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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获奖科幻作品选 作者: 佚名 异域精灵 史蒂芬·马丁迪尔 [作者简介] 巴蒂芬·马丁迪尔,43岁,生长于德克森。他的写作生涯已持续了二十三年。他的志向是成为一名专职作家。在完成此篇文章之后,他继续他的学业。在此之前,他在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攻读了人类学和语言学。他与妻子--卡伦居往于凤凰城。 《异域精灵》的故事发生在地球上。我们假定伦纳德·达·芬奇在文艺复兴时期,发明了太空船驱动装置。然而,由于历史发展的方式及进程的不同,他的那些星际探险者搅乱了人们原有的生活常规。 马丁迪尔巧妙的文学构思令我们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他的写作技巧是将我们带入另一种文化氛围之中--标题语双关,就如文章写作目的有两个一样。它令我们在震惊之余,意识到我们的社会至今仍被严格地划分为不同的空间和阶层。而这一划分带来的唯一结果是,大部分大众文学里的黑人男性,谈起话来都像雷马斯叔叔一样。在现代科学前提之下,这种纯理论的力量,是除文学之外其他手段所无法实现的…… (一) 于是,我们便看到了旧金山公民--杰克·德拉普雷如何开始了他的航行。 在一八几几年五月的某一天,艾丽丝·帕特逊号快速帆船,载着二十名船员,启航离开了波士顿港。船上共载有一百一十名乘客。它将在今后的五天里在海上渡过,直至到达新康涅狄克州。大部分船员以前从未有过航海经历,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老海员。可你略微仔细地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似乎对于每个人来说,这次经历怀疑是其人生的第一次。尽管他们完全相信达·芬奇的科学,但他们仍感这次航行前途未卜。但水手们似乎又对这次航海的成功充满了希望。 唯一能对此泰然处之的人员杰克·德拉普雷。他穿戴考究,为人朴实,是一个几乎毫无半点矫饰之情的普通绅士。他有一张典型的任劳任怨的美国人的面孔:干净,棱角分明。他的一双蓝眼睛闪着诚实、质朴的光芒。然而商业上的成就令其有资格与众绅士们一起,悠闲地呷着咖啡。他也能像普通劳动者那样,喝上一杯啤酒,且对此从未感到过羞耻。 杰克对这次航行毫无恐惧,是因为他坚信达·芬奇的科学是完全可靠的。像船上其他所有人一样,他对达·芬奇的科学毫无怀疑。对于航海,他决非外行。因为在做生意的过程中,他已去过美国的许多州。他在机器之间的过道上散步,却从未感到厌倦过。他仔细地聆听着船上锁栓马蹄般的轻击声,中间偶尔夹杂着几声沉闷的声响,多么像心脏的跳动声?在船上他感觉像在家里。这一点与其他船员在凝神注视茫茫大海之际的思乡之情截然不同,这种感觉缘于对大型机器的喜爱。 他嘴里衔着一支长长的雪茄烟,在走廊里散步。当他走过一处拐角处时,看到一个姑娘。只见她凝神远眺着星光点点的深蓝色夜空,以及夜空下辽阔的海面。他默不做声地订量着她,她相当漂亮,穿着亮丽的蓝色紧身上装和一条长裙,腰间系着浅蓝色丝带。她的淡金色长发一直垂至裙撑部。她的脸不由使杰克想到天真浪漫的儿童,如此年轻、光洁。她正全神贯注、着迷地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看得出她已被眼前的景色陶醉。 突然,那姑娘转过身来,看到了杰克。她惊恐地问道:“噢,天哪,你站在那儿多久了?” “只有一会儿,”杰克说,“对不起,吓着你了。”但是我不敢说话。你看起来那么全神贯注于美丽的夜空,所以我想真的不该打扰你。 “噢,那么,”姑娘说,带着难为情的表情,“这没什么。” 杰克走过去,摘下礼帽。“再一次为打扰你表示歉意。我是约翰·德拉普雷。朋友们则叫我杰克。” “你好,德拉普雷先生,我是伊丽莎白·圣·乔治。” “非常荣幸地遇到你。