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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客的美国梦 作者: 吴用 吴用 (报 告 文 学) 八十年代初,随著国家开放,陆续就有人从国外回国探亲或移民或偷渡到国外去了。而传回国的信息大多是充满诱惑和刺激,成功明显地写在那些笑容洋溢的脸上,照片中倚著轿车,□著洋房的熟人、朋友,乡里、个个变了人似的年轻。 外面的世界很精采,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一首流行歌曲中两句歌词对 “ 外面世界”的描述是很恰当的。外面的世界对这些人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只要跑的出去,没有不发财的只要跑的出去,没有往回跑的。这也是许多“偷渡客”的心态特徵。 □有关部门资料显示,从中国偷渡来美的浪潮始於1982年。 笔者按年度和渡费的高低把它分四个阶段。1982___1983年属於第一波,当时只有小量的人偷渡来美,费用在一万五千美元左右,来美的人因逢上美国农工大特赦,大部分已取得『永久居留』权。83___84年,因公安加强控制出入境,偷渡停了一阵。第二波,始於1985___1986年,费用在一万八千至两万。大批蛇头在福建、广东、浙江等地操招攮偷渡客,他们花几百美元买玻利维亚、巴拿马、 墨西哥等国的签证,而後将这些偷渡客从国内送到香港,再送到靠近美国的中南美州国家,买通当地官员,从陆地进入美国境内。後来由於波、巴、墨、等国相继关闭中国护照的签证,蛇头又另辟渠道,形成1987___1989年的第三波,即偷渡客以各种名义先到泰国,再由泰国买假护照,假签证坐飞机到美国。倒霉者若被发现识破,即要求【政治庇护】,最後很快就会被人保出。【六,四】之後,更有大批偷渡客在蛇头的安排下直冲美国机场,撕掉一切旅行文件,申请政治庇护,他们的费用在两万四至两万六之间。第四波始於1992年,因陆路、空路、美国联邦政府已加强防□,蛇头只好另开新路线____从海上【强行登陆】,突破移民局【马其诺】防线, 整船整船地运入美国。一次少者百来人,多者二、三百人,【东林号】打破偷渡历史纪录,一次运载500多人,费用在三万至三万二,蛇头大发其财。大批福建人偷渡来美是在一九九二年开始的。□有心人统计,仅新闻媒体现场报道,有案可查,有数字有相片为佐证的,在1993年的一年时间内就有两万多福建人通过各种渠道偷渡来美,其中被美国海岸防卫队拦截载有偷渡客的船只就有:东林号1993,2,3(527人);美人鱼号1993,4,23(243人);金龙祥1993,5,12(199人);百仓号1993,5,24(169人);天使号1993,6,2(120人);鹦鹉号1993,6,2(150人);金色冒险号1993,6,7(300人)...... 这些仅仅是已爆光的,而未公开的,顺利通过美国各关卡的远不止这个数字。在偷渡来美狂潮中,他(她)们是如何偷渡的,而他(她)们的三万多美元又是从何而来?留在美国的所谓“幸运者”或“弄潮儿”是否真正实现了他们的“美国梦”?他[她]们现在又怎样了呢?带著这许许多多的问题,我和女友为此历尽千辛万苦,走访了一部分从大陆偷渡来的偷渡渡客。 一. [幻梦] 从福建长乐市来的李天城给我们叙述了一段偷渡生涯。 去美国,对於我这样一个英文都不识的我,那简直作梦也想不到的事。 我在大陆是做小生意的,这几年挣了点钱.後来听说邻居“辉仔”刚从美国回来,并带回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和消息。 我从围绕他的人群中□了进去,他笑著告诉我们:在美国他收入一个月至少是五千美元,也只是替老板看看场,关照一下顾客,工作非常轻松自由,只要你顾客照顾的好还有小费拿。说美国生活水准如何之高,怎麽好的,说得天花乱坠 …… 听得我们是、眼睛发直、头脑发热。