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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斗万艳杯》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 七 章 霞煌真人



  大家看得心中一惊,俱都面色大变,每个人心中都掠过一个相同意念 佟玉清业已撒手
尘寰,玉陨香消,终于抛下大家走了。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和朱擎珠几人,几乎是同时急声问:“玉姊姊怎样了?”
  果然,鬼刀母夜又痛哭失声道:“老杂毛说,老妹子可能是迥光反照,要大家快进去见
最后一面。”
  江玉帆等人一听,真是个个如晴天霹雳,惊呼一声,纷纷向厅舱内奔去。
  刚刚纵上船面的老洪七,业已发现了倒在船面上的独角兽,当然是大吃一惊,立时惊觉
到江玉帆的武功果然高绝不凡。
  这时再听了鬼刀母夜叉的迥光反照,知道里面还有人快断气了。
  是以,不顾生死的匆匆潜出“天水寨”,抱着满腹焦急的前来,看了这情形,不由愣在
当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小琳儿早已急叫一声“爷爷”,飞身奔了过去,伸臂将老洪七抱住口
  阮媛玲心急进去看佟玉清,但对老洪七的热忱前来报警也不能待慢。
  是以,急忙转身歉声道:“洪老伯,非常抱歉,你先去换套干衣服,有话待一会儿再
谈……”
  一手揽着小琳儿的老洪七,却焦急道:“姑奶奶,翻江豹的船队马上就到了呀……”
  阮媛玲立即冷冷地道:“他来了正好,他不来我们还要去找他呢!”
  说罢不待神情一呆的老洪七回答,转身奔进厅舱内。
  一进厅舱,即见悟空哑巴傻小子等人都围立在舱房门外边,个个泪流满面。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深怕一步之差不能和佟玉清见到最后一面。
  是以,飞步奔至近前,分开秃子判官、独臂虎几人,惶急地挤进门内。
  进入一看,花容立变惨淡,只见江玉帆紧紧揽抱着佟玉清的上身和双肩,佟玉清的螓首
则无力地倚在江玉帆的胸前,仍在不停地喘。
  陆贞娘泪如雨下,悲痛的低呼着姊姊,紧紧抱着佟玉清的玉臂扑跪在床前。
  韩筱莉,朱擎珠,鬼刀母夜叉和憨姑几人,纷纷用手抱着佟玉清的手和臂,俱都抽噎流
泪,悲痛,紧张,惶急地望着佟玉清苍白娇靥上的神情变化。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立时感到生离死别对万物之灵的人是多么的痛苦。
  尤其,大家拉紧的拉紧,抱住的抱住,痛声低呼,似乎觉得这样可以拉住佟玉清的灵魂
走不了似的。
  阮媛玲心痛如割,想到佟玉清的贤德,对她的爱护,以及对姊妹们的亲切,更令她觉得
佟玉清绝对不能死!
  由于内心地惶恐急切,不自觉地哭声凄呼:“姊姊,你不能死……”
  凄呼声中,飞身前扑,伸臂将佟玉清的肩头抱住,立即跪了下去。
  由于阮媛玲的哭声凄呼,大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一尘道人泪如泉涌地站在一侧,目不转睛的盯视着佟玉清的神色变化,大家早已看出来,
他就只有等着宣布佟玉清已经气断命绝的份了,对挽回佟玉清的生命业已束手无策。
  但是,佟玉清似乎由于阮媛玲的身体冲力和嘶声痛哭惊醒了。
  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呼吸突然加急,眼睛也睁开了一道睫缝,热泪倏然滚下来。
  一尘看得神色一惊!
  大家顿时停止哭声!