圣·乔治小姐,”他说着,彬彬有礼地牵着她的手。“请原谅我的冒昧,但我感觉到你跟我有相同的爱好。你看上去对星星十分偏爱。” 伊丽莎白又笑了笑,说,“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总是静静地躺在床上,透过玻璃窗,望着窗外的夜空,幻想和猜测着其他星球上会有何种生命。那时我就相信遥远星球上的人也一定居住在像我们一样的市镇里面。只是看上去很神秘莫测。我猜如果我是个男的话,我也许已经成为一名天文学家了,或者是一名到处游荡的水手。这听起来是不是很愚蠢,德拉普雷先生?” “一点也不,”他微笑着回答。“宇宙的确是一个能引发还想的地方。不知我是否可以问一下,是什么让你参加了这次航行?” “我父母已经去世了,”她回答道,“我和新大洲的叔叔和婶婶住在一起。” “噢,真遗憾。他们的过世很突然吗?”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说:“一点也不。我母亲已经去世好多年了,而我父亲刚刚去世,他身体一直都很不好。他在一次爆炸中,双腿被炸掉了,所以他一直靠救济金度日。” “那么,我明白了。他没有接受双腿移植手术或再生手术吗?” “他的身体已无法担此重负。医生们只有采取一些措施期待他会好起来。他就这样维持了两年,直到最后,他完全瘫痪。我想他的死对他是一种解脱。那么,你又为什么参加这次远航呢?” “我在新康涅狄克州十字路市有一些生意上的事需要处理。我是一名工程师,专门研究大型发动机。做生意使我有机会经常去往美国各州。” “这多么奇妙啊,”伊丽莎白说。“你是从波士顿来的吗?” “不,我经常在旧金山。” “旧金山没有港口吗?你为什么非得从波士顿港出发呢?” “旧金山没有驶往新康涅狄克州的船,”杰克说,“所以,我不得不乘飞机到波士顿,从波士顿乘船前往新康涅狄克州。” “你去十字路市的旅程一定是aug有趣的,”伊丽莎白说。“我要去法姆克里斯,距离很近。也许我们上岸后,会乘同一班飞机呢。” “那将是非常令人愉快的,”他说。杰克深深地被伊丽莎白的美貌与自信所吸引。他勇敢地向前迈了一步,说道:“我知道第一次见面就请你一起进餐的做法似乎有些荒唐,但我很冒昧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我想请您与我共进晚餐。” 伊丽莎白似乎感到非常吃惊,以至于有一会儿,杰克深感到自己已令她很不愉快。但相反地,她微笑着表示同意,说道:“为什么?我丝毫也未感到有什么不妥,德拉普雷先生。能与您共进晚餐,我感到十分荣幸。然而,今晚不行,因为今晚我将与船长一起吃饭。但也许再找一天晚上……?” “真的是这样吗?”杰克惊喜地喊到,既吃惊又高兴。“不过,今晚我也去。” “太好了。那么我们今天晚上就一起进餐了。但是,德拉普雷先生,刚才你请我吃饭时是不是有些不安?” “是的。我们旧金山人比你们新英格兰人随便。我不想触犯你。” 伊丽莎白优雅地做了个屈膝礼。“那么,谢谢你考虑得如此周全。今天晚上,能与您共进晚餐,我感到很高兴。” 这时,一位穿着英式花呢马甲,气度非凡的老者走进了休息室。他用怀疑的目光瞟了我一眼,然后他对伊丽莎白说:“你在这儿,圣·乔治小姐,兰妮迈德夫人一直在询问你去哪里了。” “噢,你好,塔里博士,”伊丽莎白说,“这是约翰·德拉普雷。他和我正在谈论太空问题。塔里博士和兰妮迈德夫人是我上船后认识的。”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杰克友好地微笑着,然而塔里博士看上去很严厉,不苟言笑。也许他认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不应该这样单独相处。 “请过来一会儿,圣·乔治小姐,”塔里博士说。“兰妮迈德夫人等你吃午饭。” “是的,我一定去,塔里博士。”伊丽莎白说。“见到你很高兴,德拉普雷先生。我盼望着能在船长的餐桌上见到你。” “我也一样,圣·乔治小姐。”杰克说。 伊丽莎白和塔里博士走远了。杰克望着广漠的天际,微笑着。