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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兴衰演义

第二十二回 走江东承旧统百岁云奔(3)

  谢玄遣使谓平阳公融曰:“君悬军深入,而置阵逼水,此乃持久之计,非欲速战者也。若移阵少却,晋兵得渡,以决胜负,不亦善乎?”秦诸将皆曰:“我众彼寡,不如遏之,使不得上,可以万全。”坚曰:“但引兵少却,使之半渡,我以铁骑蹙而杀之,无不胜矣。”融亦以为然,遂麾兵使却。朱序在阵后呼曰:“秦兵败矣。”从闻之,不知其实,相传以为果败,众遂大溃,不可复正。谢玄、谢琰、桓伊等引兵渡水击之。融驰骑略阵,欲以止退者,马倒,为晋兵所杀。玄等乘胜追击,至于青冈,秦兵大败,自相践踏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兵且至,昼夜不敢息,早行露宿,加以饥冻,死者十七八。朱序与张天锡皆奔还晋。秦主坚中流矢,单骑走秦,遂因而乱亡,详见二十四回。桓冲闻谢玄等成功,自悔失言,惭恨成疾而卒。时北方大乱,而江左独偏安无事。帝溺于酒色,迨谢安诸人卒后,委政于琅琊王道子。道子亦嗜酒,日与帝酣歌为事。又崇尚浮屠,穷奢极多,所亲昵者僧尼,近侍弄权,贿赂公行。长星现,自须女至于哭星,帝心恶之,于华林园举酒祝之,祝曰:“长星,吾劝汝一杯酒,自古岂有万年天子耶?”帝嗜酒,流连内殿。张贵人宠冠后宫,年近三十,帝戏之曰:“汝以年亦当废矣,吾意更属少者。”已而醉,寝清暑殿。贵人使婢以被蒙帝面而弒之。帝在位二十四年。贵人重赂左右曰:“因魇暴崩。”时太子闇弱,会稽王道子昏荒,遂不复推问。

  太子德即位,是为安帝,道子进位太傅。安帝幼而不慧,口不能言寒暑,饥饱不辨,饮食寝兴,不能自主。母帝琅琊王德文,常侍左右,为之节制。初,烈宗武帝患母弟道子骄恣专权,以王恭都督青、兖等州诸军事,殷仲堪都督荆,益、宁州军事,以暗制之。桓温子桓玄自负才地,以豪杰自居朝廷,疑而不用,拜太子洗马,出为义兴守,玄郁不得志,叹曰:“父为九州岛伯,儿为五湖长。”遂弃官归家,居江陵,使势豪横,士民畏之。殷仲堪以桓氏累世临荆州,礼而用之。时王国宝与王绪依附会稽王道子,而恶王恭。恭遣使与殷仲堪谋诛国宝等,桓玄亦说仲堪,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仲堪然之。上表罪状王国宝及王绪。兴兵讨之。道子欲求姑息,乃赐国宝死,斩绪于市,遣使谢恭。恭乃罢兵还京口。未几,王恭复兴兵反,约毁仲堪、桓玄同反。玄陷江州,加会稽王道子黄钺,讨王恭。

  时恭仗刘牢之为爪牙。而以部曲将遇之。牢之负才怀恨。会稽王道子之子元显知之,遣人说使叛恭,事成,授以恭位号。牢之从之,执恭以降,斩之,以牢之都督青、兖七州军事。道子又以重利啖桓玄及杨佺期,使讨殷仲堪。玄与佺期等虽喜于朝命,而资仲堪兵势,不得不与之合,乃联名上疏,申理仲堪无罪。乃以桓玄为江州刺史,复以殷仲堪为荆州刺史,敕使回军。