  显然,佟玉清已到了断气的时候了。
  是以,大家停止了呼吸,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佟玉清急促的鼻息。
  只见佟玉清悲痛喘息,流泪乏力地颤声说:“小妹不……愿意……死……我舍不得……
兄弟……姊妹们……”
  大家一听,心痛如割,万箭穿心,泪水如泉涌出,但都不敢哭出声来,怕的是影响佟玉
清的说话,而听不清楚。
  只见佟玉清的双腮突然现出一丝红辉,双唇翕动,似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出声,可是,
她眼角的热泪,却不停地流下来。
  但是,冰雪聪明而又敏感的陆贞娘,却看出佟玉清可能是担心腹中的孩子没有长成,人
世间没有能留下她一些血脉而难过。
  陆贞娘一想到这些,不但为佟玉清难过,也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担心。
  是以,不自觉地哭声道:“姊姊,不要说了,这是我们姊妹的命苦,是小妹害了姊
姊……”
  谁知,佟玉清似乎有些焦急激动地颤声说:“不……不……不要……喊我……姊姊……”
  如此一说,大家才注意到自佟玉清口鼻喷血时起,陆贞娘便由于感激愧疚而脱口呼出姊
姊。
  大家没有注意的原因,一方面是人人为佟玉清的重伤而惶恐震惊,一方面是大家心里都
有一个共同意念,那就是陆贞娘原本就该喊佟玉清姊姊,人人也看得出,陆贞娘的年纪要比
佟玉清小一两岁。
  大家心念间,已听陆贞娘哭声悲嘶地道:“不,小妹已知道你是姊姊,小妹内心非常痛
苦。姊姊,你要坚强起来,要活下去不为玉弟弟,也该为年高九旬的爷爷活下去……”
  如此一说,江玉帆更是心痛如割,惶恐不安,想到丐帮传递消息的神速,风雷拐两人发
出的那封信,无论如何是追不回来了。
  心念间,蓦见佟玉清非常激动的流泪喘息道:“……我……不行了……你和其他……三
位妹妹……要……好好的……照顾……玉弟弟……”
  如此一说,韩筱莉,朱擎珠,也悲哭一声姊姊,“咚”的一声扑跪在床前。
  悟空等人更是泪流不止,佟玉清继续流泪悲痛地道:“我……不能在……爷爷跟前……
尽孝……那枝……雪参王……我仍……留着……请……交给……爷爷……”
  如此一说,大家更是心痛如割,想到去年远征西域,大战“乾坤五邪”,那时的佟玉清,
单掌震清虚,挥剑斩清灵,那时是何等威风?(前情请看前集《金斗万艳杯》。)
  如今,为了挽救陆贞娘免死掌下,自己舍生忘死的骤然出掌,却落得如此凄惨境地!
  就在陆韩朱阮四女,痛哭失声,望着侈玉清悲痛颔首,表示一定将雪参王交给爷爷之际,
蓦见一尘道人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快请看看那枝雪参王可在老妹子的锦囊里面?快!”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惊呆了。
  但是,在大家的心灵深处,也同时闪过一线希望之花,那就是佟玉清可能有救了。
  一尘道人见大家都呆了,不由再度急声催促道:“快,快找一找!”
  陆贞娘急忙一定心神,立即解开佟玉清的锦囊系带。
  锦囊一打开,丝丝雪参特有的芳香气味,立时扑了出来。
  大家的目光一亮,纷纷脱口急呼:“在里面!”
  急呼声中,陆贞娘已在锦囊里取出一个红绸卷成的长形小包。
  江玉帆一见那个红绸包,立即颔首道:“不错,就在小绸包内。”
  说话之间,陆贞娘已将红绸包交给了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急忙将小绸包接过去,显得既兴奋又紧张,用手一抖红绸布,一个长约九寸,
近乎九分干的雪参,应手抖了出来。
  大家看得目光一亮,个个精神为之大振。因为,一尘道人仍挂着泪痕的尖瘦瘪脸上,又
露出了笑容。
  只见一尘道人急切地在药囊里取出一把二三寸长的锋利小刀,极熟练而又谨慎地插进雪
参内,接着又用力一划,雪参立被划成两片,用刀一刨,取出一条金黄色的长筋来。
  眼中仍含着泪的独臂虎立即关切地问:“杂毛道长,那是啥?”
  一尘道人一面把那条长筋切碎放入“万艳杯”中,一面回答道:“这就是参心,没有五
百年以上参龄没办法取出参的心来!”
  说话之间,又在一个绿玉小瓶里倒出一大粒鲜红的丹丸,又倒了一些灵芝玉乳仙草露,
再用一个小磁锤轻轻压挤!
  大家看了这情形,俱都宽心大放,根据一尘道人的兴奋神情,佟玉清的性命是十拿九稳
有救了,大家自然个个高兴。
  就在这时,却听鬼刀母夜叉脱口一声哭嘶道:“啊呀,老妹子断气了呀!”
  大家悚然一惊,急忙向佟玉清望去,一看之下,个个有如焦雷轰顶。
  只见倚枕在江玉帆胸前的佟玉清,双目合闭,娇靥惨白,已没有了急促喘息。
  岂知,一尘道人突然大声:“你们不要哭喊好不好,老妹子就是进了鬼门关,我杂毛也
要把她的魂拉回来!”