他感到这次航行将比他事先预料的更有趣。 (二) 一场餐桌上的讨论,变得更有趣。 金特里船长的餐桌被设置在靠近旅客餐厅的沙龙里面。在那,杰克发现各种丰盛的菜肴已经摆好,其中有烤牛肉、烧土豆,还有各种各样的绿色蔬菜。每样都放在纯银器皿里面。他看见伊丽莎白坐在一位老太太,想必一定是兰妮迈德夫人,和一位样子古怪、着装朴素的绅士之间。这位绅士留着一字须,秃秃的头顶看起来闪闪发光,像是出汗了。一名黑人诗者把杰克安排在仪态雍容的塔里博士与一位衣着特别华丽,看起来相当富有的妇人之间坐下。金特里船长仪表不凡,充分显示了一名巨轮船长的风姿。他把桌边的客人做了相互介绍,那个样子古怪的绅士是来自于新佛蒙特州立大学的林德塞尔教授。那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是艾德娜·布兰特夫人,她来自于弗吉尼亚州的卫士满,丈夫刚刚逝世。坐在林德塞尔教授旁边的人是克雷顿·布戴恩,他是来自北加利福尼亚的一名种植园主。杰克对他们-一致意,然后拿起餐巾端端正正地放在大腿上。 “德拉普雷先生。”金特里船长一边打开餐巾一边说道:“我听说你是一名工程师,没错吧?” “是的,船长。”杰克说。“事实上,船上使用的许多机器设备都是以我的设计为蓝本的。” “真的吗?”布兰特夫人惊叹道,放下手中的刀叉,摆出一副吃惊非小的样子。“天哪,我还一直以为这些机器是达·芬奇的创造呢?” “噢,是的,他们是来自于达·芬奇的发明。但达·芬奇只是在理论上做了创造。而像我这样的人则以此为基础做出了进一步的创造。” “噢,当然,千真万确。”布兰特夫人说,看起来有点尴尬。“我的意见并不是指像大型快船这样的东西,能在伦纳德时代出现。那是因为距离我们现代已有400年的历史。” “恕我直言,德拉普雷先生。”克雷顿·布戴恩说,“你是否预计将来的某一天,机器设备在所有的领域会代替体力劳动。” “我怀疑你想知道是否奴隶劳作将会被废除。”杰克狡黠地说道。 “事实上我是这么想的。我不得不承认做你这行的人总是令我踌躇。” “可以问为什么吗?” “我怀疑科学的进步威胁到了布戴恩本人的利益。”塔里博士诙谐地说。 “不是为了自己,博士,”布戴恩回答道,“是从道德方面考虑的。我的感觉是各种类型的自动化生产将完全地废除奴隶制。因此就乱了上帝对黑人的安排。” “确实如此吗?”杰克充满怀疑地说。 “当然,我从未指望像你这样从旧金山来的绅士能了解我的处境,以及我们南方特有的方式。但作为一名基督徒,我觉得你会认为解放黑人是可行的和正确的。上帝的意愿是让黑种人服侍白种人,你的职业--所谓的自动化都意欲使白种人别无选择,把黑奴从奴役中解放出来,因为自动化后就不需要他们的劳动。” “你对自动化的结果了解得非常透彻,”杰克说,同时他平静地咬了一口烤牛肉。“然而,你对基督徒感受的了解都是错误的。我自己就是一名虔诚的信徒,但是我的感受是奴隶制在几年前就应该退出历史的舞台。实行奴隶制的各州本应于两个世纪前就能通过自动化生产,产出更多的棉花和烟草,然而他们坚持使用奴隶来做这些事情。” 布戴恩并未作声。相反他却是呆呆地、冷冷地盯着杰克,眼中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敌意。杰克深知那位种植园主的反应也将如此。因为奴隶制各州的资庆们对自动化的生活方式自来持抑制态度。但是是布戴恩引起的这场辩论,所以杰克对此并不觉得怎样。 然而,当更刺耳难听的话还未被说出口之前,金特里船长用他那威严的声音驱散了餐桌上浓浓的火药味。 “先生们,”他说道,以他那种深沉的威严的船长特有的语气。“此时此地不是辩论时机。请再选择其他适合的机会继续你们的争论。” “你说得对极了,金特里船长,”布戴恩说道。 “一个绅士不该让女士们承受这些敌视之辞。女士们,对此我深表歉意。”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德拉普雷先生?”兰尼迈德夫人问道。 “当然可以,夫人,”杰克点头说道。“像你试样如此孰术机器的人,能否告诉我为什么我经常能听到各种机器发出的啪啪的声音?