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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宝盒》
第 六 章 夜盗宝盒
已经起更了,深蓝的夜空上,缀满了一闪一闪的小星星,那勾弯月,像昨天一样的挂在
树梢上。
街上的酒楼茶馆里,仍不时传来人们的欢笑和竹丝歌唱声!
但是,“福星客栈”的后店客院里却格外的静。
西厢房的南间房间悄悄拉开了,先探出一颗白发皤皤的头,正是神情机警的铁婆婆。铁
婆婆先看了一眼马玉龙的东厢房门,并无任何动静,闪身而出,掩好了房门,迅即钻进了北
间汪丽玲的房内。
一进房门,即见汪丽玲早已准备就绪,正神情焦急的坐在外间椅子上。
铁婆婆先将房门闩好,立即悄声催促道:“准备好了没有?咱们走吧?”
汪丽玲却忧急的悄声道;“万一不是,岂不闹个大笑话?”
铁婆婆却色道:“这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没过马大侠和石女侠,我们只是请她证实一
下。”
汪丽玲蹙眉道:“如果余镖师就是马玉龙,‘湘江女侠’为什么不当场点破?”
铁婆婆解释道:“乍见之下,不容易会过意来,我敢断言,‘湘江女侠’现在已经知道
余镖师就是马玉龙了……”
汪丽玲却正色问:“我问你,前天遇到‘金刀’薛桐时,跪下来就喊大师伯,那又该怎
么说?”
铁婆婆被问得一愣道:“这一点我老婆子也想不过了,的确弄不明白……”
汪丽玲则断续问:“还有,他当时就报出他的师父是管促平,但据我所知,马玉龙的师
父是个老和尚,法号中好像有个‘空’字……”
铁婆婆立即不耐烦的说:“这些事我老婆子虽然搞不懂,但午后‘湘江女侠’对余镖师
的观察注视神情,却令我十分不解。我认为一定有蹊跷……”
汪丽玲突然一整脸色,道;“这样好了,你一个人先去一趟……”
铁婆婆立即正色道:“那怎么可以?这不但表示你没有诚意,也显得你不懂礼貌!”
汪丽玲立即忧虚不安的说:“你知道,我实在不想去!”
铁婆婆正色警告道:“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这可关系你的婚姻是否美满,今后一辈子
是否幸福哟?”
汪丽玲立即不安的说:“‘湘江女侠’听了一定会埋怨咱们两人胡闹!”
铁婆婆反而理真气壮的说:“他马玉龙就是余传铭,也是错呀!”
汪丽玲蹙眉为难的是:“可是,事情是由我们先开头的呀?”
铁婆婆正色道:“那他就当场点破,为什么还要将计就计呢?”
汪丽玲忧虑的问:“万一‘湘江女侠’说,他不是马玉龙呢?”
铁婆婆更加理直气壮的说:“咱们就向‘湘江女侠’说明白,请她将宝盒还给咱们。”
汪丽玲说:“如果她仍不上呢?”
铁婆婆毫不迟疑的说:“那就叫余镖师赶快回去请马玉龙来!”
汪丽玲一听,依然迟疑不安的说:“可是……”
铁婆婆立即不耐烦的说:“好啦!别可是可是的啦!这是关键的一关,再怎么难也得去闯
一闯,说不定‘湘江女侠’一高兴,当场就把宝盒还给咱们呢!”
说罢,伸手一拉汪丽玲,继续催促道:“快走啦!此刻前去,最迟三更天就可以赶回
来。”
说话之间,拉着汪丽玲走进了寝室内,顺手将后窗门拉开,当先纵了出去。
汪丽玲无奈,中得跟着铁婆婆纵出了窗外。
铁婆婆悄悄将窗门带好,领着汪丽玲奔向了小厅后。
一到小厅后,俩人再不迟疑,足尖一点,飞身纵上后墙头。
也就在两人飞向墙头的同时,蓦然发现小厅的另一端有一道身影,正飞落在墙头上。
双方转目一看,彼此脱口惊呼,俱都愣了。
原来在小厅另一端纵上墙头的,竟是马玉龙。
马玉龙俊面通红,乍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汪丽玲神情尴尬,更是红飞耳后,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只有老脸特厚的铁婆婆,急定心神,冷冷的问:“你小子是怎么回事,要去哪里?”
马玉龙当然不会说实话,立即道:“噢!我看今夜月光暗淡,微有湖风,非常适合夜间
行动,我想去一下龙泉岛,看看能不能先把宝盒盗回来!”
说此一顿,不由又关切的问:“汪妹妹和铁前辈两位……”
铁婆婆立即道:“彼此彼此,我们也是想去碰碰运气!”
马玉龙看到汪丽玲惶愧不安,娇靥通红的样子,知道铁婆婆说的不是真心话。
他当然不会点破,立即一笑道:“既然有志一同,那咱们就一起去!”
说罢,当先纵向了店外。
汪丽玲和铁婆婆也紧跟着纵了下去。
两人虽然不太相信马玉龙说的是实话,因而只能将信将疑。
铁婆婆加紧几步追上马玉龙,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前去?”
马玉龙道:“我本来准备游水过去,现在有了你们,只好找寻条小船了!”
铁婆婆立即不高兴的说:“什么你们你们,好象我们都是累赘似的,我们跟着你去,帮
你把个风也是好的呀!”
马玉龙颔首道:“是呀,我又没说你们去了碍事,您何必那么多心?”
铁婆婆哼声道:“嘴巴就没那个意思,为什么一个人偷偷前去,事先也没打个商议?”
马玉龙立即冷冷的问:“你们两位前去,和在下打过招呼啦?”
铁婆婆被驳得一愣,不由沉声道:“你?……”
汪丽玲急忙低声呵斥道:“好啦铁婆婆,现在去办正事,你就少说几句吧!”
铁婆婆小眼一瞪,正待说什么,发现前面白茫茫一片芦花,正在那里随着湖风摇晃,在
暗淡朦胧的目光下,好似浮在湖面上的迷雾。
几点渔火,迳由芦苇中透出,隐约看到几条船影,泊在芦荡中,并有不少人在呼喝声传
出。
三人奔至湖边芦苇处,发现十多个年轻渔民,正集中在一个较大的渔船舱棚内,呼喝着
掷骰子。
马玉龙游目一看,发现附近有不少只小渔船,有的船上仍有人藉着渔火下网可钓鱼。
正不知如何才能找到船,蓦见赌博的大渔船上走下来一个渔夫打扮的年轻人。
马玉龙见那年轻人垂头丧气,神情懊恼,知道赌输了,心中一动,立即含笑问:“怎么?
今天手气不好?”
打渔青年正在满肚子火,闻声抬头一看,本来准备呵斥两句,但见马玉龙三人衣着华丽,
佩刀背剑,只得懊恼的恨声道:“差透了,全光了!”
马玉龙道:“今天晚上月色这么好,我们想去游湖,你有船没有?”
打渔青年虽然止住了脚步,却并不太感兴趣,举手向不远处的小船一指,道:“我的船
太小,坐不下四个人……”
马玉龙立即道:“我们会划船,玩个把时辰就回来,你可以这儿一面掷骰子,一面等我
们回来。”
说话之间,发现打渔青年的脸上有兴奋神色,知道他已答应,立即望着铁婆婆,吩咐道:
“前辈,给他点儿银子!”
铁婆婆虽然老脸拉得好长,还是在腰里取出两块碎银,沉声道:“拿去!”
打渔青年原本就有些意外,这时见一给就是两块碎银,一车惊喜,急忙双手接过去,并
连连颔首,兴奋的说:“爷,老奶奶,姑娘,请上船!”
说话之间,引导着走向了自己的小渔船前。
马玉龙走至船前一看,还有七八成新,立即颔首赞了声好。
铁婆婆和汪丽玲先上,马玉龙一等她们两人坐好,也跟踏上了船头。
打渔青年急忙解开系船绳索,这时才恍然似有所悟的说:“你们游湖可以,千万不要接
近龙泉岛!”
马玉龙佯装一愣说:“什么龙泉岛?”
打渔青年一听,误以为马玉龙三人根本就不知道,立即含糊的说:“不知道最好,你们
去游湖吧!”
江丽玲听得心中一动说:“如果有什么禁忌你可要告诉我们,免得我们不知道闯祸!”
打渔青年立即正色道:“绕过山角有一座小岛,上面有灯光房屋,你们只要不靠近就没
事了……”
话未说完,一旁船头上钓鱼的中年则接口道:“靠近了上面有箭射下来,再告诉上面就
会丢石头了!”
马玉龙颔首道了声谢,打渔青年也将系船的绳索丢在船头上。
铁婆婆早已坐在般尾拿起了双桨,右腕一扭,拔般调头,双桨一翻,直向湖中划去!
马玉龙一见,只得含笑道:“晚辈如果会划,刚才我就坐在你那儿了,自己年轻轻的闲
着,却让老人家划,心里也不安嘛!”
铁婆婆就是喜欢人家捧她,恭敬她,听了马玉龙的话,心里当然高兴。
但是,她嘴里却忍笑哼声道:“以前看你还满讨人喜欢的,现在也学会了虚假……”
马玉龙只得无可奈何的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前辈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铁婆婆趁机含笑问:“既然你不说假话,那我问你,说好明天你一个去,为什么心血来
潮,又要半夜里去盗宝盒?”
马玉龙早在今天午后,就看出“湘江女侠”很可能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并断定“湘江
女侠”和他们家必定有什么纠纷瓜葛。
可是,当时他苦于不能说出来,他就是马腾云的儿子马玉龙。
他认为,当时如果他是以马玉龙的身份前去拜见女侠,宝盒早就拿回来了。
是以,他方才在东厢房里想了很久,决定连夜再去见一次“湘扛女侠”,说明原委,请
女侠将宝盒还给她。
如果等到明天再去,万一汪丽玲和铁婆婆坚持要跟着去,只怕依然得不到结果。
是以,他才悄悄的拉开了后窗门,溜出东厢房,准备前去龙泉岛。
谁知,就在他飞身纵向墙头上的同时,汪丽玲和铁婆婆也正巧向墙头上纵去。
他虽然发现了,但已无法回避,只好硬着头皮说,前去龙泉岛回宝盒。
这时见铁婆婆又追问他一个人溜出来的原因,只得正色道:
“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趁今夜月朦胧,湖上有风,前去将宝盒盗回来……”
铁婆婆根据昏暗的月色和朔风,的确适合夜行人活动,因而问:“你有把握吗?”
马玉龙知道铁婆婆信以为真了,只得道:“根据‘湘江女侠’的说法,显然郝丽珠和
‘琵琶公主’?”