  如此一说,不但悟空等人愣了。
  就是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也愣了!
  黑煞神见一尘道人仍在那里拿着小磁锤在“万艳杯”里轻轻压挤,不由气得无可奈何的
怒骂道:“俺的活祖宗,要拉你就快点儿呀,再不拉老妹子的香魂就走远啦!”
  一尘道人立即一瞪眼,将手中的“万艳杯”向前一送,沉声道:“万艳杯是人家的,弄
碎了你歪嘴赔得起吗?”
  大家俱在焦急悲痛中,看了两人斗嘴自然生气,但看到一尘是那么有把握的神态,虽然
焦急,也不好催他骂他了。
  只见一尘道人端着“万艳杯”走了过来。
  陆韩朱阮四女和鬼刀母夜又几人赶紧闪开床前。
  一尘道人看也没看佟玉清一眼,即对江玉帆,恭声道:“盟主,请您把佟姑娘的牙关捏
开!”
  江玉帆一听,立即以右手中食拇三指轻轻捏在佟玉清的香腮上,略微加劲,两排贝齿已
微微张开。
  一尘道人不敢怠慢,立即将“万艳杯”中以灵芝玉乳仙草露混合雪参王心挤出的少许汁
液,倾进佟玉清的樱口内。
  紧接着,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可以放下佟姑娘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将佟玉清小心地平放在床上。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以及傻小子,俱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停止喘息,双
目合闭的佟玉清。
  一尘道人自然看出大家焦急和关切地神情,立即镇定的道:“大家可以到厅舱休息了,
稍时老妹子醒来,再把万艳杯中的雪参王心渣给老妹子吃下去,三五天之后便可复原!”
  内心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风雷拐,这时才含意颇深地道:“一切都安全无事了吧?”
  一尘道人自然知道风雷拐指的是佟玉清腹中的小生命,立即露出一丝笑意道:“万事大
吉!”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鬼刀母夜叉一听,俱都安心感激地看了一尘道人一眼。
  陆贞娘想到从佟玉清救她时的一刹那起,她好像做了一场极长的恶梦,自己也似乎变成
了另外一个人。
  想到方才的紧张焦虑和痛不欲生的感受,不自觉的流下泪来。
  是以,她不自觉的举目去看风雷拐。
  因为,她早已发现风雷拐一直神情若呆,冷汗油然,自从佟玉清口鼻喷血,再没见他说
过一句话,他当时的心情如何,不言可知了。
  一尘道人顺手将万艳杯交给鬼刀母夜叉,同时,面向江玉帆,含笑恭声道:“盟主可请
到厅舱上歇一会儿了!”
  黑煞神却愣愣地道:“可是老妹子还没回来呀?”
  一尘道人立即宽慰地道:“歪嘴放心,老妹子身心特别疲惫,她已经睡着了,我杂毛凭
良心说,方才老妹子一停止了喘气,命已经保住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不高兴地道:“那你又何必给老妹子配这些药?”
  说着,晃了晃手中彩光四射的“万艳杯”。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当然是为了老妹子能早些康复呀!现在大敌当前,那是
开玩笑的吗?”
  一提大敌当前,每个人的目光倏然一亮
  铜人判官首先咦了一声,望着江玉帆,惊异地恭声道:“盟主,翻江豹的船队怎的没消
息了。”
  这话正是大家每个人心中的疑问,是以,江玉帆立即﹂挥手,也迷惑地道:“要来早该
到了,咱们出去看看!”
  说罢,又向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两人叮嘱一番,大步走了出来。
  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等人,由于佟玉清的生命保住了,大家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不少。
大家想到大战即将开始,个个精神抖擞,俱都振奋地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当然,佟玉清的因伤不能参与,使同盟中少了一位武功赫赫的高手,但由于她的掌伤独
角兽,不但给翻江豹那边挫尽了锐气和打击,给自己这面也增加了威风信心和斗志。
  大家急急走出舱房通道,尚未到达舱厅,便由舱窗看到翻江豹灯光烛天的船队仍停留在
原地水面上。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知有异,脚下立时加快。
  朱擎珠则惊异地道:“奇怪,翻江豹的船队说追来,为何没有追来?”
  风雷拐揣测道:“可能发生了枝节!”
