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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面人》
第三十一章 似水柔情
天麟飞驰在栉比的屋面上,快逾电掣,举目前看,只见较技场的观武厅前,人影群集,
火把通明,传来一阵纵声大笑。
遥遥跟在天麟身后的宋大憨,不停地高声喊叫:“公子老弟,现在来的可能是武当派的
杂毛了。”
破锣似的声音,显得更沙哑了,想是跑得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天麟一心牵挂蓝天丽凤的安危,不知伤势如何,是否有生命危险,这时已无心注意憨哥
嚷些什么了。
飞下高大堡墙,直向观武厅前驰去。
渐渐,听到一个粗扩的声音,正在说:“……老夫真未想到,昔年赫赫有名的腾龙剑客
居然自毁清誉,跻身帮匪之中……”
天麟一听,顿时大怒,双袖一拂,身形骤然加快。
一声爽朗大笑,接着是腾龙剑客的声音:“本人虽返回中原不久,但蓝凤帮的所作所为,
本人却知之甚详,蓝凤帮设坛立寨,帮规森严,辖区以内,盗寇绝迹……”
又是一声不屑的大笑,说:“腾龙剑客果不愧一代大侠,能言善辩,巧口利舌,我等俱
是草莽粗人,自惭望尘其及,现在废话少说,快请贱婢蓝天丽凤出来与庞某人见个高低,贱
婢如能战胜本人一招半式,庞某转身就走!”
蓦闻一声苍劲大喝,接着怒声说:“本帮帮主,位高至尊,岂肯轻会你这独行大盗,你
能胜得本堂主手中一双短戟,帮主自会驾临!”
一声震耳暴喝:“费庭法,少出狂言,先吃老夫一拐!”
一声苍劲大喝,接着传来一阵兵刃破风声。
天麟一听,知道费堂主已与来人动上了手,由双方的对话中,断定蓝天丽凤不在厅前,
想来伤势定然不轻。
因此,心中愈加焦急,双袖一挥,纵身飞进大厅,直达九级阶前,举目一看,面色不禁
一变。
只见场中数十大汉,各举一只松枝火把,分立十丈以外,场中光明如同白昼。
厅前不远处,仅父亲腾龙剑客一人和几个香主身份的劲装大汉,立在一边。
天麟看得清楚,父亲虽然神色自若,卓立场中,看来极为沉着,但眉宇间却透着无限忧
急,天麟不觉暗暗震惊,他确没想到总坛的力量竟然如此薄弱,难怪丽凤姊姊会被来人击伤。
继而一想,愈加不解,心说:回风掌杜老伯呢?四阿姨玉箫仙子,还有丽蓉、杜冰,这
些人为何一个不见?
这时,场中费堂主与一个灰发长脸,身穿绿袍手使铁拐的老人,已激烈地斗在一起了。
费堂主双戟威猛,挥舞带啸,绿袍老人铁拐凌厉,运拐生风,看形势百余招内,难分胜
负。
斗场对面,尚立着一个须眉皆白,长发如银,左臂已缺的青衫老人,一双深陷环目,凶
焰闪射,炯炯望着斗场。
断臂老人身后,威猛地立着四个佩刀壮汉,俱都神态傲慢。
稍左,是个微驼老叟,面目清癯,黄须几根,一双三角眼,闪着淡绿光辉,手持一根龙
头拐杖,冷冷地立在一边。
再后,是个年逾半百,须发苍苍的老乞丐,生得獐头鼠目,一脸狡狯之色,握着一根打
狗棒,立在那里似乎静观变化。
天麟飞驰身形尚未到达,场中所有人众已经发现。
高举火把的数十劲装大汉,这时一见天麟,立即神情如狂,暴起一阵如雷欢呼,震耳欲
聋。
断臂老人和老丐仅略抬眼皮,不屑地看了天麟一眼,这时听了帮众的惊喜狂呼,似乎引
起一些注意。
腾龙剑客一见天麟赶回总坛,朗目精光一闪眉间忧急一扫而没。
天麟驰至腾龙剑客身边,虽然怒火高炽,但仍恭谨地呼了声“父亲”。
腾龙剑客颔首展笑,含意颇深地说:“麟儿来得正好,稍时不要错过向这几位前辈请领
几招绝学的机会。”
天麟会意,立即恭谨地应了声是,继而举目望向对面几人。
断臂老人和老丐等人,听了腾龙剑客对天麟说的话不觉神色一变,特又仔细地打量了天
麟几眼。
人影闪处,风声飒然,子母梭李堂主满面怒容,双手控梭,已如飞赶至。
李沛然一到,老丐等人同时震惊,俱都目光炯炯,闪烁不定。
腾龙剑客见李堂主赶回,立即惊异地低声问:“老英雄,后山情况如何?”
李沛然赶紧含笑回答说:“点苍三英,死伤两名,仅崔一山一人逸去,火势目下已能控
制,尊夫人和珊珠女侠仍留在现场照拂……”
李堂主的话尚未说完,厅前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和喘息声。
天麟转首一看,只见宋大憨咬牙瞪眼,挺着如鼓肚皮才跑到。
宋大憨飞奔中,早已看清场上几人,一到天麟身边,立即指着对面断臂老人几人,喘着
气说:“公子老弟,这几个老家伙都是该杀的,千万不可放过,没胳臂的老家伙是坐地分赃
的独臂苍龙,拿打狗棒的是恶丐李虎,驼背老头是专吃小孩儿的汪驼子,场中和费堂主打架
的是独行大盗风雷拐秦望德……”
宋大憨指指点点,挤眼晃脑,独臂苍龙,满面铁青,驼背老头,黄须微抖,小眼圆睁,
恶丐李虎怨毒地望着宋大憨,连声嘿嘿冷笑。
蓦见独臂苍龙双目一瞪,傲然一声大喝:“宰了这个矮瓜!”
喝声甫落,身后应声纵出两个壮汉,唰的一声,同时掣出两柄雪亮大砍刀,满面凶恶地
直向宋大憨奔来。
宋大憨脸色一沉,环眼一蹬,大喝一声说:“想宰我是简单的吗?”
大喝声扑身迎去,手中亮银索子鞭,抖得哗哗直响。
两个持刀壮汉,同时一声暴喝,一个拦腰扫到,一个当头就剁。
宋大憨不闪不躲,一抡索子鞭,呼的一声,直向迎面壮汉猛力砸下。
迎面壮汉看了宋大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不由惊得嗥叫一声,纵身暴退,抖手打出一颗
银弹。
唰的一声,另一壮汉的单刀,已砍在宋大憨的后肩上。
宋大憨一声怒喝,倏然转身,索子鞭闪电扫出。
砰的一声,暴起一声惨叫,持刀大汉肚破肠出,翻身栽倒。
寒光一闪,那颗银弹已至宋大憨额前,咚的一声,击个正着,嗡的一声,银弹直射半空。
宋大憨勃然大怒,怒哼一声,直向逃回的壮汉追去。
腾龙剑客深知独臂苍龙的金刚指厉害,立即高声急呼:“宋大侠回来!”