每次从一台机器前经过时,我总是能听到类似大树被折断的声音。” “这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夫人。发动机内部的锁栓装置的运动能产生静电,而这种静电则在发动机壳内累积。你听到的声音就是这种静电的突然释放。” “它就一点没有伤害性吗?” “根本没有。只是声音大了点儿。” “也许这些声音不仅仅是来自于静电,”林德塞尔教授说道。“也许是魔鬼不安于寂寞呢。” “不要这么说,教授,”金特里船长微微地皱了皱眉,说道:“这种说法是毫无根据的。” “是什么样的魔鬼,教授?”伊丽莎白问道。 “据说这只魔鬼就隐藏于这船的发动机壳里面。”林德塞尔教授继续解释道。“我是学生物学的。但我已对占星术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工作,按照《拓克鬼怪导读大全》来看,这艘船驾驶室里的天线防风板在15年前曾弯曲爆裂过,一种可怕的射线罩住了一名年轻的水手泰尔华·丹尼逊。几分钟之后,年轻的泰尔华就死了。但《导读大全》说,他的灵魂仍旧存在于驾驶室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它就居住在主发动器内。 “简直是胡说八道,”塔里博士轻蔑地说,“魔鬼只是虚构和想象的东西。” “我同意,”金特里船长说。“十五年来,我一直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们发动器内没有魔鬼藏身。” “你意思是说你从未听见过魔鬼的敲击声?”林德塞尔教授说。 “当然没有。” “但你的船员在结束工作期限之后,就拒绝再继续为你工作这一点都是事实。而原因就在于此。” 金特里船长满面怒容地看着手中的牛肉,好像回想起一些令人不快的记忆。“我承认,我的许多船员确认为驾驶室闹鬼,因此,合同结束的时候,他们就纷纷离开到别的船上工作。虽然我是一名才疏学浅之人,但还算明智。我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有什么鬼怪,那只不过是有些愚蠢的人幼稚的想象。也许在座的女士们被你的臆想吓坏了。所以说话要注意分寸。” 当他停下来时,伊丽莎白答言道:“我毫不担心,船长。至于鬼怪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遐想的源泉。它能令我在闲暇时,对世间的奥秘想要一探究竟。” “你是个勇敢的姑娘,伊丽莎白小姐,”布兰特夫人称赞着伊丽莎白,笑道:“我也不怕鬼,金特里部长。我们南方人对鬼怪非常熟悉;我敢说没有任何一座古宅没有过自吹自擂的凄惨的鬼怪的故事。我仍能依稀地回忆起,当我小的时候,一天夜里睡觉前,爷爷走到我的床前给我讲述一个故事的情形。” “毫无疑问,一定是鬼故事,”塔里博士以一种讥讽的口吻说:“腐蚀你年轻的头脑。” “根本不是,博土。我的爷爷识是给我讲了一些神话故事哄我睡觉。他一直这么做,直到两年前他去世的那天晚上。我想也许他想弥补过去失去的时光。” 兰尼迈德夫人吃惊地喘着气说:“你是想说你爷爷是鬼吗,布兰特夫人?” “不,看他的时候一点也不像,”这美丽的寡妇答道。“但他那时已经没气儿了,而且,月光穿过他的身体照射过来。他肯定是个鬼。” “你就不害怕吗?” “我爱我的爷爷。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那么,我又如何会因为他是个鬼而感到一丝的恐惧呢?” 杰克和伊丽莎白交换了一下眼光,不自然地微微笑了一下。在他的一生当中,杰克已经看到了许多事物,其中包括在许多不同的行星上。但他却从未见过鬼。但这并不足以证明世间的确并无鬼怪。实际上,如果驾驶室的驱动器里果真藏有鬼怪的话,那对于他将是非常有趣的一个值得研究的工程学课题:是否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无形的能量改变了整个机器的运行,或由于它的那种超自然的力量增加了发动主机的性能? (三) 饭后,鬼的话题发生了有趣的变化。 