  说话之间,大家已匆匆走出舱厅外。
  只见阮六照顾着数十庄汉,分别拿着长矛弓箭挡箭牌,静静的站在船面上,小心谨慎的
担任警戒。
  再看被点了黑憩穴的独角兽,依然倒在船面上,不知何时又用豹筋,将他捆起来。
  就在这时,已找了一套干衣换上的老洪七,领着换回一身红衣裤的小琳儿,一见江玉帆
等人走出厅外,立即急步迎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甚感抱歉,也急迎两步,拱手含笑歉声道:“因故慢待,还望洪老英雄不
要见责!”
  老洪七赶紧抱拳还礼—谦逊道:“江少堡主大客气了!”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继续关切地道:“听琳儿说,那位佟姑娘的伤势不轻,不知
是否好些了?”
  江玉帆赶紧含笑道:“多谢老英雄关怀,已经脱险了!”
  老洪七一听,立即肃容赞声道:“佟姑娘能够一掌震伤两代以前的成名人物,瞩目当前
武林中,恐怕鲜少有她这份骇人功力的侠女了……”
  江玉帆怕再引起陆贞娘伤心难过,赶紧含笑谦逊道:“老英雄过奖了!”
  说罢,肃手一指陆韩朱三女和悟空等人,继续道:“让晚生为老英雄介绍本同盟的诸位
兄弟姊妹认识……”
  话未说完,老洪七已急忙肃立抱拳,正色道:“这是老洪七的光荣!”
  江玉帆匆匆介绍完“游侠同盟”的诸位姊妹兄弟,彼此谦逊一番。
  阮媛玲首先关切地问:“洪老伯,你看翻江豹的船队为什么没有追过来?”
  如此一说,大家的目光立时移向天水寨西边水面上的那片烛天灯光。
  老洪七凝目观看,一捻花白胡须,道:“看样子比方才近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追过
来?”
  朱擎珠立即肯定的道:“我认为其中一定发生了变故……”
  话未说完,老洪七已赞同地颔首道:“朱姑娘说的不错,在当时的情形下,翻江豹是决
心要立即进攻洪泽湖的……”
  阮媛玲立即关切地瞠声道:“洪老伯,你就把方才的情形说一遍嘛!”
  老洪七颔首道:“当时翻江豹和霞煌真人!”
  霞煌真人四字一出口,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老英雄说的霞煌真人,可是那个被称为
暇王精的道人?”
  如此一问,老洪七不自觉地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暇王精是以前武林侠士根据他的
道号和形貌而起的绰号,实则他就是昔年的霞煌道人……”
  小琳儿突然笑着问:“爷爷,您还没告诉琳儿,那个大爆竹响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吓了
一跳?”
  这个问题一提出,不少人哑然笑了。老洪七立即笑着道:“不但是他们吓了一跳,就是
我也吓了一哆嗦呢!”
  小琳儿一听,不由高兴地笑了。
  老洪七继续望着个个展笑的江玉帆等人,道:“当时那个系在香火上的大雷子轰然一响,
整个大厅上的人俱都吓得跳了起来,齐声吆喝,纷纷抬头上看,顿时大乱。”
  由于那张大红纸柬一落下来,翻江豹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即派人搜索全寨,射击
暗道出口的水面。
  翻江豹一看那张大红纸柬上的笔迹,立即认出是老爷子亲笔写的。
  当然,在这种情形下,翻江豹和霞煌真人当然不信江少堡主已到了瓦岗湖,认为其寨中
必有卧底的内奸。
  但是,当他的儿子想到江猪只剩下了两只而进入曲池一看,才发现不但水中暗道的栅门
被斩断,而所有的机关也悉数被破坏。
  这时,翻江豹才大惊失色,认为绝不是等闲人物可以办得到的事。
  此时他转首一指昏睡中的独角兽,继续道:“但是,待等翻江豹和霞煌真人决定立即率
船出发,一面搜寻潜出寨外的江少堡主,一面向洪泽湖进攻,决心先发制人,索性将水帘山
庄先毁了,再去飞凤谷和九宫堡之时……”
  黑煞神﹂听,立即在旁低骂道:“嘿,这几个狗娘养的胆子可真不小哇!”
  老洪七向着黑煞神颔首笑一笑没有接腔,继续道:“这位头上长了个大疙瘩的独角兽老
兄,业已带了两个分寨主出厅,不知去干啥了。
  当时翻江豹曾向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四人提出警告,说明江少堡主武功高绝,绝对不可
等闲视之。
  但是霞煌真人非但不焦急,反而极有信心地说,如果江少堡主果真前来探寨,独角兽一
定会捉个活的回来!”
