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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陷井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一代人》 黑夜。本应是已被驯服的柔顺的浅澈的夏夜。 石轩被一阵哗啦的杂噪声捉弄醒来,极不情愿的睁开双眼,即被胡乱逃串入眼中的第一 刹光子以及继续鼓动耳膜的声波所怔祝本应清凉的季风改变了性情,挥舞着成串的水鞭不停 地抽打向窗玻璃,将灯火微光中的一切搅成朦胧一片,不,简直是一团糟。风,不停地呼啸 着,虫豸拚命地叫着。高级一点的生物也一改往日绅淑的派头飞墙越圈,东本西突,咯咯叽 喳。时时有一声短暂的尖声拔起,尖锐如对面十层楼上的避雷针;也如避雷针顺引电一样, 将周围一切生物用来发声的能量全部导走,留下令人心觫的静寂。这声音是空中的虫子被刮 落树枝或地上的夏虫被不断滚动的有或无生命的物体所挤压踩扁时发出的悲鸣。一个生物的 死亡对于自然界来说本来是最普通不过的事了,原本应是顺常地进行着,相互无甚干涉的, 这时却如超新星爆发般镇慑了一切。然而,其它生物准备用来发声的能量却并没有被神秘地 导走,是被暂时的噎住了,这一切也只是瞬间的事,随后则是更猛烈尖激的声浪,汇成一片 狂乱不成调的5*(5上一点)、6*、7*……偶尔还能于其中听出发自文明人类的7调音,他们 不外乎是在惊呼着。当然,更多的人是在祷告中,但这种声音一般很低微,不出五米便被摆 平了。 石轩的古怪脸色渐趋平静,外面的一切对于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她的妻子也醒了,低声嘟噜:“天呀,怎么回事!昨天的天气预报还说降水概率为零! 石轩回过头来安慰道:“天气预报有时也是不准的。这不是吗?一场突如而来的大风暴, 明天的旅游计划全泡汤了。"妻子碧华是一位教师,四十岁。过多的操劳使她显得更加憔 悴。谁让她嫁给这个世界闻名的灾难学家的?石轩活是个灾星! 虽说不是每一个灾难之地都有他的身影,但工作时的他所处之地大多数已经或正在或预 测中即将有灾难发生。他长期工作在外,于是一些本应是他做的是也是由碧华代做了。家中 也因此成了软灾地。 熟人们往往谑称他为"灾王",碧华为"灾后",17岁的女儿也被叫做"小灾主"。听到这 些戏称,碧华只是笑笑而已,她知道在人们的心中,"灾王"是"减灾之王”的意思。在她的 心目中,石轩是个伟大的医生,专医地球的各种病症。倒是女儿石璇听到这些爱皱着小眉 头。 也许她有着中学生的独特想法吧。 本来这几天是全家人难得的团圆日,却因一场大风暴将两人惊起,也不知要被拐走多少 天的计划。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石轩正本能的倾听着外面的一切。 碧华紧盯着石轩,担心这是否是一场灾难?这可是在他的休假期间,还是在安全的家 中!碧华低声道:“莫非真的戏言成了*(左"言"右"畿")语。这是一场大灾的前兆?"石轩 停下追寻风雨信息的举动,低头拍了拍妻子的胳膊道:“我现在觉得一些奇怪,能产生这样 暴雨的积雨云怎也不该不被气象台的那些人预料到。也许仅仅就只是一场大风暴。这不是一 般灾难的前兆。"房门传来急切的敲门声。石轩摁亮灯,下床将门打开。门刚张开一小口, 一人便一溜烟地卡了进来。是石璇,穿着睡衣,正哆嗦着。恰巧这时又一避雷针式的尖叫响 起,吓得她直往母亲怀里钻。 石轩掩住门,向蜷缩的女儿咧咧牙,声音从错位的牙缝中发出:“没见过场面的丫头。 如果碰上地震、海啸或火山喷发,非把你吓死不可!"石璇背对着父亲,没看见他的怪样。 碧华替她道:“我可不愿家中再出一女'灾王'。"说完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安慰女儿。 石璇安静了些,双眼里的惧色渐渐退去。回头道:“爸,你说这会不会是上天的又一次 实验。"石轩愕然:“你听谁说的?"眼中掠出两缕悲苍之色。这句话他仿佛以前听过,当时 便觉得有些不对。想不到半年不见的女儿突然也冒出这么一句话。 石璇撇了撇嘴,没有回答。眼光向上翘起,象是在搜索什么,实则逃避紧盯着她的苍炯 的目光。 突然石璇一震,戟指着前上方,惊叫:“那是什么?"石璇所指的是安装在窗户侧上方 的室内自动环境调节器。 全家三人目前正处的温和环境即是拜它所赐。一簇簇轻飘黑状物正不断地由白色室调器 的通气口缓缓下落。 “是昆虫的尸体。"石轩的声音很沉,"外面温度也很低。"对于室外正在为生存挣扎的 小动物来说,室内无疑是一条绝佳的避难之所。但这方舟并不是为它们而建造的,其一目的 是让人们避开它们无知的干扰。 现在室调器通气口两边环态的差值已远远大于平常状态,于是成群的虫子拚命地向里面 钻去,却没料到守候它们的是一台二百瓦的死亡机器!单个或聚成团的黑细羽般的已无生命 的物体被机械地由一圆筒抛出,稍带旋转,向前落下,使得地板上已画出的黑圈一分分的增 大。 “残忍的落体实验!"石璇哆道。 整个世界是一场大实验!"小灾主"石璇心中坚定的认为。 她很热心于科学,近来还有了自己的一套"思想"。这是靠经常阅读父亲留在家中的一些 书而得到的,同时,还含有对面楼里的马枫影响的成份。父亲经常不在家,母亲对这些方面 又知之不多,当有什么疑难问题时石璇惟有向这位当地人认为附近知识仅次于她父亲的马枫 请教。