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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记忆50年 作者: 宋强、乔边 1984年：新星 浙江省海盐县衬衫总厂厂长步鑫生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解放 思想，大胆改革，在全厂推行了一套独特的经营管理方法，使这个小厂的 产品畅销上海、北京、广州等大城市，成为浙江省一流的专业衬衣厂…… ——《人民日报》通讯 《一个有独创精神的厂长——步鑫生》 对于中国的城市经济体制改革，本年度由于步鑫生的出现而显得特别热闹，整个1984年，没有比这位小小的浙江省海盐县衬衫厂厂长更为知名的新闻人物了，甚至从解放以后我国报刊电台所发表的人物报道来看。步鑫生也算是继焦裕禄、雷锋之后的又一重点人物。 1983年11月16号《人民日报》刊发了题为《一个有独创精神的厂长——步鑫生》的专题报道，新华社编者按里这样写道：“浙江省海盐县衬衫总厂厂长步鑫生解放思想，大胆改革。努力创新的精神值得提倡，其主要经验是：甩掉产品包销的拐棍，自己到市场上创牌子，闯路子，以三新（款式新，衣型新，装潢新），以快（转得快）取胜，大胆改变现行制度，创造一套治厂方法，做好思想政治工作，激起职工的主人翁责任感。”与此同时，报纸还刊发了步鑫生的一幅头像。如同那个年代所有的先进工作者一样，相片里步鑫生显得干净朴素，远没有后来企业家飞扬的神采，这是对步鑫生最早的全国性报道。采写这篇通讯的新华社记者童宝根万万没想到：一个改革史上的风云人物就此走上了历史舞台并深刻影响到中国城市经济改革的步伐。 对步鑫生的新闻采访几乎是一种偶然，新华社记者童宝根1983年在浙江曾听朋友说起过步鑫生，这是一个领导部门有争议的人物，有争议也许就会有新闻。1983年国庆节前后，童宝根来到浙江省海盐县衬衫厂采访，他还带着浙江省总工会的嘱托：步鑫生取消劳保待遇，随便开除工人，可以进行一下调查。 童宝根在回忆当时采访时说： “经过一个星期的采访，我觉得步鑫生是一个有独创精神的厂长，他对于过去那种“大锅饭”，“铁饭碗”的旧体制深感不满，利用扩大企业自主权的机会，作了一些大胆的改革尝试，使企业得到迅速发展。他对外努力搞活经营，到市场上去竞争，以品种多，花色新的优势在大上海取得了一席之地。在企业内部，他改革了分配制度，按职工劳动实绩进行分配，并从生产实际出发制订了一整套严格的管理制度，生产现场管理也颇具特色。 “此外，我也发现步鑫生许多不足之处，他确实有独断专横的毛病，听不进不同意见，他把上级的规章制度视为‘条条框框’，不合意的就要冲破……他同上级部门的关系十分紧张，平时花钱也比较铺张。” 扩大企业自主权几乎是当时企业改革的唯一法宝，但内涵仍然模糊不清，尤其在政企不分的大形势下。很显然，企业扩大了自主权，主管部门就消灭了管理权，矛盾是不言而喻的。而在众多企业属倍守“产品经济”的时候，步鑫生的“市场竞争”，无疑开辟了企业发展的新天地。 采访报道首先作为内参送到了总书记胡耀邦的案头。在改革重要关头的1984年，中国多么需要勇敢的实践者来冲出一条道路，打开一片天地啊。这篇内参引起胡耀邦的高度重视，他当即批示：“对于那些对工作松松垮垮，长期安于当外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企业领导干部来讲，步鑫生的经验应当是一剂治病的良药，使他们从中受到教益。” 然而，对步鑫生的争议并没有停止，不同的意见也传到了中南海。1984春节前夕，浙江省委组织联合调查团对步鑫生进行了详细考察，肯定了步鑫生的首创精神。总书记胡耀邦再次批示：抓住这个指引人们向上的活榜样，对干部进行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建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教育，统一思想，推动经济建设和整党工作。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摸着石头过河”的中国改革没有现成的道路，《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尚未出台，1984年初，城市经济体制改革急需要可供借鉴的样板，步鑫生的大胆探索，使人们隐约地看到改革的方向。 