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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怨 作者: 任彦芳 五、电视台助受害人 方燕接到石家庄老同学程志杰的来信，说费了不少周折终于查出了石家庄龙雨工贸公司的底档。这个公司从1995年后没有年检，实际上已不存在，法人代表是孟素花，有四个股份，根本没有陈曾。 原来陈曾是用孟花的实不存在的皮包公司与地质局机关服务中心签的租赁合同。这个公司已不存在，佟强难道不知道吗？看来，地质局也不想让龙雨公司还他三十多万元欠款，只是做个样子，留个字据，把房子收回而已。损失的是公家，个人又不掏腰包，他们还会真找陈曾、孟花打官司？方燕越想越不对劲儿，觉出是陈曾与地质局在暗中联手对付这些受害人。 要打官司总要请律师，为请律师方燕两口子又怄起气来。是和张德泉一起办公司的小马为他们介绍的律师朋友叫王大明，说这律师和别人不同，仗义，为他打赢了一场官司。还说没有钱，可以先不收费，这倒是方燕夫妇所希望找的律师。可邀在哪儿见面，怎么接待？到饭店得花钱，现在是月末，工资已花个差不多了，方燕拿不出钱来。到底在哪儿见律师呢？小马劝说：“别为这事犯愁，邀他到南城，郭林家常菜饭馆吧，我请客，都是朋友，没说的！” 郭林家常菜饭馆很火，小马介绍方燕与王律师相识。为了能够说话，便找了个旁边靠墙的桌子，小马让方燕点菜。方燕说，什么都行，不要贵的，你点吧，他只想快向律师介绍情况，听律师指点。方燕介绍完，律师听清楚了说：“方老师，你不是用的法言法语。”方燕说，对法律我真不懂，是法盲，越来越知自己无知。律师说：“不能那么说，你是作家，什么都知道的，不能说不懂，当然，你也不能全懂，不然还要律师何用？”天明是老三届下乡知青，回城来因受欺而学法律，自学考试得大学本科文凭，得律师资格证书，现在天坛法律事务所供职，知百姓受欺压之苦，常为平民免费咨询、诉讼，甚至还自己搭上钱财为受害者奔波取证。这是小马给方燕介绍的，使方燕内心佩服。 王天明对此案的分析，更让方燕深感惭愧。 王天明说：“我虽是律师，却不主张你打官司，我做了八年律师深有体会。说句我不该说的自家人才说的话吧，法律是为有钱人服务的。根据地质总局两位主任的话，是鼓动你去告陈曾、孟花从而使他们逃脱。既然孟花欠下他们30万元的房租，他们为何不告？说告是假的，他们不能告，不敢告，一告就告到自己头上来了。 为什么这样说？我有根据。这龙迪酒楼是他们自己任命的法定代表人，工商登记存档中明写着是无偿提供的经营场地，并没有写着收取租金，怎么说龙迪酒楼欠你的？他不敢说！这收的租金，实际上是入他们自己的小金库，是违法行为，他敢告吗？他们告石家庄龙雨公司也不行，因为那龙雨早已不存在了，就算承担法律责任，也是孟花一人承担，而他们早在为孟花开具的负责人资格证明中就写清她并没有债权债务，怎让这个孟花去为那龙雨的孟花还账呢？孟花一点也不怕他们告，你不是说地质局的头头不断到龙迪去吃饺子而孟花都给记上账了吗？就这一点，孟花说出来也会使当官的不好受的。他们想的是保自己的乌纱帽，国有资产流失对他们来说并无切肤之痛，况且，如果孟花真的给头头们送过价值近万元的金表，问题就更严重了。你想，这头头们能引火烧身，捅孟花这个马蜂窝吗？不会！不信你瞧，地质局绝不会去告陈曾、孟花的。 “他不敢告，倒给你提供一个机会。还是要见章局长，要单独找他，给他点点利害关系，告诉他如果真打起官司来对他是十分不利的，不如他批个条子把钱还给你，他便可以平安无事地当他的官了！ “你是作家，又认识电视台的朋友，为什么不把这种事曝光呢？ 这对局长更是巨大压力，当官的如果有腐败问题，他们最怕曝光，这是舆论监督，要用这个手段。