  说此一顿,低头看了一眼依偎在身旁的小琳儿,继续道:“当时老朽担心地不是少堡主
和诸位,而是这个丫头!”
  如此一说,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等人,俱都含笑向小琳儿望去。
  这时的小琳儿,两只大眼闪着兴奋地光辉,小脸蛋红扑扑的,羞怯中又绽着一丝得意地
笑。
  老洪七慈祥地抚摸了一下小琳儿的两条小辫子,继续道:“老朽怕独角兽将琳儿截获,
到了那时候,两条水中暗道的机关是谁破坏的,翻江豹自然就明白了。
  当时老朽愈想愈焦急,趁翻江豹等人震惊暴怒,神情慌乱之际,抽了个机会跑了出来。
  果然被我料中了,到琳儿预定停船的附近水面,即见琳儿的那艘小船,正拉在独角兽那
艘小艇的后边。
  老朽看了这情形,既不敢游得大近怕他们发现,又担心小船被他们拉回天水寨去。
  后来发现他们急急追赶的方向,才看到诸位乘来的这艘大船。
  在少堡主诸位和独角兽答话的时候,老朽不敢大靠近前,远远躲在一箭之外,怕的是一
旦双方闹翻,乱箭齐下,很可能做了枉死鬼还没人晓得。
  是以,直到船面上打斗停止,确没有了动静,少堡主等人再度出现船面,老朽才敢游过
来。”
  阮媛玲听至此处,突然插言道:“翻江豹可有什么对付我们的阴毒奸谋?”
  老洪七毫不迟疑地道:“他有了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等人,自认为即使武林各派,八大
世家再度联手前来,他们仍有战胜的把握,还需什么阴毒诡计?”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个个目射冷芒,俱都面罩煞气。
  江玉帆则淡然一笑,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韩筱莉则关切地问道:“洪老英雄可曾探出一些,少林掌门元台大师的行踪消息?”
  老洪七见问,立即蹙眉迷惑地道:“说也奇怪,老朽曾故意在席间谈到少林掌门元台大
师在星子山龙首大会营地被劫的事,可是翻江豹并无任何表示,看样子,他占凵己好像也觉
得奇怪!”
  风雷拐冷哼一声,道:“那是他觉得事情重大,不敢随便在席间谈及,以免消息外泄!”
  老洪七立即正色道:“不,每逢老朽谈及少林寺的元台大师时,霞煌真人五人便恨得牙
痒痒的,照说,翻江豹以他们五人为靠山,唯他们五人马首是瞻,应该告诉他们五人才对
呀?”
  一尘道人冷哼一声,揣测道:“也许这老小子担心一旦说出来,黑心豺狼五人会把元台
大师给杀了!”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听,立即不以为然地道“﹁这中间一定另有隐情!”
  阮媛玲着急地道:“可是,在武当山捉住的歹徒,却确确实实是天水寨的小头目呀?”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所以说这里边一定另有文章!”
  一向极少讲话的铜人判官,突然沉声道:“奶奶的,俺到现在还想不通,是翻江豹去找
五个人妖呢?还是五个人妖前来瓦岗湖找他?”
  话声甫落,老洪七已正色道:“是,又可说都不是!”
  铜人判官一听,不禁有些不高兴地道:“老英雄,你这话说得俺有些不懂!”
  老江七一笑道:“是这样的,自从在黑虎岭和贵同盟订下约后,翻江豹便积极备战,挖
空心思去拉拢身手高强的好手前来助拳。
  当然,翻江豹也不是傻子,他要请的人必须具有一套独门独特功夫的人物,而又能战胜
贵同盟中的某一些人。
  他不能请一些虚名的脓包,前来他瓦岗湖送死。
  这时,他第一个找到的就是黔边大盗孙延庆。
  提起孙延庆这个人,诸位也许有不少人知道,他的一支钢鞭耍的好,老婆赛飞燕身手也
不凡,夫妇俩在黔边建寨为盗,是出了名的厉害人物,心黑手辣,做案时鲜少留下活口……”
  秃子突然问:“洪老英雄说的那个女强盗赛飞燕,是指她的轻功俊,还是她长得漂亮?”
  老洪七立即含笑正色道:“都有,她的轻功不但快如飞燕,而她的美也不比昔年的赵飞
燕差……”
  阮媛玲听得黛眉一蹙,显然有些不耐,但又不便发作似的沉声道:“可是,我和玉哥哥
方才为何没看到那对强盗头子?”
