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方和孔秀夜探太师府,发现从府里跳出两条黑影儿,青纱蒙面,绢帕罩头,上下一身黑,背背兵刃,斜挎百宝囊,一拐弯儿直奔紫禁城。他俩纳闷儿,为了看个究竟,紧追不舍,发现前面这两条黑影其快如飞,张方和孔秀使足了浑身的力量,这才跟上。两条黑影来到护城河,采用登城渡水法从河上过去啦。张方和孔秀都不会这种功夫,泅水而过,等他们过去,两条黑影儿踪迹不见。张方跟孔秀一商议,事关重大,非看个究竟不可,干脆冒上生命的危险,进一次皇宫。 书中代言,紫禁城不是随便出入的。此乃三尺禁地,有砖有瓦、有王法之处,随便进紫禁城,那得掉脑袋。可达哥俩为了把事情弄清楚,也就顾不了许多,他们掏出爬城索,爬上紫禁城,就到了皇宫大内。张方和孔秀头一次到这儿,放眼一看,好大的皇宫!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斜山转角,金璧辉煌,全都是汉白玉的甬路,汉白玉的台阶,精雕细琢,这个好劲儿就甭提了。张方跟孔秀一商议,决定二人分头寻找,找着找不着,都在午门会面儿,不见不散。约会好,二人就分开了。 不表孔秀,单表张方,蹿房越脊,滚脊爬坡,施展夜行术的本领,找来找去,到了一所院落。书中代言,这就是内宫。他一看,这个院比别的院都气派,正房屋中点着灯光,院里没人儿。他双腿一飘跳下来,往前走了两步,用目观看,正中央有一块横匾,上写“长春宫”。张方看着这名儿非常熟,仔细一想明白了,听年大人和雍亲王说过,长春宫是正官娘娘的住处。张方隔着门缝儿往里一看,没人儿,他仗着胆子进了屋。提鼻子一闻,怎么这么香呢!往龙书案上一看,有御酒,有佳餚,有干鲜果品,有象牙包金的筷子,有纯金的酒杯。张方一想,我来不能白来,有道是富贵不过帝王家,当皇上可真了不起,我也享受享受当皇上的滋味。他往龙椅上一坐,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了。这酒还不冲,喝完之后满嘴香甜,也不知道是哪儿产的。他又拿过水果,吃了几口。张方一边吃一边捉摸,这么大个宫廷怎么没有人呢!都干什么去啦?张方正在屋里胡思乱想,忽听见院中响起脚步声。张方一想,坏啦,躲哪儿去?哎,这张床不错,躲到下边去吧!他一撩帘儿就钻到床底下了,然后,撩起个缝儿来往外观看。就见门帘一撩,先进来八个太监,一边四个往左右一分,又进来八名宫女。再看,正宫娘娘陪着皇上进来了。张方仔细一看,就是在外面遇上的那个老头,不过装束可变了。就见康熙皇帝穿一身明黄色的便装,不太高兴,面沉似水。在他旁边的正宫娘娘穿着打扮非常华贵。夫妻二人坐好,正宫娘娘亲自给康熙把盏,康熙把杯一推。正宫娘娘就问: “陛下,您这阵觉着心情好了些没?” “哎,跟方才没什么区别。” “您看,我怕您心中郁闷,陪着您到御花园转了一圈儿,怎么心中还郁闷呢!我看把歌舞班子找来,给您歌舞一回,以助酒兴。” “不不不,我心中厌烦,不必啦!” 康熙说着话把宫女、太监全都撵出去,就剩下他们夫妻二人。正宫娘娘这才问:“陛下,您究竟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跟我讲一讲,臣妾也好为您分忧。” “咳,御妻呀,有道是家家有本难唱的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说得非常有理。世上的人,穷也好,富也好,有势的也好,没势的也好,皆同一理。