你不妨把稿子写好，给章局长看，如果他答应还钱，你便当场把稿子撕掉，如果他心里有鬼，真有问题，他便会和平解决，十万二十万的，对他来说不算啥，从哪儿都能拿出来，为了他的官位，他可能这样办。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这叫兵临城下，和平谈判。 “你还要去找那个会计，这个人物很重要，可了解纪主任从她那儿拿走了多少钱。你们说给了地质总局13万，好，让会计证明从龙迪饺子苑拿走钱就可以了。是石家庄龙雨公司欠你的房租，你为什么要从我们龙迪饺子苑拿钱？你拿走钱入账了没有？肯定是进小金库了。这样，方老师你可以到人民检察院举报他纪主任有贪污嫌疑。” 王律师给指了道儿，方燕心悦诚服地接受了。回来跟妻学说一遍，便邀蔡松、赵华第二天再去门头沟。 前几天，门头沟审计事务所的刘所长便给方燕来了电话，告知会计王秀琴已从东北回来，你要找她可头一天来个电话，我好把她留住，不让她外出了。听完律师建议后，方燕便借用饭店的电话告诉了刘所长，说他要来找王秀琴，因此今天肯定不会扑空。 方燕起个大早，八点半便到了大峪。等蔡松、赵华的时候，他记下了准备了解的问题共18条，包括：自然状况，何时当会计，与孟花的关系，我们的投资是否入账，何时变成酒楼，陈曾、孟花投资多少，交了多少租金，地质局可给开了正式收据，是否交税，每月交多少，孟花与你何时分手，有何交待，每月给你多少工资，地质总局的人吃过多少次饭，可有账等等，刚记完，蔡松、赵华到了。 他们直奔所长办公室。刘所长把王秀琴叫来了，一见面，她显得很紧张。方燕拿出采访录音机来，她不让录，只好收起。方燕尽量把谈话变轻松，但事实难以清除她心理的紧张。方燕做了谈话笔录，抄记如下：我是南开大学学经济的，研究生毕业，1995年12月由朋友介绍认识孟花的。朋友是男的，和孟花不错。叫什么？那没必要说吧，是以我妹妹的名义给孟花弄账，我帮助妹妹，只负责记账、报表，出纳是孟花。她给我一大把条子，让我怎么记就怎么记，钱都在孟花的口袋里，没有数，叫我记多少便是多少。你们投入的钱，我记得珊月好像是7．8万，我记不大清了，账本上有。蔡松他们四人是11．5万，支出的钱大部分是用于装修，装修的票据也没收齐，总数也不知道。我最后一次报表是去年11月份，也是我最后去饺子苑，之后孟花走了。陈曾、孟花投入了多少不清楚，总数让我记了47万吧。龙迪饺子苑改名没有登公告，听服务员说变了账号，改交通银行开户了。每月按开发票的营业额，5％交税，大约600元吧，给东城税务所，负责收税的姓郑，和孟花关系很好。孟花说她原在河北省审计厅，后调国家工商局和地质局的。我只管她的一个账，她还有别的账，听服务员讲，她有14个账号，是服务员李伟、李娜跑银行。她说，没人敢惹她，她二舅是邓小平的二秘，她说回家就去老舅那儿。她说和陈曾在河北认识的，她是陈曾的秘书，调地质局办公室也是秘书。……我跟孟花去过章局长家，只去过一次。章局长的爱人是我南开大学的校友，是物理系的毕业生。找她是为我个人私事，就不必说了。地质局纪主任向孟花要钱，我记得交过几次：一次一万三，又一次一万三，还有一次一万九，全是交的现金，交过十三、四万吧。纪主任把钱拿走，给打的白条，我要求他给开正式发票，他不给，说以后凑齐了再一块给开发票，到了儿也没见发票，白条子在账上呢，所以我没法下账，到现在也没下账。我下账的条子有不少是请客吃饭的，地质总局的尤局长和别人吃饭，盂花也都记着账，说他们要钱就把这账加上。再就是礼品单子不少，至少有七八千元，她给谁送札，我不清楚。一次，她拿到10万元，让我开票，我说入谁的账，是谁给谁开票呀？他说是一个人的投资款。 孟花后来在饺子苑搞传销，在餐厅开会，认识了香港一个叫阿维的年轻人，他来讲传销课，孟花说这是她亲弟弟的香港朋友，她弟弟在香港开赌常孟花为找阿维去过香港，来回的机票费用都是从我这儿报销的。 孟花在走以前告诉我，这龙迪饺子苑董事长是陈曾，他出钱，她经营。