  老洪七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哦,听说他们寨中出了事情,必须亲自处理,十多天前便
离开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实在说,他们夫妇的确也算得上是扎手人物,但是,自从
有了五人妖,翻江豹对他们两人已不重视了……”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有些不耐地道:“翻江豹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下请到了五人妖呢?”
  老洪七似乎非常了解阮媛玲的性子,赶紧哦了一声道:“翻江豹去邀请孙延庆时,蛮荒
五人妖也正在他们那里作客,据说孙延庆的老婆赛飞燕是霞煌真人昔年的老相好,翻江豹早
在孙延庆那儿听说过五人妖当年被逐中原的事,特的在席间将武林各派,八大世家,如何狂
妄,如何目中无人,大事渲染了一番。
  当然,贵同盟更是翻江豹和稀泥的主要对象,并把少堡主一年之内要挑他天水寨的事,
也一并说了出来。
  蛮荒五人妖武功火候已成,早有前来寻仇之意,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但是,五人妖还得
先回大蛮山仙霞宫请示过师父九玄娘娘之后才可以前来……”
  黑煞神一听,不自觉地脱口道:“那老妖婆还没死呀?”
  老洪七摇头一笑道:“听说,就是蛮荒五人妖死光了她也死不了……”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和秃子,几人听得目光一亮,几乎是同时脱口问:“她真的
能长生不老呀?”
  老洪七突然正色道:“九玄娘娘嘛!长生不死才只一玄嘛……”
  几人不由认真惊异地问:“那么其他八玄是啥呢?”
  老洪七一笑,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神情肃穆地道:“这么说,霞煌真人等人是最近才
到达此地的了?”
  老洪七知道江玉帆不希望他多扯,可能早已知道了九玄娘娘的底细了。
  是以,急忙回答道:“少堡主揣测得不错,他们到达瓦岗湖才是十多天前的事了。”
  阮媛玲听得冷冷一笑,道:“如果这五个狗贼不来,吓破了翻江豹的狗胆也不敢派他的
儿女和干儿子前去水帘山庄打黄帖,设埋伏!”
  老洪七立即懊恼地道:“这件事老奴一点也不晓得,直到老爷子派阮七送那张大红纸柬
来,我才知道刘金彪他们火烧苇林的事。”
  韩筱莉突然关切地问:“方才翻江豹知道他的儿女和干儿子被杀的消息有什么表示和决
定?”
  老洪七有些凝重地道:“逃回天水寨报信的是个大头目,那时悬在大厅上的爆竹刚刚响
过不久,翻江豹等人正在惶急暴怒之际,是以,立即下令船队出发,前去攻打水帘山庄……”
  大家一听,不由得纷纷转首去看天水寨西边湖面上的两百多艘大战船。
  一看之下,发现船队仍停在原来的地方,依然灯火辉煌。
  看了这情形,老洪七也忍不住迷惑地自语道:“奇怪,看方才翻江豹疯狂震怒的情形,
是谁也阻止不了他进攻洪泽湖的呀?”
  悟空一听,不由望着江玉帆,洪声道:“盟主,管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枝节,咱
们索性过去看个究竟再说。”
  一尘道人未待江玉帆开口,立即正色道:“千万不可……”
  话刚开口,悟空已瞪眼沉声问:“为什么不可?”
  如此一问,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傻小子几人都同时楞楞的望着一尘道人,似乎
也在问“为什么不可以?”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而又理直气壮地瞪眼正色道:“为什么?老妹子还没苏醒过来,稍时
双方动手,怒叱暴喝,惊了老妹子你们谁负责?”
  一提老妹子,悟空几人立即缩了缩脖子,将目光移开了。
  陆贞娘赶紧正色道:“这倒是实情,我们的船实在应该暂时避一避……”
  话未说完,身后舱门处,突然亮光一闪,船面上顿时大亮!
  江玉帆同时一惊,纷纷回头,只见鬼刀母夜叉,右手高举着彩华四射的万艳杯,正神情
兴奋地奔出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江玉帆等人回头望来,立即以难以抑制的兴奋神情,欢声道:“老妹子
好了,老妹子好了!”
  说着,又把手中的万艳杯向着江玉帆等人一照底,继续兴奋道:“盟主请看,老妹子已
把万艳杯里的参王心吃光了!”
  几个浑憨猛汉和傻小子铁罗汉一听,立时雀跃欢呼起来。
  但是,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却看得面色顿时一变。
  尤其,分别立在船面上的阮上八和数十壮汉,以及被俘的天水寨的六个操桨喽罗,也都
看得神情一呆!
