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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刘晓庆──不得不说的故事 作者: 陈国军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 这个时候,来自各个方面的矛盾都交织在了一起。 我和单位的矛盾:即使是领导内部对我的处理意见也存在着分歧;我和雅氓的矛盾:我对她既有内疚的心理,确实也不言而喻地存在着冲突,高婚好像也不是什么异常的事情;我和朋友们的矛盾:大家不知是出于一种嫉妒的心理,还真是为了维护传统的道德,朋友们都纷纷地指责我,以往的朋友和反对者们在这一点上取得了共识,结成了新的同盟;就连我和刘晓庆之间,也存在着矛盾:我们能不能在一起,什么时候能在一起,在一起了未来又会怎么样?我们在担忧着;我和父母的矛盾,父母对我的行为不仅不赞成,还非常地愤恨,但是,我是他们的亲骨肉,又不能弃之不管;我和兄弟们之间的矛盾,他们过去为我骄傲过,可是现在我的事情把家里搞得焦头烂额,父母每天抱着我的儿子不肯放手,那情景好像惟恐下一分钟就会有人把他从身边夺走。 我个人的事情,给这么多的人带来了不愉快,带来了不安,这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 我一直认为,我和刘晓庆之间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其实,事情远不是如此,即使是刘晓庆,她也要面对身边的很多人。唉!为什么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为什么我们不是生活在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里?为什么仅仅是个人的抉择就会影响到那么多人的利益? 过去,我们总认为,我的事由我自己来管,不要别人插手,这只不过是自我麻痹罢了。其实,生活中的事情,不是靠那几个简单的信条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我和刘晓庆频繁地通着电话。 为了让父母理解我们的想法,刘晓庆提出,要到我家里来一趟。 虽然看起未,刘晓庆也在黑龙江,好像离得不大远。可是。她在黑龙江的最北边加格达奇,我的家在黑龙江的最东边佳木斯 佳木斯是我们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祖国最东边的一个人城市。 它的历史并不悠久,好橡知道它的人并不大多、倒是那一段很流行的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有一句台词提到过它,“我对你为滨绥图洼保安第五旅上校团副”其中这个“佳”字,指的就是佳木斯。 佳木斯处于松花江畔,也可能是因为水好的缘故,所以这里的人们都比较善良 这里有亚洲最大的造纸厂,东北最大的糖厂,每天部肩“一列列的火车往祖国的内地运着大量的木材和煤,可是知道这些情况的人并不多。六十年代,往佳木斯曾经出过一位勇敢救少年儿童的英雄刘文俊,人们因此才知道这么个地方 家乡在我的眼里永远是美好的 我和刘晓庆商量好,只能用垦朗六和星期天这两个日子。她从加格达奇到哈尔滨,我下班以后从长昏赶到哈尔滨,然后,我们再一起从哈尔滨赶回我的家乡佳木斯。 一切都和平时一样,我上没有向单位领导请假,庄那小阳台上等所有的人都下班回家了,我才直起身,往车站走去… 那时和雅氓虽然还住在一个宿舍,可是我们之间电搞得很回,所以这次回佳木斯,也是要瞒着她的。 我一个人在哈尔滨的月台来回踱着步,在寒冷的冬季,月合上也没有几个人,只有那卖东西的小屋还亮着灯。可是走近一看,早已是人去屋空了。 我一个人在大风卫走来走去,听着自己的皮靴踩在站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等待着那来自加格达奇的火车。 也许是灯光能给人以温暖的感觉吧,我站在空无一人的小卖部旁边,希望那隔着玻璃闪亮的灯光能够带给我一些热量,我随口吐了口唾沫,它落到地上之后,却轻轻地弹了一下,原来,已经冻成了一个冰疙瘩北方有一句话形容天气的寒冷,说撒尿都要拿棍子敲,这有点夸张,但是,唾沫出口成冰我却是亲身经历了。一点水,从嘴里落到地上这不到两米的距离内,就会冻冰。落地时会发出“啪”的一声,而且还会轻快地跳起来,它已经由液体变成了固体。这,就是我们北方的严冬。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终于,我等到了来自加格达奇的火车。 