饭后,男人们离开了金特里船长的客厅。女人们则退到他的起居室里闲谈。船长用白兰地和上等的雪茄烟招待他的客人。在摆着花毡面椅子的房间里,男人们坐下来悠闲地品着美酒,抽着雪茄烟。林德塞尔教授为每个人倒了一小杯白兰地,递到每个人的手中;但他拒绝抽雪茄:他从不抽烟,因为他相信吸烟有害整个身体健康,尽管他看上去并不拒绝白兰地酒。事实上,当其他入开始喝酒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一杯,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塔里博士专注地抽着烟,然后转过身不赞成地看了杰克一眼,这种眼光同他第一次与杰克不期而遇时看杰克的眼光一样,当时,杰克与伊丽莎白、圣·乔治小姐正在赏月。 他用一种苛刻的学者般的语气说:“德拉普雷先生,我可以坦白地说吗?” 杰克回答道:“如果您愿意的话。” “我和兰妮迈德夫人想知道你追求圣·乔治小姐的动机是什么。你有个人的企图吗?” “如果你说我追求她有企图,我只能说我还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毕竟,我今天刚刚遇到她,为什么你要这么问呢?” 塔里博士继续说道:“在沙龙时,你们两个人总是呆在一起,一个年轻的女士,没有女伴的陪同,同一个绅士交谈是不适当的。” 杰克说道:“在公共场所,我感觉没有不合体的行为。塔里博士,在旧金山,我们并不像你们在波士顿和新哈夫,康涅狄克那么正统,我们懂得举止得体与不得体之间有什么区别。我确切地知道,在公共场合没有女伴的陪同,没有对年轻女士的诽谤,不同的性别的人可以很好地交谈。博士,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塔里博士僵硬地点点头说:“是的,相当的充分,我会把你的回答转告给兰妮迈德夫人。”显然,对这种回答,他很不高兴,但唯一令他满意的是事实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可怕。 林德塞尔教授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当杰克和塔里博士走过去时,他问道:“德拉普雷先生和塔里博士,告诉我,绅士们,你们对鬼这个话题的真实感觉。” 塔里博士粗暴地说:“我不相信神灵。我想你诽谤了这艘船的名誉。” “博士,我不是恶棍。我是一个研究科学的人,对神灵的研究是我的一点追求。德拉普雷先生,你没有表示怀疑,你相信发动机中有鬼吗?” 杰克回答道:“从工程的角度出发,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但我对这个问题没有很好的见解,坦诚地说,我愿意接受新事物。” 布戴恩站在那里,带着一种不悦的神情说道:“真的是那样吗?我想如果一个自称是基督教的人,他不能解释鬼的可能性。” “布戴恩先生,那是为什么呢?”塔里博士问道。 “《圣经》上说:无论一个人的地位如何,他都要离开人世。他从上帝那里得到奖赏和惩罚。相信鬼就是不相信那种说法。我问一下,人的灵魂是怎样变成鬼而留在人世间的呢?” “这是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也许鬼同灵魂是分开的,我还没有找到答案。”林德塞尔教授回答道。 金特里船长手里拿着白兰地,夹着香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他说:“谢谢您有这样的观察力。但是先生们,请记住这是十九世纪,不是无知的、迷信的中世纪,我们得到达尔文科学的恩赐,他阐明鬼的说法是错误的。因为鬼是无知的见证。” 林德塞尔教授问道:“为什么很多人都说他们在船上听到了鬼的敲门声呢?” “教授,他们以为有鬼吗?也许那是玻璃杯的撞击声或是偶尔旅客听到的静电的噼啪声响。” “部长,这是那些敏感、有才智的人的看法。” 