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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云鬓续》
第二十四章 鸾凤和鸣
随著九宫堡举堡上下的忙碌,红日逐渐西下,酉时终于到了。
耸入半空的“摘星□”前的广院上空,已搭起一座十数丈见方的广大素棚。
广院的正中地面上,巨型石板已经运走,地上现出一个宽约丈五,长有三丈的料倾深
坑!围在深坑的正、左、右三面,均有一座九桌搭成的高台,上面分别坐满了身穿法衣,手
持法器,朗朗诵经的僧、道、尼。
高台上插□了各色各式的灵幡,桌面上摆满了各种不同姿势的木偶神像,和一些制钱,
灵米以及麦馍。深坑逐向内倾,愈向厅愈深斜,在斜阶的尽头,则是一座锚钉大铁门。
这时,铁门已经大开,在铁门的正中,横置一张上铺淡黄桌巾,供有银烛和祭品的长形
供桌,但却围了一刀鲜红的桌围。
因为老堡主认为,爱子归宗,拜胆生母遗容,而且率领著八位如花似玉的儿媳妇,这是
一件大喜事。而且,老堡主郑重叮嘱,不可著素服,不得放声悲哭。
因为,他要把年关已届,娶媳在即的喜气,带进爱妻“璇玑玉女”的坟墓里,他深信爱
妻因此感到欣慰。这时酉时已到,广院中已肃然立满了外堡各院的老少眷属。
近百堡丁,拱围三面,每人手中高举一盏大纱灯,光明如昼,整个广院中,除了叮叮的
法器声和朗朗的诵经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马云山、邓正桐、金氏双兄弟和陈振铎肃立在斜陷进口以左,宁道通、赛扁鹊、林婆婆
以及芮定安和小李广锺清肃立在右。
江老堡主手抚银髯,神情凝重,镇定的立在古墓入口的供桌一侧,欣慰的望著恭立抗前
的爱子江天涛和富丽英等一群小儿女。
江天涛懦巾蓝衫,神色黯然,双手捧著香烟袅袅的小巧王鼎,凝目望著斜阶尽头的供
桌,静候前进祭礼。在他的身前,是小翠花、小水仙、小梅、小玉、小芬、小婉、小曼和林
鬟八个侍女恭谨的手持著毫光闪射的蓝缎绣衣。
在江天涛的身后,恭立著一律著云长裙的富丽英、雪丹凤、冷萍、汪燕玲,以及皇甫香
朱彩鸾邓丽珠和彩虹龙女。
她们虽然俱已薰衣沐浴,换上环佩齐全的云裳长裙但她们的云裳色彩,依然如前艳丽。
富丽英著乳黄、雪丹凤著绢素,汪燕玲著鹅黄,萧湘珍著翠碧,冷萍著湖水绿,皇甫香
著银锻,朱彩鸾著鲜朱,邓丽珠著猩红,真是个个美如娇花似仙女。
但是,在她们艳美绝色,雍容娟丽的娇庞上,却充满了肃敬孺慕之情。
因为,她们即将进入古墓瞻仰的,非但是她们已去世的婆母,也是昔年名满天下,驰誉
武林的前辈女侠“璇玑玉女”。
就在这时,突然梵铃法器齐响,诵经之声突变悠扬!
紧接著,三座高台上的僧、道、尼,各持法器纷纷站起,依序走下台来。
恭立进口左侧的马云山,一俟三班僧、道、尼,在左右前三面列队站好,立即苍劲而肃
穆的朗声高呼:“恭祭……”呼声甫落,小翠花和小水仙等八个俏丽侍女,立即缓步前进,
江天涛和富丽英八女,也随后跟进。
到达供桌近前,小翠花八人立即绕至桌后,即将“绣衣”斜斜高举起来。
因为,这件“绣衣”是“璇玑玉女”亲手一针一针缝制而成,因而,它也代表著“璇玑
玉女”。
马云山一俟小翠花等人将绣衣摆好,江天涛和富丽英等八人在桌前立定,立即悠扬而肃
穆,朗声高呼:“跪……”神情悲痛,星目旋泪的江天涛,闻声双膝同屈,“咚”的一声跪
在雪白的毛毯富丽英、雪丹凤等人,也闻声盈盈下拜,双膝跪了下去。
这时三班僧、道、尼的法器同时停止,□三位住持单独诵经。
三位住持诵完一段,接著数十僧道齐声朗诵,法器大动!
马云山立即悠扬高呼“尚飨……”呼声甫落,换了一身新衣的林婆婆,立即走至双手捧
鼎的江天涛身前,双手将小王鼎接过来。接著,将小王鼎恭谨的放至桌上,立即退回原处。
马云山再度以肃穆的声请,悠扬高呼:“叩首……”江天涛闻声伏身叩首,星目饱蕴的
热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肃立供桌一例的江老堡主,也不禁虎目湿润。
马云山一连三呼“叩首”完毕,接著再呼“起立”。
恭立左右的金剑英和谢感恩,急步走至江天涛身后,将江天涛扶起来。
富丽英和汪燕玲八女,则随著江天涛同时立起来。
马云山再度朗声高呼:“晋祭……”呼声甫落,富丽英等八人,立即趋前将绣衣由小翠
花等八个侍女手中接过来。
富丽英和汪燕玲在前,雪丹凤、皇甫香、萧湘珍和冷萍四女居中,朱彩鸾和邓丽珠在
后。
八女平展绣衣,当先向前走去。
江天涛依然捧著小巧王鼎,恭谨的跟著绣衣走。
马云山和邓正恫等人,则簇拥著老堡主走在最后。
进入铁门三丈,又是一道深入斜阶,由于天已黑暗,在斜阶尽头横嵌的三颗雪白大宝
石,显得特别明亮。
一进第二层深道,便有丝丝冷风吹出来,愈显得深处阴森悚然!