最後他说:由於他在那边工作干得出色,老板信任他,派他回来召收人员。我们是乡里当然把好的先照顾给予乡亲了。但如果按正常的出国手续你们肯定不可能成行,老板考虑到这点就通过了各渠道,打通各个关节弄到了一千万顿的大轮船及通行证。而弄这些都需要很多钱,并且这沿途吃住老板已全部包下了。 所以这次每人要收二十伍万人民币..... 当时我想:要是我去了美国,我不想象“辉仔”一样一个月挣伍千美元,我不贪心,只要能挣二千美元就满足了。二十万人民币我也只要克苦地工作一年就稳拿回来了,这笔生意可以做,我先打起了如意算盘。於是我暗暗下了决心,拼了这条命克苦它几年我也就发达了。出去闯闯世界,挣它十万、八万的。 我便卖了家里全部值钱的东西以及这几年全部储蓄,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才筹十万。还差十五万.最後打算等到了美国再向姑妈借,反正一年之内就可以还她了,我想她不会拒绝我的。所以我把这一情形告诉了“辉仔”。他很客气地对我说:没关系,我们是乡里,你又是我的长辈,并且又由你姑妈担保,那你就先付两千美元吧,我按他要求先付了两千美元,接著我们就做拍照、签约的手续。我们主要约定:对这件事要守口如瓶,不得走漏风声。如在国内被公安等部门抓住,甲方退回全部按金,如在国外被谴送回国按金各出一半等等约定。签约後我高兴得不得了千恩万谢地走了。心想有这样一个乡里在美国能有他照应我会轻松很多的。 没过几天,就有人通知我们立刻动身。 那天,天气阴沉沉的。我老婆从田里赶回家替我匆匆收拾行李。我呆呆地站在哪,望著她一件件往包里塞,似乎生怕错落什麽。她边收拾行李嘴里边不停唠叨著攘我要记住的:什麽出门在外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啦、到了美国要记住先打电话回家报安啦! .......当我接过她递给我行李,我正想交待些什麽时,,她突然伸出双手,猛然扑到我怀里。我看见她已是满脸泪痕,我强忍著心中的怜爱之情,轻轻地说了句“何必呢?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实再舍不得离开她,可是为了我们的下半辈子;为了我们的子孙後代;为了她不再起早摸黑、风吹雨打地在田里干活,由我出去闯闯。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勇气由然而升.我依然强忍著泪水,转身就走。她从後追上来再一次地扑到我怀里,我轻轻抹去她那泪如泉涌的脸,想安慰她几句。可是话儿好像卡住了喉咙口,滚烫滚烫的说不出话来,.眼泪禁不住地往下淌。还是她的话把我从八千里外拉了回来,[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你的胃一向不好,酒就别喝太多了]。於是我带著妻子叮咛;带著故乡的温馨;带著亲人的祝福;带著满腔的热血;挥泪向自己的亲人、朋友告别。乘上了北去的列车。 我们壹百多人分成几组,从福州乘火车到杭州,又从杭州乘巴士到达石蒲。我们在几户人家处集中,等到半夜後再由“马仔”把我们分批送到了海边,那里早有一艏可乘十几个人的小木船在接应.於是我们一到就匆匆上了木船,小船立刻向公海上停著的一艏大约只有四百多顿的货轮驶去。 我们终於登上了 "海狼号",接著就被几个"马仔"半推半就地赶下底舱。壹百七十多名男性象货物一样堆积在不到160平方的底舱内,女性三十几个人则被安排楼上一间船员餐厅里,张开草席,一串串排列开来。没过多久"马仔"来通知我们,要我们选出几个代表去楼上领大家的毛毯,以及生活日用品。大家一致推选我去。我在"马仔"处领了大家每人一床的薄薄的毛毯、碗筷、及两天一瓶的矿泉水。.从此我们开始了飘洋过海的海上生活。 头几天,我们心情都显得很激动。大家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各自议论著出来前的经历以及怎样筹得这笔款子。