就拿你我夫妻来说,贵为天子、皇后,富有四海,可以说吃尽穿绝哪,可咱们家的事情,也不叫人省心。里里外外,有很多事情,使孤担忧!” “哟!陛下,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吧!就拿昨天的事儿来说,您老人家化装改扮,到处私访,好悬没挨了歹人的揍。幸亏有几位义士帮忙,这才逢凶化吉。我劝陛下,今后您不要随便出宫。您乃万乘之尊,倘若有个万一,臣妾吃罪不起!” “唉,我出去有出去的原因,我感到在皇宫里郁闷,打算散散心,我要顺便查访一下民情。你要知道,皇宫九重,与世隔绝,三教九流的事情咱一概不知,光能听近臣的禀报。如果是忠臣可以据实回禀,如果是奸臣未免掺糠使水妄报不实,不如我亲自到外面看看好。” “哟,陛下,您说的是。不过神州这么大的天下,您要想面面俱到,焉能够呢!陛下呀,别谈这些不愉快的事啦,您先喝两杯吧!” 张方一听,这正官娘娘真不错,太贤惠了。看这样子老夫老妻感情非常好。康熙皇帝喝了口酒然后说: “御妻,这次我出去长了不少见识。就拿我遇上这几个年轻人来说,你猜是谁?他们是童林的徒侄和徒弟,跟随年羮尧查办四川,这些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侠肝义胆,扶困济危,乃是当世的豪杰呀!倘若我大清国的臣民都像他们这样,我的江山就不愁了。” “是呀,这是万岁洪福齐天,但不知这些人现在何处?” “我已告诉陶志廉把他们安排在金亭馆驿等候加封晋级。” “应该重重加封他们的官职。妾还有个额外的要求。您说这帮人都会功夫,我对功夫之事可是外行,等有了机会让我也开开眼。” “当然可以,这些人上房都不用梯子,武艺可高呢,朕也想开开眼。” 说到这夫妻相视大笑。张方在床底下一听,心里这个美就甭提了。心说,罢了,罢了,这回回北京算没白来,我们的武艺受到皇帝和娘娘的赏识。张方好悬没乐出声来。正在这时候,外边脚步声音响,宫女进来啦: “启奏陛下,贵人李娘娘朝见!” 康熙皇帝一愣,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她在何处?” “在门外候旨。” “让她进来!” 宫女出去工夫不大,李贵人走了进来。张方隔着床帘儿一看,这小娘们儿长得可真得劲。也就是二十岁挂零,身上的衣服光彩照人,弯弯的眉毛,樱桃小口,有红似白的脸蛋,是个月里嫦娥似的佳人。张方心说,就凭她这张脸蛋,博得皇上的欢心,他们老李家才可以为所欲为。看来人这一辈子长个好模样儿,也是至关重要的。这时就见李玉环来到龙书案前,向皇上和正宫施了礼,皇上赐平身,李玉环站到旁边把头一低。 皇上问他:“你来找我有事吗?” “启奏陛下,臣妾是来喊冤的。” “你有什么冤屈,从实讲来!” “万岁开恩!”李玉环说着泪都流下来了,“我父忠心耿耿,为大清国尽力,为皇上效忠,我的兄弟们也是如此,哪知道我的六哥惨死在歹徒手下,在前门外宴宾楼被两个匪徒撕为两半,把我一家人全都哭坏,陛下应降旨严惩匪徒,给我六哥报仇。” 张方一听,呵!真是恶人先告状。张方没言语,仔细听着,看皇上说什么。哪知道,康熙皇帝闻听,不但沉下了脸,而且把桌子一拍: “嘟!李玉环,你还有脸上我这儿来告状!你知道你六哥都干了些什么?你六哥仰仗着是皇亲,在外面胡作非为,纵容打手刘四欺压良善,连孤我都好悬没挨了揍!若不是那帮义士从中解围,恐怕我这老命都保不住了。你那六哥李广领了一百多人,各拿器械,把宴宾楼包围,好悬没出了人命。他死是咎由自取,即使人家不把他劈了,孤也要降旨将他处死。念你们父女对孤忠心耿耿,孤才格外开恩,命你父亲把尸首领回,自行处理。