来至尽头三颗大宝石下,是一道高大的圆形洞门,门内即是那道环绕古墓外面的宽大隧
道。
江天涛举目一看,隧道石壁上,迎面便是一座鲜红大铁门,但门楣上却嵌著三颗蓝宝
石。
富丽英和汪燕玲八女,看也不看红门一眼,迳自向前走去。
隧道中光线暗淡,愈走愈黑,仅藉门楣上嵌著的明珠宝石的闪烁毫光前进。
但是,时间一久,加之每人俱是目力精锐的高手,隧道内的形势,已经清晰可见平抬
“绣衣”的富丽英和汪燕玲等人,来至“巽”门,当先停止,在黑漆的门楣上,果然嵌著一
颗拳大红宝石。
富丽英按照绣衣上的银片,在门侧第五块方石上,运劲掌上,徐徐向内推进,立有一阵
沉重的轧轧响声。
紧接著,两扇漆黑大铁门,缓慢的向后开启。
“巽门”一开,立有一股冷焰扑出……立在门外的马云山等人,在心理上事先没有准
备,俱都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急忙运功抵抗。
江天涛捧著小王鼎,凝目向内一看,左右两壁共有六门,正中尽头仅有一门,但门楣上
的宝石色彩,却无一门相同。
打量间,富丽英等人已走进门内,而且,迳向右壁嵌有缘宝石的小门内走去。
江天涛紧紧跟在绣衣之后,这才发觉绣衣的两只白绫袖口,不停的摆动,足见由深处扑
出来的冷焰是如何的强劲。
时左时右,曲转前进,通过数门,十分顺利。
进入最后一个小门时,转首向右一看,众人的目光同时一亮,耀眼生花。
只见前面数丈处,一座嵌满了明珠圆门,在一圈黄色宝石的映照下,宛如一轮初升皓
月,十分壮丽。
富丽英走至门前,立即和其余七位姊妹将绣衣挂起来。
江天涛一见,悲伤的心情顿时激动,他知道圆门一开,他就可以看到为生他而丧生的母
亲。
富丽英八人将绣衣挂好,立即退至江天涛身后。
“齐鲁二侠”金氏兄弟,立即躬身前进,双双走至门前,双掌并贴在门上,恭谨的各推
一人,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江天涛运功聚神,凝目向内一看,在他痛泪簌簌的模糊视线中,仅看到一丈处,在一蓬
红光照射下,停著一口巨型外椁。
巨型外椁的前面,有张玉桌,外椁停置在一方高有尺许的平台上。
江天涛打量间,老堡主已率领著马云山、邓正恫等人进入门内。
只见马云山、邓正桐、金氏兄弟四人在左,金头鳌、谢感恩、芮定安、陈振铎四位老人
在右,同时登上平台,恭谨的面对巨椁而立。
小李广则帮著林婆婆,将祭篮内的银烛、美点摆好,并将银烛燃著。
银烛一亮,门内形势,立即清晰可见,江天涛这时才发现门内竟是一个直径五丈的圆形
坟墓。
立在玉桌一侧的江老堡主,虎目湿润,转身望著江天涛等人,镇定的道:“涛儿,你们
进来!”江天涛见老父虎目湿润,银髯无风自动,可见他是如何强抑内心的悲痛和激动。
这时一听呼唤,立即忍不住泪如泉涌,捧著香烟袅袅的小王鼎躬身走进门内。
江天涛等人进入门内,立即屈膝跪在桌前。
林婆婆双手接过小王鼎,恭谨的放在桌上,两支银烛的中央。
老堡主一俟江天涛和汪燕玲等人依序跪好,立即面向巨椁,微垂皓首,默念有顷,似是
忏悔,又似是祷告。
接著,抬头望著马云山等人,镇定的道:“请启椁!”马云山等人一听,同时俯腰,双
手握住椁底下的雕花洞孔。
江天涛神情激动,内心悲痛,星目一瞬不瞬的望著马云山八人的举动。
由于他的抬头,这时才看清圆冢内,除了正中圆顶上嵌有一颗圆盘大小的红宝石外,再
没有任何照明之物。但经过银烛火光的照耀,愈显得光华夺目,耀眼生花了。
就在这时,江老英雄深沉有力的低喝一声:“起……”起字方自出口,马云山和金头鳌
宁道通等人,已同时徐徐直身,将巨型外椁极平稳极缓慢的抬起来……江天涛神情激动,泪
如泉涌,他瞪大了星目注视著抬起的外椁。
随著外椁的逐渐高升,平台上竟现出两具并置排列的贴金铜棺,但是,仅右边的棺头
上,有一个斗大的银质“□”字。
江天涛乍然间,无法理解得开,椁内为何并列放置著两具铜棺?继而一想,恍然大悟,
有银质“□”字的铜棺内,必然就是母亲“璇玑玉女”而另一具必是空棺,为老父江浩海预
置的……心念末□,马云山八人已将外椁放在棺后地上,同时,老堡主沉痛的指著嵌有
“□”字的铜棺道:“涛儿,这就是你苦命的母亲!”江天涛原就强抑满腔的悲痛,这时再
听老父加上“苦命”两字,顿时心如刀割,不由悲嚎一声“母亲”飞步向铜棺扑去。
马云山和邓正恫等人见此情形,俱都大吃一惊,同时低□惊呼:“少堡主不可!