不知如何,父亲对于马枫总是有些讨厌。刚才她问道这会不会又是一次实验时父亲对 她竟也有些责备之情。 岂不就是一场实验吗?石璇脑中翻滚的全是自己的想法,且自沾沾自得,同时也觉得思 考这种父亲不怎赞成的思想更有一种心理上的快感,于是上齿咬着下唇,十足的一个自得的 小女神。而一旦她的思维转到她的思想上,眼光便明显地暗了下来,作出了她常有的动作: 皱眉。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宇宙的产生发展是一场实验!一场质朴的美丽的实验!一场爆炸产生了现在的一切。整 个系统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各种星体按照一定的规则自发运动变化。基本粒子不断的产生湮 灭。而整个宇宙又是靠一批常数所维持,如光速,普朗克常数……它们是如此精微复杂和谐 以致于稍有变动现有的一切体系就不会产生。 生命的产生发展也是一场实验!在地球这种超级实验室里,将彗星、陨星、火山爆发所 不断提供的能产生生命的物质,类似于二十世纪米勒实验,通过紫外线、宇宙射线以及雷电 等因素的激发产生出氨基酸,再经由无数次的偶然事件得以发展到今天地多彩的生命。 然而使石璇糊涂的是为什么会有第二个实验?它的目的是什么?实验的结果是一些有感 觉的生命。然而,它们的命途却多。对于单个生命,出生、成长、繁殖、死亡循环进行着。 它们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如果是为了整族的更好发展,为何又常有生物种类灭绝现象发生? 如果是为了生命整体的更好发展,当被实验者在实验过程中拥有足够力量而又不愿意甘当实 验品时会导致整个实验装置的毁灭!实验者岂不是在吞自己的尾巴!或者会在实验进行到一 定程度时会有一场意外的事情发生,以所有被实验者有意识的被毁灭结束整个实验,这就又 变成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石璇感到脑袋一阵晕眩。 “砰",石轩和上便携式网络电话,眯起双眼,使劲地搓着手道:“气象局不通,我得 出去看看。"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肩上,"你们在这儿呆着。"不待回答,推开门走了出去, 换进来砭人肌骨的冷风。碧华与石璇的舌头打成了卷,一时说不出话,待到寒气被融合时, 看见的已只是窗外石轩不清的拄状身影。 雨夹雪,石轩出门后才知道。 朦胧的夜色和蓝玻璃将窗外的信息过滤掉很多,他发现外面的情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 重。杂叫声令人麻木。狂风如同流星拳直捶过来。还算比这更糟的场面他经历的不少,也锻 炼出一个强健的体魄,只是左右摇摆,尚能保持不倒。雨、雪、沙土以及虫尸借着风力见缝 就钻。他后悔没将眼镜带出来,惟有用左手遮在眼前,通过指尖细隙来进行观察。右手紧箍 住身旁的一棵树以免移心别处时跌倒在地。 地上已是半指深的雨水。光线弱,几十米外的事物很难看清楚,只有密麻的发光的灯具 还萤火虫般依稀可见。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惊醒了。没有人出来,初时的惊奇早已平伏,正自 呆在自家室调器下静听着室外的风雨。风声雨声虫豸声,干卿何事!云去风停后依旧海廓天 空。 石轩带出来的热气已全部散发在空中,直觉告诉他:气温4、5度。不寻常! 声音转为粗旷,一阵冰子劈里啪啦的当头撒下,打得石轩满脸肿疼。雹子越来越大。石 轩不得不捂着头,撤回房内。 人声嚯起。一根电线被击掉在另一根之上,发出一闪耀眼的火花。又引起一阵嘘咦声。 听的最清楚的还是家人的声音,只不知是为冰雹而叹还是因他的狼狈样而发。 他没有理会顺头发直流下的冰冷的雪水,拾起电话,鸡啄米般点击着:澳大利亚科学界 朋友家中:“风暴!雨!雪!冰雹!漫天狂沙!"梅达沃的声音。 美国纽约艾迪家中:一阵噼啪的响声。 柏林伊柴姆家中:“真他妈的见鬼,从未想过的天气!"伊柴姆老婆愤怒的狂叫。 东京:大雨。 伦敦:雪! …… 石轩脑袋发凉。 大冰期! 虽说人类的科技已是相当发达,对自己的家园地球却是所知不多,大冰期既是目前尚未 弄清楚的地史迷之一。 所谓大冰期是指地球表面广布冰川气候寒冷的异常时期。每次大冰期都会留下一些冰* (左"石"右"责")物和冰水沉积物。已知的大冰期共有7次:新太古代大冰期(前26亿 年~前25亿年);前寒武纪早期大冰期(前9.5亿年左右);前寒武纪中期大冰期(前 7.7亿年左右);前寒武纪晚期大冰期(前7亿~6.5亿年左右);奥陶――志留纪大冰期 (前4.70亿~前4.10亿年);石炭――二叠纪大冰期(前3.5亿~前2.7亿年);第四纪 大冰期(前0.02年以来)。 然而对于第四纪大冰期人们却是说法各异,有的认为高潮已过,有的认为现在还处于间 冰期,甚至还有人认为根本大冰期还没有来到。但现在第一种说法业已不对。地球各地的普 遍大幅度瞬时降温正向人们表明,真正的冰期正式来到。石轩还记得,每一次大冰期的持续 时间约为几百万年,理应是悄然而来缓步而去。没想到来势是如此的汹汹!! 对于异常的情况石轩总有一种职业性的敏感,这是在无数次"实战"中训练出来的难得的 经验,在保全他自身的同时也给其他人带来了不少的求生机会。 