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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船》
第二十七章 佳人受困
中年文士含笑点了点头,顺手将手中的许大元放落地面。
邵友梅又禁不住暗中一惊地注目接问道:“若梅,没出事吗?你怎会跑到这儿来……啊!
原来你是同朱姥姥在一起……”
原来直到这时,邵友梅才注意到随在古若梅后面的朱玫等几人,而朱玫也直到这时,才
有插嘴的机会,她向着邵友梅注目问道:“邵大侠,你没看到裴玉霜那妖妇?”
邵友梅头也不回地,反手向后面一指道:“那不是吗?”
其实,裴玉霜旁观者清,她早已看出眼前情况不对,悄然溜走啦!
一身男装的古若梅,不由苦笑道:“友梅,你回头瞧瞧看,哪有什么裴玉霜的影子!”
邵友梅笑了笑道:“走了就算了,只要大家都平安就好啦!”
接着,又注目问道:“若梅,你们怎么会聚在一起的?”
古若梅轻轻一叹道:“这真是说来话长……”
朱玫含笑接道:“邵夫人,还是先打发走许大元,再回客栈去详谈吧!”
古若梅点点头,随手凌空扬指,解了许大元的穴道,然后沉声说道:“现在,你可以走
了。”
许大元狠狠地瞪了朱玫一眼,许双文怒叱一声:“混账东西,还不给我滚!”
目送许大元狼狈地离去之后,邵友梅等一行人,也向茶洞镇上走去,回到朱玫等人所住
的客栈中,邵友梅首先迫不及待地向古若梅接问道:“若梅,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现在该
可以说了吧?”
古若梅笑道:“还不是为了你,一去杏无音讯,我放心不下,才不得不秘密赶赴汉阳,
多方打听,才摸上这条路上来。”
邵友梅笑道:“这可不能怪我没通知你……”
接着,他将于汉阳出发之前,暗中派柳如眉前往荆州报信,却被纪治平半途截住的这段
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古若梅于听完之后,不由长吁一声道:“原来此中还有这么多曲折,只是便宜了如眉那
丫头。”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带笑问道:“如眉那丫头呢?”
邵友梅忽然急声喝道:“朱姥姥,使不得……”
原来朱玫因察觉屋顶上有人偷听,以为是敌方的人,正脸含冷笑,抬手向屋顶上击去。
当然,经过邵友梅这一叫,朱玫才卸去凝聚的指力,一面并向邵友梅投过讶异的一瞥,
但邵友梅却仰首向屋顶上喝道:“丫头!还不下来!”
屋顶上传出柳如眉的一声娇应,紧接着一道娇巧人影,穿窗而入,径投古若梅身边,并
发出银铃似的娇笑道:“师父,您好……”
“还好?”邵友梅佯嗔地叱道:“方才,要不是我喝阻得快,你这一条小命,早已报销
了哩!”
朱玫不禁啼笑皆非地说道:“我怎会想到是你在屋顶上……”
接着,又注目笑问道:“柳姑娘,方才,你是暗中以真气传音通知你师公了?”
柳如眉含笑点了点头道:“是的,晚辈的目的,是想给家师一个意外的惊喜,本来也准
备以真气传音通知您的,没想到,我还来不及传音,您就采取行动了。”
朱玫歉笑道:“老婆子就是这个急性子,可真是抱歉得很。”
古若梅在爱徒俏脸上拧了一把道:“好丫头,对朱姥姥和你师公,你都不敢隐瞒,却偏
偏将师父我,看得那么不中用……”
柳如眉摇撼着乃师的臂膀,不依地道:“师父,我是乘您说话分神之间,到达屋顶上,
所以才没有……”
古若梅截口笑道:“别向师父脸上贴金,也别在这儿惹人厌……”
许双城也截口娇笑说道:“这位柳姐姐,还是到我们这边来吧!令师古阿姨还没改过装
来,偎在那边可不太好看哩!”
这一说,使得群侠都笑了。
许双文也娇笑道:“说实在的,古阿姨也该先换换装了。”
古若梅含笑接口道:“好!古阿姨就听你们两姊妹的。”
朱玫莞尔一笑说道:“两个小妮子好甜的嘴,才见面,就‘阿姨阿姨’地叫得那么亲热,
我看从今以后,有了阿姨,就可不要我这个姥姥了哩!”
她,虽然说得那么“酸溜溜”的,但神态之间,却显得至为愉快。
于是,在一片欢笑与许双文姊妹的撒娇声中,古若梅回到隔壁房间去改装去了。
至于柳如眉与许家姐妹,更是一见如故地,有说有笑地闹个没完。
朱玫却趁这当口,吩咐店家,叫来了饭菜,算是晚餐,也算是宵夜。
经过一番热闹,也是酒醉饭饱之后,话题转入了严肃的一面。
首先,是邵友梅正容向朱玫问道:“老夫人准备何往?”
朱玫长叹一声!道:“我想,我还是回‘长春谷’去一趟,只是,双文她们两姊妹,却
无适当去处……”
柳如眉连忙接道:“朱姥姥,两位许家姊妹,暂时同我们去荆州好啦!”
朱玫苦笑道:“能随你们一起去,那是再好没有的了,只是……”
朱玫欲言又止,邵友梅接问道:“老夫人还有甚不便之处?”
“那倒不是。”朱玫悠悠地接说道:“这几天来,我们受惠已经是太多,我实在不好意
思,再增加你们的麻烦。”
邵友梅笑道:“如果是为了这个问题,那就不必再谈了,只要老夫人能放得下心,咱们
就这么决定。”
朱玫苦笑一笑道:“跟着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邵友梅笑了笑说道:“老夫人这趟长春谷之行,如果无甚必要,最好是免了,依在下之
见,咱们还是集中力量,共同对付百里源那一伙人,才是正经。”
朱玫正容接道:“不瞒邵大侠说,老身此行,也正是为了集中力量着想。”
古若梅接问道:“长春谷方面,莫非还有老夫人的心腹人员?”
朱玫点点头道:“是的,那些人,都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把他们带了出来,而且,他
们的身手,也都不弱。”
许双文正容说道:“姥姥,我们还是一起去吧!将那批人带出来之后,再到古阿姨那边
去。”
古若梅微微点首道:“我也赞成这么做,说实在的,不论老夫人功力多高,但一个人涉
险,实在太不安全了。”
朱玫苦笑道:“邵夫人,这不是去厮杀……”」口友梅截口接道:“老夫人,今宵的教
训,还不足以证明敌人的可怕吗?”
朱玫蹙眉说道:“那么……”
柳如眉含笑接道:“我们全体都去长春谷,将你们那批人带出来之后,再去荆州。”
古者梅笑道:“真是知师莫若徒,眉丫头可正说对我的心意了。”
邵友梅也点首说道:“好!原则上就这么决定,但我却要留下来。”
古若梅讶问道:“为何你一人要留下来?”
邵友梅道:“若梅,你忘了,恩师还在‘梵净山’中!”
古若梅不禁苦笑道:“对了,我不但忘记恩师他老人家单身涉险,也几乎忘记了营救林
志强那孩子的事情啦!”
邵友梅接道:“不但我要暂时留下来,若梅你还得赶快与八师弟联络,通知他们,特别
加强戒备,以免为敌所乘。”
“好的!”古若梅深情款款地注目说道:“你也要多多保重……”
柳如眉向许双文姊妹扮了一个玩皮的鬼脸,并向乃师呶了呶嘴。
可是,这动作却给古若梅看到了,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道:“死丫头讨
厌……”
第二天清晨,邵友梅自返“梵净山”,古若梅、朱玫等一行五人,则向“永绥”进发,
他们的计划是:由“永绥”往“保靖”、“大庸”、“石门”等县,斜贯湖南西北角,进入
鄂省,先到“荆山”,与白文山等群侠说明情况之后,再经由湖北,前往河南省境的“伏牛
山长春谷”去。
这一行五人,都是武林中难得一见高手,兼以在争取时间的情况之下,其脚程的快速,
自不待言,一天半工奉,也就是由“茶洞”出发后的第二天中午,已到达“大庸”县城。
论实力,这五位,应该是不必有什么顾虑的了,但她们为了减少半路上万一的麻烦,还
是改了装,而且是一律女扮男装,朱玫、古若梅二人变成糟老头,三位美姑娘却变成了年轻
小伙子。
“大庸”,是一个山城,将近五月的山城,是多雨的季节,当她们在“大庸”城中打过
尖,正准备继续赶路时,外面却下起倾盆大雨来。
朱玫不由地苦笑道:“这算是天留客。”
柳如眉却显得颇为开心地笑道:“老人家,这回,老天爷总算很体谅我们,否则,在半
路上下起大雨来,那才糟哩!”