一提到“郝丽珠”,汪丽玲突然问:“奇怪!今天咱们去时,为什么没看到郝丽珠和
‘琵琶公主’?”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因为不是马玉龙那小子亲自前去,她们当然就不露面了!”
马玉龙故意赞同的说:“不错,我当时就断定她们隐身在暗处偷窥,因为没看到玉龙哥,
所以也没有出来!”
汪丽玲深觉有理,缓缓点头,但却以询问的目光去看铁婆婆,似乎在问:“哪一点像是
马玉龙?”
铁婆婆虽然看到了,却望着马玉龙,关切的问:“你真的能根据宝盒散发的宝气,知道
宝盒收藏在什么地方?”
这本是当时“铁掌银钩”促成他马玉龙前来的一种语词,但铁婆婆这么问,他又不能否
认,只得道:“如果埋在土里或放在透空的地方,夜静更深之后当然可以看见……”
铁婆婆心中一惊,不由焦急的问:“若是话在箱子里蔌橱柜里呢?”
马玉龙只得淡然摇头道:“宝气光华不能外泄,当然就看不到了!”
铁婆婆一听,不由恨声道:“说了半天,都废话,一大堆宝物放在月光底下,就是我老
婆子这一对凡眼也可以看到闪射的光华……”
说话之间,由于心情愤激,因而双桨不自觉的用力,是以发出了“哗哗”水响。
汪丽玲当然也感到有些失望,因为“湘江女侠”不可能将“胭脂宝盒”透空放置,或埋
进土里。
但是,听了铁婆婆翻桨发出的水响,不由神色一惊,脱口悄声道:“当心些,惊动了岛
上的警卫,一阵羽箭射来,躲都没地方躲!”
铁婆婆虽然放松了双桨,但仍忍不住愤愤的说:“梁老头儿还说人你熟谙各种门阵势,
我看八成也是顺口胡说的!”
马玉龙无可奈何的一笑道:“前辈要这么说,也没办法辩白,再说,我也不能一个人摆
势出来给你看一看!”
汪丽玲本来很少主动跟马玉龙说话,但听他宝盒如果密封了就看不见宝光,心中对他多
少有些失望。
这时见他又说些无法证实他熟谙各种阵势,只得问:“你看在泉岛上的建筑,暗中可含
有什么阵势?”
马玉龙毫不迟疑的说:“完全依照山势,配合地形物建筑,不含任何阵势……”
铁婆婆冷冷地问:“你小子有把握?”
马玉龙道:“至少在我们由码头至大厅的那段路上或左右的房屋没有按任何阵势!”
铁婆婆冷冷一笑道:“照你这么说,岛那些房屋,三个一排,五个一行,都没有任何意
义了?”
马玉龙淡然一笑道:“我说没有,你又不信,待会儿你不妨走进去试一试……”
铁婆婆听出马玉龙的话中有讥讥意味,不由怒声道:“你小子明明知道我要留下来看
船……。”
汪丽玲听得大吃一惊,急忙将食指竖在樱口上“嘘”了一声!
铁婆婆举目一看,小般已绕过了山角,前面数百丈外已是龙泉岛的后崖,因而急忙住口
不说了。
三人急忙凝目察看,只见树木茂盛的龙泉岛上,灯光点点,透视夜空,仍呆看到部分屋
脊飞檐。
虽然天边有一勾弯月,但月光朦胧,岛上没有灯光的地方,依然一片昏暗。
由于岛上树林茂盛,莫说是夜晚,就是大白天,也不可能看到岛上的警卫宁在什么地方。
马玉龙发现小般对正的方向,正是岛后凹部的一座高约十数丈,壁立如削的断崖,立即
望着汪丽玲,压低声音道:“稍时我们就由那道断崖上去!”
汪丽玲见那道断崖光滑无物,知道龙泉岛上的人怕有人在那儿攀升上去,所以上面的藤
草都铲光了,当然也明白马玉龙要由断崖上去的原因。
是以,赞同的微一颔首道:“那儿警卫或许较少,但遇上了就难应付……”
马玉龙立即道:“由其他地方上去固然容易,但草密树多,发出声响的机会也多,极易
被察觉,距离也远,你看到了没有?……”
说着,举手一指断崖的顶巅,断续道:“咱们白天看到的那座最高顶楼,就是“湘江女
侠”和郝丽珠她们的内宅了……”汪丽玲却忧虑的说:“由断崖上去固然近了许多,可是,
深入凹部,一旦被他们发现,再想顺利的退出来就难了……”
马玉龙立即道:“深夜潜入,本来就是冒险的事,不过,小心谨慎固然重要,便也要靠
一半的运气!”
汪丽玲赞同的微一颔首道:“好吧!我们就由断崖上去好了!”
马玉龙心中一动,觉得这又是一个单独前去见“湘江女侠”的大好机会,因而道:“我
看,你和铁婆婆在这儿等着,还是我一个人算了……”
岂知,话未说完,汪丽玲已不高兴的断然道:“不要!”
马玉龙一听,自然不便再说什么了,内心当然了格外焦急懊恼!
本来是公然前去会见“湘江女侠”如今被迫变成了偷偷摸摸去盗宝盒,而最令他懊恼的
是,他既不知道宝盒放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盗。
当然,在这等情形下,内心的焦急是可想而知的,因为,连碰运气都谈不上,遑论盗宝
成功了。
汪丽玲和铁婆婆的想法却不一样,她们两人却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马玉龙擅观宝气,熟
谙各种奇门阵势和惊险的机关上。
铁婆婆见已进入龙泉岛的凹部边缘,下桨特别轻灵小心,因为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船速
相地的慢多了。
最初左右两边距离岛边尚远,渐渐已到了羽箭的射距之内,三人当然格外小心。
汪丽玲注意右岸,马玉龙注意左岸,准备一旦发现岛上有人羽箭射来,两人必须马个撤
出刀剑封格,并保护着铁婆婆尽快划船离开。渐渐接近到断崖下,居然没有被岛岸上警卫发
现。
到达断崖下,光线为得特别黑暗,水气浓重,潮湿阴冷,已感觉不到再有不安。
铁婆婆不敢将船靠得太近,深怕船身撞上崖石发出响声。
马玉龙一等铁婆婆将船身横过来,立即向着汪丽玲打个手势,一长身形,腾空而起,直
向十数丈高的崖顶上升去。
他脚踏突石,点裂隙,有时以手相辅,很快的升上了崖顶。
顶上是片松林,地上的草很短,没有太多的落叶松针,显然有人经常清扫整理。
马玉龙游目察看,发现山势斜斜徐升,除了轻微的松涛,一片寂静,也看不到什么地方
可以隐着有人。
就在他游目察看的同时,汪丽玲也登上了崖顶。
他立即向着汪丽玲比卫一个没有警卫的手势,并指了指深处。
汪丽玲机警的点了点间,虽然神情有些迷惑,闹不清崖上为什么没派警卫,但她也跟着
举手指了指深处。
两人平行前进,为了便于相互支援,中间仅隔了三五步距离。
到达斜坡凌泉上,两人的目光一亮,同时伏低了身形。
只见眼前是处约有数亩方圆的小花园,各种鲜花盛开,同样的有假山、凉亭、水池!
园中花径纵横,一道较宽的石板道,通向数百丈外尖顶上那座楼阁,另一道则通向北边
的一栋富丽精舍前。
马玉龙悄悄翘首向那栋精舍前一看,心中一惊,浑身猛的一战,不由暗呼一看糟糕。
也就在他心中一惊,浑身一战的同时,汪丽玲竟举就待进入花园草坪。
马玉龙再度一惊,伸手将她的玉腕拉住。
但是,汪丽玲娇靥一红,左掌猛向马玉龙的手背竖在朱唇。
他突然撒手得快,仍被汪丽玲的纤纤指尖扫了一下,手背一阵辣辣的痛,由此也足证她
内心羞急愤怒。唯一感到幸运的是,没有发出响声。
马玉龙见汪丽玲羞红着娇靥仍瞪着他,只得机警的指了指花园北边的精舍前。
汪丽玲当然也知道马玉龙拉她的手必是迫不得已,但她仍不希望他动手动脚。
这时见马玉龙既机警又无奈的指了指花园北边,立即转首各北看去。
转首一看,花容立变,不由急忙将娇躯蹲俯下来。
因为,她看到精舍门前的一株云松下赫然盘坐着一个银发披散,面色红润如婴儿的灰袍
老人。
灰袍老人霜眉大眼,一蓬银髯飘洒胸前,两道如灯目光,直透他那两道覆目长眉外,看
来好不怕人,她的功力之厚,可想而知。
汪丽玲一低头蹲身,惊得立即望着马玉龙,悄声问:“龙泉叟?”
马玉龙立时点了点头。
汪丽玲不由忧急的说:“怎么办?穿过花园一定会被他看见。”
马玉龙紧蹙剑眉,游目一看,发现南边十数丈外,山势下倾,巨岩凸起,说不定能绕过
去。 于是,向着汪丽玲轻灵跟在身后。
走到凸拐角一看,快步向前奔去。
汪丽玲紧跟在后,也轻灵的快步前奔。
看看绕过上面的花园,却发现前面竟一道深涧,隐隐有湖水冲击岩石的声音传上来!