他遍历搜索脑汁中存有的记忆信息,力图劝服自己大冰期来临的想法只是自己过分过敏 的神经因为蹊跷的天气突然闪现出来的电花,却又实在找不出更准确的短语来描述这一切! 他梳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一个先前忽略掉的问题掉出来:表面温度的降低指挥导致向宇宙 空间辐射反射能量的减少。地球正慢自失去的能量到了何处? “灾王"是如此的困惑别人就更不用说了,大凡皆和碧华与石璇那样,惊悸得眼睛失去 焦点;绷紧每一块肌肉,担心导致这场突变的莫名力量会抽出一点来将他们吸出户,饱受文 明保护之外的小动物们正在经受的摧残。神秘主义被重新唤起。 室调器发出哧哧声,开足最大的马力维持室内的现状。 墙上十年未亮的红色s.o.s信号灯连闪两下。 “紧急!紧急!注意!全体公民请注意:目前地球普遍降雪,气候极度异常,温度持续 性急剧下降。具体原因尚在察探中。请各位公民保持镇定,不要惊慌。注意保护好自己!保 护好自己!大冰雪是不会长久的。"声音沉重如泰山。 是的,大冰雪是不会长久的,石轩望向窗外。就算大气中的全部水蒸汽变为固、液态降 落下来顶多也只能将地球平均盖出十厘米。 照这个下法,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停止。 人们没有太大的骚动。他们早习惯将自己完全托付给了四周的现代化装置,他们几乎均 认为:非常时期是短暂的,区区冰雪丝毫奈何不了现代文明! 冰雪也许并不能给人类带来太多的威胁,但这仅仅只是一场违反常理的大幅降温吗?石 轩紧锁双眉。 旁边未经人世的人却正在想:对面楼中定也有这样一位正沉着思考的人。 石轩心里直打鼓,越想越觉得事情不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又实在想不出冰雪的背后会是什么恶魔。他记起了这样两句话:"1999年7月之上恐怖 大王自天而降……"这是一已过时一百年的预言,已被作为关于法国人诺查丹玛斯的笑话记 入古老的历史,现在已很少人知道。然而,这一句话在当时是造成了不小的恐慌,直到它被 时间轻易的撕裂。这一预言使当时的科学家们对于可能遭受的灭顶之灾做了详广的猜测。当 然,这些猜测均没有出现。石轩不得不重审当时的一些猜想:彗星撞击地球之说。不可能。 地球表面温度几乎是全面同时下降的,不会是定点式的打击。 突袭之说:一场全球性大战爆发。更不可能!没有任何战争的苗头。根本不可能有如此 厉害冷弹。况且从目前来看这是一非常的地球能量的流失,绝不是能量储藏形式的互变! 光化学烟雾。自50年前禁止排放中、重污染物后环境已改变了很多。也可以排除掉这 一可能。 洲际核战之说是和目前挂不上任何关系。外星人突袭?杞人忧天!不过现在石轩感到自 己确实有点古杞人的味道。他的科学知识均不能给上面的想法予任何支持。如果想要作出判 断的话他还需要更多的信息,这是在他这小住宅区内所不能得到的。 妻子和女儿都说自己有点饿,唤起了石轩同样的感觉。碧华走到厨房去找方便食品。石 轩通过网络电话连上了所在的研究所。所里人说提供不出能给他任何灵感的东西,只是转告 他,让他在家中等候,当局正在紧急召集科学家分析现况。等天气稍好一些后会有直升机来 接他。 碧华手端着面包和牛奶走了进来。 s.o.s灯闪了两下。"紧急!随时会有大地震发生!大震!注意――"迅速高亢急切的声 音嘎然而止。接着灯火一起熄灭,幸好天已微明。 几乎是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地面急剧晃动起来。三杯牛奶掉下地,溅了碧华一腿。 石轩终显示出与家人的不同,一脚蹬开衣柜,顺手掏出几件衣服,扔给碧华和石璇各一 件,打开门,猛地将他们推出。自己转身一把拎起随身电话,这玩意不能不带。 “哐",慌乱中,碧华手中的金属盘被门框撞掉。石轩一脚跨过,一步赶上前面的两 人。 冰雹小了点,打在身上还是很疼,没有人还有心思体会这种感觉。 如同被当头浇上一通水的蚁群,四散而逃。部分人身着单薄,他们没来得及找出任何御 寒之物! 楼与楼见地跨较远,四散的人们这时也聚成一条龙,沿着楼间的中线向区外自发盘动。 身后,左边还有右边,钢筋、水泥、混凝土筑成的庞然大物如此的不堪一击:倾斜,倾 斜……最后象一醉酒的男人轰然倒地,将来不及逃出它的势力范围的人全部埋在其中。泥石 四射,又伤了不少自以为反应快的人。 人群极度疯狂! 地滑!人倒地声不绝于耳。强劲兼幸运的人马上爬起,不幸的被紧跟的脚踩上,不再抬 头。石轩一手紧扯着石璇,免被挤散。 地面安静了很多,人们的理智开始复苏,脚步渐慢,依稀能听出节奏。 一埂长提横在前方。 江! 往日逍遥的江水被囚禁在不知厚薄的冰下。大江休克!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 本该安静的活动了,本该流动的看不出一丝动静,这场怪异的地震竟对这一块地区没有 任何作用!错位的感觉让人如同被倒吊在空中葫芦提。 冰子早已掉光,风速降了不少,冷气却没有任何离去的迹象。 一些人总是喜欢厚古薄今,但无论如何今人已比古人进步了很多。目前众人的境地四面 楚歌时的项羽还要惨,没有一人有类似古人的举动。在在近处寻找到一个风力较小的地方 后,人们三五成团,挤到一起,籍此降低身体的降热速度,主要还是凭对方的存在来减轻心 中的惊惧无助感。