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秋香走进书房,把花放在桌上,就伸手在史通面上轻捏一下说:“读书人不念书,在此打瞌睡。”史通正在朦胧,被秋香打醒,惊出汗来,说:“是谁打我?”秋香再定睛一看,却不是常生,是史通。先前史通是伏在几上,只有半边脸在外,所以认错了。此时史通立起身宋,方才认得明白。这秋香从小看见常生、史通往来,故此认得明白。秋香见不是常生,转身往外就走,史通乃是个色中饿鬼,见秋香有几分人才,上前扯住笑道:“因此无人,天缘凑巧。”秋香满面通红,说:“见相公睡在此,恐我家太爷回来,故请相公醒来,因何乱说?”史通笑道:“这是姐姐送来。”一把扯定秋香,秋香道:“快丢手,你不放手,我就喊叫起来,恐夫人知道,反为不美。”史通说:“就是夫人知道,也不能责罪于我,是你来寻我的,不是我寻你的。”秋香见他不背放手,又挣不脱,便心生一计,说道:“我出来好一会了,恐小姐着人寻我。况今夜太爷与常柳二位相公,游山玩景,明日才回。相公让我进去,待晚间伏侍小姐之后,我先到书房等你,或是相公先到这里等我,那时无人知觉,免受惊慌,岂不为美?”史通道:“这是你秋香哄我的话。”
秋香道:“我本有心于你。”当下史通如何肯听,秋香心生一计,说:“小姐着人请我,今夜大爷不回,晚间伏侍小姐,暗地无人知觉,岂不为美。”史通说:“你哄我。”秋香道:“怎肯戏言。”史通收手,秋香逃脱去了。史通出了花园,欢喜去了。
回到书房,用过晚饭,又跑到吴府来等到黄昏,不见秋香出来。有一更时分,还不见来,又无月色,黑洞洞书房,不觉身子倦了,伏在椅上睡了。不提。
且说郝鸾船到城边,已有一更时分,郝鸾道:“三位不必回去,到舍下吃茶。”陈雷与常柳三人一同进府,书童执灯到书房,忽听房中有呼声。柳洪道:“何人在此睡?”书童将灯一照,常让笑道:“这厌物好不讨厌,得不着我们吃酒,就在此老实等。”郝鸾见是史通,便用手摇他肩头,史通正在相思魂梦,猛惊醒来,把郝鸾一把抱住,靠子个嘴说:“姐姐真信人也。”郝鸾举起右手,照史通脸上打了个嘴巴,乱滚跌在一边。睁眼一看,见常柳二人,还有一个大汉,不敢开口。郝鸾骂道:“小弟平日未曾与狗头作戏。”史通道:“小弟唐突恕罪。”
常让说:“那有平日亲起人的嘴。”柳洪道:“他还说姐姐真信人,必送官方可。”陈雷道:“不要送官,打他一顿,不怕。”
郝鸾道:“我有那工夫打这狗头?叫家丁打他。”书童跑到外面,叫了家丁进来说:“大爷唤小人有何吩咐?”柳绪说:“史通黑夜入花园非奸即盗,打这狗头,叫他招出。”家丁奉命,个个敲打,打得遍身皆伤。史通说:“我招了。”常柳二人上前扯住家丁说:“史通是个世交,放他去罢。”郝鸾不允,史通招了:“三位在此,我日里打瞌睡,遇见秋香,约我今晚,不期撞了三位,仁兄恕罪。”郝鸾;“秋香可来?”史通道:“未来。”郝鸾道:“舅父待你不薄,你反起邪念,其罪难免。”史通道:“小弟再不敢到此。”常柳二人讨情,郝鸾说:“掼他粪!”常柳二人吩咐家丁,放他去了。史通跑回家,换衣洗脸,周身疼痛,想明日他们将此事传出去,有何面目在杭州城,不如到父亲任上,用计害他,以报此仇。正是;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吩咐家下收拾行李,明日五更起身。到了四更,辞母亲往京都去了。刘栋次日听说史通走了,自己将房子变了,带妻亦同投京,跟史通去了。
且说郝鸾,正在花园门首,只见东首跳下一个大汉,到前双膝跪地说,“郝大爷救命。”郝鸾吃了一惊,细把大汉看了说:“好汉请起,有何冤屈,叫我救命?”那汉子说:“请大爷到寓所一一奉申。”郝鸾便叫家丁对三位说:“我就来。”同家丁掌灯出了花园去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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