  风雷拐见鬼刀母夜叉在这等复杂的场合,居然拿出了万艳杯,不由气得瞠目怒喝道:
“薛执事!”
  怒喝刚刚出口,鬼刀母夜又看了老洪七等人的震惊和陆贞娘几人的面色大变,顿时惊觉
自己可能因此而闯了大祸。
  由于心中的懊恼震惊,神情一呆,急忙将万艳杯塞进怀内。
  江玉帆一见,知道为时已晚,只得镇定的一笑,毫不介意地道:“把万艳杯拿过来吧!”
  鬼刀母夜叉一听,只得满面惭愧懊悔地将万艳杯取出来交给江玉帆。
  老洪七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望着江玉帆手中的万艳杯,震惊的问:“少堡主,这真的是
前朝重宝,昔年武则天宠爱的万艳杯吗?”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一般人都是这么说,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止目定说它是或不
是……”
  话未说完,天水寨的战船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内力充沛的哈哈大笑,根据笑声的意味,
显然是挟怒而发!
  江玉帆等人听得神色一惊,纷纷转首向天水寨方向看去。
  只见翻江豹的两百多艘大船队,依然灯火明亮,但已变成了一个半圆弧形。
  风雷拐首先恭声道:“盟主,现在佟姑娘已经能够服食药物,可能已无大碍,我们应该
过去看看了。”
  陆贞娘深觉有理,因而接口道:“不错,这情形显然是有人将翻江豹的船队拦劫,使他
们无法前去洪泽湖。”
  朱擎珠也在旁提醒道:“你和阮老伯的计谋,怕是翻江豹闭寨不出,如今他们已经倾巢
而出,我们正好趁机向他们下手……”
  话未说完,悟空和一尘已关切地问:“盟主和阮老湖主怎么商议的?”
  江玉帆业已自然地将万艳杯放进怀内,这时见问,立即解释道:“小弟当时担心天水寨
机关密布,防守严密,我们既不能进去,翻江豹也不出寨迎敌,如此耗日持久,对我们极为
不利。小弟有鉴于此,就请阮老湖主将刘立韦,刘汾梅,以及刘金彪的尸体装入棺内一并带
来,必要时可以用三人的尸体激怒他,不怕他不出寨迎战……”
  话未说完,天水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老洪七脱口急声道:“果然有人交手了。”
  风雷拐立即恭声道:“盟主……”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断然命令道:“开船!”阮媛玲闻声转首,尚未开口,阮六已望着
后舱舵朗声道:“开船!”
  “开船!”
  朗声甫落,立即传来一阵暴喏吆喝,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几人,更是个个精神抖擞。
  一阵低沉吆喝,桨动水响,大船徐徐向前驶动。
  阮媛玲担心老洪七祖孙两人的安危,立即关切地问:“洪老伯要不要到舱下避一避?”
  老洪七一听,不由爽朗的哈哈一笑道:“偷偷潜出天水寨,底细已经暴露了,还有什么
可怕的?”
  如此一说,不觉哑然笑了。
  韩筱莉则关切地问:“和翻江豹交手的会是谁呢?”
  陆贞娘迟疑地道:“很可能是少林寺的洪善大师……”
  老洪七则道:“可是,洪善大师已经投帖在先,怎会随后掩至呢?”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蹙眉沉吟,俱都闹不清和翻江豹动手的是谁。
  这时,大船速度已经加快,船头已开始有些颠簸起来。
  独臂虎想是猜了半天没有猜出来,不由懊恼地低骂道:“管他娘的是谁,反正不是少林
寺的秃头,就是武当派的杂毛!”
  一提“武当派的杂毛”,不少人的目光一亮!
  风雷拐则迟疑的说:“真的会是武当派?”
  江玉帆则不以为然的道:“他们来作什么呢?只为了金毛鼠和甄小倩打破了‘上清宫’
的一只香灯,和杀了几个门人弟子,以及在大伙房里下毒?”
  大家一听,纷纷颔首,俱都觉得“武当派”正在精英凋谢,好手无几,像这等率众前来
理论的豪举,实在是有其心而无其力,绝不会自己前来自找没趣。
  江玉帆继续道:“除非金毛鼠知道霞煌真人,他们已来了瓦岗湖,有意借刀杀人,故意
在武当二尘面前搬弄是非……”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这很有可能,因为武当二尘个性躁急,一直怀念武当昔年的威风,
很可能在受了金毛鼠的窝囊气后,藉机前来兴师问罪,俾能挽回一些门人弟子的颓丧士气!”