他们有的是向亲朋好友借的,有的是自己这几年在生意上赚来的,而大部分人则是借高利贷筹的款, 所不同的只是利息高低。他们的利息都在2__5分之间. 在我们这帮人中,年龄最大的是五十二岁。年龄最小的只有九岁,小孩名叫郑夫,还要再过四个月才满十岁。他原在福州台江玉怀小学念二年级,父母前年已离开中国,现在在纽约开外卖餐馆。小孩外表清秀伶俐、智力聪慧、非常可爱.。 郑夫整天围著我转.有一天我逗郑夫: 你去美国後不怕别人把你卖掉?我才不怕呢!我有我妈的电话.瞧!我把它写在......他边说边伸出左手腕,自己一看,哇地一声哇哇大哭起来。“我把电话号码写在这里,怎麽变没了?......哇......哇......哇......的哭个不停”。大家听到哭声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已经三天了船乃在大海中不停地向前开著,一望无垠的大海呈碧蓝色,看不到岛屿,看不到来往的船只,海面上死一样的沉寂,孤独无味的海上生活渐渐地向我们袭来。整天不是船舱就是甲舨,不是吃饭就是睡觉。□也是□著,有的人请出了"麻将军",有人攮出了"老k"。中国人本来就好赌搏,这下真的“清□、自由”了,所以自然也就赌一赌,搏一搏了。会打牌的乃不停的打,赌得天昏地暗、搏得面红耳赤。有的只好甘坐那发呆,做著谁也不知道的白日梦。还有的晕船的利害,躺在那里像死猪一样,脸上白呼呼地涎沫从口角边咕噜噜地往外淌,周围也被浸湿了一大片。下巴上沾满了又黏又腥臭扑鼻的饭粒和菜屑,屋里的空气简直令作呕。到处是呕吐後的残渣,这里一堆那里一堆,也不知道是谁的杰作,。还是谁酿造的陈年货. 在海上我们三餐都是吃稀饭,菜是每四个人一包榨菜(大约50克),每到吃饭时间大家像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一样,你推我挤霎时排成一串长龙。不管高矮胖瘦,能吃或者不能吃的,一律两勺"可以驶船"的稀饭.像我们这样在家都是干重活的,这三、四两饭怎够我们吃的。但是没有办法,你要多吃别人就没得吃。看到这情形使我又想起59年,61年时,国内闹饥荒的年代,那时我扒树皮,挖野菜吃都挺过来了,现在还有稀饭吃,还怕饿死不成?这难不倒我! 天气渐渐地开始转凉了,从国内出来时只要穿一件衬衫,现在要穿两件衫才行。白天还可顶的过来,可是到了晚上就□得发抖。每人一床薄薄的毛毯子怎能保暖?於是有人的毛毯就不翼而飞了。为此引起了斗殴, 开始是一个人对一个人。後来一个乡对一个乡的人打,拉都拉不开。这时,只听到"□"的一声,回头一望几个"马仔"手里都拿著各种武器,有的拿匕首,有的拿木棒,还有两个手里各提著一把乌黑的手枪。其中一人挥动著手枪大声吼道:谁再动我就毙了谁!我们顿时都吓呆了,郑夫睁著一双大眼睛,两只手紧紧地抱住我的腰。後来有几个人被"马仔"边打边踢地带走了。看到这一场景使我想起电影上的抓状丁。一切终於安静了下来,但大家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海狼号在离日本大约五千海哩的海面上,收到台风紧急警报消息:预告再过几个小时将有6-8级台风经过我们航向的海面。船长得此消息立刻改变航向,向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无名小岛急进。□海示图标明小岛距离我们当时的位置最少还有7-8千海哩。为了缩短距小岛的航程海狼号只好冒险偏向日本海域前进。 东南风逐渐地升高了它的威力,海面上的片片涟漪瞬间成了悬空的巨浪。浪花从船头不断地扑向驾驶台,淹没了大半个甲板。 我们这条像个醉汉似地摇摆著,剧烈地颤动著,一个巨浪打来,把整条船抛到了空中,又一个巨浪盖下来,又把我们□入了深渊。货船在颤抖中艰难地前进,我们的心也跟随著翻滚的浪滔七上八下地不停的滚动著,会晕船这下晕的更利害,好一点的也被折腾得好不了哪儿。在大家的意识中死神已经绛临,谁也逃不出这一劫。