有人嗯嗯的低哭,似是想起了死去的亲人好友,抑或担心未来难以预测的 命运。 石轩往常健康的鸭蛋脸扭成苦瓜状。 碧华与石璇瑟瑟发抖,脸早被冻成酱紫色,手中衣服已失落。 石轩低头见自己尚攒着由家中带出的衣物,翻翻正好两件,递给妻女,吩咐她们赶快穿 上。两人见石轩身上近着几件单衣,本想推让。生命的本能让她们没有半分的犹豫,向前推 的手在最底层脑细胞的命令下接了过来。 “大冰期?"一人凑上前道。 如果说此种境地众人中除石轩尚有第二人能够静下来思考的话,那个人定是马枫。 说此话者正是马枫。面显风霜,古铜色脸并未因过渡的寒冷而退色。石轩回忆出"世界 本是一场实验"的话正是此人的口头禅。作为"地球"医生的他对于这种说法很不感冒,甚至 有一种本能的拒绝。 他低声嗯了一声,作为答复。 马枫并没有在乎他的无礼,低头迎上石璇闪烁的目光,继续道:“科任托斯城邦国家的 国王西绪弗斯是古希腊传说中人类最奸猾的人。作为对惩罚,必须将一巨石推上山顶,然而 每当他接近目的地时,石头会突然加重,带着他一起重新滑落山谷。于是他再次爬起,重新 继续他未完的任务,但当他到达半山腰之上时,巨石再次滚下……"(感谢水母清华bbs网 友matthaus(微尘)提供的这篇传说原文出处,特此申明表示感谢感谢。)不少人回过身来 静静地听他说。 天空灰蒙。马枫抬起头,无限感伤的接着道:“整个一切均是一场本不该有的实验!本 来自由的粒子被无辜的组合在一起,担负着一场没有尽头的使命,这就是生命。生命象西绪 弗斯一样被判有罪,不停的向前爬,然而总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令它滚回原处。"他的眼 珠如同黑色的鹅卵石,没有任何光泽。 一阵冷风吹来,直贯入体内。那冰冷的每一次亲密接触均将人们身上的温暖与对未来的 希望带走一分。 马枫的话象大锤般一下一下捶击着石轩。石轩霍地站起,大声道:“不会的!不会!" 这一过猛的动作消耗了他不少的三磷三酰酐。 焦点转到了他身上。先前人们也注意到他,本想质问几句,却被他的苦瓜脸吓退。他满 脸通红,喏道:“不会那样的。我们是绝不会屈服一切的!"不少人挥舞着手跟随着叫对。 一些人默默不出声,一些人心中暗叹。 “嗡……",一线音丝由最深邃的地洞中传出,越来越大。初如由斜坡缓缓滑落的巨石 的嗯嗯,再如不堪重负的室调器的哼呲。脚下之地蠢蠢欲动,人们顿时魂飞魄散。一声比起 高楼扎地声毫不逊色能让所有人白天生出恶梦的轰响由平地拔起,炸碎了众人心中勉强储存 起来的希望。石轩面如白土。 长堤被撕开一条口子。冰下的江水轰涌而出。 人们拔身就跑。 轰,地面又一抖,一条裂缝迅速张开,将人群分成两半。几个人收不住脚,滑进其中, 很快便被紧跟垮落的泥土掩埋。惨叫声不时传出,碧华心中起了疙瘩。 东边是一小丘。靠近江边的一半人不得不向那边奔去,以图在致命的洪水来临之前到达 那里。石家三人杂在其中。快的人已经接近山脚。 石璇哗的一下挣脱拉住他的手,转身以不适合她的声音狂叫道:“马叔叔,大水来了。 石轩一把将妻子向前推,叫道 石璇楞盯着马枫,后者兀自宝相尊严的呆在原地,双眼望天。 比他高一米的水浪由四方向他涌来,咆哮着,响如掣雷。就算马枫是世界短跑冠军,此 时想要逃生也已来不及,何况他没有一点逃生的欲望。 石轩再拉一下,没有拉动。再看前面,碧华也停了下来。石轩猛一用力。石璇向前踉踉 两步,自凄声道:“马叔叔。"以前石轩经常不在家,对于马枫她有一种父亲般的深情,此 时这种情感一露无遗的表现出来。 马枫面带微笑,一个浪头从右后方打来,将他扑倒在地,他没有挣扎。 碧华折回一把抓住石璇,喘着气向前狠脱。石璇这才转身,夹在父母之中,向前艰难的 狂奔。 迟了!太迟了!! 啸声越来越大!已接近耳边!那是死神的呼吸声。 石轩放开女儿,用尽全身力量,将她向前猛推去,只希望他这一把给她的瞬时的加速能 增加她的逃生希望。浪头离他还有八米! 他软身倒地。回头狠盯着扑来的每一滴水。他不服!不服看不出这场灾难的端倪!两眼 几乎发出了光芒,他要扫描尽面前的每一个水分子!! 时间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时间并没有停止,他不是日本科幻片《恐龙特急"克塞"号》中的克塞。 石轩头脑一片懵然。 此时他看见了最让他不能置信的事! 大冰期的降临使他惊讶,随后古怪的地震使他莫名,眼前的一切一下子抽走了他的所有 脑髓!碧华、石璇以及几个这是恰好回头望的几人被钉在当场! 描述事物的变化必须用上时间这一参量,我犹豫半天不知该用哪一个词来形容这一现象 为好。"转瞬"?"刹那"?太长了!用"x毫秒"这词又有欺骗读者的嫌疑,毕竟当时没有人能 够测得变化的时间。查了查同义词典,惟有"电光火石"一词还算差强人意。 电光火石(时候科学家的计算结果是0.5毫秒)间,奔腾的江水被全部冻住!本还在空 中飞舞的水珠变成冰硬的固粒,沿着原轨道继续运动。下面连为一体的江水由于一时的体积 膨胀,被挤成大小不一的板块。先前被震起的地面成了救命的冰块刹。哧哧声中,有前沿飞 落的小冰块将石轩推出数米,推到妻子女儿的跟前。 石轩直感到头脑一阵发胀。他跳了起来,双眼发出异样的光芒,挥舞着双手,大声叫 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是一个在河边玩耍的男孩突然发现一美奂绝伦的贝壳时的 惊叹!一位认为自己无意中发现蒙娜丽莎微笑的真谛的人的狂喜! “疯子!"