她们打尖的这家饭馆,也就是兼营饮食生意的客栈,当地人称为“伙铺”。
此刻,虽然正是午餐时间,但这食堂中的顾客,却是寥寥可数,而且大都是贩夫走卒之
流,谈吐粗鄙又乏味。
在此种环境中,古若梅等这一行人,自然觉得很不受用,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却又
不得不强忍着呆下来,藉闲聊以遣烦闷。
就当这百无聊赖之间,客栈内忽然传出一串爽朗笑声道:“老胡,已经是中饭时候了,
天又下着雨,还有什么比喝酒聊天,更好的消遣呢?”
随着这话声,一着竹布长衫,一着青布短装的中年汉子。
已并肩进入食堂,说话的正是那着竹布长衫的汉子。
那短装汉子笑道:“吃喝,我不反对,但我事先声明,今天,我身上是一文不名。”
长衫汉子笑了笑道:“这‘大庸’城中,谁不知道你胡二爷吃得开,没带钱,可以挂账
呀!”
说话间,已不由分说,拉着那短装汉子,在最近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并含笑接道:
“老胡,既来之,则安之,区区一顿便饭,吃不穷你,可用不着那么紧张呀!”
短装汉子只好苦笑道:“好,好,我舍命奉陪就是,想吃点什么,你自己叫吧!”
长衫汉子一翘拇指道:“胡二爷真不愧是跑过码头,见过世面的人,可真够朋友……嗨!
伙计,听好:辣子鸡丁,清蒸乳鸽,炸丸子,炒腊肉,三鲜汤,先来一个什锦拼盘,一斤白
干。”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才笑了笑道:“马马虎虎,将就一点吧!”
这情形,不但使那短装汉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连一旁的店小二也给愣住了。
须知,这位长衫汉子所叫的这些菜肴,如果是在大城市,可算不了什么,但在像“大庸”
这等小城市中,尤其是食用的又只有两个人,那就有点耸人听闻啦!
也因为如此,使得古若梅那一桌上的人,也不由地向那长衫汉子多瞧了几眼。
但那长衫人,却是旁若无人地又立即接道:“其实,这几样菜肴中,我最欣赏的,还是
炒腊肉。‘湖南腊肉’,可真是名不虚传……”
他这里自说自语之间,短装汉子已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苦笑道:“老弟,你这是要
我的老命……”
长衫汉子得意地笑说道:“我早就说过,教你别紧张,这一顿,由我做东,你该放心了
吧!”
短装汉子道:“你做东?你知道,这几个菜,要多少钱?”
长衫汉子道:“总不会超过二两银子吧?”
短装汉子道:“二两银子,是一个小数目吗?”
长衫汉子道:“胡兄,你只管吃喝就是,别的就不必管啦!”
接着,探怀取出一两重银锭子二枚,向仍在一旁发愣的店小二手中一塞道:“伙计,别
发愣了,先给钱,多退少补……”
店小二拿到了银子,这才目光一亮地喏喏连声而去。
短装汉子注目讶问道:“老弟,你这是搞的什么名堂?”
长衫汉子道:“没什么,待会儿,我就要离开这儿了……”
短装汉子截口问道:“为什么?”接着,又苦笑道:“你要走了,却由你做东,算是给
你饯行吗?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呀?”
长衫汉子神色一整道:“胡兄,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彼此好分的,这半年以来,你
对我这个异乡人,委实是太好了,今天,临别之前,偶然由我做一次东,又算得了什么呢?”
短装汉子注目问道:“你真要走了?”
长衫汉子点点头道:“是的,至于我为什么要走的原因,说出来,你老兄可能不会相信
的。”
短装汉子笑了笑道:“你还没说出来,怎知道我会不相信呢?”
长衫汉子笑了笑道:“好!你听着:胡兄,我近日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不过,你尽管
放心,决非不义之财。”
短装汉子苦笑道:“怪不得你忽然之间,阔绰起来了,却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能相信吗?”
“我要先听事实经过。”
长衫汉子点首接道:“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他目光向四周一扫,然后才伏在桌子上,以低得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到的语声
说道:“胡兄,一个人,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的。”
短装汉子蹙眉接道:“老弟,我不希望听废话。”
“说故事,也得有个开场白呀!”长衫汉子苦笑一声之后,才正容低声说道:“昨夜,
我隔壁房间中,住了一位女客,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客……”
这位长衫汉子,自以为他的语声够低,旁人没法听到,但事实上,古若梅那一桌上的老
少五位,在闲得无聊,因而好奇凝神窃听之下,却是一字字,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当她们
听到“女扮男装”这一句时,更增加了她们的窃听的兴趣。
只听那短装汉子笑道:“这也算不了什么稀奇。”
长衫汉子蹙眉接道:“你老兄莫打岔呀!”
接着,才又压低语声说道:“一个女扮男装的人,不算稀奇,但如果另外还有人监视着
她,押解她,那就不寻常了……”
果然,这几句话引起了短装汉子的兴趣,脸上浮现诧容,但没打岔接腔。
至于古若梅等人,已经不仅是因消闲或好奇而窃听了。但她们之中,除了许双文两姊妹
之外,都算是老江湖,因而尽管她们心中有点惊疑,但外表上,却是镇定得很,何况,她们
都经过改装易容,纵然有什么异样表情,旁人也不易察觉出来,这也就是许双文两姊妹,虽
有异样表情,而未被旁人注意的原因。
长衫汉子一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不由面有得意之色地笑道:“押解那女人
的,一共是四个,两个女的,两个男的。”
短装汉子接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听我慢慢说嘛!”长衫汉子含笑接道:“那两个女的,是同那女扮男装的人同住一
间,两个男的却住另一间,可是,她们刚住下去不久,那个女扮男装的人,突然肚痛起来,
又叫又嚷的,好像很严重。”
短装汉子笑道:“于是,你这个蒙古大夫的生意又上门啦!”
长衫汉子苦笑道:“俗语说得好,医者父母心,我能见死不救吗!何况这半年以来,我
在这儿已闯出了‘神医’的名气,纵然想偷懒,也不许可呀!”
短装汉子道:“这倒是不错,想必是方才那伙计给你拉生意了?”
“是的。”长衫汉子点首接道:“可是,那位病人可真是怪得很……”
短装汉子截口笑问道:“怎样怪法呢?”
长衫汉子苦笑说道:“事实上,那个女人,脉搏正常,根本就没病,如果一定要说她有
病,那仅仅是部分血脉阻滞,显然是被武林人物点了穴道而已,但穴道被制,除特殊手法之
外,通常是没有痛苦的。”
短装汉子道:“这情形,你没向他们说明?””长衫汉子苦笑道:“那些人,行动那么
神秘,我也是半个老江湖了,怎敢随便说哩……”
什锦拼盘和酒,都送上来了,酒和菜,使得这两位暂时停止了交谈。
外面的倾盆大雨,也停止了,依理,古若梅等这一行人,应该起程才对,但事实上,她
们似乎听上了瘾,根本没有离去的打算。
少顷之后,短装汉子含着满口的菜,含含糊糊地笑道:“老弟,别只顾吃喝,也得抽时
间说下去呀!”
长衫汉子咽下口中食物,又喝了—口酒之后,才含笑接道:“我,既然是一个专治疑难
杂症的‘神医’,自然是以治病第一,少管闲事为上策。
终于,经我一再开导,与一再追问之下,那‘病人’说出病情来了……她说她根本就没
病!”