顿时仓里一片混乱,首先传来的是楼上女人的尖叫声,而後楼下的男人也不甘示弱哭的哭,叫的叫,有的自言自语,有的一副哭丧著脸,好像世界的末日就要来临。我的整个心悬在了半空中,紧紧地抱著郑夫,那种面对死亡的恐惧,令我到现在都不敢再去回忆。 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狂风暴雨、白浪滔滔、猛袭破旧□蚀,吨位不大的货船,摇摆颠簸,快要翻覆下沉了,大家以恐惧的目光互视。有的支持不住病倒了,不住的发出痛苦呻吟。前途茫茫,如今又逢恶劣气候,真不知能否安全渡海,不葬身鱼腹,就算天气转好,能风调雨顺,的横渡太平洋,但未来仍是危机四伏,安全莫卜。 我们在海上苦苦地挣扎了近三十天,那□涛亥浪,缺粮缺水,那割肠刮肚的□饿,至今仍使我心有馀悸。然而更令我难忘,刻骨铭心的还是以後的事。 後来,我们终於在墨西哥近海和在那接应我们的船只相遇了。由於风浪太大接应我们的船只又矮又小,在大海中摇来晃去,无法稳妥的靠拢货船,给我们下船肇成了一定的困难,更增添危险。而大家听讲可以上岸了,心情也特别激昂,人人争先恐後从仓里涌到□舨,抢夺著要上岸,场面一片纷乱。.接应我们的船只载客量有限,有的人甘脆从□舨上往海里跳,不幸的是有的人跌断了腿,有的跳下海後就再也没看见他露出头来,幸运的游上岸那天夜里也够受。上岸後清点人数足足少了七个人,但这时谁还顾的了谁? 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山上一片漆黑.阵阵海风吹来,冻得刺骨。又有人躺下了再也没有起来。我们真的是又饥、又饿、又冻、又累.。在山上、我们又足足地步行了六个多小时,快到边境了,“马仔”命令我们躲在草丛里,趴在地上一也不能动,我冻得利害,双手深深地插入土壤里,总怕因发抖弄出声响来。突然、我似乎感觉到,我的手在地上碰到一个什麽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我轻轻拉了一下,拉不动。用手一摸软软的,是一张腐蚀的破布,再往前摸湿湿粘粘的,这时我才感觉到是一股难耐的尸体腐臭味,我不敢吱声,眼见又一批巡逻队从前面走过。领我们过境的是一个墨西哥人,他指著前面铁丝网下已剪开一个头大的洞,用不连贯的中文告诉我们,越过铁丝网就是美国了。你们往右边走就可以看见高速公路旁有我们的□车在等你们。我们顿时兴奋极了,巡逻队刚过,我们一个个象发疯的牛,猛冲了过去。 突然警声大作,划破寂静的夜空。瞬间,照明弹、车灯、探照灯、把我们的四周照得如同白天。直升机在我们周围低空不断的盘旋,并用喇叭对著我们反复说一句我们怎么也听不懂英文。有的人乃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有的人拼命的往回跑躲进树林;而大部分人则被一踊而上的警察抓住了。 历尽千辛万苦,刚踏入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就被送到至今我还不知道的"鬼"地方,关进了监狱。 二. [掏金梦] 在美找份工, 有几个渠道。一、托亲人介绍;二、找职业介绍所;三、看报纸的招工广告。大部份的偷渡客都愿花上几拾圆找职业介绍所介绍工作。这几年纽约唐人街华人开的职业介绍所如雨後春笋般相继出现。每天清晨,在职业介绍所门前等候找工作的人是人潮如涌。 美国曾经给人一个【遍地黄金】的印象,生活在这里才会领略到,并不是这回事,即使一分美金也都是辛苦挣来的。下面是几个偷渡客叙述的片段,他们从侧面反映了福建偷渡客在美的工作、生活、学习的经历。 ----------求职反被绑 为了深入了解福建偷渡客在美的确实的生活和工作情况,我首先从他们来美找工作开始著手。 天刚朦朦亮,我就匆匆赶到唐人街的一家比较有名气的红红职业介绍所进行□访。原以为九点起身己是太早,可是到了那儿才明白那些找工作的人比我来的还早。 