不知是谁喊道,引起众多的嗡嗡声。 又一阵地动,吓得人们赶快噤声,惊惶失措,手脚无主。 石轩停止叫喊,瞪成灯笼满布红丝的双眼向四周飞快的扫了一下,大声喊道:“快向山 里分散!"声色严厉。 称他为"疯子"的人率先向小山高处爬去。 血液拥上脑门,碧华心里一阵激动。与丈夫几十年的相处的经验告诉她,他真的知道了 整个变故的关键,已在开始恢复救难"灾王"的本色。 山上的稀疏布满青松,它们并没有被严寒折服。山上普遍冻上了冰,脚下很滑,众人手 攀松枝,举步维艰。 一道裂缝追上山,直朝石轩奔了过去。石轩侧身滚向旁边,抱住一树干,再向旁边弹跳 过去。裂缝绵延三米后停了下来,撕倒了所到处的全部树木。一根腕般粗细的树枝打中了 他,化过一道血迹,他咬紧牙,两手紧扣住坚实的松干。碧华与石璇将他从松枝下拉出。 血滴点点撒落,将冰雪融化出大小不一的红色小坑。 一物事脱身而出,咚咚滚进裂缝。石轩脸色发白,狠力向下冲去,被碧华和身旁的一人 一把拉祝滚下去的是随身电话,这是目前他可以与外界联络的唯一工具。 他现在几已肯定,大冰期决不是灭绝性的,真正可怕的是人类为了对付它可能作出的举 动,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这些举动也许真会是灭绝性的! 他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尽快赶去"宙斯盾"地下中心,将自己得出的结论说予九成在那里 的各方首脑!地下中心在千里之外,失去电话的他根本不可能及时去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们! 他询问前面正向上攀援的人们,均说为了逃命谁来的及带上什么东西? 石轩几乎塌了架,希望无处可寄,惟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天彻底晴了,太阳比以前清晰了很多,光线一点也不刺眼,天气更加寒冷。鬼事!只有 石轩一人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命运女神还不肯放过生存下来的众人,正当人们翻过山头准备转移到对面没有任何断层 的地区时,整座小山晃动不休。没有准备的人们纷纷被掀下山坡,直滑山底。 整座小山向后慢慢倾斜,再将前面拉出一条不断张开的裂缝。 前面的人们纷纷跳了过去。裂缝唯独将石家三人割在一边。 山石积冰紧追脚跟!前面正是两米多宽的裂缝! 碧华狠下决心,回头看了丈夫女儿最后一眼,用力滑向裂缝。 那双眼睛清泠如星如水,深处闪烁着深沉的爱意与希望。他明白她的眼神,心象被一把 锋利的锉刀来回锉着。 “一群羚羊在山上吃草,突然一批猎豹围过来,羚羊拔腿就跑,谁知竟选上一条绝路。 前面是几丈宽的深渊,深不见低。猎豹追了过来。你猜羚羊怎样?"石轩问妻子。 “转身突围?……” “不,"石轩凛然道:“它们自动分成两队,每队各出一只几乎同时向悬崖跳过去,前 一只羊四脚蹋空,后面一头则乘着前一头上升势头刚尽时,蹋在前者的身上,跳过死崖。这 样它们中的50%可以继续生存,远胜于回头机率甚小的突走。“碧华下定决心要效仿那些 以一己的死亡来换取他者换来生存的羚羊。这是目前情况下能将人从深缝此岸死神手中送出 的唯一法门。 “不要!"石轩大叫道。 碧华表情突然严厉,象在斥责:“你连羚羊都不如!"。身体一分分的向下沉去。 石轩心在滴血。他一把抓住女儿,深吸口气,向前一脚蹋在妻子肩上,凭力跃到对面, 滑出丈许。 冰石此时追到,纷纷滑进缝起。石轩爬起,木雕泥塑般呆立一边;石璇寂立一旁。 石璇后来回忆道:“当时我直感到世界一阵昏暗,冥冥然,茫茫然,朦朦然间自己的魂 灵被扯上九天,又被陨石无情的击散。马叔叔的面相早已七零八落,只要稍有意识眼前浮起 的总是妈妈那神峻的脸、决然的双眸、以及那尚未被掩埋的沾满了灰泥的一片衣襟,久凝不 散。我张开眼,眼中没有泪水。男人女人们全都僵在当地,没有人发出一点声息。天地见只 剩下冷风的尖鸣。 “不知过了多久,零散的人们开始骚动,望着天空。我以为那些被无辜带走的生命的人 们的魂灵又回来了,尽管有任何知识的人均不会如此认为,我还是尽情的向往着。 “天空中两架直升机向这边飞了过来,逐渐清晰。人们欢呼着纷纷向前涌去。飞机属于 小型的,来到人们顶上二十米左右的高度,开始盘旋起来,象在找寻着什么,即不降落也不 离去。人们均气得发抖,双手握成拳状,向上挥舞怒骂。 “最终直升机还是降了下来。除了父亲和我,人们分成两团,围了过去。两个飞行员没 有打开舱门让他们进去。后来我听到直升机里面的人在叫父亲的名字,他象是突然想起了什 么,猛的抬头,将我吓了一跳,拼命挤了过去,说了几句话,我没听清,最后两个飞行员中 较胖的人走出直升机,迅速锁住舱门,挤开一条道,走到另一飞机前,和另一飞行员小声说 了几句,象在商量什么。飞机里面的瘦飞行员频频摇头,表示不同意。最后胖飞行员声音越 来越大,总算说服了瘦飞行员。胖飞行员转身挤到父亲身边,对大家说抱歉,这次只能带一 个人飞走。那个人是父亲。他好象变了个人,先前的悲哀一扫而光。人们狠揪着他们两人, 父亲张口说了几句话,周围人声嘈杂,我只知他在大声嚷着,根本听不清他具体说了些什 么。慢慢人声小了下来,我总算听清了些,什么'能量贬值'等,全是一些我以前根本没有听 说过的语句。父亲一时摇头一时点头,最后从人群中出来了一些人,脸色严肃的对后面的人 说着,最后他们围成一个圈将父亲和那胖飞行员与其他的人隔开。