短装汉子道:“那是说,那人的病是假的?”
长衫汉子点首接道:“老兄。小声一点。”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之间,已将话声提高了。
短装汉子笑了笑,道:“他们人都走了,你还怕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长衫汉子接道:“俗语说得好,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人家将一条
命托付给我,我怎能不小心一点?”
短装汉子这才一呆道:“有这么严重?”
长衫汉子点点头,正容接道:“当时,那人首先告诉我,她是女人,患得是女人特有的
病症,她要我附耳过去,以免当众说出来难为情……”
在这紧要关头,他们点的菜肴也陆续送上来,因而谈话又中止了。
这情形,古若梅等人虽然急,却也无可奈何。
一直等那两位趁热尝过了佳肴美酒之后,等得最心急的三位美姑娘,才如释重负似地长
吁了一声。
只见那短装汉子,抬手以衣袖抹去嘴上油渍,笑了笑道:“老弟,还是边吃边谈吧!”
长衫汉子不禁苦笑道:“你老兄真性急,胡兄,你猜她向我说了些什么?”
短装汉子瞥了他一眼道:“我要能猜得着,还问你干吗?”
“事情真是妙极了。”长衫汉子含笑接道:“她说她根本没有病,随便给点什么药,她
都会药到病除,并可向押解她的人,索取十两银子……”
短装汉子不禁笑道:“这种病,我也可以治呀!”
长衫汉子道:“更妙的,还在后头哩!她说,厕所顶上那块横板上,有一个小纸包,已
经附上酬劳,要我送到指定的地点,送达之后,另外还有重赏。”
短装汉子截口笑道:“怪不得你满面春风地,要立即离开这儿,原来是另外获得了肥差
使。”
长衫汉子笑了笑道:“老兄别那么酸溜溜的,少不得也有你一份就是。”
“那我先谢了。”
“咱们哥俩,还有什么谢不谢的。”
短装汉子注目问道:“那女人给你多少酬劳?”
长衫汉子低声接道:“一两重金叶子四张,外带一枝珠花。”
说着,探怀取出一个小纸包,塞向对方手中道:“咱们兄弟,有福同享,这是一两重金
叶子一张,请老兄笑纳。”
短装汉子讪然一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他,口中说得客气的,手上却是忙不迭地先掂了掂那小纸包的分量之后,连忙揣人怀中,
然后接问道:“那小纸包中,究竟是什么东西?”
长衫汉子道:“是一封信,一封关系她本人生命的信。”
短装汉子道:“如果是与她的性命有关,多付点酬劳,也算不了什么,只不知那封信要
送往何处?送达之后,还有些什么酬劳?”
长衫汉子将语声特别压低道:“信是送往‘荆州’城北郊,十余里外一片竹林中……”
这几句话,听在古若梅等五人耳中,在其余四位,倒还觉得不怎样,但古若梅本人,却
禁不住听得心头狂震地,几乎要脱口发问了。
因为,“荆州”城北郊,十余里处的那片竹林中的,可正是群侠们目前的根据地啊!只
是,如今这位托人送信求援的人,又是谁呢?
只听长衫汉子娓娓地接道:“……至于酬劳,她写明凭信领取白银百两。”
“啊……”短装汉子发出一声惊叹,没再接下去,两人对饮了一杯之后,短装汉子才讪
然一笑道:“有了这原因,我这一顿酒,倒是喝得心安理得了。”
一举酒杯,注目问道:“老弟准备几时起程?”
长衫汉子说道:“喝完这顿酒,马上就走,早晨我已在码头边一艘运货船上,订好了铺
位,由‘澧水’顺流东下,到达‘津市’之后,再由陆路赶往荆州。”
短装汉子正容说道:“好!我胡二借花献佛,敬你老弟一杯,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
故事说完了,这两位的精神,已全都集中到吃喝上面,看情形他们至少还得喝上半个时
辰,才会停下来。
古若梅既然无意中获得了这一消息,自然急于获知那写信求援的人,究竟是谁。
本来她想等那长衫汉子前往码头时候,再行截问,但眼看耶两位酒兴方浓,而她们这五
人,也实在枯坐得太久,店小二已经给她们添了五次茶,虽然午餐时间已过,多坐一会儿,
也并不影响人家营业,但这么枯坐下去,也委实不是滋味。
尤其是,据她判断,那写信求援的人,应该是今天早晨才走,如果马上追赶,可能还来
得及解救,但要再耽搁下去,可就……
意念及此,她再也忍耐不住,立即向朱玫说道:“老夫人,方才他们说的那位被劫的人,
十之八九是我们的人。”
朱玫连忙接道:“那我们得赶快设法解救。”
“只是……”古若梅犹豫着说道:“大白天这食堂中……”
朱玫正容接道:“那不要紧,好在这食堂中,除了咱们之外,也只有那两位,同时,我
们志在救人,也顾不了泄露行藏。”
古若梅连连点首道:“老夫人言之有理,我这就问问他们去。”
柳如眉连忙接道:“师父,我去问。”
古若梅笑道:“那两位,并非道上人,你去会吓着他们……”
说着,已起身向长衫汉子那边走去。
那两位,可委实并非道上人,眼看古若梅这个假老头子,走近他们桌前,却是视若无睹
地仍在喝他们的酒。
古若梅轻咳一声,伸手拍拍长衫汉子的肩头道:“这位老弟,借一步说话可好?”
长衫汉子与他的同伴,显然都已有了六分以上的酒意,对古若梅的话,似乎根本不曾听
到,一齐讷讷地说道:“来!老丈,坐下来喝一杯。”
这情形,古若梅不能不采取断然手段了,她,坐是坐了下来,但却伸手将对方的酒杯按
住道:“我不喝酒,二位老弟也别喝了。”
长衫汉子打了一个饱嗝道:“为什么?”
古若梅正容说道:“我要看看你准备送到‘荆州,去的信。”
“你……你……”长衫汉子张目讷讷地问道:“你怎会知道的?”
看情形,这位长衫汉子的酒,也好像突然清醒了。
古若梅正容如故地接道:“我是怎会知道的,你别管,现在,我坦白地告诉你,我就是
那收信的人……”
长衫汉子惑然截口接道:“那收信的人在‘荆州’啊!”
古若梅道:“人是活的,在‘荆州’的人,就不能到这儿来吗?”
长衫汉子道:“话是不错,但这封信,关系人家一条命,我不能不慎重一点,您,果真
是那收信的人?”
“当然。”
“你贵姓?”
“敝姓古。”古若梅索性连名字也报了出来:“古若梅。”
长衫汉子这才脸呈喜色道:“对了,果然是收信的人。”
说着,已由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但就当他那小布包将递未递之间,又蹙眉说道:“不
对,你姓名是说对了,但人却不对……”
古若梅哑然失笑道:“那是一位夫人,是吗?”
长衫汉子连连点首道:“正是,正是。”
古若梅将自己的人皮面具,轻轻揭起,含笑问道:“你看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说完,又立即将人皮面具戴好。
长衫汉子呆了呆道:“真是怪事年年有,可没今年多,看来你这收信人是不会错的了,
给你。”
说着,将手中的小布包,递了过去。
古若梅接过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油渍斑斑,显然是包装食品用的粗而且厚的纸
了,字却是用烧焦的木炭之类的东西所写,仅仅寥寥数字:“我已被劫持,正解往‘梵净山’
途中,文素琼。”
柳如眉目光一触之下,不由“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她……”
古若梅长吁了一声,道:“是你不曾见过的文阿姨。”
接着,探怀取出两张金叶子,递给那长衫汉子道:“金叶子两张,暂折白银百两,并谢
谢你的合作。”
长衫汉子呆了呆说道:“夫人……这……已经超过百两银子了哩!何况,我又没去‘荆
州’……”
占若梅截口笑道:“虽然没去‘荆州’,但你已尽到心意,至于多出的银子,就算我请
你喝酒的吧!”