到达涧边拐角处,两人向左一看,发现一座红漆木桥,正横跨在小花雷锋和对面的顶崖
之间上,桥长至少七八丈。
脚下深涧一片漆黑,根据有轻微的水声传上来,断定涧深直达湖面。
马玉龙细看桥下石壁和自己立身一面,虽然断崖的突岩几乎已被凿光,但贴壁过去仍不
太难。
心念一定,立即向着汪丽玲比划了一个“先过去”的手势。
汪丽玲探首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
马玉龙不愿在汪丽玲面前展露他的绝学绝技,一方面怕她难堪,一方面也怕她起疑。于
是,双手扶住岩角,正待伸脚去踏崖壁上残留的凸石时,神色一惊,猛的又退了回来。
汪丽玲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他如何落脚,看了怎样过去,没想到他又猛的退了回来。
心中一惊,急忙闪避,虽然闪避的快,马玉龙的右臂依然碰了她的酥胸一下。
她的娇靥一阵胀红,心跳怦怦,呼吸不由一窒,怒火倏的升了起来。
正待呵斥他“怎么搞的?”却发现马玉龙紧贴在岩角旁,目光惊急的露出半边脸,正机
警的望着七八丈外涧崖上的那座朱漆木桥。
马玉龙虽然望着深涧崖上的木桥,但他的右手仍机警的伸向身后,警告她不要探首察看。
汪丽玲被撞了一酥胸,心中正在气头上,这时见他把手伸过来,立即狠狠的在他手上掐
了一下。
马玉龙被掐的浑身一颤,不由痛的连用了几下手,蹙眉回头看了一眼汪丽玲。
只见汪丽玲娇靥通红,凤目圆睁,洁白贝齿咬着鲜红的下嘴唇,正瞪着他发娇嗔。
看看面前的美丽少女,正是自己的未婚妻子,而他碰她一下都不可以,不禁感慨的摇了
摇头。
汪丽玲正待斥他“摇什么头”,蓦闻桥上传了两个少女的谈话声和脚步声。
她心中一惊,这才警觉到马玉龙的听力比她精灵多了,急忙探首一看,发现两个背系宝
剑的的绿衣侍女,其中一人捧着一个竹篮,正急步走上了桥头。
看那两个背剑侍女走向小花园,断定是给“龙泉叟”送什么东西去。
也就在两个背剑侍女走过木桥的同时,马玉龙再不迟疑,两手扣着石隙,两脚踏着凸石,
相互交替,很快的移到了朱桥下。
汪丽玲一见,也迅即手脚并用,交替着向桥下移去。
看看将要到达桥下,马玉龙已双手攀着桥板,身形悬空,两手交互着,又移向了对崖。
马玉龙的身手既轻灵又快捷,就像一只巨大的长臂猿,虽然脚下即是深涧,看来极为危
险,但他却很快的到达了对崖。
一到对崖,他立即隐身在桥墩下,望着汪丽玲等她攀过来。
汪丽玲却在锦囊里取出了飞爪丝索,玉腕一抖,“嘟”的一声轻响牢牢的抓住朱桥底下
的大梁。
紧接着,振臂拉了拉,娇躯一扑,身形疾泻,呼的一声荡向了对崖。
马玉龙看得剑眉一蹙,觉得这样虽然省力快捷,但也有它的危险地方,万一有人掷出飞
刀斩断了丝索,马上便要坠进涧底去,而且,如果这面没有充裕的落脚位置,很可能被迫再
荡回去。
心念间,汪丽玲已由漆黑的深涧中,“呼”的一声荡上来。
马玉龙一等汪丽玲的足尖踏上凸石,急忙伸手拉住了她肩后的剑柄。
汪丽玲藉力站好身形,不由羞红着娇靥含笑看了一眼马玉龙,她知道,经过了前两次的
教训他学乘了,再不敢碰她的身体。其实,汪丽玲自己也明白,果真马玉龙拉她的手臂,或
揽她的肋腰,她又能把他怎样呢?何况这也是他应该援手的动作。
她振腕收回了爪丝索,马玉龙已板着桥板悄悄探首察看崖上。
待她将丝索收好放进锦囊里,马玉龙已飞身翻上了桥头。
她不再迟疑,玉手一搭桥的边缘,一个飞身斜纵已跃上了涧崖。
两人急忙俯身,先隐身在道旁的花枝后,只见前面尖顶阁楼以下,依着山势建了不少精
合独院和长阁小楼。
由于那些房舍楼阁俱都亮有灯光,有人谈话,也有人走动,断定那些房屋大都住着有人。
汪丽玲非常注意那些富丽楼阁,因为她希望能在那些地方找到郝丽珠或“湘江女侠”的
住处,因为,她认为“胭脂宝盒”一定在她们母女两的手里。
马玉龙则觉得既然来了,就要尽心尽力搜察一番,最好能将宝盒取到手,万一无法如愿,
也只好明天再来了。
是以,他特别注意重要的门楼下,必经的通道口,是否派的有警卫。
因为,由他们两人的立身处向下看,除了被岛顶丽阁挡住的一面看不见外,其他地方,
一目了然。
马玉龙游目一看,非常出乎他意料之外,内宅一带居然看不见什么地方派有警卫。
一看这情形,他立时明白原因,想必是这些年来,没有人胆敢接近至龙泉岛百丈。之内,
因而养成了岛上老大人的傲气,所以连重要地方也看不到警卫。
当然,刚刚起更,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就寝,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两人虽然看到里面前没有什么警卫,却一点也不敢大意,因为龙泉岛是武林中著名的世
家之一,一旦被发现擅自侵入,后果实在不易收拾。
前进中,渐渐发现道路在岛顶丽阁的下面迳向左右分开,一条通向他们看到的那片楼阁
宅院间,另一条想必是通向顶阁的另一面。
马玉龙见岛顶丽阁共分两层,却有六面六扇贴金红门,建筑得雕梁画栋,十分富丽,金
黄色的琉瓦,在朦胧的月光下,闪映着淡淡的冷辉。
再看阁下四周种植的尖顶龙柏,心头一震,目光倏的一亮,右手急忙向右伸出,示意汪
丽玲赶快站住。
汪丽玲一见马玉龙伸手让步,也方即刹住了身势,知道他又有了新发现,因而悄声问:
“有什么发现吗?”
马玉龙目光依然注视着岛顶阁四周的龙柏树林,举手一指,道:“你看到了没有?丽阁
四周的龙柏树,就是一座少见的‘六爻阵’……”
汪丽玲惊异的“噢?”了一声,发现凫顶上的丽阁建筑得十分辉煌,六角六面,六座贴
金朱漆大门,每座大门的兽环个个擦拭的金光发亮。
丽阁四周的斜坡上植满了高约近丈的尖尖龙柏,看来十分整齐,由于阁内阁外都没有灯
光,看来一片昏黑,因而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打量间,马玉龙已断续悄声道:“六爻阵也就是俗称的‘六位阵’,根据六爻卦数,组
分为‘君臣父子夫妇’……”
说此一顿,再度举手一指斜坡四周的柏树林,道:“站在这儿看,那些龙柏树林似乎纵
横成行,实则是每九株为一组,但却称它为十数,因为组的中心那一横竖同时计称为两株,
所以周围的所有龙柏共计三百六十四株……”
汪丽玲因为没有研读过“奇门循甲阵势”,当然也看不出其中奥妙之处。
由于丽阁四周布有阵势,断定不是等闲处所,因而揣测道:“如照你所说,岛顶上的这
座丽阁,很可,能就是郝丽珠的藏宝库……”
马玉龙毫不迟疑的颔首道:“很有可能!”
汪丽玲立即问:“你看‘湘江女侠’会不会把‘胭脂宝盒’放进阁里面?”
马玉龙正色道:“当然有可能!”
汪丽玲断续问:“既然有可能,你为什么不进去看一看?”
马玉龙深觉有理,觉得于其进人内宅,四周盲目地找“湘江女侠”和郝丽珠的居住楼阁,
倒不如进入顶上的丽阁碰碰运气。
是以,立即颔首道:“好!进去看看也好,只要我们拿他们的东西,他闪未必知道!”
把话说完,当先向丽阁前奔去。
汪丽玲既然知道丽阁龙柏林暗含地阵势,自是不敢离开马五龙太远,是以,紧跟身后奔
去。
由于岛顶上都是龙柏,松涛阵阵,如泣中诉,听来令人有些妻凉感触。
一到柏林前缘,马玉龙立进刹住身势,举手一指两林之间的通路,低声道:“这儿是
‘瞳九’开口,为‘阳卦’之尾,沿尾而上,大吉!”
汪丽玲见面前都是同一形状的尖顶龙柏,往上看,纵成行,斜着看,斜也成行,横着看,
横也成行,不由问:“你怎的知道由这儿进去大吉?”
马玉龙被问得一愣,立时断定汪丽玲不但没研读过“奇门遁甲阵势”,同时也没研读过
晚经卦理,当然也不知道故事克治化的奥秘。
想通了这一点,只得婉转的说:“这是根据卦理方位,以及生克治化而制定的常规,熟
谙阵势的人,只要一观察,就知道它是什么阵势!”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林内,继续道:“我们先进去看看,等回到客栈我再反把道理告诉
你!”
说罢转身,当先走进了树隙内。
汪丽玲刚才话一出口,立时感到有些后悔,觉得那样问显得自己太没学问了,尤其看了
马玉龙神色一愣,显然是大感竟外。
这时听了马玉龙的解释,见他神色诚恳,话意中也没有轻视意味,才略放宽心,但是,
她仍不相信,就这么一片整整齐齐的柏林,会发生阻止人们进入的功能。
心念间,已紧跟着马玉龙身后进入。
一人林间,情势立变,风势不但强劲,隐隐似有风雷之声。
汪丽玲一看这等声势,心中一惊,立时加紧脚步,更不敢离开马玉龙太远了。
前进中游目一看,这才发现直落地面的在柏枝叶密集相接,中间已无空隙,月光虽然仍
斜照进来,但左右有如两道树墙,业已看不见两边的树行。
前进约九株龙柏,左右突然各有一缺口,而正中的两棵龙柏枝叶,已将前进的道路堵住。
她跟着马玉龙向左转了六株,反而又向回走去。
又回走了三株,似乎才恢复向上前进。
如此一阵东转西走,汪丽玲早已不辩东西南北,因而心中也升起一丝恐惧,深怕一旦失
去了马玉龙的踪迹,被困在里面出不去。
由于内心的不安,跟在马玉龙的身后更近了,有几次她几乎忍不住拉着马玉龙前进。
但是,少女的自尊,以及男女授受不亲,都令她没有将手伸出去。
马玉龙也怕汪丽玲没有跟在身后,自然对她十分注意。
这时见她有些不安,而且几乎是贴在他的身后跟进,只得宽慰的声道:“只要我们按照
六爻卦前进,一定能顺利的走到丽阁下……”
汪丽玲不由关切的问:“万一不小走错了呢?”
马玉龙不敢说的太严重,只得道:“大不了再走出阵外去嘛!”
汪丽玲却不解的问:“那不是失去了布阵的能有和意义吗?”
马玉龙正色道:“布阵有两种目的,一种是积极的,将来人困在阵内,另一种是消极的,
让来人无法进入,知难而退……”
话未说完,两人的目光一亮,眼前七八尺处已是丽阁的基座石阶底墙。
马玉龙立即愉快的继续说:“你看,我们不是顺利的过来了吗?”
汪丽玲游目一看,这才发现丽阁的下层阶高五级,四周似乎都是石墙,至少她和马玉龙
立身的这一面看不见有门。
打量间,已听马玉龙低声道:“你站在这儿等着,千万不要走动……”
汪丽玲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你是说,我不跟你进去?”
马玉龙正色道:“从石阶石拦柱起,直达阁顶的琉瓦飞檐上,每一个地方都有机关……”
汪丽玲当然起进去看看,娇靥一红道:“我可以跟在你的身边嘛!”
马玉龙只得警告道:“有的地方只容一个人落脚,而且要离开原处后,另一个落脚处才
安全……”
汪丽玲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好吧!不管有没有宝盒,你都要快一点儿出来!”