我们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新闻界对先进人物的宣传能超过中国，报刊电台如此之多，汉语语言如此丰富，明星效益的爆破力又如此巨大。新闻记者们蜂拥小小的海盐县城，进行长篇累胺的报道，数十天之间，步鑫生成为全国最为知名的工厂厂长。 成功的经验是多么宝贵，又多么需要借鉴，全国29个省市自治区的代表团挤满海盐县城。自海盐建县以来，人们从未见到那么多的外地人，他们操着各地的方言，往来于海盐县各条街道。口头词是：步鑫生，市场竞争和企业自主权。而步鑫生本人则匆匆地往来于祖国各地，在掌声与鲜花之间，他一次次地演讲改革的经验，此外，他还向军队讲军事改革，向文艺界讲文艺改革…… 文本中遗留下来的“三突出”原则再次发挥了作用，步鑫生成了改革的代表，崇拜的偶像，而新闻再次暴露倾斜和失衡，瞬间的光芒使步鑫生完全陶醉了，他无暇顾及经营，他相信，有“改革厂”的金字招牌和中央的支持，海盐衬衫厂将永立不败之地。步鑫生的工作作风也发生了某种改变：他在一间深藏在许多道门后面的豪华办公室里孤独地暇想。甚至他作出了这样的规定：不提前约定，副厂长也不能随便见到他。当外地企业从他的经验中吸取“强化内部管理，开拓市场竞争”的营养时，他却放弃基地，好大喜功地策划投资庞大的项目。毕竟是1984年的中国，已启步的市场竞争，终于显露出了它冷酷无情的本质，开放的市场不会被原来简单的口号与经验所迷惑，也不会容忍平庸的竞争对手。 一年之间，步鑫生度过了他人生的辉煌，1985年起，海盐衬衫厂效益大幅度下滑，杭州市里的海盐衬衫厂专柜，产品开始蒙上了薄薄的灰尘。 在与本年度形成强列反差的85年， 步鑫生投资600万元兴建的西装厂，生产线刚铺设完，西装热早已烟消云散。然而独断专横的性格在“果断决策”的掩护下得到肯定，造成步鑫生一再出现经营失误。1986年，对于海盐衬衫厂的报道中出现了这样的句子：“生产流水线停产，下水道、厕所堵塞，生产萧条，人心涣散，走掉了近一半职工”。这就是当年那个红红火火的明星企业吗？两年时间。衬衫厂亏损数百万。步鑫生后来的失败，教训是惨痛的，但本年度的步鑫生和“步鑫生热”激发了全国企业的改革热倩，这一点又功不可没。步鑫生曾经很自信地说：我这个改革厂给国家的好处是不能用金钱来计算的。其实，人们也同意这样的看法。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步鑫生最早完成了从厂长到企业家的过渡。 在步鑫生改革的背景下， 本年度4月22日，福建省55名厂长、经理写信给省委领导，信中说：“现有体制条条框框捆住了我们手脚，企业处在只有压力，没有动力，也谈不上活力的境遇，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要求下放包括“厂长负责制”在内的等10个方面权力。 5月10日， 国务院作出关于进一步扩大国营工业企业自主权的暂行规定，决定从生产经营计划，产品销售价格，机构设置扩大企业自主权。 另一种消费观念的改革也在静悄悄的进行，整个80年代初，到处都交织着类似的家庭矛盾，正值妙龄的儿女们与他们的父母就裤脚大小展开激烈争论，父亲嗤之以鼻，善良的母亲“啧啧”地感叹：“看那裤脚，全大街都让你给扫干净了！”但是，一切都在改革了，52岁的纺织工业部部长吴文英在视察淄博市时穿起了艳丽的金黄色紧身衣褂和线条流畅的长裙，围观人群禁不住鼓起掌来，刺激消费是为了刺激生产，吴文英部长神采飞扬地说：“不仅青年人要打扮得漂亮，老年人也要打扮得年轻一些。”“要解放思想，大胆穿起美丽时装，不要用50年代的服装观点，来看待80年代的穿衣问题。” 本年度10月，中共十二届三中全会讨论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它阐明了加快以城市为重点的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必要性、紧迫性，规定了改革的方向、性质、任务和基本方针政策。《决定》强调了增强企业活力，发展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政企分开等重大问题。 