金特里船长立刻大声说道:“荒谬,尽管船上的旅客有点不喜欢我,但他们从未说过有关鬼的事情。” 也许是巧合,船长的话音刚落,走廊里传出一声可怕的尖叫声。男士们冲到大门口看热闹,女士们则站在朝向走廊的休息室门口。兰妮迈德夫人躺在走廊里,脚边放着毛线。金特里船长想要叫服务员,但塔里博士向他保证他能救醒这个女人。当女士们走到她的身旁时,博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生物扫描仪,准备给她会诊。 兰妮迈德夫人很快恢复了知觉。她双手捂着脸坐在那里哭了起来。伊丽莎白走过去安慰她。 这个坚强的女人,此时看上去非常脆弱,她气喘吁吁地说:“哦,天那!太可怕了!我想我要崩溃了。” 杰克盯着金特里船长,他发现他的脸色苍白,这个男人似乎隐藏了兰妮迈德夫人受到惊吓的秘密,这大大地激起了杰克的好奇心。 “金特里船长,”他说:“直觉告诉我你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希望不是刚才提到的事情。” 金特里船长反驳道:“你真的这么看?你根据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 “也许我会发现的。” 塔里博士检查完她的病情后,建议她坐一会儿,喝一点白兰地放松一下,然后她被扶进了屋里。 兰妮迈德夫人喝些白兰地恢复后,她讲述了她的可怕的遭遇: “我离开休息室,想回房间织毛衣。我刚到走廊没走几步时,我看到了可怕的幽灵。我有密苏里家族的血统,并且生性多疑。但我必须承认,我看到那个怪物像魔鬼一样时,我所有的疑惑荡然无存了,我所见到的同林德塞尔教授描绘的一样。”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啊!他有一副可怕的面容。一只眼睛上有一大块伤痕,另一只眼睛大大地瞪着你,好像指责我做错了什么事。他的衣服很破旧,身上伤痕累累,好像被野兽袭击过。我发誓我正看到一些贫穷的水手,遭受了可怕的袭击。哦,上帝!我可怜的心决要爆炸了。 “多么奇妙啊!多么奇妙啊!”林德塞尔教授大声喊道,“金特里船长,这就是有力的证据,如果这个女人看到了鬼,那么这里会有另外一些!” 金特里船长不同意地说:“兰妮迈德夫人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想你不会从中受益吧!” 杰克仔细地看了看船长,品味着他的幽默。尽管他害怕通过这次讨论会揭示些什么,但恐惧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金特里船长,对于这件事,你想和我们大家说些什么呢?”他说。 “我说什么呢?”船长问道:“我对兰妮迈德夫人受到惊吓深表同情,但我改变不了所发生的一切。” 兰妮迈德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德拉普雷先生,请不要对金特里船长谈论此事,他也无能为力。亲爱的船长,你不会受到责备。但是请相信它是存在的,我没有胆量在每个阴暗处都见到它。 金特里船长用一种尊敬的口气说:“是的,兰妮迈德夫人,当然是这样。我现在懂得那些声称有证据的人,对它是很敏感的。” 伊丽莎白问道:“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布戴恩说:“也许所有的男士应该聚在一起共同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是的,同意你的看法。”杰克说,“乔治小姐、布莱恩夫人,最好把兰妮迈德夫人扶上床休息,她会很快恢复过来的。” 塔里博士说:“我应该陪着她,以便让她放松情绪,安心睡觉。” 杰克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对她说:“亲爱的兰妮迈德太太,很遗憾我必须谈及此事。 伊丽莎白好奇地问道:“我们怎么办呢?” “我不怕鬼。但这个鬼真令我胆战心凉。” “我们知道鬼在哪,林德塞尔教授具有超自然的知识,因此,我想我们会除掉这个鬼。” 