我也不用费尽心机地一个车窗一个车窗地寻找刘晓庆的影子,因为每一扇窗户上都结上了厚厚的冰霜,不要说看不见人影,就是火车里边的灯光也透不出来。 车停了,人们纷纷从车上走下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椎推操揉地在月台上涌动着。我挤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寻找着刘晓庆的身影。 “国军,”我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一转身,发现刘晓庆正以她那特有的代表着快乐情绪的脚步一颠一颠地向我跑来。 我敢说,再冷的天气也冻不住情人的热情,刘晓庆一到,虽然我的嘴都冻得张不开了,但是仍然有一股烈火从心底燃了起来。 刘晓庆唠唠叨叨地诉说着路上的一切,诉说着我们分手后的时光。就这样。我们在站台上呆了不久、就登上了开往佳木斯的火车。 由于我们这次回佳木斯是要保密的,所以我们不敢去找车长定卧铺。况且,已经到了后半夜,这个时候,卧铺早给别人占满了,哪儿还会有地方? 好在,我们在硬座车厢的尽头找到了一个空座位,两个人坐在一起。我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刘晓庆紧紧地包好,然后坐在那里。她紧紧地靠着我,把胳膊伸过来,我们就那样手拉着手,不知说了些什么。不知不觉地,刘晓庆睡着了…… 这一路的辛苦,刘晓庆没有抱怨什么。也可能,我以前告诉过她、每次去北京我都是从长春站到天津的,所以、她觉得跟我回家,能够坐在一起,已经相当不错了。 她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我一动都不敢动。 看着她那高高的额头,看着她那微微撅起的小嘴,看着她嘴里呼出的白汽,看着她沉沉地睡着的模样,我是真的不敢动一动,害怕会惊醒她。 我透过几排凳子,看到了车厢连接处的那盏灯。也许是由于接触不好,那盏灯随着车厢的摇摆,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一会儿把你带迸元边的黑暗中,一会儿又刹那间闪进你的眼睛,告诉你现实的世界。 刘晓庆睡着了。 我不时地替她紧紧衣领和衣襟,怕她冻着,还把她的脚挪到我两只脚之间。其实,想起来也不过是徒劳,这一切又怎能打败严寒呢?只不过是一点点心意吧! 也可能是那天晚上养成的习惯,以后,不管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或者是坐轮船,只要一上去,刘晓庆就会把头靠过来,靠在我的肩上,我会把手伸开,抓住前面座位的靠背,为她做一个舒服的枕头,在我的身边,不管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不管出现了什么样的情况,刘晓庆总是睡得那么熟,常常是一觉醒来。就到了目的地。 “就这样,刘晓庆连眼睛都没有睁、我们就一路来到了佳木斯。 我们家住在离江边不远的北市场,那是佳木斯最早的发祥地,也是佳木斯原来的市中心。只是后来随着佳木斯的建设,这个繁荣的地方渐渐地衰落了。 我本以为,父母会很高兴地接待我和刘晓庆,可是,我们刚下车,来接我们的弟弟就把我拉到了一边,对我说:“妈妈不让刘晓庆回家。”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怨恨的感觉,我在外面受了那么多委屈,经受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可是,当我带着我心爱的女人回来的时候,父母却不让我们进家门!这宛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我们心里那兴冲冲燃烧着的火炭上,使我们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 还是哥哥出了个主意,让我先把刘晓庆领到我大哥的家里。大哥暂时把房子腾出来给我们住。 我不知道是怎样向刘晓庆解释这一切的。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刘晓庆并没有像我那样难堪,反而非常大度地理解了我父母的行为,甚至还称赞老人家做得对。也许刘晓庆是在兄弟们面前讨好,好显得她多么通情达理、但是,我觉得,这一切决不是装出来的,当时的刘晓庆确实就是那么好。 在父母眼里,我并没有和赵雅氓离婚,我和赵雅氓的儿子仍。然在爷爷奶奶身边,我和赵雅理的结婚照也依然挂在家里。这对于一个有着传统观念,有着破落大地主家风的父亲来说,确实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所以,我和刘晓庆只好坐上汽车,来到了我大哥的家里。 