我还告诉他,应当闭门思过,下不为例。不用问,他一定没听我的话,把这事告诉了你。你不明是非曲直,跑到这儿来告状,真是可恶!” 李玉环一听,吓得肉眼儿发抖:“陛下,臣妾不明内情,真是罪该万死!” “下去吧!往后再有这种事,孤决不宽容!” 正宫挺好,为人善良贤惠,在旁边儿解劝:“陛下,玉环深居内宫,不了解外边的情况,一定听信了谗言,兄妹之情,哪有不伤心之理!玉环,你说是吗?陛下说了,让你回宫,你赶紧走吧!” “多谢陛下,多谢娘娘千千岁!”李玉环碰了一鼻子灰走了。 她走之后,正宫娘娘恐怕康熙生气,紧给打岔,安慰皇上。康熙皇帝低头不语。张方在床下一听,心说,罢了,难怪说康熙是有道的明君,今日一见,一点儿不假。这老头一点儿不糊涂,并没因为李玉环脸子漂亮就昏头昏脑,这样的皇帝还值得一保。 又过了一段时间,娘娘说:“陛下,您累啦,早点休息了吧。” “嗯,我是有点乏累。” 说着叫进几个宫女替皇上宽衣解带,然后退出去,把门关好,由正宫娘娘服伺着,老夫妻要安眠。张方一咧嘴,人家在床上,我在床底下,这算怎么回事儿呢!等他们上了床,止了灯,我好走啊!就在这么个时候,突然门开了,蜡烛灯一晃,进来一人。张方看得非常清楚,这人面罩青纱,周身上下一身黑,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宝剑,冷森森出现在床前。就听这个人低沉而又严厉的声音: “哎,起来!” 就这一嗓子把康熙皇帝吓得魂不附体,一骨碌身坐起来:“啊!你,你,你是什么人?” “昏君,你甭问我是什么人。今天我夜入皇宫要办一件事儿。我告诉你,英王富昌乃是有道的明君,十四皇子也是个贤德的王子。他们身犯何律,法犯哪条?被你逼得走投无路,到了四川,实令我等不服。我乃江湖义士,看此事不公,我打算帮帮忙。昏君,你想活还是想死?想活,你快点儿把衣服穿上,就在这桌上写降书纳顺表,承认英王的合法地位;如若不然,你来看……”他把宝剑晃了晃,“今天我就要了你们夫妻的性命!” 把个正宫娘娘吓得瘫软在床上,抖作一团。别看她是正宫娘娘,哪见过这种事儿?康熙皇帝开始也怕得要命,后来老头子把心一横,冷笑一声: “我说这位,我可不知道你是谁,听了你刚才的话,真叫朕可发一笑。你说英王富昌是有道的明君,他什么时候当了君?他哪个地方有道?你这不是信口胡说吗!至于十四皇子,那是我儿子,他好也罢,坏也罢,我最清楚,有道是知子者莫若父,你怎么还替他辩护呢!再说,这是我们一家子的事,怎么处理,全由孤作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噢,你夜入皇宫,打算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条件,你打算置我于死地。好,孤不打算活了,几十年的皇帝我也做够了,岁数也差不多了。有道是人活七十古来稀,要叫我答复你的条件,势比登天还难,你就下家伙吧!” 康熙皇帝眼一闭,牙一咬,坐在那儿等死。张方暗挑大拇指,罢了,罢了,我以为这有钱的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没想到这康熙皇帝骨头这么硬,好样儿的,好样儿的! 凶手发出一阵狞笑:“哼!没有那么便宜。这降书你是写也得写,不写也得给我写!”说着话,他一把抓住康熙的胳膊,硬拖到龙书案前,把文房四宝给找见,刀搁在康熙的脖子上,“写!不写我就一剑一剑地把你拉了。” 康熙皇帝照样闭着眼睛,毫无所惧。这时候正宫娘娘也来了精神,赶紧从床上下来: “陛下,您就答应了吧!