长衫汉子又惊又喜之下,讷讷地欲言又止,古若梅却正容说道:“这位先生,请莫再客
气,我还有话要问你。”
“那么,”长衫汉子只好讪然一笑道:“在下只好腆颜收下了。”
接着,分出一张金叶子,向短装汉子手中一塞道:“有福同享,这一半给你。”
也不管对方的反应,又立即向古若梅问道:“夫人有话,请尽管问。”
古若梅正在心中暗忖着:“此人虽然是一个走方郎中,倒是挺豪爽的……”
她得到对方的回答之后,才正容说道:“请问这位先生,托你送信的人,是几时离开这
儿的?”
长衫汉子道:“是今天天亮之后。”
古若梅接问道:“走的是哪一个方向?”
长衫汉子道:“走的是‘永顺’方向。”
古若梅沉思着问道:“他们是步行,还是骑马?”
长衫汉子道:“那些人都是骑马。”
“好了,谢谢你!”古若梅接着向店小二招招手道:“伙计,你过来一下。”
店小二躬身问道:“老爷子有何吩咐?”
古若梅道:“你给我们准备三间上房,今天,我们要住在这儿。”
店小二哈腰应是间,古若梅已向那长衫汉子正容说道:“我要特别提醒二位一声,昨宵
与今天所发生的这一件事,最好把它忘记,今后任何人面前,都不要再提,以免招致危险,
懂吗?”
长衫汉子一怔,随即连连点首道:“懂,懂,多谢夫人……”
古若梅却向朱玫笑了笑说道:“老夫人;您同两位许姑娘,暂时在这儿等着,我同眉丫
头,还得立即往回急赶一程。”
许双城连忙接道:“古阿姨,我也去。”
朱玫笑道:“邵夫人,让她们两姊妹去历练一下也好,她们两个的武功还过得去,只是
还没有临敌经验而已。”
古若梅苦笑道:“老夫人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带她们去吧!”
扭头向柳如眉沉声说道:“眉丫头快去准备马匹,咱们立即起程。”
接着又向朱玫歉笑道:“这么一来,只好委屈老夫人一人在这儿等啦!”
朱玫笑了笑道:“老婆子年纪大了,能偷懒,就偷偷懒嘛!”
一顿话锋,目注许家姊妹正容说道:“双文、双城听好:此去可不能自做主张,一定要
听古阿姨的话。”
许双文两姊妹同时点首恭喏道:“姥姥,我们知道啦!”
古若梅又向朱玫说道:“老夫人,如果那些人走得不太快,今宵,我们当可赶回来,否
则,您就得在这儿多等一天了。”
朱玫笑道:“好,咱们不见不散就是。”
柳如眉已在大门外叫道:“师父,马匹已准备好了哩……”
古若梅带着三位改装易容的美姑娘,回头往“永顺”方向一阵急赶。
湖南地区的官道,每隔五里,就有一座茶亭阁,那是使往来行旅饮茶及歇腿之用的,当
然,如有甚显眼的人物经过,也向由茶亭方面的人,问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占若梅等这一行人,也就是根据由茶亭方面所获线索,向前兼程急赶。
当天薄暮时分,古若梅等一行人到达距“永顺”城仅五里的一座茶亭,探问之下,获知
她们所追蹑的人,过去已有半个时辰,就时间上估计,那些人,应该是在“永顺”城中落店
才是。
不错,那些人委实是在“永顺”城落了店,而且,她们并没费多大工夫就找到了他们,
可是,那些人所投的那家“大兴伙铺”,却与县衙门近在咫尺,这情形,待会儿动起手来,
可委实有点不方便。
但事实上,她们已没法顾虑这些了,只好先落了店再说。
她们一共要了两间上房,古若梅与年纪最轻的许双城住一间,柳如眉则同许双文同住一
间。
当店小二送来茶水,古若梅向他悄声问道:“伙计,比我们先落店的那五位骑马的客人,
住在哪些房间?”
店小二抬手向对面的那排房间一指道:“就在对面这一排七号八号房间。”
古若梅接问道:“那住了三位的,是哪一间?”
说着,塞给他一块四五钱重的碎银。
店小二满脸堆笑地道:“老爷子真了不起,竟事先知道他们有一间住了三位。”
古若梅蹙眉接道:“五个人住两间房,当然有一间是住三个嘛!”
店小二连声谄笑道:“是,是……老爷子说得有道理。”
古若梅注目说道:“伙计,还没回答我的话哩!”
店小二“哦”了一声,将语声特别压低道:“老爷子,那住三个的,是八号房间。”
“谢谢你!”古若梅挥手接道:“先去给我们准备晚餐。”
“是。”店小二走出门外之后,又折了回来,向古若梅低声道:“老爷子,那五位,也
没用晚餐,说不定可以在食堂中看到他们。”
古若梅含笑点了点头,店小二离去之后,柳如眉却悄声问道:“师父,我们几时下手?”
古若梅沉思接道:“待会儿,见机行事,最好不惊动官府。”
柳如眉笑了笑道:“师父,江湖中人的事,官府也不愿多管的。”
许双城也含笑接说道:“古阿姨,如果我们现在将文阿姨救出来,还可以赶返‘大庸’
去。”
古若梅笑了笑,道:“孩子别性急,让我多考虑一下……”
他们斜对面,有着两个房间之隔的七、八号房间,这时传出开门之声,接着,一阵杂沓
的脚步声,经过她们门口,向食堂走去。
柳如眉向乃师投过会心的一瞥,许双城却悄声说道:“我们也去食堂吧!”
古若梅摇摇头道:“且等店小二来,记着,待会儿你们三个。都不许自做主张,轻举妄
动噢。”
柳如眉俏皮地一笑道:“知道啦!师父……”
门外,传来店小二的语声道:“老爷子,晚餐已安排好啦!”
古若梅扬声答道:“好,我们马上就来……”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店小二有意的安排?古若梅等人的座位,竟和那五个人紧邻着。
当然,她们并未见过那五个人,但目前这食堂中,都是三三两两的顾客,人数多达五人
的,也就只有她们紧邻着的那一桌,自然是一眼就能断定,那五个正是她们所追蹑的人了。
而且,她们也一眼就能断定,那五个中,谁是遭受劫持,业已失去自由的“玉观音”文
素琼。
因为,那五个中,只有一个面色青疹的青衫文士,在低首沉思,其余四个,则都是狼吞
虎咽地在大吃大喝着。
那四个中,虽然也有两个女的,但因也是改装易容,如非事先知道其中有两个女的,可
真不容易看出来。
至于那两个男的,则完全是本来面目,虽然古若梅、许双文姊妹,都不认识那两人,但
柳如眉却一眼就已看出来,那是被“白骨魔君”上官玄所收服,“太行五鬼”中的“色鬼”
巫义。与“病鬼”覃大年。
因而柳如眉一坐下之后,立即以真气传音,向乃师说道:“师父,那两个黑衣人,是
‘太行五鬼’中的老二和老五。”
古若梅传音问道:“那两个女的呢?”
柳如眉传音答道:“那两个女的,因已非本来面目看不出来。”
这时,那坐在文素琼左边的一位“灰衫文士”向文素琼低声笑道:“还是吃点东西吧!
何苦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哩!”
文素琼冷冷地一笑,道:“我吃不吃东西,与你何干!”
“灰衫文士”低声笑道:“怎地与我不相干,夫人,饿坏你的娇躯,俺们可没法向山主
交待啊!”
文素琼披唇哂道:“那就把你自己抵数吧!”
“灰衫文士”道:“我这个丑八怪,怎够资格抵数呀……”
这时,古若梅却以真气传音,向文素琼急声说道:“文家妹子,我是古若梅,你必须吃
点东西。静待我们设法救你……”
当然,这情形,使得文素琼禁不住心头狂喜,但她外表上,却是若无其事地,仅仅向古
若梅那边,投过深深的一瞥,并低声笑道:“俗语说得好:强将手下无弱兵,‘冷面仙子’
冷无双的手下人,还能错得了吗!”