在这一刹那,她才发觉到马玉龙在她的身边,是多么的重要!
马玉龙则颔首道:“宝盒有没有在里面,我进去一看就知道……”
说此一顿,特又正色道:“站在这儿不要动,最多半人个时辰一定会出来!”
汪丽玲一听,立即温顺的点了点头。
马玉龙宽慰的笑一笑,立即飞身纵上了高阶石栏的圆柱石球上。
紧接着,仰首上看,足尖一点,身形腾空而起,越过上层朱漆雕栏,直达半空翘起的飞
檐椽。
汪丽玲仰首上看,不但看得暗暗心惊,同时也衷心的赞服,因为,她汪丽玲虽有这个本
事,却没办法在石柱圆球点足直达檐椽。
同时,她也恍然似有所悟,或许是马玉龙要她待候在下面的原因。
心念间,只见马玉龙伸手握住了弯形椽木,双手交互着移向阁门前。
汪丽玲一看,心中更加焦急,觉得这是最危险的一刻,因为,丽阁位在岛顶,月光正好
斜射,加之马玉龙又穿着银缎簇花英雄衫,如果下面住宅内的人偶尔抬头一看,一定会被发
现。
就在汪丽玲仰首上看,焦急的已捏了一把冷汗之际,马玉龙并没有飞身跃下,他反而挺
身横起,以右脚的足尖去蹬横梁下的风窗。
只见那张风窗,随着马玉龙的足尖闪勾,缓缓的向内张开了。
紧跟着,马玉龙双手右移,以足伸向窗内,徐徐的将身形滑了进去。
马玉龙本来可以由下面的“上六门”进入,但因为那样会发出轻微的“轧轧”的呼声,
万一惊动了下面院中的人,势必前功尽弃。
他顺着窗滑进阁内,飘身纵落在里面的楼板上。
回身一看,目光倏的一亮!
因为,他落身之外,也是一圈栏台,在外面看是两层的丽阁,而里面却是通天落地一个
大敞间,而且,由他立身之处向下看,一目了然。
由于他第一眼就看见包着“胭脂宝盒”的小红绸包,就放在下面正中央的汉玉台上,因
而他的目光一亮,险些失声惊呼出来。
他这时内心兴奋几乎无法抑制,如果许可的话,他真会拉开身后“上六门”去告诉汪丽
玲,“胭脂宝盒”就在里面。
马玉龙这时我心去看阁内放置的箱柜等物,以及其他玉台上摆设的珍宝古玩,他心里只
想着一个问题,如果尽快将“胭脂宝盒”拿到手。
他根据“湘江女侠”母女将宝盒放在丽阁中央最危险地方,也足证她们对宝盒的重视,
当然也防备着他们前来将宝盒盗走。
知道机关的枢纽就在丽阁的下面,但他已无心再下去寻找,因为,他只要将“胭脂宝盒”
拿到手,用不着再多费手脚。
于是先抬头看了一眼阁顶上的圆形椽梁,由于上面悬挂了不少不小包方匣和宝剑,断定
那上面都没有警铃或弩箭机关。
他探手锦囊内取出了丝索飞爪,觑准了中央稍偏内侧的一根坚实横梁,振腕一抖,飞爪
脱手射出。
“嘟”的一声轻响,飞爪已应声抓紧了横梁。
马玉龙振腕拉了拉丝索,觉得已经十分牢靠,立即纵身站在栏杆上。
他估量好深度距离,先将丝索头端缠在左脚剑靴上,双手握住丝索上端,猛吸一口真气,
身形疾扑而下,直向下面中面的小玉台荡去。
由于玉台仅有一尺见方,高近三尺,必须在飞荡经过一刹那,伸手将包宝盒红绸小包抓
住。
否则,一个失手将宝盒带落到地上,不但宝盒跌个粉碎,而且引发四周的机关,飞刀弩
箭,同时射至,身形荡在空中,实在无法闪避。
是以,马玉龙在下荡之际,立时登足斜身,右手蓄势待发,一到小玉台前,出手如电,
立即将宝盒的绸包抓住。
身形荡起,直达对面的二楼栏杆。
但是,他却不敢伸足踏站,反而将两足举起来。
因为,他的脚只要一踏到栏杆,飞刀弩箭铁弹丸,便立时如飞射出来。
是以,他拳腿躬身,如飞荡过栏杆,一等荡力消失,疾施千斤坠,身形又呼的一声向回
荡去。
身形起飞,双脚已踏站在原先的栏杆上,看着手中拿着的、红绸包,内心有无比的高兴,
他不需要打开看,就知道“胭脂宝盒”在里面。
在先将宝盒话进锦囊里,抖手收回了飞爪,一并放进囊内。
紧接着,略微一长身形,双手又攀住了窗口,两臂一撑已到了窗外,依然双手握着檐椽,
将风窗用脚掩上。
站在下面仰首看的汪丽玲,见马玉龙片刻不到的工夫就退出来,断定“胭脂宝盒”没放
在丽阁里面,自然感到有些失望。
但是,看到马玉龙在阁内安全的退出来,仍然感到安心不少。
只见马玉龙和进入丽阁时一样,双手交互移动,直到他握住飞身上去时握住的那根弯形
檐椽后,才身形一荡,双臂平展,宛如一只巨大银鹏般,不疾不徐的飞落下来。
一阵极轻微劲风袭面,人影一闪,马玉龙已站在她面前。
汪丽玲虽然知道没有希望,便仍忍不住关切的问:“怎么样?”
马玉龙立即兴奋的说:“拿到了!”
汪丽玲听得一愣,瞪大一双明亮凤目,问:“你?你说什么?”
问话间,马玉龙已含笑将锦囊掀开给她看。
汪丽玲一看那个小红绸小包,又惊又喜,难以抑制内心兴奋,几乎忍不住将马玉龙抱住
欢呼一声“太好了!”
但是,当她看到马玉龙早已将食指竖在朱唇上,只得强抑内心的兴奋,双手抱在自己的
胸前,激动的悄声道:“这么顺利就拿回来了,实在不敢相信是真的!”
马玉龙却催促道:“我们快走吧!别让铁婆婆等的太久了!”
汪丽玲颔首赞好,两人立时走进来时的林隙内。
由于顺利的取回了“胭脂宝盒”,两人都掩不住兴奋高兴,因而步子也快多了。
马玉龙觉得“胭脂宝盒”是他马家之宝,这一次取回来,绝不能让它再丢了。
他知道,“湘江女侠”一定会很生气,但她自己理屈,也是元可奈何的事。
汪丽玲见找回了宝盒,心里踏实多了,她决定明天一早就赶回汀泗桥。
这次回到“神勇镙局”后,立即找来“铁掌银钩”梁兴仁,先表明自己的身分,再看看
马玉龙有什么意见和打算。
当然,除非万不得已,她决不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但是,如果马玉龙为了保有他一身
横练功夫,决心永不娶妻,她也只好放弃这门亲事。
不过,果真走上这一步,她也决定和马玉龙结为义兄义妹,永保两家的友谊!
而马玉龙想到的和她恰恰相反,他虽然也决定转回汀洒桥,却是如何收拾残局……
就在他急急前时,心里想着怎样才能让汪丽玲欢喜而不生气之际,阵外突然传来了脚步
声!
由于马上不到了出口,马玉龙心中一惊,本能的刹住了脚步。
紧跟马玉龙身后,也正想着心事的汪丽玲,根本没想到马玉龙会突然站住,“蓬”的一
声撞个满怀,不由发出一声娇呼!
马玉龙大吃一惊,心知要糟,正待回身察看汪丽玲,阵外已响起两个少女的惊呼声:
“龙柏阵里有人!你们快来呀!龙柏阵里有人!”
惊呼未落,下面住宅方向已传来数声相应呼喝!
马玉龙见已无法避免,顾不得汪丽玲愿意不愿意,回身拉住汪丽玲的玉手,同时沉声道:
“快走!”、
沉喝声中,业已展开身法,拉着汪丽玲东闪西奔,如飞向外驰去。
汪丽玲到时候只想到如何才能赶快冲出去,业已无心想到其他。
尤其,马玉龙身形如飞,只觉两耳风声呼呼,左右尽是旋飞的龙柏,有时迎面倒下一株
大树,却身开一闪擦身而过。
所幸距离并不太远,眼前一亮,两人业已飞出阵外。
只见两个绿衣背剑少女,立时停止了惊,娇叱一声挥掌攻了过来。
马主龙身开一闪,说了声“你先走”,右手一扯将汪丽玲推向岛后方向,自己则迎向两
个绿衣少女。
为了迅即离开险地,马玉龙闪身幻起十数身影,出手点了两个绿衣少女的“黑憩穴”。
由于仅用了两成劲力,两个绿衣少女哼一声,缓缓萎缩在地上。
一阵娇叱怒喝,十数女子和壮汉正由数十丈上的住宅间,飞身驰来。
马玉龙见距离还远,立即转身疾奔。
转身一看,发现汪丽玲仍站在数丈外等地,不由沉声呵斥道:“呆什么还不赶快通过小
花园!”
汪丽玲一听小花园,顿时想起了“龙泉叟”心中一心惊,转身向深涧木桥前全力驰去。
马玉龙虽然可以施展“不挪移”身法,但他不能丢下汪丽玲不管,只得紧紧跟在汪丽玲
身后。
看看到达深涧木桥前,小花园中突然响起一个内力充沛的苍劲音道:“哪里来的小子娃
儿,还不赶快给郝爷爷站住!”
马玉龙和汪丽玲大吃一惊,飞驰中举目一看,只见“龙泉叟”银髯飘佛,苍发如飞,两
道目光,亮如有灯,正飞身截向了对面桥头。
到了这时候,马玉龙只得沉喝道:“小心!”
沉喝声中,伸臂揽住了汪丽玲的纤腰,身形一闪已到了桥头前。
但是,对崖的“龙泉叟”大喝一声,也扑向对面的桥头。
马玉龙再不迟疑,就在汪丽玲的娇呼声中,腾身而起,直向涧桥的对崖飞去。
恰在这时,“龙泉叟”也到了桥头前。
“龙泉叟”见马玉龙小上年纪,肋下挟着少女尚能腾身飞跃,不由神情一呆!飞奔追来
的十数男女人等却纷纷急呼道:“老爷子截住他们!老爷子截住他们!”
“龙泉叟”急定心神,大吼一声“娃儿留下命来”,右手巨掌,呼的一声劈向了桥头一
株人人高花树。
就在“龙泉叟”劈掌的同时,远处已传来“湘江女侠”的急声惊呼道:“爹,不要——”
但是,“轰”的一声大响,坚石枝叶四射,尘土花朵旋飞,位在桥头左端的那株人高花
树一石盆,立时无影无踪,仅剩了一堆残石和泥土。
飞身追至桥头的十数男女却纷纷惊呼道:“老爷子,在您的身后,跑了!”
