,直向正西疯狂驰去。
杜老英雄闻声大惊,飞身追出林外,望着天麟狂驰的背影,急声大叫:“麟儿回来,麟
儿回来!”
天麟身形微微一顿,但他仍继续前驰,他想,怎还有脸再见杜老伯呢?
杜老英雄见天麟仍然一味狂驰,立即又大声高喊:“麟儿回来,伯伯不生你的气,我已
将冰儿许配给你了!”
狂驰中的卫天麟心头一震,身形一个踉跄,几乎栽倒地上,这是一个问题,他不能就这
样一走了事,丢下冰妹妹不管了。
于是,头也不回,仰面对天大声说:“伯伯不必再追,麟儿不肖,决心不回去了,请转
告冰妹妹,一年之内,我定会前来接她!”
说着,立展驭气凌云,身形如烟,捷逾飘风,径向一片竹林奔去。
老英雄见天麟身形如电,越追越远,知天麟去意已决,追也无用,只得停下身来。
就这一顿身之际,举眼再看,天麟的身形已消失在前面一片竹林里。
杜老英雄望着天麟消失的竹林,喟然一叹,心中若有所失,转身缓步走去,回想方才那
声冷哼,不禁又有些后悔。
再一想到杜冰,心中顿时慌了,他只顾追赶天麟,却忽略了自小任性,娇生惯养,自己
视如生命的爱女。
于是,大袖一拂,立展轻功,疾如飘风般向着霸王庄驰去。
穿林、登房,越过一片栉比屋面,直奔杜冰住的跨院。
来至跨院,飘身而下,纵身飞进杜冰的小室,一入室门,老英雄不禁呆了。
只见室内橱柜大开,衣裙满地,已没有了杜冰的影子。
老英雄折身纵出室外,对着姗姗而来的两个侍女,怒声问:“小姐呢?”
两个侍女被喝问得大吃一惊,俱都全身一战,简直吓傻了,四只亮晶晶的大眼,惊惧地
望着老英雄,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杜老英雄心急如火,又厉声问:“小姐呢?你俩可曾看到?”
两个少女哆哆嗦嗦颤声说:“小姐走得很快,向后院去了……”
老英雄不待二女说完,嗖的一声纵上屋面,向着后院扑去。
来至后院,见白发苍苍的老仆杜有福,正在打扫马厩,拴马桩上已不见了那匹日行千里
的青聪马。
杜老英雄心知不妙,立即大声问:“杜有福,小姐呢?”
老仆杜有福抬头一看,见老庄主一脸慌急神色,先是一楞,继而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也急声说:“小姐乘老庄主的青聪马刚走!”
“穿什么衣服?”
“银白长衫,鹅黄儒巾,腰悬长剑……”
嗖的一声,老英雄早已登上屋面,哪里还有心情去听老仆详细描述杜冰离去的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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