我的两个哥哥都在佳木斯制糖厂工作,一个是钳工,一个是:消防警察。所以,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在市中心,而是市郊的糖厂宿舍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虽然我们兄弟之间情同手足,但是我多年在外,每次回家部行色匆匆,只是注在父母家,大哥搬出来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到过他的家看看。 大哥的家在一栋宿舍楼底层最旁边的叫司,家里收拾得停停当当我刚把训晓庆安顿好。大嫂就把吃的东西迭来了:我和大嫂一起回到了家里,希望说服爸爸妈妈不要计刘晓庆显得这么尴尬, 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父亲坐在沙发抱着我的儿子在哭,老头哭得泣不成声儿子对我已经有些陌生,他在爷爷的怀抱里咐晰呀呀他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活.妈妈坐在炕。面孔朝外,没有看我。 父亲抬起手,指着相框里赵雅氓的照片,孩子咿咿呀呀地叫着妈妈。 我站在那里,满肚子的话一句也说不出。 我真的有脸再说什么吗。 我转身离开了父母,又回到了糖厂。 屋里静极了,刘晓庆一个人在里面卧室的窗前,向外看着。 北方的大黑得特别早,有时候,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这个时候。虽然只有两点。但是窗外已经是暮色低垂了。 天边的暮色映照在窗户上。使那些窗花显得分外地晶莹剔透。 小的时候,我总是爱站在上霜的窗前看窗花,从窗花的每一根线条里,编织着自己的童话故事,幻想着,在窗花组成的大森林里驶出一辆马爬犁。面坐着我最想见到的人…… 刘晓庆回过头来,看青我,撇嘴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我也默默地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们千里迢迢跑回家,可是遇到的这一切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 我用手在窗花上画出了她的名字,她也学着我的样子,伸手在旁边写下了我的名字。我用手盖在她的名字上,又拿开了,我手上所有的指纹都印在了“刘晓庆”这三十字上,刘晓庆把手伸到自己的眼前看了看,也按在厂我的名字,上,她按的时间很长,等她把手拿开的时候,没有指纹,连我的名字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清晰的手印。我想,她是在用她全部的温暖融化我的所有。我连忙伸出两只手、把写着我们名字的地方都盖在了手下。我自信用我们的真情可以融化所有人世间的冷漠。 我好像听到了一段优美的奏鸣曲一一一是小提琴、中提琴、低音鼓,远远的,还有飘在空中的小号……这音乐,回响在我和她之间,包容着相依为命的我们,包容着北方的那片原野和我们建筑在冰天雪地里的爱的小屋…… 那天晚上。我显得特别热情,我想补偿父母对刘晓庆的冷落。 刘晓庆也显得特别知情达理,她对我说:“爸爸妈妈是对的。因为我来,他们要离开自己的孙子,心情当然不好了。我的到来、就好像大灰狼要来把孩子叼走一样。”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我们早早就睡了。 下午。嫂子们已经帮我们把炕烧好了。也许是出于热情,也许是父母做得确实有点过分,她们也觉得对不住吧。 晚上临睡前,我摸摸炕头,还温乎,就让刘晓庆睡在厂那里。谁想,到了半夜,刘晓庆在那里宣翻腾,一摸炕头,好家伙!北方的火炕这时才显现出威力来,热得烫人。 刘晓庆浑身大汗,胄喊日渴。我连忙去接了碗自来水,没有办法,刘晓庆这个四川姑娘也不得不屈从于北方的习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那个北方的冬天,那个北方的火炕,那盏明亮的灯,那个不平静的夜晚…… 真是,北方的火炕就像北方人的性格,一直是那样热情。北方人之所以长得那样高大,想来和这火炕是不无关系的。从小到大都在这烧得烫烫的火炕上睡觉,每天部可以四仰八叉地在那里舒筋活血地做理疗,能不长得高、长得大吗?相反,南方的冬天,真是要可怕得多,连睡觉都要蛤缩在一起,又怎能便于“生长”呢? 我离开家那么多年了,那火炕真让人怀念。 也许我的哥哥们觉得有些歉意,所以第二大就到家里来热情地招待刘晓庆,问寒问暖,还带了一些水果和蔬菜。 