惊呼声中,距离最近的马云山和金剑英,立即闪身将江天涛抱住,仅差一步,末扑在棺
上。
江天涛悲痛难抑,放声大哭,在马云山和金剑英的搀扶下,缓缓跪在地上。
这时,老堡主早已走至棺后,目注棺内爱妻,已是老泪滂沱,神情如呆,任由泪珠由两
颊经过银髯,滚落地上。
富丽英和冷萍、雪丹凤等人,俯身叩首,珠泪簌簌,神色十分悲戚,只有汪燕玲,悲痛
欲绝,大放悲声。
林婆婆蹲在汪燕玲的身侧搀扶著她,唯恐她悲痛晕绝。
当然,老经世故的林婆婆和马云山等人,自是知道汪燕玲在哀伤姑母之中,尚有满腹的
委屈倾吐!
江天涛在齐鲁大侠金剑英和马云山等人,以惊动老夫人为由的劝告下,始没有再挣扎前
扑!
但,他却仍跪行数步,抱住棺头大哭。
马云山等人虽然个个神色戚然,但没有一个人能体会到江天涛的悲痛心情!
就在这时,蓦闻立在棺后的老堡主,戚然沉声道:“涛儿,你们都过来,见见你们安详
西归的母亲!”江天涛和汪燕玲等人一听,只得强自止住哭声,纷纷由地上立起来。
由于江天涛跪身在棺头前,他第一个挺身而起,迫不及待的俯首向棺内看去。
只见在晶莹透明的水晶棺盖下,仰面躺著一个看来年□二十八九岁的娟美清丽少妇,面
目,衣著,一一清晰可见。
江天涛俯首下看的位置,恰是清丽少妇的上身和面部,这年纪几乎比冷萍大不了多少,
较之恩师“海棠仙子”尤要年轻!
乍然间,他的确有些愣了,他双手扶著棺盖,目光一直望著棺内,对恭谨立在他左右同
样注视著棺内的富丽英和雪丹凤等人,视若无□!
江天涛举袖拭乾了星目中残余泪水,细看棺内的娟丽少妇,也就是他的生母“璇玑玉
女”。
只见娟丽少妇的高挽秀发上,束著两串明珠,插著一枘翡翠头凤,双耳的下面,不知为
何各别放著一颗核桃大的鲜红明珠,闪闪生辉。
在微蹙的黛眉下,合闭著一双修长凤目,琼鼻、樱口、鹅蛋形的娇靥宛如一块没有一丝
瑕疵的寒玉。
罗衫、长裙,全身绢素,外单一件水紫色的无袖长褥,腰束鲜紫丝带,项有金环,襟缀
玉佩。
左右袖口,□露出洁如象牙般的纤纤十指,在掌心和足下,同样的各有一个红色大明
珠。
由于棺内有六颗红珠,圆冢顶上又嵌有盘大的红宝石,棺内的娟丽少妇,在红色的毫光
映照下,宛如熟睡的美人。
江天涛在娟丽少妇的眉间,已看出自己的影子,虽然泪下如雨,但他仍忍不住抬头去望
一眼虎目噙泪的父亲。因为,在他的想像中,他的母亲似乎不应该比恩师海棠仙子还要年
轻。
江老堡主似是洞烛了爱子的心事,立即沉重的点点头,痛心的说:“涛儿,她就是你去
世的母亲,那年她恰是三十三岁!”江天涛强抑著悲痛,抽搐著点点头,并用衣袖拭去棺盖
上的泪水,再度端详自己的母亲。
齐鲁大侠金剑英也在旁提示道:“少堡主不要忘了老夫人昔年在武林中,被天下侠士英
豪尊誉为“玉女”,少堡主今年已经十九岁,如果老夫人健在的话,高龄已是五十二岁
了!”江天涛连连颔首,痛心的应是,再也忍不住双手掩面而哭。
仍在哭泣的汪燕玲,立即面向老堡主哭声道:“姑母留给姑父的遗嘱,是放在右袖的下
面!”如此一说,江天涛立即放下双手,停止了悲哭。
老堡主和马云山,以及富丽英、雪丹凤等人的目光,也一齐集中在“璇玑玉女”的右衣
袖下。
众人凝目看时,右手的衣袖下,果然露出一角雪白的信封。
马云山等人一见,立即以询问的目光望著老堡主,似乎在问,现在是否还有启棺取遗嘱
的必要!