12月份陈曾打过一个传真说要破产，我没见到。我只要她每月给我工资，一开始一千五，后来增到每月两千，别的我也不问了。 腊月二十六这天，孟花给我来过电话，好像是用她买的手机打来的，说她见酒楼被封了。为此她想起诉龙迪公司，说按合同还没有到期。 王秀琴说了不少，时间也不早了，方燕他们向王秀琴表示感谢。王秀琴见所长不在，埋怨说：“你们怎么叫我在这儿说呢，让我多被动，这不把我也牵扯进去了吗？” 方燕忙解释说：“上次来找你，你不在，这才找到刘所长的。”既然做了违纪的事，早晚也会让人知道。王秀琴感到被动，也算是一个教训吧。 路上他们议论：会计提供了他们从未听说的情况。这个孟花还去了香港，给人送礼，请客吃饭……都是咱们挣的那血汗钱哪！ 她的账本应该封起来！现在地质局拿着开门的钥匙，他们会不会把账拿走，涂改，销毁，这可说不定。如果有鬼，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应该加快行动！ 大家都说最后要见章局长一面。他们让方燕找舆论界朋友给地质局加压力，纪主任从咱龙迪饺子苑拿走13万不是个人贪了，便是入小金库私分了！大家越说越有气。 方燕回到城里便给北京电视台“今日话题”组打电话，向他们介绍情况：“3．15”打假日快到了，我给你们介绍个新闻线索，假全民所有制坑国害民的事实。对方说：你讲慢点我记下来，向领导汇报。方燕向对方说了具体问题。对方热情道：“谢谢您，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曝光，很有意义。不过，我做不了主，我要跟领导汇报，我马上汇报。怎么和你们联系呀？” 方燕告诉了自己的呼机号。他心里好高兴！如果真能上了“今日话题”，这问题便一定能解决了。他立刻把这消息告诉了其他四位患难受害人，一同分享这愉快。 方燕开始为电视台准备有关材料，理一下头绪，设想从什么地方切入主题，采访时会遇到什么问题……一边整理材料一边想，这些日子奔波，学到的东西太多了，终于找到了希望，问题解决有望了。 第二天九点，方燕的呼机响了，是北京电视台在呼他。他跑去回电话，进一个屋，有人正用，又进一个办公室，人家在开会，不好意思用。他只得跑下楼去到了行政处。有位女士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大记者，你用俺们电话得交费呀！你家发了，咋不买个大哥大呀？交钱再用。”方燕笑道：“我有急事，让我用一下吧，我交费还不行吗！”那女士把手放开了，方燕连说谢谢。 方燕照号码拨通了电视台“今日话题”组，又是那个年轻记者接的，对方说话调子低沉：“方老师，你说的情况我向领导汇报了，因为这是中央系统单位的问题，咱北京电视台不好曝光。问题比较麻烦，实在遗憾，情况就这样。” 方燕慢慢地放下电话，没有向那女士道谢便出去了。女士还开玩笑：“大记者，大作家，给我们电话费呀。”方燕没有答茬儿。 希望变成了失望。 但方燕却有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这性格也许是遗传——随他父亲。他没见过父亲，却记得那为烈士写的碑文，说他父亲生前常自语：“一心所向，百折不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方燕也要“一心所向，百折不回”。此刻他想，北京电视台说不适合他们曝光，那我就找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它该不会受地区、单位级别限制了。正好，中央电视台曝光影响更大呀！ 方燕有朋友负责新闻评论部“焦点访谈”栏目，正好找他。 方燕在公共电话亭拨通了电话，不巧，他的朋友去美国了。他放下电话，又一想，自己真呆！