陛下,这又何必呢!您要不答应,岂不惹下杀身之祸!” 那个刺客点了点头:“嗯,还是娘娘明白,你好好儿劝劝你丈夫,如果他要不听我的,你们两口子一个也甭想活!” 康熙皇帝挺从容,也很镇定,把腰板儿一拔,看了看刺客:“我且问你,你是谁?你能不能露出本来面目,让孤看一眼?我连你的模样儿都没看见,就叫我写降书,未免委屈了吧!” 那个主一听,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的陛下,你想看看我的五官,好啊!我就叫你看看。你还想报复吗?想记住我的模样吗?那是妄费心机。告诉你,你得死在我前头。” 说着话他一伸手把头巾和面纱摘掉。张方仔细一看,他认识这个人儿,闹了半天,此人正是万龙长风岛的站殿将军、出了家的老道、人送绰号五毒蝎子叫葛玄真。他是老道杜清风的亲师弟。原来在剑山蓬莱岛,后来也落到万龙长风岛。张方跟他久打交道,知道这个老道乃下五门的,心毒手狠干尽了坏事,没想到他跑到皇宫大内。为什么从太师府来?莫非他跟太师李荣勾搭,订了同盟不成! 康熙皇帝一看面前这人,身材高大,面似姜黄,花白胡须。说:“好吧,你的五官我已看清了。降书吗,不写!” 康熙一生气把御笔折断表示决心。葛玄真一见,眼珠子都红了:“昏君,你纯粹是找死!”把宝剑举在空中就要下毒手。 说到这儿,咱要交代一下,五毒蝎子葛玄真怎么想起跑到皇宫行刺来了?不是两个人吗?那个人是谁呀?究竟他们是为什么?水有源,树有根,咱还得从头说起。因为富昌虽在万龙长风岛,但心里也不踏实。年羮尧率领大兵压境,这个战事不稳定,他预感到不妙,为此跟十四皇子再三磋商,他们定了一条毒计,利用三庄擂把以童林为首的差官队全给吸引住,又提出十阵赌输赢,斗将不斗兵,用这种方法把年羮尧手下的铁甲大军全给按住,这样他们就有了充分的缓冲余地,腾出手来干别的。后来他们就想出一条毒辣的办法,决定派两个人,一个是五毒蝎子葛玄真,一个是云游侠毕云,让他们带了封书信,化装改扮从四川潜入北京,来找这位老太师李荣。原来这个李荣有不臣之心,别看他身为皇亲国丈,仍然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还要想称王称霸。英王富昌过去跟他认识,对于他比较了解。那时的李荣无非是户部的一个员外,经常给英王富昌送礼。英王知道他狼子野心,欲望非常大,经过这些年的变化,李荣一步登天,当了当朝的太师,一国的国丈,女儿被选为宫廷的贵人。英王事先派人跟他联系,给他送了重礼。这次让毕云、葛玄真来到太师府,见着李荣,把英王富昌和十四皇子的信往上一献。信里大意说:如果你能帮我们逼康熙写降书纳顺表,事成之后,咱们把大清国的江山一分为二,你一半,我们一半,我们承认你这个皇帝,你承认我们这个皇帝,咱们就算两国的君主。这一下就打动了李荣的心,他接信之后,睡觉也在作当皇帝的美梦。他想,中国这么大,就一半儿也不小啊!比起国外,大多啦。我要当了一朝的人王地主,不比这太师强万倍吗!到时候,三宫六院,一国的天子,老百姓的皇帝,祖坟都冒了青烟儿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在朝中有一把势力,女儿又在宫里,外边有英王和十四皇子,我们里应外合推倒康熙,不会太费劲儿。但是他又一想,康熙当了几十年皇帝,德高望重,根深蒂固,要兵有兵,要将有将,也不是好对付的。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逼他写降书,一个是把他干掉。