因为,马玉龙早已断定“龙泉叟”会截在要桥头上,是以,他迅即下落,就在桥中间的
木栏上足尖一点,疾演“小挪移”身法,身形一闪,划过深涧的上空已到了“龙泉叟”的身
后。
由于十数男女的纷纷呼喝,马玉龙知道“龙泉叟”必然紧追不舍,是以,身形不停,脱
低喝道:“快上船,不要等我!”
低喝声中,振臂将汪丽玲的娇躯抛了出去。
汪丽玲方才因等马玉龙险些误事,这时再不迟疑,趁势一个“云里翻身”,双足一踏实
地面,疾驰如飞,越守小花园直向崖边奔去。
“龙泉叟”没有截住马玉龙两人,既吃惊又意外,大喝一声,回身飞扑过来。
马玉龙虽然不愿和“龙泉叟”交手,但不阻档一会儿,汪丽玲绝对无法从空纵落船上。
尤其重要的是,不能让追来的十数男女追过桥头,那样他们同样会去追赶汪丽玲,甚至
由崖上向下丢石头,危及崖下的铁婆婆。
是以,一见“龙泉叟”飞身扑身,也大喝一声,飞身迎了过去。
但是,一到近前,虚挥两拳,双肩疾晃,身形一闪已绕向桥头。
晃身中已在镳囊内抓了一把红泥弹珠,照准奔上木桥的十数男女打去!
“龙泉叟”见马玉龙虚晃一招闪向身后,大喝一声,掌势不变,呼的一声再向身后扫去。
马玉龙早料到“龙泉叟”会变招攻向身后,是以,打了一把红泥弹珠后,就在十数男女
惊呼嗥叫声中,业已腾身而起,越过“龙泉叟”的头上落向原来位置。
“龙泉叟”两招击空,顿时大怒,喝了声“小子找死”,双掌立即轰轰霍霍的猛劈起来。
但见狂飚旋,尘烟弥温,掌影旋飞如山,立时将马玉龙的身影罩住。
远处率领着数十名男女急急赶采的“湘江女侠”一见,再度惊得惶声道:“爹,是自己
人,不要伤他!”
但是,“龙泉叟”听了却暗哼道:“我老人家不要伤他?能把他小子困住已经不错!”
因为,马玉龙一面和他交手,尚不时乘隙打一两粒红泥弹珠,阻止企图冲过桥来的男女
警卫们。
只见最先追来的十数男女警卫,正拥挤在桥面上,双手掩面,嗥叫连声,有的鼻孔流血,
有的额上肿了个大疱,没有哪一个敢再过桥。
就在这时,率领着不少人家的“湘江女侠”,和那位身穿数粉红雄衫的表少爷蓝子瑜,
已当先奔到了桥头。
马玉龙一见,立即含笑低声道:“郝爷爷,非常抱歉,晚辈要失陪了,下次再会了!”
了字出口,闪身已脱出了“龙泉叟”的掌影范围,展开身法,直向花园对面的崖边驰去。
“龙泉叟”一听马玉龙呼他“郝爷爷”,再加上“湘江女侠”的急声阻止,知道这个身
手不凡的不伙子是有世交的晚辈。这时见他飞身驰去,快如一缕轻烟,速度高的惊人,知道
追不上了。
但为了挽回一些老面子,只得控掌沉虽喝道:“下次胆敢再来,郝爷爷一定打断你的两
腿!”
沉喝完毕,人影闪动,就在他的身侧不远,呼的一声驰过去一人。“龙泉叟”一看,竟
是那位表少爷蓝子瑜,立即沉声道:“小子站住!”
蓝子瑜哪敢不听老爷子的话?闻声赶紧刹住身势。
“龙泉叟”见蓝子瑜面色铁青,杀机抖露,不由沉声问:“你小子要去哪里?”
蓝子瑜只得恭声道:“瑜儿去追那贼人!”
“龙泉叟”冷冷一笑道:“我看你小子是睁着眼的大瞎子,连我老人家都没将他小子拦
住,你追去了还不是去送死?”
说话之间,“湘江女侠”已恭谨的站在一侧。
“龙泉叟”立即冷冷的问:“那小子是谁?” “湘江女侠”恭声道:“回禀爹,他是
‘儒侠’马腾云的儿子马玉龙……”
“龙泉叟”听得目光一亮,道:“他小子就是新近崛起武林的马玉龙吗?” “湘江女侠”
赶紧恭声应了声是。
“龙泉叟”却迷惑的说:“传说他剑术无敌,方才我看他佩的是刀嘛……”
“湘江女侠”急忙道:“这一点孩儿也一直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龙泉叟”迷惑的问:“你确定他是马腾云的儿子?”
“湘江女侠”毫不迟疑的说:“绝对不会错,除了皮肤较他父亲皙白外,几乎和他父亲
一模一样!”
“龙泉叟”继续问:“听说他今天下午曾来投贴拜望过你……”
“湘江女侠”不敢隐瞒,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龙泉叟”淡然问:“什么事?”
“湘江女侠”黯然道:“他们前来要索回“胭脂宝盒”……”
“龙泉叟”立即沉声道:“那是他马家的传家之宝,他当然要索回去!”
“湘江女侠”目漩泪光,凄然道:“是呀,孩儿已决定还给他们……”
“龙泉叟”沉声道:“那他小子今天晚上,又偷偷摸摸的前来干什么?”
“湘江女侠”不安的说:“他们前来可能是要把宝盒盗回去!”
“龙泉叟”哼声道:“根据那小子的身手,总有一天会被他盗走!”
“湘江女侠”黯然道:“孩儿已经命姜嫂去拿宝盒了,决定马上派人给人送去!” “龙
泉叟”问:“你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
“湘江女侠”颔首道:“知道,郝升前去打听过了,他们住在福星客栈!”
“龙泉叟”埋怨道:“既然决定还给他们,今天他们来时为什么不还给他们?”
“湘江女侠”黯然道:“他在拜贴上明明与着“神勇镖局”,见了面却又不承认是马玉
龙!”
“龙泉叟”蹙眉“噢”了一声问:“那是为什么?”
“湘江女侠”道:“所以,孩儿一气之下,也就没把“胭脂宝盒”还给他……”
话未说完,发现前去丽阁拿宝盒的姜嫂,正神情慌张的向桥这面奔来。
“龙泉叟”一看,立即哼声道:“看样子,那小子八成得手!”
果然,姜嫂尚未奔过桥头,已惶的急声道:“老爷子,夫人,不好了呀,宝盒不见了
呀!”
“湘江女侠”心里一阵难过,珠泪立时滚下来。
“龙泉叟”听说宝盒被盗走了,更感到颜面无光,不由愤愤的恨声道:“好小子,闯万
儿闯到我岛上来了,不但擅闯禁地,破坏了我的规矩,还胆敢进入我的聚宝阁盗宝……”
“湘江女侠”听得心中一惊,顿时感到不妙,赶紧望着姜嫂,问:“除了‘胭脂宝盒’,
可少了其他东西?”
姜嫂急忙摇头道:“什么东西也没少,就是宝盒不见了!”
说此一顿,又继续迷惑的说:“说也奇怪,所有的机关枢纽都没动过,他居然将宝盗走
了……”
“龙泉叟”冷哼一声道:“你这话鬼才相信,那他小于又不是神仙了吗?” 姜嫂不由
焦急的说:“我姜嫂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老爷子呀?”
“龙泉叟”听也不听,立即望着蓝子瑜,沉声道:“小子,你不是要斗斗马玉龙那小子
吗?……”
蓝子瑜听得精神一振,目光倏的一亮,脱口兴奋的说:“是呀!瑜儿就是不服气他!”
“龙泉叟”立即赞声道:“好,我老人家陪你去,只要你打败了马玉龙那小子,我老人
家作主,你表妹就嫁给你做老婆……”蓝子瑜一听,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连声道:“好,
好……”
“湘江女侠”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慌的凄声道;“爹!-……”
“龙泉叟”理也不理,向着蓝子瑜一挥手,沉声道:“小子,咱们走!”
说着,转身走向涧桥。
“湘江女侠”紧迫几步,凄声解释道:“爹,“胭脂宝盒”本来说是他们马家的……”
“龙泉叟”一面前进一面愤声道:“是他马家的不错,但也该规规矩矩的来要……”
“湘江女侠”只得道:“爹,东西已经到手,您去了他们早已跑了!”
“龙泉叟”身形不停,大步过桥,同进哼声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会一直追到汀
洒桥!”
“湘江女侠”见“龙泉叟”的老脾气又犯了,知道无法阻他前去,不由急的掩面哭了。
在这焦急万分,无援无助的情形下,只能暗暗向上苍祷告,希望拿“胭脂宝盒”的马玉
龙,一刻不停,马上离开“福星客栈”。
她哪里知道,马玉龙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又转回来了。
因为,马玉龙施展“小挪移”身法,疾如一缕轻烟,身形一闪已到了湖边崖顶上。他本
来要飞身扑下,先纵进湖水里,然后再飞游去追铁婆婆的小渔船。
回头见“龙泉叟”没有追来,立即探首下看,发现铁婆婆的小船仍停在那丛水草边,而
汪丽玲似乎也刚刚纵落在小船上。
只见她们两人四只明亮眼睛,正闪射着焦急的光芒抬头向上看来。
一看这情形,马玉龙再不迟疑,立即闪身而下。
坐在船尾,手握双桨的铁婆婆,听到上面的怒叱暴喝,早巳急得满头大汗。
尤其看到汪丽玲已回到了小船上,虽见马玉龙下来的很快,但仍忍不住恨声道:“俺的
小祖宗,你就不会快一点儿嘛?我老篓子都快急疯了!”
马玉龙飞身纵落在小船上,立即兴奋难抑的悄声催促道:“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话未说完,铁婆婆早已双桨一翻,小船如飞,直冉湖心射去。
马玉龙探手囊内将“胭脂宝盒”拿了来,顺手交给汪丽玲,同时忧急的继续道:“既然
被他们发现了,回去必须马上离开客栈!”
铁婆婆忍不住埋怨道:“你们两人也真是的,这么不小心,怎会让他们发现了呢?”
两手接过“胭脂宝盒”的汪丽玲则懊恼的说:“本来神不知,鬼不觉,开始非常顺利
的……”
马玉龙想到当时的情况也不禁懊恼的说:“谁料想的到呢!刚到阵口,给“龙泉叟”送
东西的两个侍女,偏巧又回来了!”