他不在不会找别人？这又用不着朋友走后门。他又一次拨通“焦点访谈”的电话。 “他不在，我就找您说吧！我给你们提供一个很好的访谈线索，题目我想叫《假‘全民’坑国害民，受害人诉告无门》。” 对方听了题目便十分感兴趣：“好题目，你说说是什么事呀？” 方燕便简单地说了。 对方说：“你谈的很好，这个内容很重要，这种事也有普遍意义。你知道，我们的记者很忙，要采访的线索很多，你能否把你知道的真情写出来，电传给我们？我们有文字材料也好上报。” 方燕满口答应：“我立即写材料，明天就电传过去。” 对方告诉了传真号码。 更大的希望在闪光，仿佛太阳也明亮了。他要走，被人叫回：“你还没付电话费呢。” “对不起，”方燕连连道歉，问多少钱，回答二元六角。好家伙，竟说了那么长时间！他付了钱，便回家写材料去了。 写什么材料，干脆给他们把拍摄脚本写出来算了！方燕本人写过电影、电视剧，照此法写成，岂不更让电视台省劲儿？ 他一直写到深夜，第二天起床便又去那家复印店。 他想去邮局电传，又一想，干脆亲自送去算了，还可以见见这位热情的记者朋友。下面是这个脚本：假“全民”坑国害民，受害人诉告无门（选题送审稿）主持人导语：在当今市场经济大潮中，一些利欲熏心者制造假货，坑国害民。你一定听说过假烟、假酒、假农药、假化肥……于是有了“打假”，有了“百城万店无假货”的活动，深得民心！你可知道还有假全民所有制，假营业执照，假法定代表人，假会计做假账这一系列的“假”吗？ 在北京东城和平里七区七号楼，有一个“全民所有制”的“龙迪饺子苑”，它就是这样一个假企业。让我们来看看它怎样坑害国家，使国有资产流失，又怎样坑害了被它诈骗的投资者！ “龙迪饺子苑”大门关闭。 大门旁的另一个竖立的标牌：“龙迪酒楼”。 近镜头：酒楼后门有一个封条：“一九九七年一月二十九日封”。红章（特写）：“中国某工业总公司地质局保卫处”。 画外解说：这个饺子苑，已在1996年年底关门停业。而给饺子苑贴封条的却是：中国某工业总公司地质局保卫处。令人奇怪：这个饺子苑和地质局是什么关系呢？ 让我们去找企业的法定代表人…… 画面：七号楼四单元，地下室002室，门是防盗门，一把大锁。 这是企业法定代表人的办公室。记者找到家委会负责人。 家委会负责人说：这饺子苑的经理叫孟素花，女的，早就去向不明……记者：据说，饺子苑的企业经理、法定代表人孟素花早就去向不明，投资者来这儿也不知有多少回了，一直找不到拿走他们一生血汗钱的经理……画面：受害人珊月、黄菊、赵华等人坐在那贴着封条的门口，无望地等待。她们满脸愁苦，向记者含泪述说她们受骗的过程。 记者来采访，她们七嘴八舌地说：“我们要等拿走我们钱的孟素花，只要她回来，我们就报警。我们在1月28日就去和平里派出所报案了。派出所的人说，好多被骗的人都在找她呢！ 记者问：你们投了多少钱？ 大家：我们一共投了22万元。 记者问：你们不认识孟素花，怎么会把钱交给她呢？ 大家述说受骗的事实。 画面：企业法人营业执照。 记者的话：我们去东城区工商局查看了原龙迪饺子苑的营业执照，投资受害者的倾诉是真实的。因为法定代表人孟素花及那位自称董事长的陈曾去向不明，久寻不见，受害者自然要找企业法人的上级主管部门了。受害者说：“她们曾多次找到地质局，局长一直不见；主管单位、地质局的北京和迪商贸公司法定代表人纪凡却说：“你们投资与我们无关，你们去法院告吧！”受害人一生所有的积蓄全被坑走，她们没有钱去交那笔律师费和诉讼费。为此事，记者找到工业总公司地质局机关服务中心负责人，也就是龙迪饺子苑的主管单位和迪商贸公司法人代表纪凡和佟强。 （采访时实录） 画面：记者去向地质局局长章星了解情况，听他谈如何答应办假全民企业的原因和过程……（采访实况记录，此处从略）记者的话：事实已很清楚：由于陈曾和章局长的“特殊关系”，章局长同意给陈曾、孟素花个人办一个“全民所有制”企业，这就给他们欺骗善良的人提供了条件。