塔里博士说:“德拉普雷先生,你说话当真?像我们这样的凡人怎样能把鬼魂驱除?” 林德塞尔教授告诉他:“博士,有一个办法,《格兰吉鬼魂书》中有一个是有关驱鬼的。对于巨鬼,我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我试过人间的鬼,并且获得了成功。” 金特里船长满怀热情地说:“教授,干吧!我宁死也要摆脱鬼的纠缠。” 杰克说:“就这么定了。教授,告诉我们该怎么办。” 林德塞尔教授说:“我先回房间取书,然后我们从那出发。” (四) 勇敢的人面对塔尔华·丹尼森,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杰克一行人到达后,驱动甲板上一片寂静。当他们走进驱动室时,水手们站在那里,满脸灰尘好奇地看着他们。金特里船长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亲自领着他们走进驱动室。除了机器声外,听不到其他声音,发出声音最大的是驱动器。把驱动器比做船的心脏很恰当,它发出的声音好像心脏的跳动声。 林德塞尔教授说:“如果塔尔华死在驱动器壳上,他的鬼魂只能占据驱动器的主机:因为鬼魂必须留在死者生前停留的地方。 兰妮迈德夫人嘟哝说:“除非鬼魂四处游荡,令其他人灵魂出壳。” “然而他的根源必须呆在老地方。” 杰克说:“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让我们顺其自然吧。” 起初,杰克想说服妇女们留在后面,别影响男人们工作,但是她们不听。因为她们一开始就参与此事,她们说她们绝对不会碍事。就连兰妮迈德太太也加入到了驱鬼的行列,她不需要伊丽莎白或布莱恩太太的搀扶。于是,男人们的态度温和起来,允许她们一起去。 他们最终抵达驱动器壳处,那里机器声嘈杂,几乎令他们望而却步;驱动器主体不停地上下翻腾,像猫弓起身体舒展筋骨;如果塔尔华呆在那里,凡人怎么会战胜它呢?林德塞尔教授对成功毫不担心;因为他站在驱动器壳前时手里还拿着驱鬼的书。 鲍丁纳闷:“我们怎样才能把鬼引诱出来呢?” 林德塞尔教授自信地笑着说:“像以前一样简单。金特里船长!你当然知道如何引诱他。” “当然。”船长勇敢地说。他朝驱动器壳喊道:“塔尔华·丹尼森!你是个骗子!不配呆在大屋子里!没人需要你。既然这样,快滚出来吧!让你可怜的灵魂现出原形吧!在你离开这里,被地狱和天堂抛弃之前,基督徒要再看你一眼。” 一道亮光罩在驱动器壳上,现出人形。附近的水手盯着幽灵,毫不害怕,只是可怜他。他们都是塔尔华的老相识,所以并不恐惧,因为他就像一个同伴,虽然从来不曾谋面,却又从来不曾远离。 鬼用手指着金特里船长,谴责他。船长向后退去。林德塞尔教授庄严地举起手,朗读书上的字句。“塔尔华·丹尼森,你冷酷无情、死气沉沉。而我们的世界却充满青春活力。你死了,你欺骗了灵魂的缔造者,你属于他。下地狱去见他吧。离开这里,再也别回来。” 鬼一动不动,教授百思不得其解,皱了皱眉头。他说:“搞不懂。这本书驱鬼避邪上们奏效,今天怎么就不灵验呢?” “我也这么想”,杰克说,“因为我认为这不仅仅是阴魂不散。”他走上前面对鬼。可是鬼只盯着船长。杰克说道:“塔尔华,听我说。你恨船长情由可原,却危害极大。你在驱动器里居留了很长时间。在此期间,流量急剧变化。上下边界被冲刷。当宇宙射线由短变长时会腐蚀驱动器主体。而你的存在自然使流量增高,从而使之远远超出正常值。也许你认为自己呆在此处无可非议。也许你是对的,但不能以驱动器力代价。想想后果吧!你每在这儿多呆一年,驱动器主体离它完全毁掉就更近一年。扪心自问,为报复船长而牺牲这些发动机,值得吗?” 塔尔华·丹尼森的灵魂长时间地瞪着杰克。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显出惊讶的神情。随后,他像刚才现原形一样渐渐消失殆尽。人们哑口无言。本杰明·克里弗兰悲伤地说:“哦!塔尔华走了,永远走了。肯定如此。