汪丽玲想到当时和马玉龙撞个满怀,虽然紧张的没有感受到什么滋味,但一颗心直到现
在仍狂跳厉害。不由羞红着娇靥嗔声埋怨道:“都是你,不止一次了,从来没想到身后还跟
着一个人!”
马玉龙当然不能怪汪丽玲失声娇呼,在当时的情形下,任何女孩子都会叫起来,他不便
说什么,只能不好意思的笑一笑。
铁婆婆一看汪丽玲娇靥通红,马玉龙有些不好意思,心知有异,不由淡然问;“怎么回
事?两个人撞在一起了是不是?”
如此一问,汪丽玲的娇靥更红了,她当然不有承认,立即低叱道:“你胡些什么?”
铁婆婆低哼一声道:“别以为我老婆子不知道,看神色我也看出来了,告诉你,‘见机
不早,悔之晚矣’,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汪丽冷觉得铁婆婆越说越露骨了,不由怒斥道:“好了,你若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
铁婆婆立即无可奈何的说:“好吧,不说就不说,将来后悔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
你!”
说话之间,双桨疾翻,更加劲的向湖心划去。
汪丽玲被说的黯然低下了头,她何尝不知道铁婆婆完全是为她的终身幸福着想呢?
想想,像余镖师这样武功高,人品又好的青年,只怕错过这次,很难再碰到了。
方才在龙泉岛上,先被他拉着手前进,后来他索性抱起她来逃跑,虽然说情况紧急,迫
不和得已,难道他就没有想到后果?
再根据刚登上岛崖时,他为了躲免被“龙泉叟”发现,曾拉住她的手腕,在深涧拐角处,
为躲避桥上的来人又碰了一下她的胸部。
她不认为这两次过失他都是无心无意的,至少在下意识中,他有了亲近她的意思。
诚如铁婆婆所说,她不能等到机会消失再空自后悔。
但是,看看捧在手的“胭脂宝盒”,想想父母临终时的一再叮嘱,她怎能中途悔婚,再
嫁给别人,做一个终生难安的不孝女呢?
想到伤心处,不觉滚下两行泪珠!
她悄悄抬头,偷看一眼马玉龙。
一看之下,暗吃一惊,赶紧又低下了头。
因为,她看到呆立船头的马玉龙,也正一脸愧色的望着她发愣!
由于内心的慌急,两手也不安的抚摩着红绸包内的“胭脂宝盒”。
一摸之下,大吃一惊,脱口惊呼道:“啊呀不好!他们把宝盒弄坏了!”
马玉龙大吃一惊,奔至近前急声道:“怎么会呢?”
铁婆婆也抽回双桨,探首急声道:“快打开来看一看……”
说话间,汪丽玲已惶急的蹲坐在舱登上,匆匆解开绸包一看,三人同时一声惊啊,俱都
愣了。
因为,红绸包内的“胭脂宝盒”红霞四射,丝毫未坏,只是原本四角四颗龙头张口抢珠
的宝盒突然变成了四只凤首,抢啄盒盖中的一朵和牡丹!
马玉龙首先急定心神,惶声道:“不好,我们拿错了,快包起来,我得马上送回去!”
汪丽玲不敢怠慢,赶紧将“胭脂宝盒”包起来。
铁婆婆却紧张的揣测道:“这只“胭脂宝盒”里面虽然是只凤凰,但与我家小姐的龙盒
必然是一对……”
已将宝盒包好的汪丽玲却急声道;“不管宝盒是不是一对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赶
快把宝盒送回去!”
说话间,已将红绸包交给了马玉龙。
铁婆婆却焦急的说:“可是,郝丽珠拿走了我们的‘龙盒’呀?……”
马玉龙恍然道:“现在我明白了,郝丽珠一直还没有回家, 所以今天下午和刚才都没
看到她出来……”
铁婆婆却不解的说:“根据今天下午‘湘江女侠’的悲凄神情看来,她好像与当年的
‘儒侠’……”
马玉龙和汪丽玲都不希望铁婆婆胡乱揣测,几乎是同时阻止道:“这是他们老一辈的事,
我们作晚辈的最好不要去臆测……”
铁婆婆只得关切的问:“那我们的盒……”
马玉龙立即道:“我先把这个‘凤盒’送回去再说。你们现在赶快回客栈将马匹拉出来,
迟了‘湘江女侠’他们就追到了……”
汪丽玲神色一惊,不由关切的问:“我们不在崖下等你……”
马玉龙立即道:“不用了,你们现在马上回去,越快越好!”
说话之间,已将宝盒放进镐囊内,好字出口,刷的一声已纵进湖水内。汪丽玲看得大听
一惊,不由关切的起身急呼道:“余镖师……?”但是,像飞鱼一样向前游去的马玉龙却急
声道:“赶快回去把马拉到湖边,就在雇船的那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话之间,业已飞快的向着数百丈外的那道凹形断崖前游去。
汪丽玲痴痴的望着游离去的马玉龙,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空虚和怅然,更多的却是忧虑和
不安。
冷眼旁观的铁婆婆看在眼里暗自笑了,她已经看出来,汪丽玲已不能没有马玉龙,而马
玉龙也早已喜欢上了汪丽玲。
她当然知道,他们两人都自小有了婚约,正在各自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要泛滥,不过,
爱情的洪流是堵也堵不住的。
她见汪丽玲痴痴的望着那道越游越远的翻银浪花,一颗心早已随着马玉龙飞走了,根本
没有急着赶回客栈的意思。她故意淡然然问:“要等他吗?”汪丽玲神色一惊,娇靥顿时通
红,赶紧“噢!”了一声道:“我们赶快回去吧!”
铁婆婆暗自摇了下头,右手桨一翻,小船调头,直向来时的湖岸划去。
汪丽玲虽然又坐在舱凳上,但她的两道目光却一直盯着湖面上那道翻银浪花,直到消失
在龙泉岛的断崖上。 马玉龙一游到断崖下、立即飞身而上。
他知道,这时候再回去非常危险,但有时候因为敌人刚走,警戒反而更松懈。
是以,当他飞快的升上断崖,发现崖上依然没有半个警卫时,却听到“湘江女侠”正凄
声阻止“龙泉叟”不要前去。
他听得心中一惊,同时暗自庆幸,希望汪丽玲。和铁婆婆能够及时离开福星客栈。
马玉龙浑身是水,不敢飞纵的太快。尤其“湘江女侠”等人仍停在小花园对面的桥头上。
他先隐身在花园边缘上的一株花树后,发现那位富态的姜嫂,正扶着掩面哭泣的“湘江
女侠”走上涧桥。
所有方才,跟来的男女家人,俱都散立在桥对面的崖边道路上,等候“湘江女侠”过去。
只听那位姜嫂埋怨道:“这位马少侠也太不懂事了,看他人品也不差,武功比老爷子还
高,居然偷偷前来将宝拿盗走了……”
“湘江女侠”摇头哭声道:“这不能怪他,一定是腾云哥去世的时候交代了他,这是他
们马家的传家之宝,他怎能不要?……”
姜嫂则愤声道:“当年马大侠不是对你说,你喜欢就送给你了吗?为什么又叫他儿子来
要?……”
“湘江女侠”似乎怕桥头对面的仆妇丫头们听到;立即压低声音道:“过去的事不要再
提了,他儿子拿走了也好,免得我每次看了宝盒就难过!”
说话之间,两人已走过了涧桥,在许多男女家人的簇拥下走向了内宅。
马玉龙这时已大概明白了“胭脂凤盒”落在“湘江女侠”手里的原因和经过。
当然,详细原因他还闹不清楚,但总脱不开儿女私情或恩德。
根据“湘江女侠”对父亲亲密称呼,她一直对父亲仍怀有浓厚的感情。
在他马玉龙来说,这是一个新发现,因为,有关将“胭脂凤盒”赠送给“湘江女侠”的
事,他的父母从来没向他谈起过。
由此而断定,父亲马腾云和“湘江女侠”蓝绮霞之间,必有一段不愿让儿女们知道的旖
旎恋情。
如果“湘江女侠”对马家有恩德,父亲不可能不告诉他,以便他马玉龙伺机报答。
换句话说,如果父亲马腾云有恩于“湘江女侠”蓝绮霞,当然就用不着将自己的传家之
玉反赠予她。
现在,他也明白了当时他母亲和汪丽玲的母亲谈论儿女婚事时,为什么拿“胭脂龙盒”
来作聘礼的原因。
心念至此,定神再看,那些家人的丽阁下的柏林前,已分成两路,各自走向了两边的内
宅。
他担心“龙泉叟”前去客栈,正巧碰上汪丽玲和铁婆婆离开。是以,一等“湘江女侠”
等人分道返回内宅,立即穿过花园,飞身纵过木桥,直向“六爻阵”前驰去。
前进中,发现那上走回去的男女家人,议论纷纷、竟没有哪一个人回头向这边看一眼。
一到阵前,马玉龙再不迟疑,飞身纵进了龙祈树隙之间,沿着六爻卦娄,加速疾驰!
由于没有汪丽玲跟在身边,眨眼之间己到了丽阁下。
马玉龙身形不停,就由阵口直扑阁檐的弓形拱椽上,双手一荡已到了进入的横梁风窗前。
脚尖一勾,顺势一踹,风窗毫无声息的蹬开了。
也就在他身形滑进,双脚刚刚踏实栏台的同时,刷的一张大网已罩下来。
马玉龙毫无防备,立时被罩在网内,警铃也跟着大响起来。
也就在大网罩下,警铃大响的同时,“嚓”的一声亮起一道火光。
马玉龙既惊又怒,双掌运功一分,大网立被他的“金刚指”力划了一个大洞。
但是,随着那道亮光,却响起了一个女子的惊异呼声:“啊!是你?”
马玉龙脱出大网一看,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手拿火熠子的白衣秀丽少妇,头发上尚插着
一朵白花,似乎正在穿着孝服。
由于秀丽少妇的唇角上有一颗美人痣,马玉龙顿时认出了她是谁,不由兴奋的脱道:
“紫兰……”
紫兰两字出口,立刻发现少妇的双颊一红,赶紧改口道:
“噢……车夫人是你?……”
身上仍穿着孝服的紫兰一听,不由焦急的问:“你……你怎的来这里……?”
说话斯斯艾艾,想是对这位英雄挺俊美的救命恩人,不便说他前来偷东西!
这时左右内宅方向已传来了呐喊声,显然刚刚回去的那些人又纷纷的奔了回来!
马玉龙一听,不由焦急的说:“我刚才拿错了宝盒,现在给蓝前辈送回来,现在就交给
你好……”
说话之间已将“凤盒”取出来。
紫兰一看,惶的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还是你少侠自己放回去吧……”
马玉龙则焦急的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马上就到了……”
紫兰急忙一提下层中央玉台,急声道:“初六,上九,是吉,位,你赶快把宝盒放回去
吧!”