因此李荣跟五毒蝎子葛玄真、云游侠毕云商讨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偏赶这时候李荣的儿子李广被甘虎和牛儿小子给劈了,他对康熙十分不满。借着这股冲劲儿,回到太师府,把儿子的丧事办完就把毕云和葛玄真请来了。三个人在密室之中,经过再三磋商,这两个小子才化装改扮,潜进皇宫,采取刺杀和威胁的手段。葛玄真就是这么来的。云游侠毕云上哪儿去了呢?因为他们俩分开行动,都是第一次进皇宫,不知皇上住在什么地方,各自寻找。结果葛玄真把康熙堵在长春宫。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葛玄真原以为康熙皇帝怕死,我把宝剑一抖,我要什么条件他就得答应什么条件。他想错了,康熙是马上的皇帝,有骨气的君主,怎么也不写。把葛玄真气急了,按第二方案就要刺王杀驾。他把宝剑一举,可就急坏了床下的病太岁张方。他想蹿出去已经来不及了,急中生智,一伸手把脉门弩拽出来了。张方用手一撩帘儿,大拇指一捺消息,脉门弩一道金光直奔葛玄真。这一下打得还真准,正打在葛玄真的脑门子上。因为这种暗器十分厉害,刺破脑门扎进去有三寸多深,葛玄真连哼都没哼,仰身摔倒,气绝身亡。这下不要紧,把康熙皇帝吓得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张方赶紧从床底下出来,把皇上和娘娘扶起来,跪倒磕头: “吾皇万岁万万岁,恕臣万死。是我把您救了,方才那暗器是我打的。” “噢!”康熙缓了缓气,定睛瞧看,这才认出来,这不是在饭馆儿遇上的那个张方吗?赶紧站起来用手搀扶,“卿家,你从什么地方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啊呀万岁,自从咱们爷儿俩分手之后,您命九门提督陶志廉给我们安顿在金亭馆驿。吃罢晚饭,我和孔秀商议,认为太师李荣一定心怀鬼胎,我们打算夜探太师府,看他在背后干什么。哪知刚走到府外,就见出来两条黑影儿,直奔皇宫大内。我们感到奇怪,就在后边跟踪,这才冒死来到紫禁城。臣初次进皇宫,不辨东西南北,遛达来遛达去,正好来到长春宫。进了屋,那时候陛下和娘娘还没来,我就钻到床底下,暗中保护万岁。果不出我所料,正好那刺客进来.逼着陛下写降书,情况危急,臣来不及请旨,这才发出暗器,将他打死。” “噢!张方,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知道。他姓葛叫葛玄真,绰号叫五毒蝎子,是英王手下的站殿将军。” 康熙闻听勃然大怒。心中暗想,富昌啊富昌,你也忒歹毒啦!朕念起骨肉之情,对你一直不忍下毒手,别看我派大兵征剿你,可是已经许下心愿,一旦把你抓住送回北京,只要你能承认不是,痛改前非,朕还要开脱你的死罪。这倒不是为你,而是要对得起先人祖上。你可不是这样想的,为了谋夺朕的江山,丧心病狂,不择手段,不念骨肉之情,竟敢派人来行刺于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康熙皇帝想罢多时,赐张方平身,张方答应一声将身站起。康熙拍拍他的肩膀: “张方,有道是功高莫过于救驾,卿两次救朕,立了大功,朕一定要重重的加封于你!” “多谢陛下,万岁万万岁!不过您先别着急封我的官儿。方才臣说啦,他们一共来了俩人,这个小子让我打死啦,那个贼现在在哪儿还不知道。陛下应赶紧降旨捉拿刺客!陛下,臣还想起一档子事儿来。我亲眼看见这两个小子从太师府出来,但是,究竟太师李荣暗里还搞了哪些鬼,不得而知,望陛下暂时保密,不要兴师动众,把李荣稳住。