宋大憨似乎也颇知厉害,闻声止步,怒哼一声,纵身退了回来,极神气地立在天麟身边。
场中一声大喝,当的一响,火星四射,打斗中的费庭法和风雷拐两人,兵刃相撞,闷哼
一声,两人身形踉踉跄跄地分开了。
一声冷笑,人影闪动,恶丐李虎、驼背老头,两人一声不吭,疾向身形踉跄的费庭法扑
去。
天麟一见,顿时大怒,正待飞身前扑,耳边暴起一声苍劲大喝,两个拳大耀眼流星,挟
着尖锐风啸,直向恶丐、驼叟,闪电射去。
寒光过处,暴起两声凄厉刺耳惨叫,两只飞梭,一只击中恶丐头颅,一只在驼叟前胸穿
过,两人同时栽倒。
这时,全场震骇,寂静无声,独臂苍龙和风雷拐两人,看得变颜变色,胆战心惊,自知
今夜凶多吉少了。
天麟望着血泊中的恶丐、驼叟,面色微变,人传子母梭百发百中,武林独步,震惊江湖,
愈加深信不疑,今夜双梭连番出手,对方无不溅血五步,蓝凤帮在江湖上能有今日之浩大声
势,李沛然功不可没。
就在这时,正西数十丈外,突然传来一声内力浑厚的哈哈狂笑。
腾龙剑客等人,听得心头一震,转首一看,面色倏变。
只见三道人影,快如驭风闪电,挟着噗噗衣袂声,疾射而来。
天麟凝目一看,不禁怒火高炽,杀机倏起。
当先一人皓首霜眉,两眼如灯,似银长髯飘散胸前,一身蓝衣,肩披大氅,背插一柄精
钢剑。
天麟认得这人,正是阴险狡诈,工于心计的点苍掌门沈恭顺。
左边是个肥头大耳,体如水牛的高大和尚,身穿黄僧衣,肩披红袈裟,虎头燕额,眼如
铜铃,一张海口大嘴,宛如一道血槽,相貌凶猛慑人。
手提一柄奇门兵器,多环禅杖,飞驰中,金环摇晃,叮叮当当。
天麟看后不禁剑眉一蹙,觉这个高大和尚,极像甘西三危山三佛寺的四大金刚之中的人
物。
再看右边飞驰而来的一人,竟是一个白发如霜,独眼有神,满面黑斑,一脸皱纹的奇丑
老婆婆。
老婆婆长得雷公嘴、鹰勾鼻,一身天蓝葛布裤褂,显得又肥又大,手中持着一柄蓝光闪
闪的毒护手钩,显得刁蛮、难缠。
天麟看罢,顿时大悟,这个老婆婆正是西域狂人龙拐叟的老婆子独眼鬼婆追魂钩。
因此,也断定高大凶猛的肥和尚是来自甘西三危山三佛寺的凶僧,只是不知他们进入中
原的目的,又为何与点苍掌门沈恭顺混在一起。
天麟打量间,对方三人驰至已不足五丈了。
点苍掌门沈恭顺飞驰中一看现场,不觉傲然一声狂笑说:“入网鱼,瓮中鳖,死到临头,
还不束手就缚吗?”
话声甫落,已至场中,衣袖一抖,倏然停身。
独臂苍龙和风雷拐,两人本已心生寒意,这时一见点苍掌门沈恭顺赶到,精神顿时一振,
立即抱拳朗声说:“今夜沈兄驾到,大势已定,胜券在握,不愁帮匪不束手就擒了!”
说罢,两人同时一阵呵呵干笑。
点苍掌门沈恭顺素性狂傲,自恃神力,单掌一推,力逾千钧,举世滔滔没有几人放进他
的眼里,尤喜别人赞誉奉承。
这时听了独臂苍龙和风雷拐两人的话,立即抚髯傲然一声大笑说:“张、秦二兄,数载
未遇,丰采依旧,想来武功定有大成,不知二兄为何突然在此现身……”
独臂苍龙、风雷拐两人同时呵呵一笑说:“兄弟曾闻沈兄与崆峒各派,今夜协力围剿大
荆山之帮匪,为武林除一大害,特星夜赶来,听候差遣以尽绵薄……”
几人寒喧叙旧,旁若无人,根本没把在场的腾龙剑客和李沛然、费庭法三人放在眼中。
高大凶僧、独眼鬼婆,三眼炯炯,仰首望天,看也不看一眼风雷拐两人。
天麟虽然怒火高炽,杀机时起,但父亲神色自若,毫无愠意地立在面前,自是不敢轻举
妄动。
宋大憨虽是身份特殊的号外坛主,平素在总坛无约无束,但他却极尊敬帮主姊姊和几位
堂主。
这时有腾龙剑客在场更不敢任性放肆,看了对方几人的狂傲神态,只气得眨眼咧嘴,咬
牙切齿,不停向天麟做着放手大乐的手势。
又见点苍掌门沈恭顺,傲然对独臂苍龙风雷拐说:“来,让兄弟为二兄引见两位西域高
人。”
说罢转身,又是一阵寒喧。
天麟强压心中怒火,凝神一听,才知肥大和尚叫吉萨,果是三危山三佛寺的凶僧。
子母校李沛然怕对方有意拖延时间,以待武当等派到来,那时更难应付了,于是,虎目
一瞪,暴喝一声说:“沈恭顺,此地乃本帮总坛重地,并非你们寒喧叙旧之所,请即说明来
意,划出道来,李某人无不接下来。”
李沛然如此一喝,点苍掌门沈恭顺,独眼鬼婆追魂钩和凶僧吉萨几人,同时怒目望了过
来。
独眼鬼婆和凶僧吉萨,两人凝目一看,发现蓝袍富绅装束的中年人,竟是西域三佛寺群
僧闻名丧胆的腾龙剑客卫振清,不觉惊得浑身一战,面色倏然大变,同时退后半步。
腾龙剑客望着神色惊异的独眼鬼婆,淡淡一笑,问:“温家婆有何贵干,翻山越岭,风
尘仆仆,不远数千里东来中原?”
独眼鬼婆见问,尖嘴扭动,小眼闪光,半晌无话可答。
风雷拐和独臂苍龙,看了这种情形,俱都不解地望着独眼鬼婆。
点苍掌门沈恭顺深知腾龙客以剑成名,但掌法毫无出奇之处,是以虽已看到腾龙剑客立
身场中,但却并未放在心上。
这时,霜眉一蹙,面色一沉,转首望着独眼鬼婆,傲然问:“怎么,你们认识此人?”
天麟见点苍掌门沈恭顺,如此狂傲,立即发出一阵怒极冷笑。
独眼鬼婆想到昔年险些丧命在腾龙剑客剑下的惊险一幕,这时心中仍有余悸,于是颔首
低声说:“我们东来目的,正是为了腾龙剑客。”
腾龙剑客立即哈哈一笑,朗声说:“如此太巧了,两位既为在下而来,就请当面将来意
说出来吧!”