  殷仲堪恐桓玄跋扈,乃与杨佺期结婚为援。玄引兵击杀仲堪,与佺期克荆、雍二州,求领荆、雍、江三州牧。朝廷不能违。

  朝廷以会稽世子元显为扬州刺史,显性苛刻、生杀任意。

  孙恩因民心骚动,自海岛帅其党攻陷会稽,杀内史王凝之,自称征东将军。表奏会稽王道子及世子元显之罪,请诛之。于是内外戒严。朝廷加道子黄钺,命元显领中军,命徐州刺史谢琰兼督吴兴、义兴军,以讨孙恩。刘牢之亦发兵讨恩,拜表辄行。琰与牢之转斗而前,所向每克。初,彭城刘裕勇健有大志,以卖履为业,好樗蒲,为乡闾所贱。刘牢之击孙恩,引裕参军事,使将数十人觇贼,遇敌数千人,即迎战击之,从者皆死,裕坠岸下。敌临岸欲下,裕奋长刀仰砍杀数人,乃得登岸,仍大呼逐之,敌皆走,裕所杀伤甚众。刘敬宣怪裕久不返,引兵寻之。见裕独驱数千人,咸共叹息,因进击敌,大破之,斩获千余人。孙恩闻刘牢之引兵济江,驱男女二千余口逃入海岛。

  朝廷以谢琰为会稽太守,琰不为武备。孙恩复攻会稽,太守谢琰败死。恩转攻临海,朝廷大震,令兵讨之,不克,以刘裕为下邳太守,讨孙恩于郁州,大破之。孙恩复攻,临海太守景辛击破之。恩所掠三吴男女,死亡殆尽,恩赴海死。其党从死者以百数,谓之水仙。余众数千人,推恩妹夫卢循为主。循神采清秀,雅有才艺,而志存不轨。桓玄欲抚安东土,以循为永嘉太守。循虽受命,而寇暴不已。桓玄表其兄伟为江州刺史,镇夏口。司马刁畅为辅国将军镇襄阳。令其将皇甫敷、冯该戍隘口,厉兵训卒,专伺朝廷之隙。数使人上己符瑞,又致笺于会稽王道子,追论王恭之事,元显大惧。张法顺谓元显曰:“桓玄始得荆州,人心未附,若使刘牢之为前锋,大军继进,玄可取也。”元显以为然,会武昌太守庾楷使人自结于元显,请为内应,元显大喜。遣法顺至京口说牢之,牢之以为难。法顺还谓元显曰:“观牢之言色,必贰于我,不如召入杀之,不尔败人大事。”元显不从,大治水军,以刘牢之为前锋,谯王尚之为后部,讨桓玄。玄闻之大惊,遂举兵反。玄兵至姑熟,刘牢之叛于玄,元显军溃,玄入建康,自为太尉,总百揆,杀元显及谯王尚之等。以刘牢之为会稽内史。牢之曰:“如此殆夺我兵,祸其至矣。”于是大集僚佐,议据江北以讨玄。参军刘袭曰:“事之不可者,莫大于反。将军往年反王恭,近日反司马元显,今复反桓玄,一人三反,何以自立?”语毕,趋出,僚佐多散走。牢之惧,帅部曲北走,至新州,缢而死,道子等皆死。

  桓玄初至,黜佞奸,擢贤士,京师欣然,冀得少安。既而奢华纵恣,政令无常,朋党互起,凌侮朝廷。帝几不免饥寒,由是众大失望。玄自为相国,封十郡为楚王,加九锡,未几篡之,即皇帝位,国号楚。废帝为平固王,迁浔阳。玄登座而御牀忽陷,群下失色。刘裕从桓修入朝,玄后刘氏有智鉴,谓玄曰:“刘裕龙行怒步,瞻视不凡,恐终不为人下,不如早除之。”

  玄曰:“我方平疡中原,非裕莫可用者。俟关河平定,然后别议尔。”刘裕与何无忌同舟还京口,密谋兴复晋室。刘毅家于京口,亦与无忌谋讨玄。无忌曰:“天下草泽之中,非无英雄也。”毅曰:“所见惟有刘下邳。”无忌笑而不答,还以告裕。

  遂与毅定谋。无忌夜草檄文,其母刘牢之姊也,密窥之,泣曰:“吾不及东海吕母明矣!汝能如此,吾复何恨?”裕问无忌曰:“急须一府主簿,何由得之?”无忌曰:“无过刘道和。”道和者,东莞刘穆之也。裕即驰信召焉,至则署为主簿。刘裕托以游猎,与何无忌收合徒众,得百余人。诘旦,京口城开,无忌着传诏服,称敕居前,徒众随之齐人,即斩桓修以徇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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