马玉龙知道紫兰不会害他,无暇多想,飞过雕栏,直落玉台的“上九”方位,放下“凤
盒”,点足又飞回到栏台上来。
这时“六上”方位的大门已响起了“轧轧”声。
紫兰一见,不由的悄声道:“你快点起来吧,我娘她们来了!”
说话之间,已在墙壁上拉开了一道小门。
马玉龙知道已不能闯出阵去,而这时他又不愿和“湘江女侠”照面,只得点足纵进了阁
壁小门内。
但是,紫兰却又悄声道:“快点了我的‘黑憩穴’……”
马玉龙再不迟疑,以两成劲力,屈指弹了一指。
就在紫兰缓缓倒向栏台的同时,他也掩上了壁上小门。
就在他掩好壁上小门的同时,“六上”方位的阁门外,突然响起姜嫂的惊呼声:“啊?
兰儿!”
马玉龙一听,这才知道龙泉岛的女管家姜嫂,竟是紫兰的母亲。
随着飞纵过来的衣袂破风声,接着是“湘江女侠”的焦急声音道:“快!姜嫂,先把地
上的火褶子拿起来,把灯燃上!”
话声甫落,却听姜嫂凄声道:“兰儿已被人点了穴道。”
只听“湘江女侠”急声道:“不要急,我来替她解开!”
马玉龙躲在壁门内,根据门缝上透进来亮光,知道姜嫂已把壁上的灯燃亮了。
接着是姜嫂的惊呼声:“啊?夫人快看,‘胭脂宝盒’又送回来了!”
只听“湘江女侠”迷惑的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拿走又送回来?”
姜嫂惊异的继续道:“夫人您看,‘胭脂宝盒’都是水,‘上九’方位上还有一点湿脚
印……”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同时也暗自庆幸,所幸他是飞身进了小壁门,如果是走进来,外
面一定留有湿脚印,自然也瞒不过冰雪聪明的“湘江女侠”。
心念间,又听姜嫂急的问:“夫人,兰儿怎的还没醒来?”
只听“湘江女侠”惊异的“噢?”了一声道:“这孩子临走还给咱们摆了一道难题……”
姜嫂焦急的问:“夫人是说……?”
“湘江女侠”道:“这孩子被网罩住,仓促间无法过来点兰儿的穴道,必是施展的‘弹
指神功’!”
姜嫂惊“啊?”一声,惶声道:“这么说,夫人也解不开了?”
“湘江女侠”宽慰的说:“你不用急,他与兰儿无怨无仇,绝对不会下毒手,待一会儿
一定会自动醒来。”
说此一顿,又恍然“噢!”了一声道:“他虽然把宝盒送回来了,我还是要给他送回去,
这本来是他马家的东西。”
姜嫂却忧急的说:“可是,夫人……”
“湘江女侠”坚决的说,“我一定要去问一下,我总觉得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蹊跷原
因……”
话未说完,已响起了紫兰的呻吟声。
接着是姜嫂的兴奋声音说:“夫人,兰儿果真醒了!”
蓦闻紫兰惊异的问:“娘!那个人呢?”
姜嫂急忙道:“人家早走了!”
只听紫兰吃惊的说:“我已经放下擒网将他捉住了呀?”
“湘江女侠”立即道:“傻孩子,我们这种索网怎能捉得住他?!”
说此一顿,继续道:“好了,我必须赶快去一趟“福星客栈”,去迟了只怕他们走了!”
了字出口,立即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衣袂破风声,接着在“六上”阁门方向,又传来了
“湘江女侠”的叮嘱道:“姜总管去追珠儿,直到现在还没回来,老爷子和瑜儿也去了福星
客栈,我现在再一走,就剩下你们母女两个了,虽然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总是小心一点儿的
好!”
姜嫂赶紧应了声是道:“夫人尽请放。心前去,我会特别要他们注意!”
只听“湘江女侠”叹了口气道:“几十口子人,都是吃闲饭的,只知道在外头吼叫,没
有哪一个敢冲进来,咱们这个世家……”
蓦闻姜嫂宽慰的说:“小姐不是去找这位马少侠去了吗?将来……”
话未说完,“湘江女侠”已黯然道:“没希望,不会成功的,所以我坚决不准她前去!”
说此一顿,突然又叮嘱道;“你们母女多注意一下,最多两个时辰我就会回来。”
就在姜嫂的应是声中,“六上”方向已传来一阵离去的衣袂破风声。
接着是紫兰的声音,要求道:“娘!您快去把阵外的人都遣走吧!他们在这儿又吼又叫的
吵死人了……”
姜嫂无所谓的说:“夫人出去会叫他们离开的。你现在觉得怎样?”
紫兰却继续催促道:“娘!你快去嘛!我现在很好……”
姜嫂不由惊异的问:“噫?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怎的一个劲儿的赶我走?”
紫兰立即委屈的说:“不是啦!您不要胡猜嘛!”
姜嫂正色问:“那是怎么回事?”
紫兰只得解释道:“我刚刚被点了穴道,现在醒来仍有些不舒服,听了他们的吼叫格外
难过……”
姜嫂却沉声道:“你这孩子说话前后矛盾,方才部你说很好,现在又说仍有些不舒
服……” 紫兰立即不高兴的说;“娘人家真的不舒服嘛!”
姜嫂低斥道:“胡说,我看你这丫头今天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快对娘说!”
紫兰急的一跺脚道:“娘!兰儿真的没有什么嘛!”姜嫂沉哼怒声道:“你这鬼丫头还不
说实话是不是?娘是几十岁的人了,什么事能瞒得了我?”
略微一顿,紫兰终于压低声音道:“娘!他就是在柳林小店救了兰儿的那位少侠!”
只听姜嫂脱口惊“啊?”道:“你说那天救你的是马玉龙?” 紫兰正色道:“我不是对
您说了嘛?身穿银缎簇花英雄衫,手持虎头凤尾刀……”
话未说完,姜嫂已恍然道:“不错不错,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年纪二十四五岁,
就是他!”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的问:“那?他人呢?”
紫兰立即道:“走啦!……”
姜嫂机警的压低声音问:“兰儿,马玉龙该不会是你放走的吧?”紫兰急声道:“怎么
会呢?我打着了火褶子,刚看清他的面目就被他点了穴道……”
姜嫂却迷惑的说:“既然你打亮了火褶子,他该认得你呀!”
紫兰道:“那夜我身穿重孝,头罩麻巾,大半个脸都遮住了……”
话未说完,姜嫂已埋怨:“你们也实在太不懂事了,人家好心拔刀相助了你们,你们连
个招呼都不打就偷偷的跑了!”
紫兰立即不安的说:“都是老车福和魏武师啦,他们一看马少侠的虎头凤尾刀就吓坏了,
尤其马少侠的武功又那么……”
姜嫂立即不耐烦的说:“好啦好啦!当时如果知道一点儿关系,就请他马少侠一个人就
把萧六和杜三娘他们给收拾了。”
紫兰似乎不愿谈这些,再度催促道:“娘!佻快出去把外面的人支走吧,我担心马少侠
仍隐在龙柏阵里没有离开!”
姜嫂有些无可奈何的说:“好吧,我到外面去看看,人家是异人的高足,早走了,还用
得着你操心?!”
话声甫落,“六上门”方向已传来一阵离去的衣袂破风声。
马玉龙原准备出去向姜嫂打听一下他父亲,当年既把“胭脂凤盒”送给了“湘江女侠”,
如今便不该又派人要回去的话。
因则,他断定姜嫂一定知道这件事的全盘经过。
但是,紫兰一直不想让她娘知道他就隐身在壁门内,是以也不便贸然出去。
也许紫兰是一番善意,不愿让任何人知道他仍被困在丽阁内,深怕将来有损他在武林中
的声誉和地位。
其实,既然他方才毅然出去,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只得撞见了“湘江女侠”,便不好
再硬闯出去了。
这时听出妆嫂已经离去,正街伸手推门,小门已“呀”的一声开了。
由于阁壁上已燃亮了灯光,只见清丽秀美的紫兰已向着他绽唇一笑道:“马少侠,请出
来吧!”
马玉龙含笑走出门外,并拱手感激的说:“多谢车夫人热心相助……”
紫兰急忙含笑道:“快不要这么说,这比你少侠救了我们四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说
感谢的应该是我!”
马玉龙谦逊道:“哪里,夫人太客气了!”
紫兰见马玉龙一直尊称她夫人,心里既感激又感慨,不由黯然道,“我现在是个无家可
归的苦命人,请少侠还是喊我紫兰吧!”
马玉龙正色道:“你现在是“七星堡”的唯一主母,当然应该称呼夫人!”
紫兰知道马玉龙心急赶回客栈去,因而强自一笑问:“你现在可是要赶回去?……”
马玉龙急忙道:“是的!因为蓝前辈他们已经去了……”
紫兰立即忧急的警告道:“郝老爷子的脾气古怪,你可要小心应付,尤其女侠的那位娘
家侄儿,更应该特别注意……”
马玉龙蹙眉“噢?”了一声问:“他的为人如何?”
紫兰毫不迟疑的愤声道:“不是个东西,简直是个畜牲,有他在龙泉岛,我没办法久持
下去……”
马玉龙不便说,再度“噢?”了一声。
紫兰继续愤声道:“他一心想娶丽珠妹,企图做个现成的龙泉岛主,丽珠妹却见了他就
躲开了……”
马玉龙见提到了郝丽珠,心中一动问:“郝丽珠郝姑娘回来了没有?”
紫兰听得精神一振,目光一亮道,“你也要找她?”
马玉龙蹙眉“噢!”了一声,不禁有些迟疑,看了紫兰的兴奋神情,实在不知该怎样开
口紫兰却继续兴奋的说,“丽珠妹听说你为她大败“武当三剑客”,高兴的不得了,连夫人
都没阻止她去汀泗桥……”
马玉龙知道紫兰误会了,只得道:“我来找她是向她要回‘胭脂宝盒’……”
紫兰听得一愣,不由惊“啊?”一声问:“你说什么?”
马玉龙见问,立即把郝丽珠暗中跟踪,以郝丽珠打昏红梅,盗走了“胭脂宝盒”的经过,
简扼的说了一遍。
紫兰听罢,不由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子呀!难怪你要来盗宝盒!”
马玉龙已在怀里将那粒赤珊珠拿出来,向着紫兰面前一送道:“喏!这就是她的赤珊珠!”
紫兰接过赤珊珠凑近灯光一看,立即颔首道:“不错,正是她的!”
说罢,又迷惑不解的问:“今天午后你们来时,为什么没有向夫人说清楚呢?”