不到十六平方尺的介绍所早己挤满了人,一张大约五柜台横在房子的中间,柜台内坐著六、七位小姐,各自忙著接电话、与客人讨价还价、吃早餐。柜台的上方拉了一条线,上面挂著许多五彩槟纷的纸条,纸条上简单写著待寻的地区、工作、条件以及工资多少。要找工作的人只要看到合适自己的就可以跟柜台内的小姐谈,一切双方都能接受後,缴钱、柜台内的小姐就打电话与雇主联系约定上工的时问等事项。 这个地方是一个人蛇混杂之地,各种各样的人物都有。在□访中我听到不久前就在这发生的一起触目惊心的被绑票事件,于是我就顺著柜台内的小姐提供给我的线索,经过曲折的渠道找到了那位当事人。 来自福建长乐市的陈姓男子,给我们叙述了一段被绑票的经历。 大约在三个星期前,我到职业介绍所找事,希望能找到炒锅的工作,在我向介绍所的人说明我有四年炒锅的经验,来美已有五年後,旁边一名同乡很热心的说,自己有一个亲戚的餐馆刚巧要找一个炒锅,并自告奋勇的要带他去见工。我听说有工作,薪水又高,且又不要花介绍费,所以很高兴地就跟他走了。同乡开车送我到了布碌仑住宅区叫我下车,我还没开口说不像餐馆,立刻有三名□青持枪出现,命令我马上下车,并把我推往地库。当我进入地库後,发现地库里已有二名同乡绑在那里,我知晓误上贼船,但为时已晚。 我只好向绑匪求饶,换来的是一顿毒打,绑匪追问我在福建家乡的住址及电话号码,并且强迫我打电话给我在福建的亲人,拿出十八万人民币赎身,我不从。四个绑匪把我的手按在桌子上,抽出刀子“唰”的一声砍掉了我左手的小指头,我痛得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慢慢地苏醒过来。可是当我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令我一生难忘和恐怖的事。他们竟然把砍下的手指头,用绳子吊在我的颈子上。这时其中的一个绑匪走到我面前,用手一把抓住我颈子上的那只小指头,恶狠狠地对我说:如果不答应再砍一只手指头,直到砍完十个手指头为止。我怕如此下去连性命都不保,只有依绑匪的命令,向家里求救,绑匪规定我家里人在五天之内把赎金筹足,到时他们会有福建的"朋友"告诉家人交款的地方。 在等待赎金的日子,我挂著被砍下的手指头象渡日如年般等待著,绑匪每天照例打我们三个肉票一顿,并用烟头烧我们。大约1一个星期之後,绑匪忽然带走另外两个被绑架的人。我等了一天□定绑匪不会回来,才自行松绑跑了出来。後来我和家里联络,方知家里东拼西凑 (一部分还是借了高利贷)付十八万人民币,付款的地方是福州市郊的一个小火车站。借了这麽多钱,我该怎麽办?其实我来美国才两年,为了好找工作,多讲了几年经验,想不到绑匪当真,以为我在美工作了四、五年,一定寄了不少钱回家,所以才绑架勒索。可是他们那里知到我连"蛇头" 的钱都还没还清,债上加债,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 一封家书 这几年我在这里吃了不少苦,流了不少泪,说了可能你们不太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刚刚来美那阵,整整十二个月超负荷运作,早上六点到下午四点在一家中餐馆打杂,下工後赶到学校上两节课,课後再到另一家中餐馆洗碗、擦炉。原以为打杂是最好干的活,干起来才知到并不简单.其职责□围不大厨,油锅,抓码有一个明确的界定,而是囊括从厨房到前厅没人干或人不干的杂事。最大宗的是切菜、剥虾、清扫店堂。剥虾剥到手指甲盖翻转过来似地疼痛,冲洗地面的脏水把鞋亲浸得像吃饱水的海棉一走一咕噜, 一天下来手脚都泡烂了,一边干活一边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厨缺什麽一声招呼就得找到递上,碰到店里没有存货还要连走带跑赶著去买。有时炸春卷,炸鸡腿买得好,油锅忙不过来,又得临时充当油锅。搬东西、卸货更是家常便饭。忙完这些杂事,必需手脚更快才能赶出自己那份活。一上班就脚不沾地的忙,直到关门打烊了,永远有干不完的活等著你。