因为是陈曾说的“铁关系”，所以石家庄龙雨工贸有限公司是否存在，是否具有法人能力？孟花是不是孟素花？她是什么人？就都不关紧要了。 为了弄清楚孟素花是否真由地质局机关服务中心即和迪商贸公司委任成法定代表人，求得北京市东城区工商行政管理局的支持，我们找到了申请开办“龙迪饺子苑”企业的“底档”。 画面：一份份盖着“北京和迪商贸公司”红章的登记表……记者的话：这是地质局和迪商贸公司欺骗工商局的作假的证明。事实说明：孟素花根本不是和迪商贸公司的工作人员。任命她的和迪商贸公司连她的家庭住址是否在北京都不清楚，更谈不到审查她的履历了！ 画面：北京西城区和平门东中胡同33号，一个十分讲究的中式门楼，旁边挂有铜牌：“中国科协机关招待所”。 记者的话：这就是孟素花在表上填写的“家庭住址”。这里是中国科协机关招待所，根本没有住家！调查知道：孟素花自己说原在国家工商局后调到地质局也全是骗人的谎言。骗子本人说谎不奇怪，怪的是一个地质局的国有企业竟用红色图章证明她谎言是真，从而帮助骗子去骗更多的人。 假的“全民所有制企业”用假的“法定代表人孟素花”，假的董事长陈曾又找了一个非法的假会计做假账，以此欺骗国家和百姓。 到今日，孟素花去向不明，地质局却不报案，不迫回其赃款，任凭国有资产流失，不管老百姓受害，不是很令人深思吗？ 事情没有完结，受害人正四方呼救，寻找解决的办法……主持人结语：有人说在我国，“假全民”、“假集体”的企业并不是只此一家，弄虚作假，坑国害民，该到了认真清理的时候了！ 而与孟素花合伙行骗、自称“董事长”的陈曾，是河北省供销总社的处级干部，共产党员。他惯于欺骗，有一套骗的哲学。他说：“除去行骗是真的，别的全是假的”，这也正是骗子自己的画像。 北京龙迪饺子苑“假全民所有制”一事，我们将跟踪报道。 方燕带着那复印的送审稿到了中央电视台，一进门口的接待室他就傻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找“焦点访谈”？传达室让方燕打电话，让人下来会客，那要打电话的人都排成了一队，三台电话都占着，他只好在一旁等待。 他和一位农民交谈，他是从辽宁省农村来的，手里拿着全村一百多人签名的信，要诉说他们购买了假种子使他们一年颗粒无收的痛苦遭遇。那是村干部和卖种子的勾结一块，干部从中吃了回扣，强迫农民去购买假种子……结果种到地里没有发芽。去找村干部，干部却说：“我们有啥办法。”找谁谁也不管，老百姓急了，便派人找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来了……方燕听了很气愤，说：“斗争，肯定能胜利！联合起来告那些害人虫！我想中央电视台会支持农民兄弟的！” 听到方燕说话，有几十人凑过来，以为他就是电视台的人，便插嘴询问：“同志，你看我们这冤枉事找谁呀？俺们的承包责任田叫村干部给卖了，叫俺一家吃什么呀！俺想问问，不是说多少年不变吗，怎么邓小平一死就变呢！” 方燕又解释道：“中央政策不会变，你放心，那是下头一些人瞎胡搞！你这事肯定能解决，你有理，就谁也不要怕，有江泽民为核心的党中央给咱做主……”“同志，你看我们厂子这事咋办哪？你们中央电视台能不能派个记者……”方燕连连声明：“对不起，我不是电视台的，我也和你们一样，是来找‘焦点访谈’的呀！” 他站立起来去拨打电话去了。他给所有的人以鼓励以希望，却不知他的事可有希望；他看到有这么多受害的普通百姓诉告无门，而他要比这些百姓好多了。 不知道他的送审稿结果如何？ ------------------ 书路 扫描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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