一顿话锋,又含笑接道:“再说,你们那位山主,特别指定要冷仙子押解我……”
“灰衫文士”截口笑道:“夫人,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吗?我们是奉命护送你呀!”
文素琼笑了笑道:“不必咬文嚼字了,‘护送’我也许不错,但另一方面,也是‘移码
头靠船’,到时候,冷仙子擅宠专房,你也少不得同沾雨露,你说,是也不是?”
由这些话中,古若梅已知道,坐在“灰衫文士”斜对面的那位青衫文士,是“卧虎庄”
庄主冷无垢的胞妹,“冷面仙子”
冷无双,而这位“灰衫文士”,则可能是冷无双的随身侍女。
而文素琼这些话,也似乎是故意说给古若梅等这些人听的。
当然,如果冷无双此行,果然是百里源指定要她“护送”,则个中自然是另有文章,而
以冷无双平日之为人来判断,她的芳心中,也必然不怎么愉快。
果然,冷无双忽然怒叱一声道:“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文素琼笑道:“吃东西总可以吧?”
冷无双冷然接道:“没人不教你吃!”
文素琼一面端起碗来,准备吃饭,一面笑说道:“你这位‘冷面仙子’,也真是冷得可
以……”
文素琼这突然的改变态度,使得对方四人,都向她投过诧讶的一瞥,但一时之间,自然
是瞧不出什么名堂来。
那位“冷面仙子”冷无双,不但面冷,可能心地与灵智,也同样的冷静,四人中,也只
有她首先觉得古若梅态度变得可疑,而向邻座的古若梅等四人,投过深沉而有敌意的一瞥。
刚好她那冷厉的目光,正碰上许双城那一双澄如秋水,灿若晨星的明眸,因而使得她微
微一愕!
但少不更事的许双城,却向冷无双披唇微微一晒。
这情形,自然使冷无双更加怀疑,目光一扫对方四人,冷然问道:“你们什么人?”
许双城哼了一声,毫不示弱地冷然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一阵急骤蹄声,止于大门口,只听许大元的语声,沉声吩咐说道:“方兴,去里面问问
看!”
“是!”
随着这一声恭喏,一阵脚步声,向客栈内走来。
古若梅自听到许大元的语声时,立即以真气传音分别通知三位美姑娘和文素琼:“准备
应变!”
同时,她也起身缓步离座,那情形,好像是要走回房间内去似地。
但事实上,她却是准备以“大接引神功”将文素琼吸到身边来,只因她与文素琼之间,
隔着对方的一个桌面,自己一有甚行动,绝难逃过冷无双的精目,一个不巧,反而害了文素
琼,所以她才不得不有这一番做作,以便到利于自己下手的位置时,再陡然发难。
她,想得很周到,做得也算是“天衣无缝”,但冷眼旁观的冷无双,却已看出情况有点
不对,突然发出一声劲喝:“站住!”
这时,古若梅已快要到达通往客房的甬道口,也就是文素琼背后的丈远处。
她,听到冷无双的一声劲喝之后,故意装出好像吃了一惊似地,猛然住步回过身来,同
时,右掌倏扬,向着文素琼背后凌空一抓,文素琼的身躯,竟被她的“大接引神功”吸得向
她身前飞投而来。
这动作,不但大出对方其余诸位的意外,连心中已有所怀疑的冷无双,也不禁为之呆住
了,她,做梦也不曾想到,这个毫不起眼的“糟老头”一身功力,竟高明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也就当冷无双呆得一呆的同时,文素琼的娇躯,已投落古若梅身前。
古若梅将文素琼的娇躯托住,立即急声问道:“文家妹子,是哪些穴道被制?”
但文素琼还来不及答话,对方四人已亮出兵刃,怒喝着飞扑过来了,柳如眉与许家两姊
妹,也纷纷出手拦截,立即展开一场混战。
以目前双方实力而言,古若梅这边,连功力最低的柳如眉。也比对方功力最高的冷无双
要强,因此,纵然古若梅不出手,凭三位美姑娘,也能轻易地将对方四人截住,并进而收拾
掉。
但冷无双那边的人,功力虽低,却强于临敌经验,而柳如眉等三位姑娘,却是恰恰相反
的,甚至两位功力最高的许家姊妹,根本没临敌经验可言。
也就是因为上述这原因,冷无双等人于一招硬拼,觉出情况不对之后,立即扬长补短,
转攻为守,以待后援,因为他们已听出,外面是自己的人来了。
这时,许大元当先闯入食堂,但见人影杂沓,桌翻椅倒,碗碟纷飞之声,不绝于耳,一
时之间,竟然使他愣住了。
因为目前混战中的正邪双方,除了“太行五鬼”中的两个是本来面目之外,其余都是改
装易容,别说许大元认不出他们自己的人,连随后赶来的吴化文与吕不韦二人,也没法分辨
出来。
说来这也难怪,除了上述的原因之外,黑暗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因为,混战一开始,食堂内的灯火即被双方所发出的罡风劲气所卷灭,目前,仅仅是凭
着前后甬道中的微弱余光,映出食堂中的一片模糊人影而已。
最先发难的古若梅,已将文素琼被制的穴道解开,并急声问道:“文家妹子,你是否还
受有别的禁制?”
文素琼轻轻一叹道:“没有,只是周身血脉,还不太畅通……”
古若梅道:“这是因为穴道被制太久的必然现象。”
接着,又急声说道:“文家妹子,快伏到我背上,我们必须马上突围。”
说着,她已解下腰带,并微微躬下身躯。
文素琼苦笑道:“这……”
古若梅只好一手将对方抓住,向背上一搭,一面以腰带捆绑着,一面也苦笑道:“现在
是什么时候,等到敌方大批高手赶来,咱们就走不了啦!”
这些,说起来,可够冗长,但实际上,却不过是双方十来个照面之间所发生的事。
这时,冷无双的那个侍女,已被柳如眉一掌震飞五尺之外,形成了一对一,当然,冷无
双等三人所受的压力更重了。
而呆立一旁,分不出敌友的许大元、吴化文等人,也已瞧出端倪来。
妙的是,正将“色鬼”巫义迫得左支右绌的许双城,也同时发现了许大元静立一旁。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许双城发现许大元之后,立即舍弃那再有三五招,即可制其
于死地的巫义,向许大元扑去,并大喝一声“许老贼,纳命来!”
这一来,许双文也怒叱一声,奋力一掌,将覃大年震飞丈外,转身向许大元扑了过来,
并向乃妹沉声喝道:“小妹,沉着一点……”
不自觉间,她们都已露出女儿家的身份。
这情形,可正合了吕不韦的心意,他,立即飞身将许双文截住,并呵呵一笑道:“姑娘,
在下吕不韦,可最懂得沉着应战的了……”
但他的话没说完,已挨了两记火辣辣的耳光,古若梅已经背着文素琼,以本来面目,俏
立他面前,脸寒似冰,沉声叱道:“不成材的畜牲!”
吕不韦、吴化文二人,都是认识古若梅这位二师伯的。
这一来,吃了哑巴亏的吕不韦,固然不敢吭气,就连那本来想向前替许大元助阵的吴化
文,也被震慑住了。
这当口,许双文已与乃妹联手将许大元困住,并同声娇叱说道:“老贼!许家待你不
薄……”
许大元力战两位娇娃,犹自攻多于守,一面并呵呵大笑道:“丫头,我许大元听你们母
亲的话,难道也错了吗……”
古若梅那冷厉的目光,在吕不韦、吴化文二人脸上一扫,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还
要我出手教训你们,才肯走?”
吴化文讪然一笑道:“二师伯,我们马上就走。”
这时,食堂中,除了许双文两姊妹双战许大元之外,只有柳如眉与冷无双二人还在恶斗
方酣。
柳如眉的功力,目前已是高于冷无双不少了,为何久战无功呢?