胖飞行员进入自己的直升 机,拿出一条胶管,将两机连了起来,好象在向另一飞机输油,三分钟后一切完备。父亲在 手拉手的人们的围护下蹋上了瘦飞行员的飞机,将脑袋扎在肚子上,没看我一眼。其他人一 个没上,被拦开让那直升机升空。 “有些人哭了出来,胖飞行员走过来,告诉我父亲有紧要的事等候着他去做,叫我要勇 敢……"瘦飞行员名叫莫万丰,他在日记中写道:“……我与鲁泰两人受命去将石轩博士接 到地下中心来共商当天的特殊气象,冰雪稍停后我们就开始出发。天越来越冷,飞到江上方 时,下面突然普遍发生地震,更令我们惊遽的是新合成油的消耗越来越快,那是没道理的, 我们出发前特意检查过,油箱全部是满的,电脑控制系统也没有问题。我们向中心呼叫,却 联系不上。附近又没有什么地方能提供这种合成油,尽管我们识得到中心去的简单方向,此 时也只能找个地方降下再想其他办法,因为照这种油耗刚飞到一半过一点就会完全没油。我 们盘旋着,在一个平骨上发现了石博士正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静静站在一快被填满的裂缝旁。 我们降到地上,许多人都要求上机。这时石博士挤过来说他必须马上回到地下中心去,他说 他应该已发现了事故的真因。鲁泰下了机过来和我说将他那直升机的合成油加到我这架机里 面,这样勉强可以将石博士送到地下中心去,但只能带上他一人。我坚持他将石博士送过 去,他执意不肯,说我比他熟悉这一片的地理,又说我比他体重轻很多,由我来开的话可以 增加安全系数,我知道当时不是犹豫的时候,噙着泪答应了,并说我会很快回来接他的。随 后我们将一切说予正围着我们的快要冻疯狂的人们,一些人出了来,拦住其他的想要借机转 移到温暖安全地方的人们,让石博士上了机。他的女儿站在人群外,冷冷的盯着他父亲。然 而在起飞的过程中我们谁也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也许就是生离死别,但我知道我正肩负着一 个伟大的使命,根本不能回头。待我再次回来是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很多估计已经逃到安全 地带,石博士那单薄的女儿石璇被冻晕一旁,身上压的正是鲁泰,他用自己的体温换得了石 璇的生命的延续,自己却永远的冰凉如土……“他是用纸记下的,因为能看的见的墨迹总比 冰硬的电脑更能表出人的情感。接下来的部分模糊不清。 地下中心内是另一世界,这里没有外面风雪严寒的侵袭,也没有发生地震。即使发生 了,也不会对整个建筑有毁坏性的影响,因为中心所在地经过在一严格考证建筑组成相当均 一的地层中。能量由两个核反应堆提供,目前仍灯火依旧。 石轩感到暖和了很多,他在一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东拐西转,最后走进一侧室。室内郁闷 无比,三、四十人或坐或站或靠在墙上,眼光呆滞,根本不象是在讨论重大问题的模样。当 然,也进行过讨论,却没有得出过有价值的结论出来。他有一种走进腐乱的蔬菜仓中的感 觉。 元首也在其中,坐在沙发上右腿翘在左腿上不断晃动。两眼发黑,表明在他还是一直均 在为种种事情操心。元首示意他进来,让他坐下。其他人看见他进来,仅仅只是改变一下姿 势,没有别的动作。 他们一些是中心本有的专家,其他则是被及时从各地召来的专家,其中一些人石轩还较 熟悉。显然,他们对石轩能否对一天来的突变提供能让人接收的说法没报任何希望。 墙上反复的放映着千方百计拍摄的录像:近20米高的巨浪扑向海岸,到处闪烁着由海 底撅出海洋物的磷光。画面一转为内陆,中间为一条河那是一个和石轩的家乡很相似的地 区。一阵轰隆声后,沿河的高楼纷纷倒塌,将他又带入刚从中醒来的噩梦。接着镜头到来大 洋开处,汪洋大海中巨浪滔滔,一小岛屹立在狂涛中,海水慢慢上涨。 突然,小岛受到了腰斩,整坐岛屿在海面上的部分被海浪推着向远处旋走。海面慢慢发 白,最后几乎在同时无限的大洋被整个冻住!旁边一人对石轩说道目前地面温度已稳定下 来,比往时低三十多度,他们正在讨论一种安全的措施来增温,此时地表层至少一半的水源 均已凝成冰。 石轩喃喃:“果然如此。"转身道:“我建议马上测定光速!在此之前请不要下达任何 大规模改变环境的命令。"人们嗡嗡起来。元首勃然大怒:“我们不顾一切将你接到这儿是 想听听你对整个事件的看法,不是让你来开玩笑的!"石轩嚯的站起,铁板着脸道:“我以 我的名誉发誓,我是认真的。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一切的一切均起因于光速。光速发生 了改变!"科学家们抬起头,露出不信责难的神色,象是面对一个疯子。 光速是绝对不变的,每个人都知道,从没有人怀疑过光速。可今天竟有人说光速是可以 改变的,简直荒谬绝顶!元首示意众人安静,道:“说下去!"他是将死猫当作活猫医了。 石轩听出他话中的咬牙声,知道如果不能说服大家,他们会当他是在无理取闹,会有对 他很不利的事情发生。然而个人安危事小,如果不能让他们放弃打算采取的举动,事情会更 加麻烦。那无疑是饮鸩止渴! 石轩清晰的道:“地球表观上的能量的一部分并没有无缘无故的消失,种种现象表明, 真正的原因应该是能――量――贬――值――!"最后四字他拖得很长。 “还有,大家是否也和我一样,感到脑袋格外不舒服?"