  老洪七虽然不以为然,但却谦恭的道:“只怕武当派知道蛮荒五人妖在此,更不敢前来
了!”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金毛鼠当然不会说出五人妖在瓦岗湖的事……”
  话未说完,灯火辉煌的战船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惊、心地凄厉惨叫!
  大家神色一惊,知道双方的一人被杀了!
  这时,两百多艘的战船形态已能分辨,在弧形的中央水面上,似乎停着一艘平台打斗大
战船,只是还看不清双方人众的衣着和面貌。
  在中央那艘打斗平台的西南数丈外,果然停着一艘无甲的半旧大货船。
  但是,由于那艘货船已被西南的战船形成半包围,不仔细看不容易被发现。
  水战经验丰富的秃子,立即恭声道:“盟主,不管是武当派或少林寺,还是其他道上的
人,这时对付的目标和咱们都是一致的,咱们应该马上敲响舵上小铜钟,点起灯笼靠拢他们,
给他们增加点儿胆气……”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几人已兴奋地欢呼起来。
  江玉帆深觉有理,立即向阮六挥了个手势。
  阮六一声吆喝,后舵上的小铜钟立即当当地响起来。
  清脆的小铜钟响,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好似和翻江豹已经接战。
  紧接着,火光一亮,阮六已指挥着六七名庄汉白底舱下将漆着水帘山庄的大灯笼提上来,
船面上顿时光明大放。
  小铜钟的响声已使天水寨的船队吃了一惊,这时十数盏斗大的灯笼已提上来,一片寒星
般的目光,纷纷向这边望来。
  这时,江玉帆几人已看清了中央大货船上的人的衣着。
  韩筱莉首先脱口娇呼道:“果然是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他们!”
  秃子和铜人判官几人不由同时惊异地道:“真的,盟主!”
  微蹙剑眉的江玉帆也正感迷惑,这时见问,只得凝重地颔首道:“不错,正是洪善大师
他们,方才在中央打斗平台上抬下去的一人,好像是天水寨方面的人!”
  陆贞娘和老洪七两人几乎是同时惊异地道:“既然派人前去投帖,而且约定好了明天午
前在天水寨前会面,为何又半夜里赶了来?”
  说话之间,在灯火如昼的映照下,每艘战船上的人物已能清晰可见。
  中央打斗平台大船上,仍站着一个少林寺的灰衣健壮僧人。
  只见那僧人,傲然立在平台船上,以炯炯的目光向这边望过来,方才被抬下去的人,显
然是被他击伤或震毙的。
  因为少林寺的僧人大都苦练掌拳,而走的都是刚猛路子,那个僧人就是徒手未携兵器。
  那艘大货船上,果然站着洪善和洪缘两位大师,其他尚有三位老和尚,和洪善大师一样,
一式灰僧袍,斜披杏黄缕金大袈裟。
  立在船面上的,尚有十多名高大健壮和尚,显然都是少林寺出类拔萃的杰出高手。
  洪善大师等人,同样的以炯炯目光向这面望过来,清楚地看到他们个个面带惊喜,俱都
神情兴奋,有如看到了救星。
  再看翻江豹这一面,江玉帆等人无不看得目光一亮!
  只见两百多艘战船上,斗大纱灯不下数百盏,不但每一个分寨的衣着不同,战船的漆色
也各自有异,红,绿,黑,白,整齐而划一。
  每个分寨的船上,悬满了代表他们的鲜明旗帜,有飞鲸,有虎鱼,五颜六色,金银蓝绿,
令人看得眼花撩乱,目迷五色。
  好像庙会上跑江湖的做阵头的。
  再看他们各分寨的喽罗大头目们,弓上弦,刀出鞘,个个威风凛凛,人人面罩煞气。
  仅这份杀气腾腾的慑人威势,便令人看了望而怯步,内心生寒。
  中央一艘灯火通明,锦旗招展的特大战船上,一字排好了两层金蛟大椅。
  唯一令江玉帆等人不解地是,除了满面怒容的翻江豹和个个眉透煞气地霞煌真人四人外,
其他椅子俱都空闲无人。
  但是,在两排金蛟大椅之后,却站立了二三十名魁伟大汉和喽罗!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情形,断定五个分寨主,八成在武当山和方才跟独角兽前去的两个,
都死光了。
  这时湖面上虽然有两百多艘战船,大小头目和喽罗不下两千人,却听不到一个人说话的
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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