原来柳如眉与冷无双二人,既然都是目前“江湖三大”中的人,自然曾经见过面,而冷
无双这个人,除了冷傲孤僻之外,倒并无甚恶迹。
基于这原因,柳如眉灵机一动,竟突然兴起要拉拢冷无双,作为群侠方面安放在“江湖
三大”中的一着闲棋这一念头,于是边打边以真气传音表明自己身份,并针对对方的弱点,
加以诱导。
冷无双曾经受过吕不韦的凌辱,此番奉命“出差”,也是迫于百里源的淫威,才勉强接
受,其内心的痛苦,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此刻经过柳如眉的一番劝导,早已意志动摇,只是由于她冷傲的天性,未便立即有甚表
示而已。
也因如此,她们的搏斗,尽管表面上是打得煞有介事地如火如茶,但实际上,却不过是
虚应招数罢了。
此刻,一听到另一边的战况,已经急转直下,柳如眉才又急声传音说道:“冷仙子,时
机急迫,你该当机立断才是!”
冷无双一咬银牙道:“好!我接受了!”
柳如眉喜道:“这才是明智的抉择……对!我们一言为定,以后由我亲自向您联络,现
在,你佯为不敌,赶快招呼那两个令主,一齐撤退……”
传音至此,冷无双微微点了点头,并立即扬声说道:“二位令主,点子相当扎手,咱们
暂时撤退如何?”
吴化文扬声答道:“好!我同意。”
接着,又向古若梅苦笑说道:“二师伯,请体谅侄儿身不由主,让我们全体都撤走,可
好?”
可是,虽然吴化文自己同意撤走,但冷无双在柳如眉的凌厉攻势之下,硬是脱不了身,
至于另一方面,双战许大元的许双文两姊妹,经过这一阵的实际恶斗之后,已老练得多了。
此刻,不但两姊妹此退彼进地配合得恰到好处,而且,也使那本来是攻多于守的许大元,
不得不被迫而采取守势。
所以,目前的情况,冷无双是伪装脱不了身,而许大元却是真的脱不了身。也因为如此,
吴化文才不得不向古若梅求情。
这同时,柳如眉也已经将她自己诱导冷无双反正成功的消息,暗中以真气传音,告诉了
古若梅。
是以古若梅听了吴化文的请求后,故做沉思状道:“好!
我人情做到底……”
吴化文连忙截口接道:“多谢二师伯!”
古若梅沉声接道:“但你们必须留下一匹马来!”
吴化文忙恭应道:“这是小事一件,侄儿一定遵办。”
古若梅这才震声大喝道:“通通住手!”
一场混战,就在古若梅的一声大喝中结束了。
目送许大元等带着三个重伤的人,狼狈地离去之后,许双城方嘟着小嘴,向古若梅问道:
“古阿姨,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啊?”
古若梅一面将背上的文素琼放下来,一面笑道:“我的贤侄女,古阿姨有不得不放走他
们的原因,这问题,咱们待会儿再谈可好?”
许双城只好苦笑道:“您要待会儿再谈,双城有什么办法呢?”
古若梅笑了笑,然后向文素琼问道:“文家妹子,现在气血已完全畅通了吗?”
文素琼点点头道:“已差不多了。”
古若梅正容接道:“那么,我们立即赶返‘大庸’,以免这两个娃儿的姥姥挂念。”
她,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至于一切经过情形,咱们在路上边走边谈。”
柳如眉接问道:“师父,这些东西可怎么办?”
说着,她指了她指那些打得一塌糊涂的家具。
占若梅笑了笑道:“由咱们加倍赔偿……”
这时,县衙门的差役,也赶了来查问方才的打斗原因。
古若梅心头暗叹道:“这般只会欺压善良百姓的东西,一直等事过境迁了,才敢前来查
问,真是可恼亦复可怜……”
好在并未闹出人命来,而那些差役,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地查问一番了事。
于是,一行五骑,又立即向“大庸”进发。
才出“永顺”城的城门,许双城又向古若梅笑问道:“古阿姨,现在可以说了吧?”
古若梅含笑反问道:“说些什么呀?”
许双城一皱黛眉道:“古阿姨,方才,您不是说过要边走边谈的吗?怎么一下子又忘了
呢?”
古若梅笑道:“这小妮子真性急……”
话锋一顿之后,才正容接道:“双城,你是认为你们两姊妹联手之下,可以收拾那个姓
许的?”
许双城一愣道:“这个……我可不……不敢说……不过,我自信那厮也奈何不了我们。”
古若梅正容如故地接道:“这就是了,照方才那情形来说,我们这边是占了优势,但凭
我们这点优势力量,要想自己毫无损伤地收拾他们,却不容易,万一你们两姊妹有什么损伤
时,教我如何向老夫人交待?
“而且,我们此行目的是救人,人救出来了,其他的一切,可以压后再说,咱们乘早赶
回‘大庸’去,也可免得老夫人为你们担心……”
许双城这才讪然点首道:“古阿姨,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坐骑与古若梅的坐骑首尾相接的文素琼,忽然轻轻一叹道:“古姊姊,直到现在,我还
好像是在做梦,”
古若梅笑了笑道:“今宵这些事情,也委实算是一宗奇迹。”
文素琼苦笑道:“古姊姊,平心而论,我自己对那没有办法中所想出来的笨办法,可实
在没存多大的希望,但事实上,这一姑妄试试的办法,不但有了效果,而且还快得远出我的
意料之外。”
古若梅也轻轻一叹道:“这也好像是冥冥中安排,才有这种奇迹出现,否则,纵然那个
江湖郎中能将你的求援信送到‘荆州’,在远水难救近火的情况下,后果还是不堪设想的。”
“可不是吗!”文素琼含笑接问道:“古姊姊,那封求援信,你是如何得到的?”
古若梅笑道:“那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当古若梅将获得那求援信的经过情形,简略地说了一遍之后,文素琼不禁长叹一声道:
“不错,这委实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接着又自我解嘲地一笑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还有享不完的福在等着我
哩!”
古若梅含笑接道:“这倒是实情,试想,如非上苍在暗中保佑着你,世间那会有如此巧
事?”
一顿话锋之后,又“哦”了一声道:“对了!文家妹子,你是怎会被他们劫持的?”
文素琼轻叹一声道:“这事情,说来可就话长了,古姊姊,我此行目的,你是知道的。”
古若梅点首接道:“是的,我知道你此行目的,是去武昌看你那位贵为驸马,身兼七省
巡按的亲侄儿文逸民。”
文素琼说道:“我也有意劝逸民辞官回乡,共同为祛魔卫道的神圣工作尽一份力量,可
是,结果皇上不准,经再三恳求,才特准于三年之后放他回乡。”
古若梅微微一笑,说道:“本来嘛!令侄年纪轻轻的,又干得有声有色,如果我是皇上,
也不会准他辞官的呀!”
文素琼苦笑道:“当时,我因并无重要任务,于是在回程中,我想顺便去了却自己的私
仇。”
话锋一顿之后,才幽幽地一叹道:“古姊姊当已知道,林家堡与文家堡是毁在目前的
‘江湖三大’中的白骨魔宫与卧虎庄之手,当我与百里源相处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中,因百里
源还要利用‘江湖三大’替他打天下,不许我寻仇,我也因格于当时情况,不得不迁就他。
可是,如今时移势易,自然不能忍耐,也不必再忍耐,于是,当我离开逸民的行辕后,
就径自赶向上官玄在汉阳西郊新建的‘逸园’……”
走在最后的柳如眉截口问道:“文阿姨,您已将上官玄杀掉了?”
文素琼苦笑道:“没有啊!如果我杀了上官玄,则受这一次虚惊,也还好过一点,但事
实上,我不但没杀上官玄,而且,连那老贼的面都没见到,就莫名其妙地被他们劫持了。”
“有这种事?”古若梅蹙眉接道:“那么,那将你制倒的是怎样的人,也不知道?”
文素琼点首接道:“是的,本来凭我目前的功力,对付‘江湖三大’的首脑,纵然不敢
说是要以一对三,但以一对二,要制服他们时,我自信有此把握,可是,那天晚上,我刚刚
射落第二进的花厅屋顶上时,但觉双腿一软,人也跟着失去了知觉。”
古若梅接着问道:“当时,你连对方是使什么暗器,或者是以指风凌空偷袭,都分辨不
出?”