凶僧吉萨见沈恭顺没将腾龙剑客放在心上,胆气顿时一壮,一声冷笑,闪身越前两步,
左手一指腾龙剑客怒声说:“姓卫的,实话告诉你,佛爷这次星夜东来,奉谕在嵩山大会上,
面当天下英豪,宣布你在西域的罪恶,不幸的很,佛爷赶到嵩山,已是会终人散了。”
凶僧一番话中,绝口不谈疤面人如何如何,想是已知疤面人在嵩山大会上,一怒之下险
些击毙各派掌门人的事。
腾龙剑客一听怒极一笑,朗声说:“卫某人有何罪恶,今夜你不妨当众说出来。”
凶僧环眼一瞪,厉声说:“你越本寺三佛遇难之际,击毙本寺长老,掳走本寺镇寺至
宝……”
腾龙剑客见凶僧竟施展此项阴谋,不觉厉声喝问:“什么镇寺至宝?”
凶僧吉萨毫不迟疑地大声说:“金炉、玉砚、青蚨剑、悲罄、碧翠佛……”
腾龙剑客一听,只气得浑身微抖,面色铁青,久久说不出话来。
点苍掌门沈恭顺霜眉一蹙,神色愕然,佯装惊异地轻“噢”一声。
天麟这时只气得剑眉如飞,星目闪光,一道暗红杀气直冲天庭,双目注定凶僧,缓缓向
前逼去。
点苍掌门沈恭顺心头一震,表面不屑地看了天麟一眼,转首对独臂苍龙傲然问:“张兄,
可知这后生是谁?”
独臂苍龙见问,顿时想起天麟到达时引起的那阵疯狂欢呼,再与腾龙剑客的话加以对照,
知道这俊美少年,武功必有惊人之处,正待回答不知。
蓦闻一声沙哑似的破锣声音响自场中:“场中后生乃在下宋大憨之公子老弟也!”
宋大憨的话声甫落,风雷拐一声大喝,纵身而出,同时厉声说:“此地俱是尊长,哪有
与你后生动手之人,还不与我滚了回去!”
厉喝声中,运拐如飞,一招横扫千军,势挟一阵惊风,呼的一声,直向天麟腰际猛力扫
去。
天磷怒火高炽,杀机已起,一声怒哼,疾演迷踪,亮影一闪,已至风雷拐身后,一声震
耳大喝,右掌猛力劈出。
风雷拐两眼一花,铁拐顿时击空,心头一震,暗呼不好,一声大喝,铁拐疾抡,右势扫
向身后。
天麟杀机已起,岂肯放过这个一生害人的老贼,身形一闪,随影附形,右掌已猛力击在
风雷拐的后背上。
砰然一响,闷哼一声,风雷拐撒手抚胸,张口发出一声刺耳惊心,划破夜空的凄厉惨嚎。
那只铁拐,挟着呼呼风声,直飞七八丈外。
哇的一声,风雷拐口鼻喷血,翻身栽倒,立即气绝。
众人只觉两眼一花,天麟巳出掌击毙了风雷拐,全场震馆,俱都呆了。
点苍掌门沈恭顾神色一变,心头如遭锤击。
独臂苍龙惊得面色如土,独眼鬼婆老脸忽白忽青,凶僧吉萨双目呆滞,已是汗下如雨了。
天麟击毙风雷拐,停身游目一看几人神色,不觉发出一阵不屑的低沉冷笑。
点苍掌门沈恭顺镇定一下心神,望着腾龙剑客,沉声问:“卫大侠,此少年何人?”
声音虽仍深沉,但脸上傲态已失。
腾龙剑客淡淡一笑,说:“小犬天麟。”
沈恭顺一震,不觉低声轻“噢”,依然沉着脸,强自缓慢地赞声说:“将门出虎子,所
云果然不谬……”
说话之间,目光游移,神色数变,两眼不停打量着天麟。
李沛然颇知沈恭顺素性阴险,看了他的神色,立即怒哼一声,冷冷地说:“沈恭顺,劝
你休动诡念,以你那点儿牛劲掌力,还不是卫小侠的对手!”
沈恭顺一听,顿时大怒,双目冷电一闪,仰面发出一声怒极大笑,声震山野,直上夜空。
独臂苍龙心中一动,霜眉一立,瞪眼暴喝:“小子,老夫先试试你的掌力如何?”
暴喝声中,急上三步,右臂一圈,呼的一声,右掌全力劈出。
这一掌是独臂苍龙毕生功力所凝聚的一掌,宁违练武人之大忌,企图全力一举击毙天麟,
因此,威势之猛,可想而知。
一股巨大掌力,势如骤风暴雨,向着天麟狂卷而至。
腾龙剑客、李沛然和费庭法等人一见,面色同时大变,不觉脱口疾呼:“啊,小心!”
呼声未落,天麟右掌已经迎出。
一道山崩海啸的狂飙,卷起碎石砾砂,直迎独臂苍龙的掌风。
轰隆一声大响,砂石疾射,尘土飞扬。
一阵沉重的蹬蹬退步声,独臂苍龙身形踉跄,一直向后退去。
天麟小臂微感酸麻,双肩一连晃了几晃。
扑通一声,独臂苍龙终于拿桩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蓦然一声暴喝:“小子功力果然不凡,老夫也试你一掌!”
点苍掌门沈恭顺大喝声中,扑进飞扬激旋的尘土中,左掌猛向天麟劈去。
天麟怵然一惊,由于右臂微感酸麻,急忙中左臂圈,振腕迎出。
砰然一声大响,尘烟愈浓,飞石带啸,对面已看不清人影。
蹬蹬连声中,天麟踉跄连退三步。
四周数十大汉,惊得挥动火把,呐喊冲天,震耳惊心,腾龙剑客和李沛然等急得连声惊
喝,举手无措。
由于场中浓尘弥空,已分不清双方立身人影,因此都无法出手支援。
浓烟尘雾中,点苍掌门沈恭顺,再度一声嘶哑厉喝:“你再接老夫一掌!”
喝声甫落,又是一声轰然大响。
这时场中,砂石横飞,此起彼落,尘土浓烟,滚滚上升。
双方人众,惊呼急喝,纷纷暴退。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如飞驰来,幻云铁扇黄堂主已疾驰赶到场中,看了这等骇人声势,
也不觉惊呆了。
激旋浓尘中,蓦闻天麟一声震耳暴喝:“你也接我一掌!”
轰然一声惊天大响,声震山野,地面颤动,远处谷峰间,顿时掀起一阵嗡嗡如闷雷的回
声。
一声闷哼之后,响起一阵疾风,一道横飞人影,呼的一声,如飞冲出激滚浓尘烟雾,直
向数丈以外射去。
腾龙剑客等人一见,俱都大惊失色,同时一声暴喝,纷纷扑了过去。
扑通一声,横飞身影猛地掉在数丈外的地上,身躯滚了一滚再没有动。
腾龙剑客等人扑至跟前一看,面色同时一变,不觉脱口低啊一声。
只见点苍掌门沈恭顺,面色铁青,双目圆睁,嘴角、鼻孔溢出数滴鲜血,呼吸早已停止
了。
大家互看一眼,缓缓摇了摇头,一代枭雄,就此结束了他的一生。
费庭法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什么,倏然转头,脱口一声暴喝:“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暴喝声中,身形腾空而起,一挥双戟,如飞扑去。
幻云铁扇黄仲华双肩一晃,紧跟前扑。
腾龙剑客转首一看,只见独眼鬼婆和凶僧,面色如土,慌慌张张,直向来时方向疾奔,
于是,立即高声急呼:“费堂主让他们去吧!”