老堡主为了让举堡上下信服,并建立爱子的自尊与信心,于毅然道:“棺内有卧龙珠六
颗,功能祛湿防腐、除霉、驱毒,但必须净身素女方可探手棺内取出遗属!”说此一项,故
意注目林婆婆,特别郑重肃容问:“林婆婆,你可懂“净身”两字?”立在阶下的林婆婆岂
能不知素女是指完璧少女,净身是指没有“月事”?于是急忙恭声回答道:“回禀老堡主,
老妇晓得!”林婆婆知道“净身”含意,富丽英等人自是也知,她们当然也明白老堡主不便
问她们八个儿媳妇。
是以,林婆婆的话甫落,冰雪聪明的雪丹凤,立即绯红著娇靥,恭声道:“凤儿愿取婆
母袖下的遗嘱!”老堡主欣慰的点点头“亲切的叮嘱说:“请到棺尾,徐徐前推棺盖!”雪
丹凤恭声应是,恭谨的走至棺尾,老堡主和马云山等人,立即纷纷退至台下,躬身而立。
江天涛和汪燕玲,双双跪在棺前,两人分别抱住棺头,富丽英和冷萍等人,则伏跪在棺
侧,双手扶住棺座。雪丹凤一俟江天涛等人跪定,首先盈盈下拜,叩首立起,立即默运功
力,两手平贴棺尾,以四指平贴棺壁,姆指徐徐前推棺盖。
最初,棺盖紊丝不动,但随著雪丹凤的真力逐渐递增,棺盖也随著活笋双槽向前徐徐滑
动。
棺尾一开,立即有一阵佛家专用的檀香气息弥漫在整个冢内。
棺盖推进两尺,雪丹凤迅即停止,她恭谨的走至棺侧,立即跪立台上,将春葱似的右手
探进棺内。
这时,每个人的心情是紧张的,俱都目不转睛的望著雪丹凤探进棺内的右手。
雪丹凤的右手一入棺内,便立即感到手背上的毫毛蜷缩,皮肤紧缩,冷如针刺骨,肌肉
隐隐作痛。
但是,她的神情是镇定的,而她的心中非但没有恐惧,而且有一丝暖意!
她目光由棺盖上透视下去,右手轻巧的移至婆母“璇玑玉女”的右手下,以中食两指挟
住信封,缓缓将信封取出棺外!
众人见雪丹凤顺利将遗嘱取出来,无不暗赞她的镇定心细。
江天涛立即起身,双手推动盖头,缓缓将棺盖恢复。
于是,俯首再看棺内,心头一震,立即滚下两行痛泪!
因为,就这极短暂的启棺时间,在“璇玑玉女”寒玉般的娟丽面庞上,已有了了一丝细
微水珠!
老堡主由雪丹凤手中接过遗嘱,也关切的看了一眼棺内爱妻的面容,他对棺内的些许水
气,似是并不在意。因为,不出片刻,那些水气,便会被棺内的卧龙珠吸去。
老堡主细看遗嘱的信封,竟是以绡绢褶成,里面则是一方丝质素绢。
于是,抽出一看,立即面向江天涛等人,肃容沉声宣声:“吾儿天涛,双眉有痣,左似
米稻,右如圆珠,容貌肖我,体健如夫,防患未然,留此遗嘱。”读罢,即将丝绢交给马云
山,同时黯然吩咐道:“将此遗嘱,供于厅内,以便举堡上下过目。”马云山双手接过,恭
声应是,折叠之际,发现在遗嘱的下角,尚写著“璇玑绝笔”四字。
老堡主见爱子江天涛和汪燕玲以及彩虹龙女等人,仍垂首望著棺内流泪,立即慈祥的宽
声道:“明年你母忌辰及清明之日,仍要前来祭祀,不必尽在此时留恋不去。”江天涛等人
一听,含泪下跪,俯身叩首。
江老堡主又目注棺内,镇定而亲切的道:“君妹,由于你的防患未然,涛儿得免流离失
所,江门得免断绝香烟,此恩此德,愚兄不欲赘言,本月二十八日,除夕之前,为涛儿九人
大喜吉时,望你能早日尘凡,共享娶媳之欢!”说说之际,虎目湿润,但却笑容满面。
接著,行礼覆椁,众人方始退出墓来。
腊月二十八,就是明天了!九宫堡……举堡上下,人如穿梭,到处洋溢著欢笑,每一个
人都在愉快的忙碌因为,明天不但是少堡主江天涛的大喜之日,而且,后天便是大年除夕
了。
是以,不但要为少堡主的大礼作周详的布置,还要准备欢渡新年。
马云山最辛苦,也最忙碌,邓正桐最高兴,督促堡丁们建彩牌搭彩□,布置巨厅,也最
起劲!内堡最热闹,忙坏了林婆婆!她不但要负责将内堡整刷得焕然一新,还要不时跑到八
位少夫人的阁楼上,问问需要什么。
九宫堡的侍女仆妇原就有数十人之多,这时再突然增添了九十名警卫少女,真是楼上阁
下,院角檐角,都是那些俏丽的侍女和勤快的仆妇在走动著。
加上小芬、小曼、小悔、小婉,以及分配给邓丽珠的林鬟等人,呼仆妇唤侍女,伺候八
位少夫人,是以,整个内堡中,真是莺声燕语,倩影闪动,到处弥漫著脂粉香气。
林婆婆事多责任重,她担任的正是以前“毒娘子”的职务。
这时她已忙得热汗淋淋,疾走如飞,登楼去见少夫人,她已无暇奔楼梯,索性飞身施展
轻功!尤其飞登“四象楼”,她必须使出浑身内劲,几天来的忙碌,她已能上下自如轻而易
举了!