本年度， 邓小平在会见外宾时说道：6年前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重点是在农村进行改革，这次的十二届三中全会则要转移到城市进行改革，这将是一场全面的改革。 而序幕早已拉开。 年度记事 ★ 中英签订《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 中英两国9月26日草签了中英《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 。12月19日，声明规定：为了维护国家的统一和领土完整，并考虑到香港的历史和现实情况，中华人民共和国决定在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十一条的规定，设立香港特别行政区。行政区直辖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行政区享有高度的自治权；香港现行的法律、现行社会、经济制度、生活方式50年不变等。联合声明的签署，圆满解决了中国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问题，也为香港的长期繁荣和稳定提供了的基础。双方重申，两国政府能顺利在1997年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两国友好合作关系今后将进一步发展。 ★ 居民身份证制度 4月6日，国务院发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试行条例》，规定：凡居住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的中国公民，除未满16岁者和现役军人、武装警察，以及正在服刑的犯人和被劳动教养的人员，均应申领居民身份证，居民身份证具有证明公民身份的法律效力，居民身份证登记项目包括姓名、性别、民族、出生日期、住址和有效期。居民身份证的有效期分为10年、20年、长期三种。年满16岁至25岁的，发给有效期10年，25周岁以上至45周岁的，发给有效期20年；45周岁以上的，发给长期有效的居民身份证。居民身份证应随身携带，妥善保管。在办理涉及公民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等权益事务时，公民可以此作为身份证明。公安机关和其他有关的国家机关可以查验公民的居民身份证，但不得任意扣留、抵押。实行公民身份证制度，是维护社会安定，建立良好社会秩序的需要，也是有效地保护公民合法权益的一项重要措施。 ★ “严打”第一战役成果辉煌 1O月21日，中共中央批转中央政法委员会《关于严厉打击严重刑事犯罪活动第一战役总结和第二战役部署的报告》。《报告》中说，一年来的实践证明，在社会治安不正常的情况下，采取组织战役、统一行动、集中打击的办法，依法从重从快惩处严重刑事犯罪分子，不但十分必要，而且非常见效。它解决了我们多年来想解决而没有能够解决的问题，为开创政法新局面，争取社会治安根本好转积累了经验。在第一战役中， 全国公安机关共逮捕杀人、 放火、 抢劫、 强奸、 流氓等罪犯1027000人，检察机关起诉975000人，法院判处861000人，其中判处死刑的24000人，司法行政部门接收劳改犯687000人，劳教人员169000人。这是1950年镇反运动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集中打击。这场斗争的实际效果，已经远远超出社会治安的范围，它对于党风、社会风气的转变，对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建设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 公司热 本年度刮起一股“公司热”，专家指出：似乎只要组织起公司，管理经济这个问题就能解决。于是公司林立，甚至今天还是××局，明天就换成了××公司了。实际考察一下，许多人是把公司作为行政管理机构的一个层次来对待的。