一旦咱们人赃俱获,调查清楚,再一网将他们打尽,避免打草惊蛇。” “对,说的太对啦!”皇上一看,这孩子长的挺难看,主意还真多。 皇上马上传旨,把御林军找来,里里外外严密搜查,没找到云游侠毕云,把个坏事包孔秀给搜出来了。 张方把孔秀拉到皇上面前:“陛下,这就是我的伙计,叫坏事包孔秀,童林童侠客的弟子。” 皇上一看:“噢!我认识他。卿家,你受苦啦!你们先去休息,明日再捉拿凶手。” “陛下,您可要留神,这贼人心狠手毒,什么鬼点子都有,一定要加强戒备。” “朕知道了。” 孔秀跟张方回到金亭馆驿不提。康熙皇帝连觉都没睡,让御林军里八层外八层把长春宫围住。皇上还准备了一口宝刀防身。同时降旨,把葛玄真的尸体拉出去,扔在乱沟之中。这件事只能叫皇宫的人知道,外人不得而知。 到了第二天,康熙打了个盹儿,精神头上来了,一想,下一步怎么办呢?得把张方他们宣进宫中,大家商议商议。他就下了道密旨,叫太监去叫小哥儿几个。这个太监去了好半天回来了: “启奏陛下,那九位天不亮就走了。” “嗯,没说上哪儿去啦?” “不知道,金亭馆驿的人说,他们也没有留下话。” 康熙皇帝一听,心里就没底儿了。心说,张方,你可不对,为何不辞而别?难道回了四川不成!又一想,那他可不敢。大概遇上其它事儿啦。康熙皇帝百思不得其解,第二次叫太监去,太监连去了四次,张方他们也没回来。康熙皇上如坐针毡急得抓耳挠腮,最后一想,不行,我还得出去看看。他又化装改扮,把宫里的事安排好了,从神武门遛达出来,亲自赶奔金亭馆驿。等到金亭馆驿一问,果然这九个人还没回来。康熙皇帝一想,他们能上哪儿去呢?我利用这个机会到富贵巷街口太师府门前通达遛达,也备不住能了解一些情况。就这样皇上一转身奔东城了。别看他在北京长大的,对北京情况不太了解。这天子脚下九门九关非常复杂,还没等到富贵巷呢,他路过一条街,左边一个大门开着,院里嗷嗷直叫,康熙皇帝一看,这院里怎么这么多人呢了干什么粗脖子红脸的?信步进了院,来到人群中往里一看,他也乐了,原来是斗蛐蛐的。有十几个人都抱着泥碗,有的盖儿掀着,有的盖儿扣着,一个个捋胳臂挽袖子,凝眉毛瞪眼睛,准备在这儿决战。在人群中坐着俩人,上首这位是个大黑胖子,满脸大黑麻子,一个眉毛高,一支眉毛低,满嘴大板儿牙,长得是五大三粗,散披着衣服,露着胸膛,一看是个非常野的家伙。他帽子戴在后脑勺上,一条腿蹬着椅子,另一条腿盘着。在他面前的桌上放了只泥碗,盖扣着。在他对面这个人是个黄白净子,有二十几根儿胡子,穿绸裹缎,敞胸露怀,歪戴帽子,斜瞪眼睛,后边跟着一帮打手,一个个拧眉瞪眼,咋咋唬唬的。闹了半天这黑胖子要跟黄瘦子决战,俩人捂着泥碗在这讲条件。 黑胖子说:“老哥,如果这场决斗你要败了,你出个什么价?” “嘿嘿嘿,我说老弟,咱哥俩久打交道,你还不相信我吗?如果败了我就出一个数。” 康熙皇帝认为十两银子就可以了,结果往下一听大吃一惊,一个数可不是十两,而是白银十万两。康熙心说,这俩人是干什么的?哪来的这么多钱?这赌注一下就下到十万,他家里有多少银子?将来我得好好调查调查。因此就把康熙皇帝给吸引住了,他就挤进人群要看个究竟。 那黑胖子说:“好唻!老兄,这可是你说的。现在咱就比。” “且慢,那我要问问你,你要输了,应该怎么办?” “跟你一样。一个大数。” 书中代言,这两位是谁呀?这都是北京着了名的混混儿。这黑胖子是东城的一霸,叫阿满大爷。据说这小子沾皇亲,家里是正黄旗的人,他就仗着这个横行乡里,胡作非为。手下有二三百个弟子,砸抢明火,什么坏事他都干,官府也不敢奈何于他。为什么呢?