她时常自我解嘲的对八位少夫人说,少堡主举行过了婚礼,我老婆子的轻功也练到了炉
火纯青。
人人忙碌,到处欢笑,只有江天涛,反而孤单寂寞了。
因为八位娇妻,鄱在自己的新房内整理布置,而金剑英等人又各有职司,十分忙碌,老
父高兴,终日在宾馆内陪著“玉扇秀士”品茶、弈棋,谈论往事。
江天涛走下怡然阁,兀立院中,无所是事,仰首看看偏西的红日,距离给恩师请安的时
刻尚早。
就在这时,后堡墙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吆喝。
江天涛心中一惊,腾身飞上怡然阁
只见后堡墙上,十数名堡丁,正立在堞垛间,向著堡外叱喝挥手。
江天涛看得十分迷惑,看情形不像是发生重大事情,由于闲暇无事,索性去看个究竟。
到达后堡墙上,堡丁们纷纷举手指著堡外花园,欢声道:“少堡主您看!”
江天涛剑眉微蹙,定眼一看,只见景色绮丽的花园假山百上,正坐著一个搔首挠痒,金
毛金睛的金狒巯。
这突来的变故,真是给江天涛带来了莫大的惊喜,不由高声欢呼:“老饕,老饕!”
欢呼声中,早已纵身墙外,疾泻而下,飞身纵过护堡河!金狒狒老饕,一见江天涛,一
声咕呜,翻身滚下假山,直向江天涛扑来!
到达近前,江天涛仲手握住了老饕的前爪,不停的摇著道:“老饕你好?”
金狒狒老饕,虽不十分精灵,但已通达人性,这时又蹦又跳,摇著尾巴唔呜乱叫,似是
也表示向江天涛问好。
江天涛握著老饕的前爪,对这个金睛金毛的金狒狒,有著大多的感激,假设没有它的三
颗朱仙果,他今天决没有如此浑厚的功力。
老饕一阵咕呜乱叫,拉著江天涛转身就跑。
江天涛知道老饕到此,“金狒盲尼”必然也来了。
于是展闶轻功和老饕并肩跑。
前进中,仰首一看峰顶,这时才发现峰崖上悬著一盏红灯。
这是江天涛交代给幻娘的规定记号,峰上有事悬一盏红灯,急事悬两盏,夜晚则在灯内
燃烛。
但不知为何后堡墙上的堡丁没有去告与他知?来至峰下,老饕飞身而上,攀野藤、拉树
枝,奇快神速,那份经灵矫捷,决非人类所能比拟。
江天涛功力大增,决非初去梵净山时,上升之快,金狒狒已难跟上,但他却减低上升速
度,和老饕不即不离。
到达峰崖上,粉荷一人正坐在红灯下的一块圆石上发呆,这时一见江天涛和金狒拂,立
即笑嘻嘻的站起来,恭声呼了声:“少堡主!”
江天涛立即谦和的问:“粉荷,仙子和无忧师太可在□府内?”
粉荷恭恭应是说:“正在净室,刚令小婢悬上红灯!”
江天涛一听,这才明白为何堡墙上的堡丁,没去通知他峰崖上已悬上红灯。
于是,拉著老饕,直向深处奔去。
粉荷看在眼内,不由感慨的摇摇头,她不知道这位英□俊逸的少堡主,为何对盲尼的金
狒狒那么亲热。
江天涛每次到达海棠洞府,便有一种又是孩子的感觉,尤其拉著金狒狒。
一进洞门。便立即欢声嚷著道:“师父,可是无忧老前辈来了?”
说话之间,已望见恩师“海棠仙子”和一袭黑僧衣,头戴黑僧帽的“盲尼”正在净室蒲
团上盘坐。
盲尼一听江天涛的声音。首先慈祥的呵呵笑著道:“涛儿这孩子已是驰名天下的一堡之
主了,怎的举止仍像个小孩子……”
海棠仙子慈爱的望著手拉金狒狒跑进来的爱徒,正侍说什么,江天涛已到了近前,立即
跪在地上愉快的欢声道:“涛儿给老前辈与师父叩头!”
说罢叩首,金狒狒早已跳到盲尼的身后。
盲尼颔首还礼,一俟江天涛坐在右侧蒲团上,立即慈祥的笑著问:“你鸾妹妹为何没有
来?”
江天涛委屈的道:“涛儿已两三天没见到她了!”
肓尼以为两小闹气,脸色顿时一沉。
海棠仙子素知盲尼溺爱护犊,对朱彩鸾尤为纵容,这时一见盲尼的脸色,知道她误以为
爱徒受了委屈。
于是急忙望著江天涛,笑著问:“为什么涛儿?”
江天涛依然不高兴的道:“谁知道她们八个人整天躲在房里忙什么,楼都不下来一步,
我也不好意思去找她们……”
话末说完,海棠仙子和盲尼都愉快的笑了!
这时,娉婷婀娜的幻娘,已为江天涛送来了一杯特制清凉松子茶。
盲尼此刻知道她误会了,首先慈祥的笑著道:“涛儿,别心急,明天你们就可朝夕相
聚,形影不离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忍笑道:“那时你可别忘形得意,她们姊妹八个果真要给你一些
苦头吃,可也真够你受的!”
话末说完,她和海棠仙子都笑了。
江天涛被说得俊脸一红,急忙改变话题,恭声问:“前辈为何末带石头哥来?”
盲尼依然笑著道:“他留在梵净山守洞府!”
江天涛一听,不由迷惑的问:“石头哥没有再回大洪山?”