部分专家用手支颐,注意力被 开始真正集中在他身上,"能量贬值"这一新词吸引住了他们。他们也确实和石轩所说的一 样,一直感到大脑发胀。 石轩继续道:“爱因斯坦有一个著名的方程:e=mc**2,指出的是能量与质量见的关 系。长期以来,关于波的实验告诉我们:光速是恒定不变的,它的值约为2.997亿米每秒。 但是今天的种种迹象表明,光速是可以发生变化的!今天的一切都是由于光的胡作非为造成 的!"嘘声再起,石轩的话动摇了许多人学识的根本。 石轩越来越激扬:“目前一切表明,地球正处于一看不见的宇宙陷阱之中。陷入这种陷 阱的的能量将大幅度贬值,难于支持往常正常的活动。地球表面突然的温度下降即是这样造 成的。并且,不但地球表面的温度严重下降,地球内部以及外面空间的绝对温度也同时发生 了改变,如果我们进行测量的话。地球的半径将因温度的下降比往日有所缩小,而大量的水 结成冰时其体积却发生相反的变化,构成了在水分含量有落差的地方的地震发生的一个重要 原因。发生机制的不同使得这种地震较以往的特殊。海水温度下底上高,由于能量贬值,也 是从下向上冻结的。 还有,大家是否感觉到今天是否特别容易饿?机器的能耗是否猛然加大? 这一些现象唯有用'能量贬值'一词方可解释。需要马上测定光速。"他这违背常识的的 演讲辞般的一番话震动了每一个人。一位实验物理学家站起来道:“石博士的话非常特别, 和他所解释的一切一样让人不可思议。我想还是有必要来测定一下光速。"他是设在中心的 基础物理实验室的主任。别无选择下,大多数人也同意测定光速,他于是带了位助手就出去 了。 根本没有人想过问题会出在光速上,在那负有测量任务的两人出去后,其他的人开始讨 论起来。 元首也懂一些科学,他问道:“能量的贬值导致物质间的作用突然发生了减弱,结果是 物质间力比正常时低,然而这样下去水分子间力根本不够维持分子间原本的运动。水只能汽 化,根本不可能结冰,你又作如何解释呢?"石轩答道:“能量贬值同时会导致粒子动能的 变低,按我的想法是分子间力占了上风。元首先生,待会实验结果出来后,是龙是蛇不就清 楚了吗?我打赌,光速会变低!"测定光速是一个很经典的实验,往日只是被当作教学实验 来做。 光速是不变的,人们百年来均这样认为,因此除非是为了得到更准确的值,没有人会哈 宝贵的时间放在上面。尽管做这个实验不怎么需要时间。 实验结果出来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光速确实发生了变化,然而不同石轩想象的是,光速是变高,而不是变低了。 测定的光速值是3.2134亿米每秒! 光速果真发生了改变! 室内死闷的气氛一扫而光,人们一个个脸上露出怪异之极的神色。 光速增加了!石轩站在原地,嘴巴唑成"o"型,半响没有出声。 光速变了,他预料的不错,然而他的想法还是有点问题,光速增加而不是降低!幸好他 在与元首的打赌中没下什么赌注。 一旁的理论物理界权威张梦得老先生面带笑意道:“石博士说的一点不错,能量确而且 实的发生了贬值!也许是石博士没有时间来进行具体的思考,没有把握到光速变化的趋势。 能量发生贬值,其结果之一应是光速的增加。物质间的作用力也该增强,而不是直觉上的减 弱。"他继续道:“先不管那些,我们从实验数据来分析。c变大,由e=mc**2可得,每单 位能量能够兑换的质量将降低,这也就是石博士所说的能量的贬值。对于水结成冰这一现 象,水分子间作用力会增强,然而粒子的速度也会有所增加,但是没有前者增加的比例大。 我们可以这么想,能量贬值相当于质量升值。我们可以假定能量暂时不变,质量突然下降, 这和能量贬值的效果一样,于是水分子间的氢键占了上风,水因此冻了起来。其它物质也如 此,这次冰期完全可以这样解释。"张梦得不愧为伟大的思想者,很快即把握住石轩的想 法,还弥补了其中的"bug"。 后者很感激的望着前者。 张梦得报以灿烂的一笑,继续道:“有人也许会问如果是能量贬值,能量的发行量会增 加,那增加的能量发行量从何而来?能量――质量应该满足守恒的关系才对呀!其实能质总 量并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宇宙常数而已!理论物理的使命是寻找大自然和谐的内在,从牛 顿力学到相对论到量子力学再到现在的各种超弦理论,我们的时空观念也越来越质朴。超弦 理论在于用一条线即'弦'来描述对象,粒子则相当于在弦中传播的波动。由超弦理论我们可 以推知,只有当时空是十维或二十六维是它才是和谐的,而不是通常的四维!我们以前均倾 向于时空的其它维数均卷曲在一极小的空间之中,这空间我们根本无法探测,它对于我们的 世界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从光速改变来看,它们并不甘愿躲在一旁碌碌无为,有时也会插 手我们所见的世界。"见没有人打断他的话,他继续道:“大多数理论者均有这种疑问:为 什么我们的世界会有这么多的普适常数?它们难道是现今宇宙能够存在所必需的吗?不是! 这些常数根本就不是一些定值。它只是十维或二十六维时空的一切在我们能普遍观测到的往 常的四维时空的射影所具有的一些特征值罢了!时空具有无数相态,我们往日处的是其中相 当稳定的一种,由于其相当稳定,一些物质间的关系中的一些分量也'常'了起来。我们以前 的种种探索均将其它维忽略在外,实际上我们无意中还是将它们包含进来了,放在普适常数 之中。