“局——公司——厂”就是他们设计的管理体系，实际上，公司是企业，是经济组织，不是国家行政管理机关，它只有企业内部管理的职能，没有国家管理机关的职能。把二者混淆起来，等于进一步把政企不分强化了，削弱了国家管理的职能作用。 “公司热”的出现还有一种情况，由于行政机构的设置受到限制，就把一些管理部门改成公司，实行事业编制。这种作法，不但强化了政企不分，削弱了管理职能，更严重的是为扩大编制，向企业摊派费用开了方便之门。 ★ 仿古编钟 武汉民族乐器厂工人黄可复，根据湖北随县曾侯乙墓出土的编钟乐器，设计并和本厂编钟制作组及武汉精密铸造厂的职工一起， 制成我国第一套仿古编钟， 使2300多年前的楚国古乐再现于今日舞台。这是我国民族音乐发展的新成就。 仿古编钟不仅能用来独立演奏，还可与现代民族乐队或西洋管弦乐队合奏。湖北省歌舞团上演《编钟乐舞》时，就使用了这套仿古编钟乐器。 ★ 爱我中华 修我长城 《北京晚报》、《北京日报》、《经济日报》、《工人日报》和八达岭特区办事处于7月5日联合发起“爱我中华，修我长城”征求社会募捐活动。活动开始后立即得到社会各界、机关团体的积极支持，仅1周时间，就收到捐款200万元。这些捐款来自工厂企业、科研机构、农村、学校的工人、农民、学生等等。文艺团体、著名歌唱家为赞助活动举行了义演；北京首都医院开展了义务门诊；中国邮票公司也为此发行了10万套纪念封。9月1日，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主任邓小平为这次赞助活动题词：“爱我中华，修我长城”，使修复长城的社会赞助活动进入了高潮。为了鼓励单位和个人参加修复长城的活动， 赞助委员会决定，个人赞助500元以上的，将在长城上刻名永作纪念。凡赞助20万元人民币以上的国内外单位或个人，可以用所赞助的款项包修一座城台，并在长城上单独树碑刻名留念。 ★ 清理“三种人” 7月31日， 中共中央再次重申，清理“三种人”要抓住重点，关键是防止“三种人”进入各级领导班子、要害部门和第三梯队，已进入的要坚决清除出去。既要坚决清理那些已经查清核实的“三种人”，还要特别注意清理那些在文化在革命中造反积极，干了坏事，造成严重后果，现在比较年轻，隐藏下来，对党危害大的人，以及在幕后操纵的人。 ★ 我国参加第23届奥运会 7月28日至8月12日，第23届奥运会在美国洛杉矾举行。中国自1952年以来，第一次派出以李梦华为团长， 由353人组成的大型体育代表团参加了本届奥运会。中国运动员参加了16个项目的比赛， 共获得15枚金牌、8枚银牌、10枚铜牌（包括台湾运动员1枚） ，金牌数居第四位。中国运动员许海峰在奥运会第一天的射击比赛中夺得本届奥运会第一枚金牌，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极大地激发了全国人民的爱国热情，使海峡两岸和海内外炎黄子孙欢欣鼓舞，扬眉吐气。中国运动员在第23届奥运会上洗刷了中国52年来在奥运会上“零”的耻辱。女排夺得“三连冠”。中国获得金牌的队和运动员名单如下：排球——中国女子排球队；射击——男子自选手枪：许海峰；男子移动靶：李玉伟；女子标准小口径步枪吴小旋；举重——52公斤级：曾国强；56公斤级：吴数德；60公斤级：陈伟强；67.5公斤级：姚景远；体操——男子自由操：李宁；男子吊环：李宁；男子鞍马：李宁；男子跳马：楼云；女子高低杠：马燕红；击剑——女子花剑个人：栾菊杰；跳水——女子跳台：周继红。 ★ 中国第一次公开招聘模特儿 北京中央美术学院、解放军艺术学院等10所艺术院校最近在《北京晚报》联合刊登启事， 为美术系公开招聘模特儿。这是建国以来第一次。这项启事吸引了171个报名者，大多数是待业青年。在他们中要精选出20名女性和10名男性模特儿，年龄在17至30岁之间，每月固定工资40元，每小时造型时还可以得到津贴，预计每月收入可以超过100元，聘用合同以半年为期。 以前学校请模特儿都是靠教师学生介绍，自从经济政策允许发展个体户以后，找模特儿越来越难了，有关院校建议公开招聘，文化部同意了。 由于封建旧传统观念的束缚，做模特儿被认为是羞耻的。有些报名者不敢告诉父母，要求不要公开自己的名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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