盲尼含笑道:“他傻里傻气的离不开我,早将山寨交给三位坛生了,要他们自耕自□,
分区开垦,也好自给自足。”
说此一顿,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立即正色道:“涛儿,听傻石头说,你在“龙首大会”
上,曾施展绝传多年的“弹指神功”?”
江天涛一听,立即肃容颔首,恭声应了个是。
盲尼继续肃容道:“听你师父方才说,你这项绝学得自“铃目叟”?”
江天涛再度颔首应是,立即将与“彩虹龙女”在内方山坠落陷阱,发现“铃目叟”修真
洞府的经过说了一遍。
盲尼听完,肃容颔首问:“涛儿,你可知“铃目叟”老前辈的师门和来历?”
江天涛茫然摇摇头,道:“晚辈曾问过家父和师父,俱都不太清楚,因而断定“铃目
叟”老前辈,必是上两代的老前辈人物!”
盲尼缓慢的点点头道:“不错,就是我也问过上代遁迹世外的冉师伯,才知你遇到的
“铃目叟”是谁!”
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不由脱口惊异的问:“老前辈尚有一位师怕在世?”
盲尼傲然点点头道:“不错,他隐迹终南,与世隔绝,算来已有百岁高龄了。”
江天涛一听“终南”,顿时想起前来寻事的游一中,因而心中一动,不由迷惑的问:
“那位游一中前辈可是拜在那位老前辈的座前为徒?”
盲尼瞎眼一翻,立即不屑的沉声道:“哼,他也配?是我拜谒冉帅伯深入终南途中与他
遇然相逢,是我一片好心,反为你们招来了不快事情!江天涛见恩师焕然的面容上,笑意突
然消失,心中非常后悔,赶紧改变话题问:“不知那位冉老前辈,怎的知道“铃目叟”老前
辈的来历?
肓尼正色说:“他当然知晓,因为“铃目叟”就是他突然失踪的师父,我的师祖!”
江天涛听得浑身一战,震惊得脱口急声道:“竟有这等事?”
盲尼瞎眼平视,似是在回忆往事,沉念有顷,才缓缓的道:“据先师对我说,本门有一
项失传绝□,那就是“一指弹”,至于“龙虎斗”,我想是师祖以后参研而成的玄奥功夫。
当我听傻石头对我报告了龙首大会上的情形,我即怀疑你找到了本门失传的武功秘笈。
后来张石头说,他问过鸾儿,你曾在内方山筵席上,问马云山等人可知昔年有个以“铃
目叟”
为绰号的老辈人物,因而愈令我怀疑这个“铃目叟”,就是我昔年突然失踪的师祖。
我带著张石头赶至终南冉师伯处一问,他根据师祖的容貌一推断,立即肯定是师祖无
疑……”
江天涛一听,不由迟疑的问:“晚辈是否应该将贵门“一指弹”口诀告知老前辈?”
盲尼立即正色肯定的道:“不,绝对不可,这种玄奥绝高的神技,绝不可轻易传人,即
使你的八位娇妻,何况我这个喜怒无常,任性嗜杀的老尼婆,尤为不可!”
江天涛听得甚是感动,连连钦服的点头应是,他确没想到“金狒盲尼”,不但识大体而
且也格外认识她自己。
盲尼继续肃容道:“根据冉师伯的判断,师祖隐迹在内方山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走火入
魔。
无法返回师门。其二是觉得本门下两代弟子中,无一是品性高超,堪予□技之人。”
说至此处的盲尼,神色十分黯然,但并无怨忿之色。
恰在这时,青莲已来请三人至前室进餐。
三人起身,这才发觉“老饕”不知何时已出洞觅食去了。
肓尼和海棠仙子在前,江天涛则□随在后,经过雪丹凤的石室时,盲尼突然关切的问:
“凤儿何时搬上来?”
海棠仙子愉快的道:“她今天绝早才被玲姑娘请去,要在堡中渡过新年和元宵十五,才
回来住!”