时空的下一层面纱就在我们眼前,如果不是这次大冰期与石博士的一时灵感,我们也 许会对它无动于衷。""包含有全体维数的时空的世界是更加美妙的世界。我们以前的理论成 就实际上也可以用在全维――含有全体维数――的世界中,只是在方程中那些常数不再是常 数,它们应是其它维的函数。这次时空性质的改变,也许就是其它维数的收缩而导致能量维 间的转移,使得全维时空在我们现在能探测到的四维空间的射影的特征值――普适常数―― 发生了变化。光速也是其中之一。"理论家毕竟更有说服力,众人纷纷点头。 “我们先前稳定的时空是由宇宙经过上百亿年的发展而来的,然而,一些宇宙区域也可 能由于各种原因,还存在着各种性质稍有不不同的时空,按石博士的话,也就是宇宙陷阱。 恰巧我们地球正驶入这种空间之中,导致种种怪异现象的发生。“元首叹道:“你们倒是可 以因为这一发现而名扬千古,我却会因为各方面的倒退而遗臭万年。既然理论上已得出了结 论,也该想想解决问题的方案了。"石轩皱容道:“我再说两句。"元首向他投来苛求的目 光。 他继续道:“地史上的大冰期一般均是延续几百万年。"元首的鼻尖冒出了汗。“不 过,如果那些冰期均是由时空的变异而产生的话,那么具体的冰期也只会是一段很短的时 间。几百万年的冰期可能只是一种假象,就现在的温度,如果持续这么长时间生物上根本不 会出现高级生命。假象出现的原因该是在时空恢复的过程中各地层的一些变化,这会导致一 些冰渍物的存在,当然也许由于一切其它原因还将有一段轻得多的冰期。元首先生应该组织 人向地质构造比较均一的地方转移,再给予他们足够的食物与衣物,就可以很好的度过这一 时期了。当然,还需立刻想办法通知其它国家,全球一体行动,避免过激的举动的发生。恢 复过程中会导致全球性的洪水的发生,请注意。还得提醒一下,时空的变异将会导致物体组 织的结构上的一些改变,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们的体形将会改变,当然,也会自动恢复,还 须尽力消除公众的恐慌。"元首转身出去布置。石轩回头对张梦得道:“大冰期的周期是太 阳沿银河公转周期的一半,这也许会对你的研究有用。变异的时空只是银河中对称的两窄 区。"张梦得一拱手表示感谢,会身招呼道:“活计们,我们也该抓紧时间干活了。""神出 鬼没的ufo中的动力也许就是依靠从其它维度提取能量来实现的。光速竟然可变,我们可能 不能超越光速,但我们可以通过提高一小空间的它的值来达到增加自身的速度。那我们岂不 可以任意来回于太空之中了?"后面的人道。 “哪里会有那么便宜的事!全维空间也许会有更高的制约哩!务实吧。"张梦得说完拍 了拍石轩的肩,"回头我请你喝酒,ok?"石轩面带忧色,没有答话,脑中一阵昏眩。 室内只剩石轩一人。 又有人进来,是莫万丰。他径直走近石轩道:“博士,我真敬佩你的勇气。”“勇气? 丰低声道:“博士,你的女儿我已经将她带到中心了。她一直昏迷不醒,状况较糟。""快带 我去!"石轩跳起,一阵踉跄。 石璇躺在床上,脸白如纸,是冻晕过去了。房中的加热器已开到最大。石轩趋步上前, 抚着女儿,只觉触手冰凉。他向墙上一靠,一把将她抱起,紧紧箍在自己的怀里,老泪纵 横。 “博士,你的脸……我的……” “变形?那是时空变异的必然结果,过去后自然就会好的。"低头看女儿,皮肤开始打 皱,凸凹不平。再看莫万丰,也是如此。他想起已经死去的人们,心中问道:“这么大的代 价换来对时空的叩门,值得吗?"转念一想,"思考这类问题又有什么意义。重要的是我们一 直在挺着。""鲁泰死了……"莫万丰悲声道。 “那胖飞行员,喔喔……"石轩声音苍老了很多,他突然回头厉声道:“可曾听过'生物 大绝灭'?""大量生物属种在短暂时期内的灭绝?"莫万丰不明白石轩话的意义。 “一般每次冰期均会造成大批生物的绝灭。有的是直接灭绝于时空变异,更多的是绝于 其后的自身基因的突变。这些突变更会产生一些新物种。一定要告诉大家,事后要紧密注意 各种物种的变化……"石轩的话越来越慢。 “博士,你……"莫万丰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这些并不是当务之急。待时空正常后你一定要说出来……其实……他们现在也应该已 想到这……些……"最后一个字拉得很长,越来越细,最后断绝。 “光速开始下降,3.1728*10**8米每秒!"外面传来实验者狂喜声。 中心内一片雀跃。 石轩怀内的肉体一阵搐动,两眼帘缓自拉开,露出一双澄碧深邃的眸子。 沧海桑田,碧华埋身的山麓凹下为谷,石轩也葬在此。 一切基本已恢复过来,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时空依旧还是那个时 空,江水依旧东流,草木依旧发芽生长。这不,整个小谷绿茵茵的。 然而,人却不是以前的人了,他们已经初窥全维时空的堂奥。 石璇也不是以前的石璇,就在中心中她睁开眼睛的一霎那! 没有人有罪,生物界不是西绪弗斯,尽管生命很象一直在向山顶推石头的西绪弗斯,那 石头也总是突然下滚,然而不同的是生命推滚的正是他们自身,山顶并非不能达到,他们的 身后是无数的已经滚过的山峦,前面也还有更多更高的山峰。最顶处是什么?不知道。也许 没有最顶处,也许最后迎接的是能将我们击会原处的巨锤,也许……石璇看了小谷最后一 眼,毅然转头,昂首阔步向远方走去。 ――她要成为一真正的滚石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