其实,我知道,他们是爸爸妈妈的侦察员,过来是想从刘晓庆的言谈举止中获得一些感性的材料。 当时刘晓庆的表现非常好,凭她的聪明和多少年在外闯荡的经历,应付这些会游刃有余,也可能,她作为女人所天生具有的温柔贤淑的一面,在一个合适的条件下表现了出来。她是那样通情达理,在和哥哥嫂于们的谈话中,把对家里的歉疚,对孩子的无能为力,对我的爱都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向他们解释着目前环境对我的不利因素,探讨着事情可能得到的结果和前景。在关键时刻,她还毫不掩饰地向哥哥嫂于们表白了自己那种忠贞不渝的情感。 离婚以后我们也在一起谈论过这件事,大家对刘晓庆嗤之以鼻:“哼!还是演员啊!真是演什么像什么,入木三分。” 但是我却不能赞同他们的意见。人的一生会有不同的阶段,而人往往会在这不同的阶段表现出不同的心理特征、不同的个性,每一个人,在每一段时间都会表现出不同的色彩。 当刘晓庆从刚生下来,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女人,将来有可能为人妇。为人母之后,她就会把中国妇女的传统美德都汲取到自己身上,再加上她那聪明的大奔儿头,可以把这一切都搅和得干湿均匀,大小调和。而且,我也相信那些年的刘晓庆并没有放弃自己做一个贤惠妻子、善良母亲的梦想。她既然有能力在众多艺术高手中搏出一片自己的天空来证明自我的存在,那么,她当然也有能力用女人的本性争得别人的青睐和尊重。任何可以成为好妻子好母亲的优秀品质在她的身上都不缺乏,而且,这些优秀品质一直埋藏在她的潜意识里。 至于后来…… 我想,人总是在不断变化的,但是不应该用变化后的眼光来否定当初。所以我决不认为刘晓庆当年是在做戏。我的直觉告诉我,虽然命运已经使她发展成现在的样子,但我仍然会说,如果她想做的话,她会成为出色的妻子和优秀的母亲。 由于哥哥嫂子带回家的信息是那么一致,也可能是因为善良的天性不允许他们这样冷落了客人,也可能是母亲向父亲一再要求的结果,哥哥对我们的接待越发热情了。 或许,爸爸妈妈也感觉到了,如果自己的儿子死不悔改,将来这个女人有可能真的会成为自己的儿媳。于是,无可奈何的父母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让我的妈妈来糖厂看这个未来的儿媳。 本来就是很过分的事情,哪有母亲过来看儿媳的?可是,父母确实没有办法,在那个多少次接待过赵雅氓的地方,怎么可以接待另外一个女人呢,而且,特别是,我和赵雅氓还没有离婚。这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 所以,宁可母亲大老远地来糖厂。 刘晓庆听说妈妈要来,反而紧张了,她不知道该和妈妈说什么,妈妈是怎样一个人,她也一点都不知道。 可是,当妈妈来的时候,她们几乎是一见如故。刘晓庆拉着妈妈到了卧室,很久都没有出来。我悄悄地走近,还没到门边;就听到两个人都在哭。 也许她们分别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许她们都深深地体会出纠缠在情感之中的痛苦,我是母亲的儿子:是刘晓庆的爱人,可是,因为我,因为对我的爱,她们却不得不站在两个立场上。这是多么让人难过的事情啊! 刘晓庆返回外景地的时候,是我一直把她送到了哈尔滨。 我老多了,说真的,你此次没有把儿子带走,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所造成的后果也许是你一辈子也补偿不清的,现在对你是何等重要的时刻?有一天就离胜利近一天,反正,其结果一定是全军覆没,你别怪我心狠,你知道我从来是孝顺的,可是事关重大不得不说,我预感到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拖下去我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本来就难,还有重重障碍,你千万不可不重视我对你的警告,不然你会因此遗恨终生,父母的心情不是不能理解,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总会有这么一下,再不然你就彻底回去,以全孝道。你是在拿自己和我的生命、前途在做代价,代价太大了!我真恨你!恨你!恨你!几天来,我心里充满了对你的仇恨!我要死了,真的.你难道不救我吗? 你一定要说我不过人情。可是这是什么时候?你老是犯这种匹夫之勇的错误,要犯到几时?孩子在离婚之后一定会回来的。我这样预言。可是你呢?家也没了,也没有我了,儿子也会没有,父母拿你来干什么?他们就不后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