江天涛趁机溜进雪姊姊的室内一看,只见室内,一色藕荷色彩,丝丝兰香,令他恋恋不
愿离去。
这间石室,他有七八年未曾迈进一步了,而今以后,他却要与冰肌玉肤,超尘脱俗的雪
姊姊,在这间石室共同起居了。
想到人生的幸福甜蜜和旖旎处,他不禁哑然失笑了。
就在这时,门外已响起幻娘的恭谨声音道:“无忧师大和仙子请少堡主前去进餐。”
江天涛闻声悚然一惊,顿时满面通红,奔出室门,急步向餐室走去。
吃罢斋饭,已是起更时分了。
由于明天是江天涛的大喜之日,海棠仙子和盲尼,即命江天涛回堡休息。
第二天……
丽日蓝空,无云无风,幕阜山区,由朝至暮,山道上前往九宫堡给江老堡主贺喜的人
群,络绎不绝。
九宫堡内,悬灯结彩,喜筵大开,到处人影幢幢,个个笑口常开,一片贺喜之声。但
是,这些贺客均是山区内的樵夫、猎户以及依山种田的佃农,绝无武林中的英豪人物。
是以,个个一脸淳厚,俱都衣著朴实,笑是真诚的笑,吃是放开胃口的吃。
随著丽日西移吉辰申时将至,摘星楼前的广院中,巨厅内,早已挤满了外堡两院中的男
女老幼眷属。
整个巨厅内,灯光明亮,金碧辉煌,内厅铺满了红毯,外厅整齐地坐著观礼的客人。
正中横置一张巨大香案,龙凤花烛,汉王香炉,案后一幅巨大喜幛,中缀四个大金字…
鸾凤和鸣。
江老堡主满面红光,一脸祥笑,他和神情欢愉的玉扇秀士皇甫阳、邓正桐三人早已在厅
上等候吉辰。
最令江老堡主感动的是,久已谢绝与外界交往的海棠仙子和金狒盲尼,竟破例前来参加
爱徒的结婚大礼。
雍容高华的海棠仙子和金狒盲尼,被老堡主请至最高宾位上。
马云山、宁道通等人,依序肃立左右,由齐鲁大侠金剑英担任赞礼人。
由于吉辰末到,海棠仙子和金狒盲尼,便是数百观礼客人的议论人物。
数百道惊异的目光望著雍容华贵,隐隐有仙风气质的海棠仙子,没有人相信她就是九宫
堡的大恩人,少堡主的授业恩师。
贺客们听说她的雅号是海棠仙子,无不暗赞当之无愧。
因为她的容颜之美,的确胜过艳丽的秋海棠,她的天生丽质,尤胜神话传说中的美丽仙
子。
对盲尼的赞誉是气势慑人,望而生威,兼而透著神秘。
因为人人都知道她是瞎子,但她却能穿山越岭如履平地,而且威震江湖和武林,恶人望
而逃逸。
就在众人嗡嗡议论之际,齐鲁大侠已朗声高呼:“吉时已到,大礼开始!”
话声甫落,乐队奏乐,鞭炮齐鸣,数百观礼客人欢声雷动。
在欢声掌声和喜乐声中,左右厅门外缓步走进两队花童纱女。
江天涛披□戴花,锦簇吉服,剑眉微轩,朗目似星,冠王般的俊面上,展笑绯红,愈显
得他英挺俊美。
八位新娘,俱都戴凤冠,穿霞帔,系环缀玉,彩毫闪闪珠光瑞气,每人头上都罩有一方
红中。
在金剑英唱礼高呼下,九位新人,先拜天地,再拜祖先,继向尊长一一行礼,最后,夫
妇交拜,婚礼完成。
由于八位新人俱都红中遮面,观礼的贺客,俱都看不见新人娇美面目,即使是江天涛,
也不知对面交拜的八位娇妻,谁是谁!婚礼完成,本该将新人送入洞房,但唱礼的金大侠,
却突然高唱:“隆谢师恩!”
呼声甫落,满厅宾客,顿时一静。
海棠仙子虽然感到惊异,但她依然含笑端坐,纹丝不动。
金狒盲尼满面祥笑,连连称许地点著头。
江老堡主、皇甫阳,以及邓正桐三人,早已含笑由椅上立起来。
江天涛居中而立,首先将八位娇妻的红巾取下来放在小翠花双手托著的红漆盘。
这时,他才看清立在他左边的是富乔丽、汪燕玲、彩虹龙女和朱彩鸾,立在他右侧是冷
萍、雪丹凤、皇甫香和邓丽珠,细看之下,个个娇靥如花,俱都飞满红霞。
就在他将八女红巾取下的同时,也穿著一身红衣的段玉悔,已捧著一个红绒覆盖的方
盘,恭谨地走到江天涛的身前。
江天涛接过方盘,即和富乔丽等人,面向海棠仙于,躬身肃立,富高丽和冷萍同时掀开
红绒,盘上竟是毫光闪闪,折叠整齐的绣衣。
海棠仙子绽笑颔首,自然的由最高宾位上站起来。
江老堡主拱手感激地说:“小犬天涛,恩蒙抚育长大,教养成人,如今娶妻成家,承继
江门,皆女侠一人之赐,谨将拙荆生前亲制绣衣敬赠女侠,倘望念涛儿一片真诚,哂纳是
幸。”
段玉悔立即将绣衣方盘接过来,恭谨地捧至海棠仙子面前。
海棠仙子虽然颔首绽笑,十分镇定,但她的心灵深处,却有无比的欣慰和激动。
她首先向江老堡主颔首谦谢,接著由方盘中将绣衣取起来,立即穿在身上。
满厅数百宾客一见,俱都被感动得暴起一阵热烈掌声。
海棠仙子穿上绣衣,被衣上的珠光宝气映照得真是肤如凝脂,貌若娇花,直疑是千员万
确的人间仙子。
江天涛和富乔丽等人俯身叩首,恭呼师父。
礼毕筵开,奏乐鸣炮,九位新人居中一桌,海棠仙子和金佛盲尼并肩上坐,老堡主、皇
甫阳两侧恭陪。
数百贺客,兴高采烈,猜拳行令,畅饮乾杯,纷纷向九位新人敬酒。
欢乐畅饮,不知时刻飞逝,不觉已是三更,但是满厅贺客,兴致仍浓,大有不醉不休之
势。
就在这时,齐鲁大侠金剑英起身朗声高呼道:“诸位,大家欢送新人入新房。”
话声甫落,欢声雷动。
江天涛和富乔丽等人,同时起身,辞过海棠仙子和老堡主诸位尊长,在花童纱女的引导
下,在贺客的欢声中离开巨厅。
小梅、小曼和小翠花等人,俱都提著纱灯在厅侧恭候,各别将自己服侍的少夫人引走。
江天涛一看这情形,顿时愣了,如花美丽的娇妻都走了,围著他的只是一群花童和纱
女。
就在这时,来了足智多谋的林婆婆。
林婆婆一看这情形,也不禁一愣,但她却立时呵呵笑了。
江天涛苦笑一笑,摇摇头道:“我的智多星,给我指条明路吧!”