话声甫落,费黄两人已截在对方两人身前。
独眼鬼婆和凶僧倏然停身,手横兵刃,三只眼睛闪烁不停,紧张地望着两位堂主,显得
进退维谷。
幻云铁扇黄仲华,冷然一笑,手中铁扇一指独眼鬼婆两人,怒声说:“本堂主碍着卫大
侠情面,决不再杀你们,但必须说明白你们与本帮有何过节,为何参与偷袭本帮总坛重地。”
独眼鬼婆和凶僧这时已知中原能人辈出,不容忽视,自己这点艺业,实不足论,但独眼
鬼婆断定黄费两人决不会违背腾龙剑客之意,再向两人下手,因此冷冷一笑,有恃无恐地说:
“老婆子只是被人邀请助拳,别的事一概不知,就这两句话,信不信由你。”
费庭法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立即忿忿地说:“仲华,让他们滚!”
说着,双手横戟,当先闪至一边。
独眼鬼婆和凶僧,有如得到大赦,一声不吭,如飞向山外驰去。
费庭法、黄仲华看了独眼鬼婆两人背影一眼,转首发现腾龙剑客和李堂主等人,正围着
三个佩刀壮汉,似在质问什么。
两人急步走至近前,发现倒在地上的独臂苍龙,满脸血渍,不少方才对掌震飞的碎石,
已射进他的头颅内,死状惨不忍睹。
这时三个佩刀大汉,正述说着独臂苍龙联合恶丐几人来此的目的,企图趁各派合力袭击
大荆山的机会,以报当年与蓝凤帮的积仇。
腾龙剑客听罢,慨然一叹,即对三个大汉说:“你们走吧!”
三个大汉同时恭声应是,抱起独臂苍龙的尸体,直向东南驰去。
三位堂主转首一看东方,晓星已升至东边两座矮峰之间,五更将近了,费庭法霜眉一蹙
说:“天将拂晓,武当、峨媚和邛崃三派,恐怕不会再来了。”
腾龙剑客略一沉思说:“也许他们有意迟缓,乘我们搏斗终宵身疲力竭之后,再一举来
犯。”
李沛然、费庭法听得心头一震,面色同时一变,这个判断极有可能,也极合理。
黄仲华立即接口说:“崆峒群道走后,连接各地分舵信鸽,据报大荆山方圆数十里内,
尚未发现武当三派高手行踪……”
李沛然听得精神顿时一振,立即兴奋地说:“既是这样太好了,三派要来,亦在明日午
后方能到达,我们大家都有半日休息,足可恢复体力重新布署迎敌对策,尤其卫小侠已经回
山,总坛愈形固若金汤了。”
说罢转首去找天麟,不觉惊得面色一变,脱口急声问:“卫小侠怎样了?”
腾龙剑客和黄费两人,听得心头一震,转首望去,只见十数香主,团团将天麟围住,宋
大憨正神色惶急,举着衣袖为天麟拭汗。
几人看罢,同时一惊,飞身扑了过去。
十几个香主一见腾龙剑客和三大堂主,立即纷纷闪至一侧,两边高举火把的数十劲装大
汉,也神色紧张的涌了过来。
只见天麟精神不振,俊面微显苍白,额角、鼻尖,已渗出丝丝汗水。
腾龙剑客、李沛然等,俱是久历江湖,声名卓著的人,一看即知天麟由于身心过度疲惫,
以及连番对掌真力损耗过巨所致。
费庭法精通医道,伸手一扣天麟脉门,心头不觉微微一震,即对神色惶急,满头大汗的
宋大憨,关切的急声说:“大憨,还不快陪卫小侠去堡中休息!”
宋大憨一听,立即举起衣袖擦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大汗,咧着大嘴,眨著鹅卵大眼,连连
点头应是。
周围十几个香主和数十大汉,看了宋大憨的慌急相,知道这位平素无忧无虑的大憨哥,
这时是真的傻了。
天麟虽然心神极端疲惫,但心中仍惦念着蓝天丽凤,这时经费堂主一说,加之憨哥在旁
不停催促,也就不再坚持了。
于是,辞过父亲及三位堂主,转身与憨哥大步走去。
这时后山大火逐渐灭弱,虽然依旧半天通红,但已看不到蹿起的熊熊火苗。
天麟、大憨并肩疾步,穿过观武厅,沿着高出地面的石铺大道,直向二十丈外的高大堡
门走去。
宋大憨知道公子老弟精神不好,破例憋着一肚子话没说。
天麟默默想着许多问题,因此也没有问。
堡上警卫早已看到天麟和憨哥并肩走来,两人尚未到达,堡门已经打开。
天麟对肃立堡门两侧的数十大汉,连连微笑颔首,直向堡内走去。
堡内异常寂静,仅晓风吹动通道两侧的修竹,不时发出瑟瑟响声,高楼花阁上的门窗,
多数紧闭着,不少处已熄了灯火。
转过两座独院,两人即沿长廊前进,绕过巍峨的议事大厅,即可看到蓝天丽凤专住的精
舍独院。
天麟虽然没说去看蓝天丽凤,但憨哥两人心意似乎已经相通,直向蓝天丽凤的独院前走
去。
这时院外仍有不少警卫少女,个个背剑,俱穿红缎劲装,有的明立院门,有的隐身暗处,
俱都精神奕奕。
天麟、大憨刚刚走下廊口,院门的背剑少女们已经看到,个个杏目闪辉,俱都樱唇绽笑,
不少隐身暗处的少女,纷纷向院门走来。
宋大憨一看,咧着大嘴无限感慨地转首望着天麟,说:“公子老弟,她们这样高兴恐怕
不是欢迎我哩!”
天麟这时心情激动,不觉间脚步已经加快,星目望着院门,心中泛起一阵迫不及待,急
欲看到蓝天丽凤的渴求之感,身边憨哥对他说些什么,他是一句也没听进耳里。
两人走至院门,背剑少女们立即围了过来,顿时莺声燕语,纷纷向天麟问好。
天麟虽然心急进院,但也不得不停步展笑,颔首答礼了。
其中一个年岁较长的秀丽少女,杏目望着天麟,甜甜一笑说:“帮主已知小侠回山,在
内等候多时了。”
天麟含笑正待答话,蓦见身后宋大憨压低沙哑声音,摇着晃脑,文绉绉地说:“公子老
弟连日奔波,旅途劳顿,应该及早休息,今夜老弟万幸赶回,力挽狂澜于既倒,老弟连番激
战,铁腕挫敌,崆峒群道铩羽逸去,点苍精英溃败而逃,本帮得免此次浩劫,乃老弟一人所
赐,今夜一战,群贼威服,老弟丰功至伟……”
天麟见憨哥牛眼望着群女,大嘴开合不停,滔滔不绝,大卖文章,心中虽然有些不忍,
但憨哥为人憨诚,又不便出言阻止,令他在群女面前难堪,只得紧蹙剑眉,佯装欣然微笑。
警卫少女多已围来,个个望着憨哥掩口娇笑,顿时花枝乱颤。
憨哥愈说愈有劲,愈说声愈高:“……老弟入见帮主姊姊,望能对点苍三英火烧库房事,
能适时美言几句,我憨哥的坛主宝座是否能保,决定在老弟你了……”
如此一说,群女俱都出声笑了。
天麟见机不可失,立即含笑插言说:“憨哥放心,丽凤姊姊决不会责你失职……”
宋大憨极神气地看了群女一眼,一晃大头,立即接口说:“老弟如此一说,令我宽心不
少,原本不敢吃饭,现在有些饿了……”
话未说完,群女又响起一阵莺声嬉笑。
宋大憨见天麟俊面仍有些苍白,警觉该走了,于是说了声“晚安”纵身飞至廊前,继而
一闪,顿时不见。
天麟望着憨哥的背影,愉快地一笑,转身向院中走去。
正中小厅,廊前仍燃着宫灯,两厢盆花已经盛放,飘散着淡淡花香。
穿过小厅,后院大庭光明如昼,两廊灯下,立着数名侍女,一见天麟走来,立有一名侍
女争步奔进正房里。
正房光线暗淡,室中仅悬有两盏小型宫灯。
天麟走上台阶,正待止步,门内姗姗走出一名侍女,面向天麟裣衽恭声说:“帮主有请
卫小侠!”
