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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兴衰演义
第五十回 沪宁站宋教仁中弹亡身(5)
其中累有各省小节目,皆是随发随平,不必细述。就是蒙古问题,经陆总长提出议案,与俄使商榷一方,不过双方议定,各不进兵,免致决裂,就算了案。又过两日,即阴历正月十日,为清隆裕太后万寿,袁总统遣梁士贻为道贺专使,梁乘舆至干清门,下舆入内。清内务府大臣世续出来迎接。梁前进,见隆裕端坐殿上,满脸病容。梁递上国书,内称“中华民国大总统致贺”,隆裕太后答词,由世续代诵“大总统专使致贺,实佩大德”云云。世续念一句,隆裕后哭一句。粱看不下去,当即辞去。次日,隆裕后即卧牀不起,正民国二年正月中,格外沉重,经御医诊治无效,直至二月二十一日,竟归天去了。清后既逝,一切丧葬如仪。大殓后,停柩体元殿。宫内一班小太监乘机为乱,将珍珠宝物纷纷搬运,弹也弹压不住。世续无法,遂诈言道:“袁总统派段芝贵入宫,你们这般滋闹,将要军法从事。”小内监闻听,这才安静。虽然如此,宫中已失去十余万元,世续这才正式治丧。袁总统又派荫昌、江朝宗等数人前往帮办,一面又令国务院发出通告二通,又派员前往致祭,查优待清室条例,所有崇陵未完工程,代为修妥,所用经费,皆由中华民国支出。将隆裕后社会社会祔葬崇陵。至清宣统帝,归瑾、瑜两太妃抚育,清室事算交代完毕。
袁总统遂发布正式召集国会令,又令各省行政长官召集省议会议员。这两令发后,各省办理选举事宜,也有手续已了的,也有尚未了的,未了的皆因党派竞争,使选举人左右为难,举这面怕那面,举那面又怕这面,弄得选举人自己连一点主权没有。故此中华民国第一次选举,就生出多少情弊。袁总统得此消息,遂严令各选举区遵守法律。又令选举监督,将刑律第八章摘录,悬示投票所。又令于投票所加派卫兵,保持秩序。各选举区见此行为,方才平静。难免暗地里树党立帜,究竟国民党人数众多,大半皆是国民党当选。袁总统最忌的是国民党,探得参议院中被国民党占去十分之七,料想将来必受牵制,遂想出秘谋,将国民党有人望的,索性敬他一料卫生丸。
且说前任农林总长宋教仁,自卸职后,为国民党办事,主持党务,值孙、黄组织同盟会,他已入为会员,襄助《民报》鼓吹革命。至孙文回国,在南京设政府,皆是他一手编成。他想南北未和,谅难统一。初次就同蔡元培北上,迎袁南来。适京津兵变,袁不果行,仍就职北京。唐组阁时,任为农林总长,未两月,唐内阁猝倒,他就辞职。经此阅历,已见老袁心肠。
他遂决意从政党办起,把共和、统一党联络起来,引入同盟会,皆组为国民党党员,共举他为党中理事。他已经回籍,不愿再出,偏偏党员屡函敦请,劝他再往北京,维持党务。他本少年英雄,含着一腔铁血,见组阁二次,新人物多半赋闲,又兼老袁野心勃勃欲见,遂辞别母妻,道出沪上。闻教育总长范濂源辞职回杭,他欲探听政府详情,即至杭晤范,略谈数节,已不胜愤怒。正值催电交来,遂别范返申,由申至宁。江南国民党支部开会欢迎,都督程德全到会主席,因口疾未痊,托人代表报告,谓:“宋君革命多年。政治有素,请宋君发表政见。”宋遂上台演说,每至切当处,大家皆拍手,声达户外。及宋下坛,又有会中人上台演说,不过说宋君说的切当。不一时,日暮散会。驻宁数日,又至沪,随处演说,内中皆指斥时政。不料北京出现一救国团,通电各省,斥他所谈皆是荒谬。宋皆一一辩驳,登报答复。正在牢骚,忽袁总统来了急电,邀他即日赴京,商议要政。时人以为老袁省悟,召宋入京,置诸首揆。宋自亦以此次入京,定组政党内阁,遂拟三月二十启行北上。