林婆婆立即呵呵笑著道:“我的少堡主,你认为该陪谁,就跟著谁去。”
江天涛一听,恍然大悟,转身向金缕楼走去。
到达悬灯结彩的金缕别院,幸好汪燕玲尚未登楼。
汪燕玲一见江天涛急步跟来,芳心自是欢喜,但她却转身走下阶来,郑重婉转地说:
“涛哥哥,英姊姊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应该先到她楼上去。”
江天涛一想,深觉有理,歉然道声晚安,转身又同青云阁奔去。
到达灯火辉煌的青云阁,富乔丽恰好走进楼门。
富乔丽一见江天涛急步走来,立即含笑迎出门外,同时深情真挚地道:“涛弟弟,玲妹
乃婆母指腹为婚,你今夜应该陪玲妹妹。”
江天涛立即含笑亲切地说:“不瞒姊姊说,是玲妹要小弟前来陪你。”
富高丽一听,雍容的娇靥顿时一红,明眸一转,立即正色道:“如果以尊序论,萍姊姊
是大姊姊,你应该到她房里去。”
江天涛一想,也对,只得拱手道声晚安再向聚宝阁奔去。
到达灯火如昼的聚宝阁,冷萍早已登阁dd门了。
江天涛举手正待叩门,等在门内的冷萍,似是早已知道江天涛会来似的,就在门内谦和
地正色道:“涛弟弟,不是姊姊故意刁难不让你登阍,你应该想到雪妹妹十多年对你的辛苦
照顾。”
话末说完,江天涛心中立时升起一阵愧疚,忙不迭地连声应道:“小弟遵命,这就是去
看雪姊姊。”
说罢下阶,又急急奔向芝兰阁。
到达芝兰阁,虽然阁上廊下,彩绸飘拂宫灯明亮,但整座芝兰阁却是静悄悄。
江天涛知道小杜鹃已被玲妹妹派来服侍雪姊姊,立即望著阁上,呼声说:“小杜鹃,快
来开门。”
话声甫落,阁上结满彩绸的雕栏后,已现出一个一身淡紫新衣的俏丽侍女,正是小杜
鹃。
只见神色故作紧张的小杜鹃,走至栏杆前,俯首望著阁下的江天涛,压低声音道:“小
夫人今天太累了,她已经安歇,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她。”
江天涛一听,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立即蹙在了一起,他知道累了只不过是拒绝他登阁的
借口而已,同时,他也恍然似有所悟,今夜任何一位娇妻的新房也别想进去。
于是,抬头一看夜空,发现皇甫香的四象飞桥义阴楼就在芳兰阁的东南十数丈处,而且
最高一层的五楼上,灯火辉煌,人影摇晃,小芬她们仍在忙碌走动。
但是。他感慨地摇摇头,索性向怡然阁走去。怡然阁虽然也结彩悬灯,但是,阁上却冷
寂清静,两个小书童,恐怕早已至阁下就寝。
江天涛无精打采的进入室内,懒懒地倒在床上,听著内堡仆妇女的欢筵嬉笑,和摘星楼
方向传来的猜拳行令和高呼乾杯声。
但他总不能在新婚之夜,一个人冷清清地呆在怡然阁上。
蓦然,他的星目一亮,面现惊喜,倏然由床上跃下来,急步奔向绒幕前,双掌用劲一
堆,壁门应手而开,沿著石阶飞奔而下,他要由地道中前去会他的表妹汪燕玲。
但是,一出地道小铁门,顿时愣了,只见十数丈外右湾的地道石壁上赫然悬著一盏明亮
纱灯。
江天涛心中既惊又迷惑,原来向左转,这时只得折身向右,急步前进中,发现那盏纱
灯,竟是悬在一个小铁门上,而小铁门的中央,则端正的贴著一张红纸,上有金字,似是春
联。
江天涛看得非常迷惑,飞身扑至近前一看,真是又惊又喜,只见红纸上,赫然写著芳兰
阁三个金粉大字。
他惊喜之下,再不迟疑,取下纱灯,推开小门,沿阶向上奔去。
根据石阶打扫得清爽乾净,他断定这个巧妙的安排,必是好心的表妹汪燕玲的杰作无
疑。
到达百阶尽头,壁门同样的开著,悄悄拉开绒帏,立有一丝淡雅而温馨的幽香扑出来,
令他的心坎里,立即升起一丝绮念,蜜意。
觑目向内一看,只见姿丽如仙的雪姊姊,正坐在高燃著龙凤花烛的妆台前卸下了珍珠钗
环,室内已没有了小杜鹃。
江天涛心中大喜,轻呼一声姊姊,飞身扑了过去。
秀发披肩的雪丹凤闻声大吃一惊,倏然转身一看,不由脱口轻呼:“啊,涛弟弟!啊方
自出口,娇躯已被涛弟弟抱起,鲜红欲滴的樱口,已印上了涛弟弟的朱唇。
(全书完,请续看《金斗万艳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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