他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五) 随着不平凡航程的结束,所有的谜都水落石出。 当“艾丽丝·P”号驶入新康涅狄克城的港口时,已近中午。船靠岸后,乘客向渡船走去。杰克穿着自己最棒的行头,看起来轻松、愉快;他悠闲地走在宽敞的过道上。过去五天的经历依然记忆犹新,对此间无常感慨万端。他由衷希望塔尔华无论身居何处都快乐无忧。 他拐过街角,走向渡船时几乎与伊丽莎白撞个满怀。他脱帽致歉,但伊丽莎白毫不在意笑容满面。 “德拉普雷先生。再次见到你,我真高兴。塔里博士、兰妮迈德太太和我没有想到我们会再相见。” 杰克说:“再见到大家,我深感幸运。”他向高尚的博士和健壮的女士致意。他俩站在伊丽莎白身后,好像是她的双亲。“我还以为我们再不能见面了呢!我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 “我想会有机会的。不过德拉普雷先生,由于好奇,我禁不住想问你那天后来的事,你能告诉我吗?” “圣·乔治小姐,你是问我驱鬼的办法吗?” “对” 塔里博士说:“我们也想知道。我们以前没问过,现在想问。” 杰克笑着回答:“本杰明·克里弗兰,也就是在传动室里说话的那个黑人,他让我想起我一直怀疑的事。塔尔华·丹尼森是优秀的轮机手。他爱发动机甚过爱自己的生命。他宁死都不会伤害机器。在他事业中,他身受爱戴。我对林赛教授的驱鬼术深感怀疑。也许它对居室的鬼有效,而对丹尼森却不能奏效。因为他被夹在阴阳之间,他只想看看机器是否被妥善保管。本杰明告诉我,水手们从来没有见过塔尔华,却经常听到他敲击驱动器,告诉人们他状态良好。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当然是因为他们对驱动器保养得很得当。然而,金特里船长擅自允许驱动器壳上的辐射罩腐蚀。金特里船长自然会被塔尔华永远纠缠。” 兰妮迈德太太说:“我原本以为塔尔华之所以纠缠船长是因为他应为他的死负责。” 杰克点头说:“也许果真如此。不过很多迹象表明,这与驱动器有关而不仅仅是他的死亡。我怀疑他对驱动器安全的兴趣远远超过对船长的报复。当林德塞尔船长的方法对塔尔华不奏效时,我恍然大悟。因此,我就告诉塔尔华他留在驱动器里会使机器慢慢受到侵蚀。因为他深深地爱着发动机,他只能离开生机。而当他离开时,他就完全隔断了与物质世界的最后一线联系。于是驱鬼大功告成。” 塔里博士称赞道:“你真聪明!我认为你前程远大。” 布莱恩太太、林德塞尔博士和鲍丁先生随后而至,向渡船走去。他们停下来向一路上的同伴致意。教授和种植园主相互道别。自从驱鬼那天起,种植园主对杰克的态度逐渐好转,他甚至邀请杰克在新康涅狄克的港口逗留时去拜访他。 布莱恩太太用乡村人般爽朗地笑着说:“我对你的所作所为敬佩得五体投地。丹尼森先生是他所在行业的骄傲。正如我已故的先生(愿他安息)常唠叨的那句话:‘如果一个人深爱他的工作,即使坟墓也不能把他与工作分开’。” “已故的布莱克很聪明,”杰克说,他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再见了,布莱恩太太。” “德拉普雷先生,再见了。”她说,接着她去找渡船去了。 “我想我们得走了,”伊丽莎白说,“我要到五号船的甲板上去。” 杰克很吃惊。“我也去,圣·乔治小姐。”他伸出胳膊。“我陪你去。” “好吧,称叫我伊丽莎白吧。” “我当然会的,伊丽莎白。你叫我杰克吧。” “杰克,非常感谢。” 就这样,他们大踏步地离开了,去找五号船。塔里博士和兰妮迈德夫人不能说这对年轻人的做法,因为他们从未正式介绍过,但他们表示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自由,这也没有什么办法。 “但是,”塔里博士经过再三考虑后说,“我觉得他们会处理好的。”他把胳膊伸向兰妮迈德夫人,“夫人,我们走吧?” 兰妮迈德夫人仔细端详着他,然后她笑了,欣然接受了。“好吧,先生,你可以叫我阿加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