天麟微笑颔首,迈步走进门内。
一进房门,立即扑来一阵淡雅幽香,这种香,不是脂粉气味,也不是鲜花芬芳。
由于警卫少女们的表情神态,天麟断定丽凤姊姊并未受伤,即是有病,也无大碍,因此,
宽心不少。
这时游目室内,漆桌亮椅,隐闪暗光,四角高几上,放置着玉珍古玩,正中壁间,高悬
一面巨幅山水画。
左右两间,深垂着厚厚的巨大蓝绒帷幕,两名侍女,肃立中间。
一声微含激动的幽怨轻呼,透过深垂的帷幕传了出来。
“是麟弟吗?”
天麟一听,心情顿时掀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怦动,这声音正是丽凤姊姊的声音,于是轻咳
一声,立即亲切地说:“是的,姊姊,是小弟回来了,特来看你!”
帷幕内立即传出蓝天丽凤强自压抑着的惊喜声音:“麟弟,请进来坐,恕姊姊不能下床
迎接你了!”
天麟一听,不觉惊呆了,他确没想到,丽凤姊姊病得竟然如此厉害。
这时,立在幕前的两个侍女,已将厚重的帷幕,由中间掀开了。
天麟星目一亮,辉煌有些眩眼。
只见幕内,牙床绣被,粉帐罗帏,焕然夺目。
五支巨烛,高燃台上,照得地上狸毡隐隐发亮。
蓝天丽凤花容憔悴,娇目敛辉、黛眉间深藏着无限忧郁,她斜斜倚着床栏,背靠锦枕,
下覆绣被,虽是慵慵病态,但仍掩不住她的清丽秀美,如云秀发,稍显蓬乱,但令人看来愈
增爱怜。
天麟望着蓝天丽凤,再度惊呆了,嵩山大会上,尚见丽凤姊姊英姿勃勃,神采奕奕,如
今半月不到,竟然变得如此憔悴。
蓝天丽凤一见天麟,凤目倏现光辉,樱唇立时掠上一丝欣喜微笑,看到天麟望着自己发
呆,双颊不由升上两朵红云。
于是,凤目注定天麟,柔声亲切地说:“麟弟,这里坐!”
说着,伸出纤纤玉手,指了指靠近床前的一张锦墩。
天麟一定神,亲切低呼一声“姊姊”举步向幕内走去。
两个掀帷侍女,俟天麟过后,立即缓缓放下帷幕。
天麟前进中,星目一直望着丽凤憔悴清秀的面庞,心中不解地想着,丽凤姊姊武功不凡,
即使不适,也不致一病至此?
蓝天丽凤虽被天麟看得芳心怦跳,但看了麟弟弟微显苍白的削瘦面庞,不觉惊得粉面一
变,撑臂坐起,同时急声问:“弟弟,你的面色为何这等苍白?”
话音之中充满了惶急关切。
天麟见蓝天丽凤欠身坐起,不觉慌了,急步走至床前,慌忙低声说:“姊姊玉体欠安万
勿移动,小弟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说着伸手轻扶丽凤香肩,让她继续倚在枕上。
蓝天丽凤对天麟关怀爱护之心,远胜对她自己,这时惊得情不自禁地握住天麟的右手,
一触之下,不觉惊得再度轻呼:“啊,弟弟,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冷?可是连番与人对掌?”
说着,关怀地拉天麟坐下,凤目一眨不眨的望着天麟,神色惶急无比。
天麟的右手被蓝天丽凤的一双凝脂柔荑握着,只觉润滑细腻,软若无骨,慌得急声说:
“姊姊没什么,稍待片刻就好了。”
说着,极自然地坐在蓝天丽凤的身边,那丝淡雅幽香,愈来愈浓了。
天麟发觉蓝天丽凤的手心热如火,不由心中一惊,立即关切地问:“姊姊欠安多久了?
为何不请大夫?”
蓝天丽凤黛眉间立即罩上一层幽怨愁云,凄然一笑说:“自得到五派联合来袭总坛的报
告后,心中一直感到郁闷不乐,不知不觉就病倒了……”
天麟听后,信以为真,立即慰声说:“姊姊尽可放心,任何门派来犯,必被击得溃不成
军,崆峒、点苍两派,俱都重创逸去,老贼沈恭顺,也被小弟当场击毙……”
蓝天丽凤听得面色一变,不觉脱口一声轻“啊”,立即插言说:“沈恭顺素性阴险,自
恃铁掌神力,不少武林高手被他震毙,此人死不足惜,只怕点苍三英,势必率众再来!”
天麟冷冷一笑,说:“点苍三英如同强盗,入山杀人放火,行为不耻已极,如非母亲在
旁阻止,即是崔一山一人,小弟也不放过……”
话未说完,垂幕掀动,姗姗走进两个侍女来。
天麟顿时惊觉,即将蓝天丽凤握着的右手撤出来。
蓝天丽凤这时才发觉将天麟的手握了很久了,不禁羞得红飞耳后。
天麟俊面一热,趁机转头,只见两个侍女,各托一个玉盘,上面各放一个银质盖碗,已
垂首来至床前了。
蓝天丽凤望着天麟,仍有些羞涩地说:“麟弟,这是我命她们为你准备的丽参莲子羹,
吃一碗补补神吧。”
说着,自己首先在玉盘上取了一碗。
天麟一听,腹中顿时饿了,于是感激地看了蓝天丽凤一眼,也由玉盘上取了一碗,掀盏
饮了一口,清芳苦涩,不觉皱了一下眉头。
蓝天丽凤一看,不觉愉快地笑了,两个小侍女也偷偷地抿嘴笑了。
两个小侍女分别接过天麟和蓝天丽凤的小银碗,其中一个小侍女立即恭声说:“三位堂
主已来请过早安,并请转报帮主知道,点苍、崆峒已负创退走,武当、峨嵋和邛崃,尚无进
犯迹象,火势已扑灭,共毁库房三间,五坛仅红旗遇敌,蒲坛主负伤三处,并无大碍,如今
卫小侠返山,本帮已万事无虞,请帮主安心休养。”
蓝天丽凤听后,望着天麟愉快地一笑,转首对两个侍女说:“你们去吧,我知道了。”
两个侍女恭声应是,转身走出帷幕。
天麟见蓝天丽凤,双颊红润,娇靥生辉,精神较方才好多了,心情也随之舒畅,侍女走
后,立即不解地问:“姊姊,五派联合偷袭总坛,这等至高机密,我们由何处得来?”