宋启行时,正在晚间十时许,沪上同志,纷纷送行。至车站议员招待室,略坐片时,忽汽笛乱鸣,催客登车。彩遂起身前行,正至剪票处,忽劈拍一声,滴溜溜一颗子弹,从宋背后飞来,直贯前胸。宋忍痛道:“我中弹了。”说未了,又二弹飞来,幸未伤人,行客登时大乱。黄兴等亦非常惊恐,忙扶宋出月台,急呼巡警速拿凶手,哪知连一巡士皆无,只见有空汽车一乘在此,急扶宋上车,嘱车夫使足劲,送至沪宁车站医治。
及巡警至,宋车已去,凶手亦不知去向了。遂一面电致各机关,请探侦缉。当时国民党办事人于右任送宋至院,时夜将半,医生均不在院,遂于别室少待。登时宋面已白,谅难再生,遂抚着于手,嘱其三事,留了一事道:“诸君仍努力进行,勿以我遭不测,致生退缩,放弃国民责任。”于等允诺。医生来,见伤甚重,说要取出弹子,再行医治。经右任承认,医生用刀,将弹取出,又上止痛药,望他安睡。宋呼叫不已。挨至天明,黄兴等皆来探问,宋欷歔道:“我要死了,诸君总要向前做去。”
黄遂点头。宋又请黄报告中央,略述己意,由黄代电。黄等复电,召好手医生,到来诊治,医生一见,均云无救,至夜遂长叹一声,气绝而逝。在座诸同志皆大声恸哭,彼此坐待天明,共议殓葬事宜。且议摄一相片,留作纪念,天明即饬人至照相馆,招两人前来,由黄兴主议,先将上身伤痕露出,拍一相片,至后穿衣时,又拍一片,方才大殓。其时党员来送殓的,有男有女,不下千人。越日,自院移棺,往殡湖南会馆,这且不言。
且说袁总统接宋电后,亦迭发两电,前来慰问。并令江苏行政长官,悬赏缉拿凶手。第二电是由上海交涉使电达宋耗,袁乃致复唁词,内有宋身后事宜,望会同沪路总办钟文耀妥为办理,所治丧费用,作正开销云云。且说宋案发生,苏省长官通电地方官,一体悬赏缉拿。黄兴、陈其美又密嘱公共租界总巡捕罗斯,托他密拿,如能破案,定酬一万元。铁路局亦悬赏五千元。俗云:天下无难事,最怕有心人。这一班侦探,均想发这注财。哪知渐渐探出形影来。那日宋在病院时,忽来一封奇怪信,外面署名系“铁民自上海本支部发”几字。拆开一看,皆是嘲笑语,下注“救国协会代表铁民启”。将此信看过,就知不是一人,现仍在租界中。其时正是二十三日晚间,上海地方非常热闹,一班大阔少,游娼狎妓,车马盈途,由总巡捕罗斯与西探目安姆斯脱郎带巡捕在迎春坊李桂玉妓馆,查获应夔丞一名,带至总巡房去了,皆因他是宋案中唆犯。次日天明,捕总巡会同法捕房总目,又至应家拿获操晋音外乡人,并所有男客,一齐带入捕房,当搜出手枪一枝,枪内还有子弹二粒,细看即与宋所中之弹一样。又搜出多少要证,即派人至车站,觅得当时服役西崽,前来细认,西崽同入捕房,将该犯认过,及到操晋音的跟前,仔细一看,说就是他。那操晋音的一听,将首低下,口中自言姓武名士英,与应桂馨素来认识,并无暗杀等情。是日由法领事聂谳员与英界会审员关炯之,及城内审判厅,一同列坐会审,将武士英带堂讯问。武初不招,经问官诱供,武始言:“本姓吴,名福铭,山西人,此事皆是陈姓朋友叫我做的。陈又是姓应的托出,我将事办过,即将手枪交还陈友。”问官道:“陈姓何名?”武道:“不知。”问官道:“你刺后曾有酬劳否?”武道:“允给我一千元。”问官道:“陈姓哪去了?”武道:“不知。”次日又讯,方说:“陈姓名叫玉生,刺宋一节,皆是姓陈叫我,与应无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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