如果将餐馆工分成若干等级,打杂则是最低级的。谁都可以支使你。我常常被□得手忙脚乱,不知先应付哪头好,累得满头大汗还四处招怨。 比打工学习更不堪的是寂寞孤独。白天走在街头,行人摩肩接踵,却没一张熟面孔,深夜回到寄居的餐馆地下室,若大的空间声息皆无,没人嘘寒问暖, 没人听你诉说一天的感受,仿佛被世界遗忘一般孤独。想极了妻子!朋友!同事!深深怀念大洋彼岸的一草一木,甚至当初令人不甚烦脑深恶痛绝的种种,也会勾起星星点点亲切的回忆。曾以为寂寞孤独只是女人多愁善感的专利,不料它竟然也这样刻骨□心的真切实在地捉弄男人。 开头几个月真可以说是苦不堪言,但我反复提醒告戒自己:没有条件逃避苦境、没有时间痛苦呻吟。这苦是我自找的,并且已无路可退。不上学在美言语不通事事求人,等淤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耳朵;不打工房租等生活无可为续。无论多麽艰难哪头都不能放弃。 我深知脚下踏著的毕竟是一块竞争、陷□、恐怖、机遇的异国它乡土地。 往事如梦,中年的梦较之青年的梦或许少了几分情调的浪漫,但多了一些梦醒後的冷静及梦想成真的执著。 是的,生命是苦涩的,往往美丽背後是是丑恶,笑声背後是泪痕,欢乐背後是悲哀, 成功背後是血汗。 ---------- 纽约地铁偶遇 除夕之夜,纽约32街的地铁站。我在那迷宫里已摸索了一个多小时,通往发拉盛的七号地铁因修轨道暂停。我象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一阵後,才发现墙角上一张小条:乘irt到皇后郡换六号车,一条箭头指向前方。顺著箭头走,心头虚得慌,什麽是irt?来纽约这麽久,一坐地铁就听说irt,可是从没见过那辆车上标有irt标志。箭头把我带一块平台,平台四周静悄悄的,我的心开始发毛。突然。背後一声吆喝,吓得我全身直冒冷汗,“hell,can i help you ?”猛一回头,一个高条儿女人从柱子後面闪了出来,一袭旧蓝色外套在昏暗的灯光下把她的脸映的刹白。她的眼睛似燃烧的煤球,被期待和失望烧的发狂,看到我,立刻如饿狼捕食般向我扑来。我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来啊,来啊,瞧这本书多棒,只要二块五,大减价."她一手挥舞著书,一手抓住我的胳膊。我大叫一声:“ge oue!”,用力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跑,恐慌中我发现自己在绕圈子,我一遍又一遍地看见1、2、3、7号车标志,又一遍又一遍地回到平台。“幽灵”。乃低著头站在柱子後面,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条极长的影子斜斜地向我伸过来。身後有脚步声,又是一个“幽灵”?一转身看见一个挺帅的华裔小伙子,那带著血丝的眼睛,一看就知刚从餐馆打工归来。 “ 请问先生,irt怎麽走?” “ irt 好走得很。穿过平台向右转,你会看见n、r、b 车标志,别采它,否则会上当,你要进标志右边的保通道……搞糊涂了吧?这车我也可以乘,咱们就一道走得了。” 一种家乡亲人的亲切,使我们的距离拉得很近很近。 “我姓柯,叫我小柯好了。今夜是除夕之夜,一定想家了吧? 嘿!大年夜的我是有家难归,我哥叫我晚上早点去“喜临门”吃饭,知道“喜临门” 吧?有名的堂食店,我哥开的,吃年夜饭?呸!我哥那精巴鬼,黑心肠。他有那麽好死?一顿饭多少钱,既替自己做面子,又攮你说不出口替他办事。除夕之夜人工难请,而他据往年的今夜生意一定会特别好,原有店里人工已不能再少的店生意肯定忙不过来。给我来这一套! 当年我从福州偷渡来美,他已跟蛇头谈妥可以付壹万捌,可是当我偷渡来美被蛇头关在地下室,遭马仔毒打後挂电话给他时,他却乃跟蛇头讲□钱,讨□还□。不顾我在哪的死活。他那里是没钱,他就是这种性格,爱钱如命。 出来後我哥又攮我到他的店里干活,明的说是照顾我,其实他是逼还债。