文素琼苦笑道:“当时,除了觉得双腿一软之外,根本就没其他感觉啊!”
古若梅道:“事后,也没问过他们?”
文素琼道:“我问过冷无双,但她不肯说。”
古若梅蹙眉接道:“看情形,你十之八九是中了他们事先所散布的什么毒药!”
文素琼点点头道:“我也曾经如此想过,可是,当今武林中,可不曾听说过,有这么一
位擅长用毒的高人啊!”
古若梅微微一笑道:“文家妹子,江湖中多的是奇才异能之士,可是,他们却不一定每
一个人都有响当当的名号。”
文素琼点首“唔”了一声,苦笑道:“古姊姊言之有理。”
柳如眉插口接道:“师父,这事情由徒儿暗中去问问家父,也许可以问出一点眉目来。”
古若梅、文素琼二人同时点首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古若梅并正容接道:“只是,在令尊面前可要特别小心!”
柳如眉娇笑道:“这个,您尽管放心,事实上,徒儿的一切,他老人家,早就心中有
数。”
古若梅道:“话是不错,但还是以小心为妙。”
接着,又向文素琼说道:“文家妹子,咱们此行,也不妨顺便再探探上官玄新盖的那个
逸园。”
文素琼点首道:“那好极了,必要时,也可以了却文、林两家的这一段血海深仇……”
柳如眉含笑接道:“文阿姨,您也得留上个把给林志强!”
文素琼笑道:“你呀!小心眼里,就只有一个林志强……”
话题转入了轻松的一面,尽管她们暗中都有着沉重的心事,但表面上看来,她们都是有
说有笑的了。
当夜,三更过后,她们又回到了“大庸”。
第二天,天还没亮,这一批巾帼英雄们,又重行改装易容,按预定计划,踏上征途。
这回,她们分为两批,古若梅、文素琼二人,改装成为两个中年文士,当先开道,朱玫
则扮作一个乡下老头,带着三个土头土脑的“小伙子”,以一种向异乡投亲的姿态,随后跟
进来。
五天之后,这两批人马,已到达了“汉阳”,投人一家名为“江滨”的普通客栈中,不
过,这时朱玫所率领的三个“小伙子”,却少了一个,原来其中的柳如眉,已奉命赶往“荆
州”,向白文山等人送信,并顺便回家省亲去。
因此行并无紧急任务,同时,也因有了文素琼的前车之鉴,她们不便冒昧行动,决定暂
时忙里偷闲地闲散几天,等柳如眉回来之后,再酌情采取适当的行动。
好容易又挨过了五天,柳如眉回来了,由柳如眉于乃父口中获得的消息,证实古若梅的
猜想是正确的,前此,文素琼之所以被劫持,委实是中毒,不过,柳伯伦也仅仅能证实这一
点,至于那位用毒的高人,究竟是何许人,他也一样的不知道。
也由于这一行人中,对用毒方面都是外行,同时,文素琼所受的教训,又委实够他们警
惕,因此,老成持重的古若梅,决定放弃暗探“逸园”的计划,径行赶往“长春谷”去。
但她们这一趟“长春谷”之行,也等于白费,因为整个“长春谷”中,武功能过得去的
人,都被裴玉霜和许大元二人带走了,剩下来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和武功平凡的人。
这情形,对朱玫和许双文姊妹而言,也委实有说不出的难过,幸经古若梅、文素琼等人
从旁婉言相劝,才决定一齐回“荆州”去,不过,经过这一往返折腾,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
的六月中旬,也是一年当中最炎热的时候了。
由古若梅等这一行人离开“梵净山”起,到折返“荆州”
北郊群侠们的临时根据地为止,前后也不过四十多天,但在这短短的四十多天当中,却
发生了一件震撼整个江湖的大事情。
那就是一个名为“三绝帮”的新组织,于六月一日诞生了。
江湖上新成立一个帮会,本来没什么稀奇,但这个“三绝帮”之所以能震撼整个江湖,
自然有它的奇特之处。
第一,这个“三绝帮”的帮主,共有三位,即公冶如玉、裴玉霜、百里源,对这三位帮
主,除了以邵友梅为首的群侠方面,知道他们是何许人之外,对绝大多数的武林中人而言,
算得上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可是,这三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却搅出了这么一个惊天动地
的组织来。
第二,这个“三绝帮”的三位帮主,署名是以公冶如玉、裴玉霜、百里源的顺序排列,
按照一般惯例,为首的公冶如玉该是掌实权的帮主,也就是说,这个“三绝帮”,是牝鸡司
晨的局面。
上述这两项,固然有点奇异,但距震撼江湖的程度,却还差得太远,下面所提出的,才
是真正能震撼整个江湖的事情。
原来这个“三绝帮”的成立,并没举行什么仪式,当然也没请武林同道观礼,仅仅是向
当代武林的各门各派,发出一份命令式的通知,通知中说明,“三绝帮”定于六月一日正式
成立,总舵设于“汉阳”西郊的“逸园”,请各门派掌门人,均为“三绝帮”各地的分舵舵
主,并限于六月三十日以前向总舵报到,凭各人武功核定等级,发给号牌,否则,如经抽查
交不出号牌时,即就地格杀不论!
试想:像这样的一个消息,还不足以震撼整个江湖吗!
古若梅、朱玫等人长春谷之行,等于是白跑了一趟,而公冶如玉却已公然以君临天下的
姿态,向整个武林发出了限期归顺的最后通牒,算得上是气焰万丈,嚣张到了极点。
那么,那潜伏在“梵净山”中的“难兄难弟”纪治平与许元良二人,又是怎样了呢?
那两位,经过了个把月的辛劳,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让他们找到了“回春草”,“回
春草”既然有返老还童,能使人恢复青春活力的功效,对真力方面,自然也不无小补,尽管
他们并没找到那能够专门增进功力的灵药,但能有目前这收获,总算慰情聊胜于无啦!
这两位,当他们的功力略有增进之后,纪治平又忍不住地独自夜探“桃花坞”了,但这
一探,却使他大大地吃了一惊,原来整个“桃花坞”,已成了一个空坞,这回,可真是一个
人也没留下,而且,由各种迹象显示。那批人至少已撤走五天以上了。
“桃花坞”既然已是人去坞空,这一对“难兄难弟”自然也没再呆下去的必要啦!
古若梅等人回到他们的根据地时,既然已是六月中旬,那也就是说,距公冶如玉给各门
派的限期,已只有半个月了。
也不知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古若梅回来后的第二天,这个作为群侠们临时根据地的基
地,也变得静悄悄地,不闻一丝人声,原来他们已连夜撤走啦!
只因新成立的“三绝帮”开府“汉阳”,使得本已人烟稠密、商业鼎盛的江汉地区,更
形空前的繁华。
因为这二十多天来,五湖四海,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们,都不约而同,陆陆续续地向武
汉三镇集中。
当然,那些人,最初都是拥向“汉阳”,一直到“汉阳”
城里城外,都实在没法住了,才退而求其次地向“汉口”和“武昌”两地挤去。
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抱着观望和看热闹的心情而来,真正去“三绝帮”总舵检定武功
等级,领取号牌的人,固然不能说绝对没有,但却是少得可怜。
但经过这些少得可怜的人尝试之后,觉得这个“三绝帮”,委实是具有空前绝后的气魄
和手笔,对他们所核定的等级,也佩服得没话可说。
于是,在这些人的大力宣扬之下,前往“三绝帮”总舵“报到”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多
起来,而各种传说,也不胫而走,譬如说:“雄峙武林的‘江湖三大’,也早已向‘三绝帮’
报到呀!”