蓝天丽凤黛眉一蹙,感慨地说:“这事说来太凑巧了,嵩山大会后的第三天晚上,我们
宿在临汝县城店中,李堂主巧遇昔年好友易博天,他在少林僧人中得到这件机密消息,因此
特来暗示李堂主不要再回大荆山了。”
说此一顿,深情地看了天麟一眼,继续说:“如非弟弟星夜赶回,点苍、崆峒两派阴谋
虽不得逞,但总坛伤亡势必极重,如五派联合来犯,后果更不堪想了。”
天麟觉得奇怪,剑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姊姊,小弟为何至今未见回风掌杜老伯、
四阿姨玉箫仙子,还有冰妹和蓉姊姊,总坛有了这些人,即使五派来犯,又有何惧?”
蓝天丽凤见问,粉面顿显苍白,凤目中立时涌上一泡泪水,黛眉紧蹙,神色幽怨,不觉
轻声一叹。
天麟心头一震,不觉惊得脱口问:“姊姊,你……”
蓝天丽凤缓缓低下螓首,久久才痛心地说:“他们都没有来!”
说罢,凤目中立即滴下两滴泪水,落在绣被上,晶莹发亮。
天麟又是一惊,急问:“为什么?”
蓝天丽凤含泪颤声说:“嵩山大会后,我即邀大家先来总坛盘桓些时日,然后再定行止,
或选地建屋,或者就住在总坛……”
天麟未待蓝天丽凤说完,立即赞声说:“姊姊想得周到,这样太好了。”
蓝天丽凤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可是,大家都同意来,唯蓉妹一人不肯,问她原因,她
也不说,夜间乘人不备之际,她一人竟悄悄地走了!”
天麟听得不解,似自语,又似问蓝天丽凤,讷讷地说:“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蓝天丽凤继续痛心地说:“蓉妹一走,冰妹和杜老英雄也回安化了!”
天麟紧蹙剑眉,心中异常烦乱,他实在有些不解,不觉缓缓立起身来,在室内徘徊踱步,
手抚下颚,低头沉思,口里不停地说:“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这时,蓝天丽凤纤手抚面,已开始低声哭泣了。
天麟这时已完全明白了蓝天丽凤真正忧急病倒原因,并不是为了五派联合前来犯山,而
是为了丽蓉的悄悄离去和杜冰的没有前来。
但他坚信丽蓉、杜冰决不是为蓝天丽凤而不来大荆山,只是在这一刹那,心情紊乱想不
起真正的症结所在。
既然想不起来,天麟也不愿想了,于是停身问:“四阿姨玉箫仙子呢?”
蓝天丽凤握着手帕拭了拭眼泪,依然低着头说:“玉箫仙子听到五派将联合来犯的消息
后,极为忿怒,决心去找武当掌门悟缘道长的师祖玄行仙长,阻止这件有损武当声誉的无耻
行动。”
天麟心中一动,急向:“蓉姊和冰妹可知五派犯山的消息?”
蓝天丽风微摇螓首,说:“她们前两天就离开了,因此不知道!”
天麟似有所悟地说:“姊姊不必为此忧心,蓉姊、冰妹如知五派联合犯山的消息,她们
定会前来,蓉姊悄然离去,定为其他事情。”
说此一顿,继续郑重地说:“小弟深知蓉姊、冰妹俱都敬爱姊姊,对姊姊钦佩至极,在
甘西东返途中,两人常在家母面前盛赞姊姊武功卓越,机智超群……”
蓝天丽凤特别注意“常在家母面前如何如何”那句话,因此未待天麟说完,倏然抬起头
来,立即惊喜地问:“麟弟,蓉妹、冰妹果真常在伯母面前谈起我吗?”
天麟并未想到其它,毫不迟疑地正色说:“小弟怎敢欺骗姊姊?”
蓝天丽凤一听,憔悴清秀的面庞上,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彩。
天麟见丽凤姊姊骤然高兴起来,心中也极愉快。
倏然。
一声清越如凤吟的倏扬长啸,破空传来。
天麟和蓝天丽凤,心头同时一震,知道有武功卓绝高手闯进山来,两人凝神一听,啸声
已距总坛不远了。
蓝天丽凤面色一变,不觉脱口低呼:“啊,弟弟,武当等派来了。”
亮影一闪,烛光摇曳,蓝天丽凤的话未说完,天麟身影已经不见。
天麟穿出帷幕,直达庭院,一长身形,腾空飞上房面。
这时,天已黎明,东方已是一片银白,远处仍极昏暗,那声清悠如凤吟的长啸,已经停
止了。
游目一看,只见总坛石堡的正西方,一道瘦小人影,快如驭风奔电,直向这面疾射而来,
速度之快,高得骇人。
天麟看得心头一震,继而冷然一笑,飞身扑了过去。
这时总坛堡中,顿时掀起一阵迎敌骚动,房面上已现出不少飞驰身影,有的由阁楼窗口
飞出,有的由院中飞上房面,纷纷向瘦小人影截去。
瘦小人影好快,眨眼之间,直如掠波海燕,身形一起,已飞上前面高大石墙。
天麟凝目一看,瘦小人影手中似乎握有一柄拂尘。
蓦见瘦小人影一举手中拂尘,接着传来一声娇脆惊喜呼问:“是麟儿吗?”
声音清脆中有些激动颤抖。
天麟心头猛震,继而惊喜欲狂,脱口欢呼:“四阿姨,我是麟儿!”
欢呼声中,身形骤然加快,宛如流星疾矢,直向瘦小人影迎去。
双方如此一呼,远近驰来的人影,俱都知道飞来的瘦小人影是玉箫仙子了。
玉箫仙子一见天麟,秀目顿时一亮,她确没想到她的这位侄儿,竟是个如此俊美可爱的
孩子。
天麟细看玉箫仙子,也是不禁一呆,他同样没想到这位最小的四阿姨,依然如此年轻、
秀美。
两人驰至近前,同时停身在一座宽广屋面上。
玉箫仙子身形刚刚立稳,立即关切地问:“麟儿,可找到孙叔叔?”
天麟首先深深一揖,直身正待回答,附近蓦然传来飘风女侠的声音:“四妹,你慌什么,
进内再谈不迟嘛!”
话声甫落,人影闪动,房面上一连飞来十几人之多。
天麟转首一看,母亲飘风女侠、父亲腾龙剑客、子母梭李沛然、冀察无敌费庭法,以及
师母珊珠女侠等人都到了,还有几个总坛香主立在不远处的屋脊上。
腾龙剑客望着玉箫仙子,哈哈一笑说:“四妹素性难改,故弄玄虚吓人,跑到门口突发
啸声,令人听来心惊肉跳……”
玉箫仙子未待腾龙剑客说完,立即愉快地格格一笑,理直气壮地说:“不如此唬你们,
大家怎会全都出来接我!”