马玉龙不禁有些懊恼的说,“你哪里知道,我刚刚谈到‘胭脂宝盒’,蓝前辈就先以为
我是前来索取她的‘凤盒’了……”
紫兰也不禁叹口气道:“这真是阴错阳差,加之丽珠妹妹又没有回来,所以才闹了这么
大个误会!”
说此一顿,又含笑问:“你拿到‘凤盒’后,看了是不是吓了一跳?”
马玉龙正色道:“是呀!所以我赶快游水送来了!”
紫兰关切的看了一眼马玉龙身上半干的匹缎英雄衫,正色道:“夫人已经将‘凤盒’给
你送去了,你也赶快回去吧!有什么话和她当面讲清楚,这颗赤珊珠一定要交给她,这就是
证据!”
说着,又把手里的赤珊珠交给了马玉龙。
马玉龙接过赤珊珠却关切的问:“你可听说过,蓝前辈为什么会保有我马家的这只‘凤
盒’?”
紫兰面现难色,蹙眉摇了摇头道:“小妹没有听说过!”
马玉龙对紫兰自称小妹并未注意,因为他看到她脸上有迟疑神色,因而断定她一定知道
这件事,只是因为事关“湘江女侠”的隐私,不敢说出来罢了。
但是,他仍所着一丝希望,继续问:“姜伯母总该知道一些吧?”
紫兰见自己称了一声“小妹”,马玉龙马上就尊称她母亲“伯母”,心坎儿里一阵甜甜
蜜意,双颊不由升上两片红云。
想是因为关系重大,她依然蹙眉为难的说:“我娘从来没对我说过,只怕她也未必清
楚!”
马玉龙当然有些失望,不禁淡然“噢!”了一声。
紫兰一看,立即宽慰的说:“我认为你用不着急于知道这件事,如果郝夫人觉得应该让
你知道,在她将‘胭脂凤盒’还给你的时候,她一定会把往事告诉给你,只有她说的才是实
情,其他人都是臆测……”
马玉龙深觉有理,连连颔首应是,正待说什么,神色一惊,目光一亮道:“又有人来
了!”
紫兰惊异的“噢?”了一声:“那可能是郝旺,要不就是我娘又回来了!”
马玉龙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立即拱手道:“在下要走了,谢谢你……”
紫兰神色一惊,急忙轻声道:“你现在不能出去了,快由地道里走吧!”
说话之间,再度把壁上的小门拉开了。
马玉龙不便违拂紫兰的好意,而且来人身法极快,只得急步进入小门内,并关切的问:
“出口在什么地方?”
紫兰急忙道:“沿着阶梯往下走,出口是内宅小花园的假山下!”
说此一顿,突然又恍然道:“启门枢纽在门角下,掩门枢纽就在门缝上,快,把这个火
褶子带着!”
说着,已在墙台上拿起了火褶子,顺手交给了马玉龙。
马玉龙不便推拒,因为来人已到了丽阁下,只得接过火子,悄声说了声“谢谢”,顺手
拉上了小门。
也就在同时,“六上门”方向已传来一阵飞纵上来的衣袂破风声。
接着是姜嫂的惊异呵斥声:“兰儿,怎么回事?紧张兮兮的脸那么红……?”
只听紫兰慌张的急忙道:“哦?……没没……没有啊?……”
姜嫂威凌的沉哼道:“快说,你可是把马少侠由地道里放走了?”
紫兰急忙道:“怎么会呢?……他……他不是早走吗?”
姜嫂冷冷的哼声道:“刚才我就看出来你有点不对劲儿,结果还是相信了你这丫头。你
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都快三更了!”
马玉龙一听“都快三更了”,着实吃了一惊,转身就向台阶下走去。
却听紫兰惊啊了一声,并焦急的呼了声:“娘!……”
姜嫂刚继续沉声道:“内宅到处都是警戒!”
马玉龙急忙又刹住了脚步。
紫兰却惶急的说:“娘!您看该怎么办嘛?我只好再去追他回来了!”
姜嫂立即沉声道:“阁外桥头也都服警卫,追回来还是走不了? ”
紫兰不由焦急的说:“娘!……”
话刚开口,姜嫂已沉声催促道:“还不赶快引他出去,我去内宅把警卫支开……”
只见紫兰慌急的应了一声,小门倏的拉开了,一道白影随着射进来的灯光直奔下来。
马玉龙看得心中一惊,知道紫兰一定收势不及,因为她已经向下奔来。
他站在墙内夹道阶梯上,除了向下退纵,没有任何容他闪躲的地方。
如果他真的向下退纵,紫兰势必翻滚下去而受伤!
就在他心念电转的一刹那,紫兰也发现了他仍站在数级石阶之下,惊得她瞪大了明目,
张开了小嘴直扑下采。
惊急间,马玉龙已无暇多想,急忙伸出双手去撑扶。
但是,就在他伸手同时,紫兰的酥胸己压在他的头脸上,娇哼声中,玉臂也本能的抱紧
了他的肩背和颈头。
马玉龙被撞得身向后一仰,两手猛的撑住左右墙,总算没有翻滚下去。
两人虽然慌张不安,心跳怦怦,却大气也不敢喘,深怕再发出任何声音。
即使如此,听觉灵敏的姜嫂仍惊异的沉声问:“怎么回事?……”
心慌意乱,两腿发软的紫兰一听,知道母亲已在门外栏台上按下了关门枢纽,就是回答
她也听不见了。
是以,急忙撑着马玉龙的肩头站直了上身,顺手摘下插在墙上的灯笼,轻声催促道:
“快!快打着火褶子点上灯笼。”
话虽说的快捷,却有压抑不住的颤抖。
火褶子就在马玉龙的手上,但他“嚓嚓”打了几次才打着。
火褶子的亮光,照得马玉龙的英俊面庞通红,紫兰也看到他点灯的手正在颤抖。
她知道,马玉龙绝不是因骇怕手颤抖,而是因为她整个酥胸压在他脸上,两手又紧紧的
抱住了他的头。
他看得出来,马玉龙虽然三十多岁了,很可能她是第一个紧紧搂抱过他的女人!
点亮了灯笼,夹道内的阶梯清晰可见,一道狭窄斜长的阶梯,下伸至少尚有二十余级。
一看这情形,马玉龙不由暗自庆幸,方才如果他飞身下纵,不但紫兰会受伤,就是他自
己也很可能被撞个鼻青脸肿。
由于有了灯光,立即匆匆向下走去。
马玉龙在前匆匆向下走,紫兰提着灯笼在后,急包的跟,两个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向下斜走约两百余级地势才较平坦,但前面三十丈也看到了一道透进亮光的长形洞口。
马玉龙立即低声问:“你看前面可是出口?”
紫兰向前一看,急忙颔首道:“是是,我们走快一点儿吧!娘已经将洞田移开了!”
马玉龙一听,知道姜嫂就等在洞口外,想到紫兰煞费苦心,多方维护,最后仍免不了和
姜嫂照面,心中自然感到十分懊恼。
心念间,身后的紫兰已吹熄了灯笼,并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马玉龙回头一看,发现紫兰正含笑指着洞口,知道她要先去察看一下洞外情形,立即让
她走在前头。
两人到达洞口,紫兰先将手中的灯笼插在墙壁上,接着探首看了一眼洞上,立即回头悄
声道:“快走,正好没人!”
马玉龙不由关切的问:“姜伯母呢?”
紫兰回眸一笑,竟愉快的悄声道:“傻子,娘怎会在这儿和你碰头!”
这声“傻子”语气中充满了亲昵蜜意,听得马玉龙顿时一楞,因而也立时提高了警惕。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警觉到,男女之间一旦有了接肤之亲,即使是毫无意义的碰撞,也
会在心理和感情上拉近了许多距离。
就在汪丽玲来说,虽然她一直以已有了婚约来控制自己,但经过他肋抱着她飞过涧桥后,
不管眼神表情中谈话语气,都没有了那份冷漠傲气。
心念间,已快步跟着紫兰走出洞外。
藉着朦朦月光游目一看,果然是一座花木茂盛的小花园,洞口就是一座奇石假山,西面
是片整齐竹林,北面是数座相连的精舍独院。
想是顶上丽阁两次发生惊变,不少房舍阁楼上仍亮着灯光。
在前引导的紫兰却焦急的悄声道:“不要看了,快走啦!”说话之间,当先越过一片花
圃,绕过边缘的朱漆小亭,飞身纵进了竹林内。
马玉龙不敢怠慢,立即快步跟进。 也就在他绕过小亭的同时,身后假山下的洞口,却
知道隐身暗中的姜嫂已把洞口关上。
穿过竹林,即是岛上原有的茂密树林,紫半却沿着一条小径向下奔去。
由于听到了湖水撞击石岸的响声,马玉龙知道距离岛边已经不远了。
又向下奔了六七十丈,马玉龙已能看到树隙间透过来的粼粼水光。
蓦见前面的紫兰轻声道:“到了!”
说着,已刹住了身势。
马玉龙停身一看,竟是一道月形凸崖边缘,下面七八尺就是湖水,由于崖边树下摆了许
多石桌石凳,显然是观看湖景或钓鱼的地方。只见紫兰望着他悄声道:“你在这儿等一会儿,
小妹去划一条小船来送你回去……”
马玉龙这一次对紫兰自称“小妹”注意了,急忙阻止道:“不用了,谢谢你,再见了!”
了字出口,腾身疾扑,“刷”的一声已纵进了湖水中。
紫兰看得神色一惊,不自觉的凄呼道:“玉龙哥——”
但是,窜出水面已到数丈外的马玉龙,却回头挥手示意她赶快回去,接着向前如飞游去。
紫兰痴痴的望阒湖面上翻滚的如银浪花,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落寞空虚,一阵鼻酸,立时
滚下两行泪水!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已抚在她的香肩上。
紫兰娇躯一战,惊得急忙回头,一看竟是神情黯然的母亲,不由哭喊了一声“娘”,立
即扑进了姜嫂的怀里。
姜嫂就这么一个女儿,偏偏苦命,这么年轻就当了寡妇,真不知她今后数十年的日子怎
么度过去。
她当然年得出来,女儿很喜欢马玉龙,但是,她自己心里也明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因为,马玉龙不但自小已订了婚事,而且还有许多著名世家的千金小姐的侠女,都在暗
中进行,无不希望攀上这门亲事。
想想自己的紫兰、论家世,只是男总管女总管的女儿,论身分,曾是人家的侧室二夫人,
新近又死了丈夫的寡妇!
心念及此,姜嫂不由抚摩着紫儿的秀发,噙泪凄声道:“孩子,人是争不过天的,认命
吧!”
紫兰一听,哭得更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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