“‘云梦钓叟’周一民,已于昨天经过检定了……”
“‘九指神驼’金石坚,因擅闯‘三绝帮’总舵,已被当场格杀……”
“‘玉观音’文素琼,已成了‘三绝帮’第三帮主百里源的如夫人……””某一派的掌
门人,已正式报到了……”
“某一派的掌门人,却因不服派遣,被百里源帮主下令,拘禁起来……”
“……”
总而言之,不是这个已经怎样,就是那个又如何如何的,绘影绘声,说得活灵活现。
当然,这些消息,大多数都是“三绝帮”故意放的空气,但群豪们是盲从的,在“一犬
吠影,百犬吠声”的情况之下,大家添枝加叶地争相传告,于是,假的也被说成真的了。
于是乎,“三绝帮”的宣传目的,也算是完全达到了。
这是六月三十日的午后,“汉阳”码头边,一艘乌篷小船上,一位白发萧萧、满脸皱纹
堆叠的老船夫,正斜靠舱前,“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为状至为悠闲。
可是,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却不难发现他的眼神中,有着很严重的忧郁,而且,还不时
向码头上扫视着,好像有所期待似地。
突然,只见他双目一亮,人也跟着坐正过来。
原来码头上,一个身着白色长衫、腰悬长剑的年轻人,正匆匆地向这乌篷小船走来,并
老远就扬声问道:“船家,有没有客人?”
老船夫也扬声答道:“还没有,现在正是三伏天午后最热的一段时间,一般人都找地方
纳凉去啦!谁还来渡江!”
这位老船夫说得不错,这会儿,骄阳似火,热浪如焚,整个码头上,也难得看到有人在
忙作。
但那白衫少年却含笑接口道:“我不是这就要渡江吗?”
老船大连忙谄笑道:“是!是!公子爷!请!”
白衫少年登上乌篷小船之后,老船夫一面解缆开船,一面笑问道:“公子爷要去哪儿?”
白衫少年漫应道:“我要去武昌。”
“武昌可真是好地方。”
“本来是嘛!……”
橹声“款乃”中,小船朝武昌迸发。
老船夫毕竟年纪大了,摇起浆来,有气无力地不带劲儿,自然,那小船的速度,也是那
么慢吞吞地。
天气实在太热,那本来是大船小船,往来如织的浩荡江中,这会,也仅仅有少数船只,
点缀其间,当然,彼此之间,距离都很远。
老船夫向四周略一扫视之后,扭头向白衫少年笑了笑,道:“柳姑娘,现在,咱们可以
放胆说话了……”
白衫少年却幽幽地一叹道:“周伯伯,目前的情况,可实在不妙。”
这刹那之间,两人的称呼改了,嗓音也变了。
原来目前这个老船夫,正就是曾经在这云梦地区风云过很长时间的“云梦钓叟”周一民,
至于这位被唤作“柳姑娘”的白衫少年,自然就是柳如眉所乔装的啦!
周一民也轻轻一叹道:“好,你慢慢说来。”
柳如眉苦笑道:“千头万绪,我真不知由哪儿说起才好。”
周一民沉思着接道:“先说林志强的情况吧!”
柳如眉苦笑如故地道:“林志强仍然是‘三绝帮’中最大的秘密,恐怕到目前为止,他
的行踪,只有公冶如玉夫妇才知道,不过,近几天来,帮内的高级干将中,有关他的传说却
很多……”
周一民截口问道:“那是一些怎样的传说?”
柳如眉道:“那自然是说他已成了无敌高手啦!至于灵智方面,却等于是重新换了一个
人,除了对公冶如玉所说的话,奉如金科玉律之外,谁的话都不听,对于过去的一切,更是
忘得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禁不住长叹一声道:“周伯伯,您想想看,一个武功无敌,却已失去灵智的
人,那情形,是多么可怕!”
周一民也长叹一声道:“但愿这些传说,并不真实才好。”
柳如眉道:“不论是真是假,大概最短期间之内,就将分晓的了。”
周一民接问道:“还有什么消息吗?”
“还有,”柳如眉接说道:“他们对于那些持着观望态度,不曾依限前来接受检定的人,
采取了一项双管齐下的办法,那就是一面以“杀鸡吓猴”的办法,树立威信,一面却以体谅
路途遥远,来不及依限前来报到的人为由,将限期延长半个月亦即到七月十五日的中元节为
止。
“不过,这办法也仅仅适用于不属于任何门派的武林人物,至于对当今各门各派的人,
则决不稍延。”
周一民道:“当今各大门派中,已经有哪些人向他们屈服了?”
杉咖眉道:“到今天午前为止,当今十大门派中,仅仅只:有‘青城’、‘峨嵋’、
‘天台’、‘衡山’等四派,和四川‘唐家’等前来报到。”
周一民笑道:“这真是‘小人穷斯滥矣!’你所说的这五个门派,在当今十大门派中,
都等于是‘末路王孙’的破落户,尤其是四川‘唐家’,他们那独步武林的用毒绝技,据说
早已失去真传,如今,已连‘末路王孙,的资格,都够不上了!”
柳如眉正容说道:“周伯伯,据说,最近几天之内,将有重大事故发生,但究竟是什么
事故,我却没法知道,为防万一计,最好请您转告大家,行动方面,要特别当心!”
周一民点点头道:“好!我照你的意思,转告他们就是。”
柳如眉微一沉思道:“还有,周伯伯,我想利用他们对检定那些不属于任何门派的武林
人物,延期半月的机会,派几个适当的人,乘机混进去……”
周一民不由截口笑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该派哪些人混进去,才比较合适
呢?”
柳如眉笑了笑道:“我已经想到了一位最合适的人了……”
周一民笑问道:“谁?”
柳如眉道:“我说的是幼梅妹妹。”
周一民不禁一呆道:“这个……”
柳如眉笑道:“周伯伯不放心?”
周一民苦笑道:“我的贤侄女,怎么吃起周伯伯的老豆腐来了?”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眉姑娘,如果是四个月之前,我周一民委实是一个过于自私自
利的老家伙,也必然不会同意你方才所提的办法,但如今,可……”
柳如眉连忙截口接道:“周伯伯,我是同您开玩笑的,怎么认真起来?”
周—民道:“不管是玩笑也罢,认真也罢,周伯伯因为已经有那么一个臭名气在外,可
不能不表明一下自己的心迹。”
柳如眉苦笑道:“周伯伯,您打我几下好不好?”
周一民拈须笑道:“打你?我怎能忍心下手啊!再说,如今的贤侄女,已成了年轻一代
中少数顶尖高手之一,周伯伯想打你几下,也打不过你呀!”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才正容接道:“贤侄女,方才我的意思是:你幼梅妹妹是一个女儿
家,混入魔巢中去,可不太方便。”
柳如眉指着自己笑了笑道:“周伯伯,像我这个样子,行吗?”
周一民不由莞尔一笑道:“对!易容改装,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但是,”柳如眉接道:“前往报到检定一番,也并不一定能打入他们的核心,可实在
谈不上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周一民点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决定,等我回去同他们商量一下,看看另外还能派谁
去……”
说到这里,小船已到达武昌码头边,柳如眉低声说声“再见”,就飘身上岸而去。
约莫顿饭工夫之后,柳如眉又回到码头,还是乘周一民所驾的那艘小船,回航向汉阳驶
去。
小船离开码头之后,柳如眉才轻轻一叹道:“周伯伯,我又有了最新的消息。”
周一民的目光,在柳如眉脸上画了一个问号,没接腔。
柳如眉轻叹着接道:“林志强已被委为‘三绝帮’的‘总巡察’,对该帮分舵主以下人
员,有‘先斩后奏’之权。”
周一民苦笑道:“这‘官衔’,这权势,都够威风啊!”
“还有,”柳如眉轻叹着接道:“消息中特别说明,林志强是过去林家堡堡主林大年的
遗孤。”
周一民蹙眉接问道:“他们这么做法,究竟是何居心?”
柳如眉苦笑道:“总不会是好的居心啦!”
说话间,一艘梭型快船,由上游疾驶而来。
柳如眉是地道的旱鸭子,尽管她的武功,在当今年轻一代中,已算是有数顶尖高手之一
了,但眼前这情形,却不由使她吓得“花”容失色,发出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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