天麟听得直皱眉头,觉得这位年轻秀美的四阿姨,虽然已看破红尘,遁身佛门,但却依
然如此任性。
腾龙剑客等人哈哈一阵欢笑,知道玉箫仙子尚不知昨夜有人袭山。
李沛然、费庭法俱都关心武当犯山的事,齐声含笑问:“仙子远赶武当,可曾见过玄行
仙长?”
玉箫仙子依然愉快地含笑说:“玄行仙长的清修处我曾去过一次,所以不难找到,我将
武当掌门悟缘,不听少林洪元大师劝告,决心联合崆峒等派偷袭大荆山的事一说,老仙长听
后,顿时气得高叫无量寿佛,他命小道去召悟缘,我就离开了。”
珊珠女侠一听,立即接口说:“难怪武当派临阵脱逃了。”
玉箫仙子望着珊珠女侠,似乎想起什么,急问:“三姊,娟儿呢?”
珊珠女侠立即含笑说:“在楼上,我没准她跟来!”
话声甫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焦急高呼:“卫大侠和飘风女侠在吗?”
天麟心头猛地一震,转首一看,只见十数丈外的栉比房面上,幻云铁扇黄堂主,神色慌
张,双目射电,向着这面狂驰飞来。
这时,所有立身房面的人,俱都以惊异地目光望着电掣驰来的黄仲华。
子母梭李沛然霜眉一蹙,首先高声问:“仲华,有什么事吗?”
飞驰中的黄堂主,立即高声回答说:“有金家湾分舵报告,那面已发现蓉姑娘的行
踪……”
话未说完,身形已驰至近前。
腾龙剑客、飘风女侠和天麟等人,心中俱都一喜,纷纷向前将黄堂主围住,同时惊喜地
问:“黄堂主,在什么地方发现了蓉姑娘?”
黄仲华看了几人的惊喜神色,心中也极高兴,继续说:“刚刚接到成川分舵的信鸽,转
来金家湾分舵的报告,上面说蓉姑娘匹马单剑,经过金家湾,直奔西北,据判断可能是去了
长安。”
飘风女侠几人一听,心中俱都不解,几人互看,顿时一阵沉默,猜不透林丽蓉为何要远
赴塞外。
蓦见天麟星目一亮,接着急声说:“这消息必须尽快告诉丽凤姊姊,她正为此事烦恼!”
飘风女侠和腾龙剑客早已看透蓝天丽凤的病因,只是两人不便说破,这时听天麟一说,
两人同时催促说:“既是这样,麟儿快去吧!”
天麟恭声应是,又举目看了神色茫然的李沛然等人一眼,转身向前驰去,快如脱弦银弹。
腾龙剑客、玉箫仙子和李沛然等人见天麟走后,也纷纷飘身纵落房面。
天麟身形如飞,几个飘身,已至蓝天丽凤专住的精舍独院。
院门背剑少女,见天麟匆匆去,复又匆匆回来,俱都感到愕然。
天麟仅对几个警卫少女,说明发啸之人是玉箫仙子回山来了,即向院中急步走去。
院中灯火已熄,仅厅后天庭中尚燃着两盏宫灯,厢房暗影中的警卫少女已经撤走了,蓝
天丽凤的香闺中依旧烛光通明。
天麟走进上房,掀帷进入内室一看,不觉惊呆了。
只见蓝天丽凤已经下床,身上换妥一套似银灰似粉蓝的紧身劲装,高耸玉峰上面的左襟
上,绣着一只小小飞翔彩凤,令人看来栩栩如生。
两个小侍女俱都神色惶急,一个为她系剑,一个为她披上大氅。
天麟一定神,不觉惊得急声问:“姊姊,你要去哪里?”
蓝天丽凤一见天麟回来,也急声问:“弟弟,来人可是武当峨嵋两派的人。”
问话之间,眉梢轩动,凤目闪光,憔悴清秀的娇靥上,立时浮上一股令人不可侵犯的威
凌英气。
天麟见问,又惊又关心地急声说:“不管是哪一派来人,也用不着姊姊去迎敌……”
蓝天丽凤未待天麟说完,立即插言说:“姊姊的病好了,当然要前去!”
天麟剑眉一蹙,根本不信地说:“姊姊何必强自苦撑,摧残你的玉体……”
蓝天丽凤见麟弟弟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一甜,立即含笑正色说:“真的,姊姊不骗你,
不知怎的你一回来我就觉得神清气爽……”
话未说完,倏然住口,自觉说得太露骨了,不禁羞得双颊绯红。
天麟听得心头一震,不由俊面发烧,星目望着蓝天丽凤,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得展颜
笑笑。
蓝天丽凤被天麟看得芳心怦怦直跳,立即低头伸手掣剑,试了试佩剑的哑簧,有意岔开
话题,问:“方才发啸的人是哪一派的高手?”
天麟含笑愉快地说:“是四阿姨玉箫仙子回来了。”
蓝天丽凤芳心一喜,倏然抬头,急问:”现在哪里?她可见到玄行仙长?”
天麟立即回答说:“四阿姨已随家母进入别院休息,据她说武当派似乎不可能再来了。”
蓝天丽凤听后,毫不迟疑地接口说:“武当不来,邛崃、峨嵋必已离去,本帮与以上两
派,素无过节,亦无纠纷,此次预谋前来犯山,完全是受武当掌门悟缘的唆使挑拨。”
话声甫落,幕外传来侍女的恭声询问:“早餐送到,请帮主指示设席地点。”
蓝天丽凤看了天麟一眼,转首对幕外说:“摆进来吧!”
两个小侍女一听,即将一张檀香木汉玉面的小方桌移至中间,左右各置一张锦墩。
帷幕启处,鱼贯走进八个侍女,手中玉盘上各置一道菜,姗姗走来。
一阵忙碌,摆杯置箸,瞬间摆好,八个侍女相继退出。
蓝天丽凤看了两个贴身小侍女一眼,立即低声说:“你俩也休息吧!”