据说这阿满大爷的叔叔大爷都是国家的铁帽子亲王。坐在他对面的黄瘦子,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此人是个满人叫阿古太,人们都管他叫阿大爷。这个阿大爷在西城跺一脚四层楼乱颤,私官两面,手眼通天,他们家有好几座庄园,每年的收入数目都惊人。今儿个,这两个混混头儿碰在一块儿,决定斗蟋蟀赌输赢,才下这么大的注。简短捷说,他们俩把话说绝,赶紧把泥碗的盖儿掀开。康熙皇帝一看,他们这俩的蛐蛐儿果然出众,个头又大,长得又虎。这大黑麻子阿满大爷的是一只金头大王,把盖儿一掀开,就见这只蛐蛐儿小膀一奓,叫得这声非常好听。对面的黄瘦子阿大爷把盖儿掀开,也露出自己的好蟋蟀,据说他这蟋蟀叫万人敌。可是还没等斗呢,阿满这只蛐蛐儿不知为什么一蹦从碗里蹦出来了,正好落在康熙皇帝身后。这阿满大爷大吃一惊: “哎哟!我的蟋蟀!快找,快给我抓!” 大伙往左右一闪,康熙皇帝也一闪,可是没注意,正好一脚把金头大王踩了个粉碎。这一下可惹了祸了。这大黑麻子一看,哎哟一声直拍胸脯: “这可要了我的命了!我的财神爷,完啦!”他一把把康熙皇帝抓住了,“老兔崽子,你是个谁呀?你什么时候挤进来的?你知道这金头大王值多少钱吗?老匹夫,我要你的命!” 他手下的打手捋胳臂挽袖子往上就闯,康熙皇帝怕吃亏:“且慢!你的蟋蟀不是叫我踩死了吗?我赔你不就得了。你要个价,要价我就赔。” “好吧!老家伙,你就是砸锅卖铁也赔不起。你给一百万两银子吧!拿出来我就饶了你。” “一百万两,好啦,我赔了!” “啊!老家伙,别吹牛啊?你认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把我欺骗啦?拿银子来,现在就拿!” “我说朋友,你有点大不讲理了。家趁万贯还有一时的不便哪,你说我出门能带那么多银子吗?你得跟我去家取呀!” “你家在哪?” “不远,就在神武门左右。” “老家伙,我不能放你走。你半道上跑了,我上哪儿找你去?这么办吧,你写个纸条,让别人去取。不然的话,我扒了你的皮。” 康熙皇帝一听:“这都是我的臣民哪!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出这种人,我在皇宫哪里知道!像这种人留下他是祸害,将来我回到皇宫一定传旨把这些家伙铲除干净。”可是能不能回去,康熙心里没底。突然,他眼睛一转又有主意了。 “我说朋友,你贵姓?” “谁他娘是你朋友?我乃是阿满大爷。” “好!我说咱们经官不?我把你的蛐蛐踩死了,经官府去断,叫我怎么赔都行。让我搭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去你娘的!噢,老家伙,大概你在官府认识俩人,你认为你能讨出便宜去。就冲你这句话,今儿个爷给你梳梳皮子。来,给我打!” 两旁的恶徒往上一闯,抓住康熙就想打。康熙皇上一想这回出来得不合适,非吃亏不可。我这老骨头老向哪经得住揍啊!正在这时,就听大门外有人高喊: “呔!胆大的狂徒哪个敢撒野,某家到了。” 有九条好汉呼一声蹿过来,不由分说,一顿狠揍,把院里的人打得王八赶西瓜,滚的滚爬的爬,一个个鼻青脸肿,口吐鲜血。那位阿满大爷也没得好,两眼全都成孙猴了。康熙皇帝回头一看,来者非是别人,正是病太岁张方。 要知张方一伙从打哪里来,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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