两个小侍女恭声应是,低头微笑,转身走出幕外。
蓝天丽凤见两个小侍女低头微笑的神态,心中暗骂死丫头,粉面不禁有些赧然,趁势低
头解下佩剑。
天麟急步上前接过,替她挂在牙床顶栏上。
蓝天丽凤幸福地甜甜一笑,深情地说声谢谢,觉得病体完全康复了,于是,也将大氅脱
下挂在衣架上。
天麟乘机将金家湾发现蓉姊姊行踪的事,告诉了蓝天丽凤,蓝天丽凤听了也是茫然不解。
两人就座,共进早餐,蓝天丽凤虽然身在病中,但仍陪着天麟饮了少许甜酒。
这时,全堡一片沉寂,除了无数小鸟的叫声,再听不到其它声音,大家经过一夜激战,
想是都去休息了。
蓝天丽凤坐在天麟的身边,不时留心看着天麟的气色,发现麟弟弟削瘦的俊面上,虽然
因饮酒已有些红润,但眉宇间仍隐藏着疲惫之色。
于是,举箸钳了一些燕窝银鱼,送至天麟面前,同时柔声关切的说:“麟弟,饭后你就
在姊姊床上睡一会儿吧,你实在有些倦了。”
天麟毫不迟疑地回答说:“不,我想饭后即刻启程去追蓉姊姊……”
蓝天丽凤芳心一惊,面色微变,急问:“为什么如此匆忙,要去追蓉妹我不会阻止你,
姊姊也希望你尽快把蓉妹追回来,但你至少应该休息一天恢复精力,并且,这件事必须与卫
伯母等人详加商议,如蓉妹妹的去处,远赴长安的目的,必须研判清楚后才可启程。”
天麟觉得有理,顿时一阵沉默,但一想到还要去少林寺,心中不禁又烦恼起来,因此,
早餐也吃不下了。
蓝天丽凤已看出天麟没有吃饱,立即命侍女撤去残肴,又亲自取出一盘精致糕点来给天
麟吃。
天麟内心异常焦急,他不知道应该先去少林寺抑或是先去追蓉姊姊,走后又怕武当各循
再来,这时他感到非常苦恼。
蓝天丽凤望着剑眉紧蹙的天麟,芳心也极焦急,但为了避嫌,她又不敢说不让天麟前去
追丽蓉。
天麟想了一阵,觉得确有与父母磋商的必要,于是望着蓝天丽凤说:“姊姊,我觉得这
件事的确需要与父母慎重商讨一个善策,我要请问父母的,并不止追回蓉姊姊一件事。”
蓝天丽凤见天麟有意离去,立即焦急地插言说:“卫伯母连日辛劳,昨夜激战通宵,身
心俱极倦惫,现在正值安歇,你怎可再去打扰他们。”
天麟一听,俊面不觉泛上一丝愧意,顿时无话可说了。
蓝天丽凤膘了天麟一眼,立即走至床前整好锈被,转首亲切的说:“来,倒在床上睡一
会儿,你实在太倦了。”
说着,凤目注定天麟,闪着万缕柔情,充满了期待、关怀。
天麟心虽犹疑,但行动却不敢迟缓,因为他不愿再打击病中丽凤姊姊的心,加之他也的
确太疲倦了。
此时,总坛上下,俱在休息,在丽凤姊姊的香闺中假寐片刻,自觉也无甚要紧。
心念间,已走至床前,立即讪讪地说:“姊姊爱护盛情小弟不敢违背,就借姊姊牙床一
角,稍息片刻吧!”
说着,倒身床的末端,顺手拉过一个锦枕,垫在颈下。
蓝天丽凤见天麟极顺从地倒身床上,芳心立即升上一阵说不出的幸福喜悦,直感到飘飘
似仙,玉腿有些颤抖、酥软。
这种欣喜、甜蜜,无法形容的快慰,是她从没有过的体验。
她轻轻为天麟覆上绣被,凤目深情地注视着天麟,樱唇绽着醉人的微笑,娇靥上闪烁着
耀人的绚丽,天麟被看得怦然心跳,赶紧收敛浮动心神。
蓝天丽凤望着天麟英挺如玉的面庞,几乎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手,去抚摸一下那张一直萦
绕芳心,令她意乱情迷的削瘦俊面。
天麟闭上星目,竭力抑制逐渐升华的游动热情,在这一刹那,他发现蓝天丽凤像一只熟
透的大蜜桃,给他许多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这许多奇妙感觉,是他在蓉姊、娟妹和杜冰身
上从没看到过的。
蓝天丽凤痴立床前,直到天麟闭上星目,才在他的脚下又加上一张锦墩,让他睡得更舒
适些。
天麟实在太倦了,心神一静,不觉便睡着了。
蓝天丽凤想象得到,麟弟弟这些天是如何的辛劳,赶赴嵩山大会,急奔紫盖峰,再星夜
驰回大荆山,旅途奔波,连番激战,加之焦急愤怒和忧患心情,麟弟弟没有病倒,实是极幸
运而欣慰的事。
她看看心爱的麟弟弟睡着了,心情在快慰中渐渐平静下来,她悄悄倒身床上,轻轻盖上
绣被,凤目注视着天麟的俊面。
她含着甜笑,幻想着未来的快乐幸福,暗暗祈祷上苍,赐给她所希望的。
渐渐,她的一双明亮凤目也合上了,她的红润樱唇,仍不时掠过一丝甜甜微笑,想是遇
到了她希冀的美好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蓝天丽凤由甜梦中惊醒,睁开凤目一看,只见一个小侍女,神色
惶急,面色苍白,正急步走向床前。
蓝天丽凤芳心一震,知道总坛又发生了重大事情,因此紧蹙黛眉,凤目注定急步走来的
侍女。
小侍女走至床前,神色惶急,强自压抑有些颤抖的声音,几乎令人听不到地说:“帮主,
飘风女侠来了。”
蓝天丽凤一听,面色倏然大变,有如骤雷击顶,几乎惊得脱口呼出声来。
于是,赶紧一定神,惶急地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麟弟弟,悄悄坐起身来,几乎是附在侍
女的耳边问:“女侠在什么地方?”
小侍女立即焦急地说:“快要进来了。”
蓝天丽凤一听,手心、鬓角顿时急出汗来,在这一刹那,她非常懊悔她的失策,她为了
尊敬飘风女侠,曾令所有警卫少女特准两位女侠自由进入私宅。
飘风女侠不少次像母亲探望爱女般,不需通报,直接进入她的香闺,但是这一次她希望
飘风女挟不要进来。
心念间,觉得应该尽速迎出去才好。
蓦然,厚重的帷幕被侍女缓缓掀开了。
飘风女侠容光焕发,满面含笑,像往日一样粉面上充满了亲切、关怀之色,缓缓走了进
来。
蓝天丽凤立身床前,强自镇定慌乱心神,立即含笑恭谨地轻声低呼:“伯母请坐!”
飘风女侠在帷幕掀开的同时,双目余光早已看到熟睡牙床一端的天麟,但她却佯装未见。
这时看了蓝天丽凤苍白不安的神色,立即惊得粉面一变,低声急问:“丽凤,你病体未
好,怎可轻易下床?”
问话间,急步向前,伸手握住蓝天丽凤的一双冰冷柔夷,惊得双目一直关怀地望着蓝天
丽凤的憔悴粉面。
蓝天丽凤是个孤女,从没得到过母性温暖,飘风女侠对待她直如慈母一般,这也是她特
准女快自由进入私宅的主要原因。
这时见女侠面上毫无愠色,像往日一样的亲切慈爱,心中焦急不安的情绪,顿时平静下
来,因此不答反而羞涩的低声说:“弟弟太倦了……”
飘风女侠未待蓝天丽凤说完,立即以微带责备但充满了慈爱的口吻低声说,“丽凤,你
以后不可太宠你的麟弟弟,你在病中怎能再劳神照顾他,这样他会更任性,更不听话了。”
说着,秀目慈爱地看了一眼床上熟睡中的天麟,继续以愉快的声调说:“振清常对我说,
麟儿有你这么一位姊姊关怀爱护他,实在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我和振清都不知道应该如何
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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