我在他那里做的是“bu sboy”足足干了两年的擦桌扫地,洗碗端盘。两腿肿的象水桶一样,每月只发我伍拾圆的零用钱。债还清了兄弟的缘分也尽了。後来我一跺脚,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跑!现在总算混个企台,就是waitor,一个月下来再加上小费也能挣它千几两千的……。 那你有否寄钱回去? 大陆那边,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父母早亡。原来妻子在大陆,後来我弄到了身份也申请她出来。可是,我那恨心的太太,竟然一去不归!"他捂住了脸。 “怎麽她去世了?” “去世?!去世了倒好,她是跟人跑了, 说受不了她先生当企台伺候人,还说我是大骗子。" 你骗了吗? 我,咳!这怎能怪我呢。“他气匆匆地向我翻白眼。“我以前在大陆时是一家进出口公司的付经理,每天也是小车进小车出的,你别看我现在这身。”他抖了抖油污的外套。“西服一穿,还是挺帅的,女孩子那个不向我飞眼?我太太当时也算是大美女了,傲得很呢,但对我也是必恭必敬的。可是结婚後我就发觉有点不对劲了,当时我没在意,就大把大把的向她撒钱,要什麽给什麽,恨不得摘星星献给她,总算把她给罩住了。半年後,她就逼我出国 “有点出息的人全去了美国,只有蠢材才窝在这里。你打定主意,可别怪我无情呀!”,简直是通牒嘛。没法子,只好求我哥了,这是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原以为名校明系毕业生,出来找工作会好找一些,谁知道我这口破英文,一开口,人家一个个都听不懂。当时为了早日接太太来,只有低声下气,冷气吞声什麽都干,送外卖、洗豌、拖地板……寒冬腊月,骑辆破自行车满城跑,嘴□、手脚都裂了一道道的口子,血汪汪地流。有时提著 oder从侧门走进买哈顿高楼大厦,望著那些昂首挺胸出入正却连正眼也不愿瞧我这delivery boyde 的贵太太们,我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做人做到这□地步,还有什麽乐趣!”他的声音呜咽著往下说: “两年中,我还清了我哥哥的全部债,接著我就跳出我哥的店在一老番的店里干活,钱也越挣越多了。然而我乃省吃俭用地苦干了两年,攒了一笔血汗钱,办了自己的身份又替我太太做了移民申请,打了机票寄了回去。 那天我去机场接她,可谁知一下飞机她就囔开了:好丢人喔,自己连个车都没有。进了房间更大发雷霆:什麽,你攮我住地下室,你攮我嫁给你就是攮我住这种地方?……我好说歹说,哄她暂时住下。头一个月天天跟我闹,说什麽早知如此倒不如呆在大陆,何必来这里溴热闹。後来我想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闷得慌,於是我求爹爹告奶奶托一个朋友替她找了份工,她一下子也安静了许多,我谢天谢地,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哪知三个月後她却跟那家餐馆的老板同居了。”他又捂住了脸,然後接著说。 “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有什麽脸见人,只有修了她还可保个脸面,反正留也留不住她。签字後,我又後悔了。不怕你笑,想她啊!晚上不敢回家,她的旧衣服,用剩下的香水、口红、一切的一切使我想起过去的时光……□!就是因为这。”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伸开巴掌,手心一张淡绿色的卡片,是永久居留证。“为了它我苦熬了六年,现在除了它我一无所有。” “也许你该换个工作会好些,或者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再或者回到大陆在求发展。”我想安慰他几句。 “有人都说美国梦最大的诱惑是给所有的人平等的机会。此大谬矣!如果这个人是中国人。在这异国他乡,你永远不可能舆别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找好一点的工作?谈何容易。世界人口最多的中国人,到了这里成了少数民族中的少数民族。你的黄皮肤、黑头发、褐眼珠决定了你了你必须打缠才能进入美国主流社会。至於打了以後能否入,还要看你的本事,你的造化。有口若悬河,妙笔生花的中文能力,到了这里一钱不值。你得像小儿"呀呀″学语似的,一千遍一万遍地纠正自己那永远达不到规□的英语语音,你得像小学生一样,整天翻辞典,查生词,记住一个又一个永远也记不完的英语单词。你还必须奋力抗争,甚至要上公堂争取□说是"生来俱有″的权益。而对於其他美国人来说,这些权益往往确实是有生具有,不言而喻的。你有了永久居留权或美国公民权,觉得可以与人平起平坐了?人家仍然觉得你只不过是寄人篱下。你不得不时常莫名其妙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承受歧视,要麽被同情的命运。怎麽,不满意吗?"滚回中国去!″ 傻得冒气的美国人会脱口而出,聪明一点的美国人不说出口,但不等於心里不在这样说。尽管他们也是从欧洲或别的什麽地方来的,他们却敢并且觉得自己有资格这样信口开河。” “以你这麽说,我们中国人就无法在这生存下去了?我们华人在这也有成功的例子嘛。” 我愤愤不平地说。 不错,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华人在美国成就卓然,但是成功的背後,不知流了多少倍於别人的汗水和泪水,也不知掩盖了多少失败者的足迹." 。 --------语言问题 在一个下著鹅毛细雪的傍晚,我约一个朋友一同吃饭,时间快到了,我疾步冲进地铁站,刚站稳,突然被一双热辣辣急切的手抓住了,我本能地绷紧了身子想自卫。不料这时耳边忽然听到一声久违的呼唤:“同志”转身一看……我看到了这麽一双求生的,急切的,包含著泪水唤救星的眼睛,我的心猛地一颤“你要乾什麽?”。“我求求你,我不会说番仔话,求你给我指个路。”原来,由於地铁出事故,原直达唐人街的地铁必须到时报广场转其他车才行,否则这趟车始终是local,一到时报广场就折回,这位同乡已在这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几趟来回了。由於听不懂广播,不知变故,始终越不过时报广场。周末的地铁极不安全,他坦言告诉我他是偷渡来的,欠蛇头几万美金,现在一家中餐馆每天打工十几个小时,九个人睡在十几平方米的大地铺上,他必须每周去唐人街送现款,还偷渡债,晚了则挨罚挨揍。此刻我读懂了他脸上的□惶与茫然,他带著哭声告诉我,他原是马尾区的一诊所里一名医生,收入颇丰,这次抛妻别子,冒大险,来干这非人的活,受非人的苦,自己又不会番仔话,苦难横无际涯,想想真是痛不欲生。 听他断断续续说完这段悲惨的经历,我都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几次停车後,他突然跳了起来说是到站了,待我正要拉他时他已横撞在一个金发女郎身上,由於冲劲足,把这女孩撞的尖叫一声和引来全车人的目光.知到自己冲错了站,而又闯了祸时,此君满脸大汗。我正想说些什麽,并代他向那女孩道歉,忽然此君竟先嗫嚅喊道:“kiss me,kiss me!”(吻我,吻我!)。这碧眼金发女郎顿时气得柳眉倒竖,浑身哆嗦,正欲发作,此君忽象看出什麽,转而改口道:[kill me,kill me!](杀了我,杀了我),这女郎听到此言又茫然不知所措,如□九里云霄之中。我赶紧问这家伙乾嘛,他告我他撞了人家很愧疚,觉得对不起人家,想道个歉,这时我才悟道他原来是说[ excuse me ! ](对不起,抱歉!),经我解释,女郎怒气全消,她以为我是此君的朋友,要我尽快教他“救命”英语(survivac english)。後来我私下偷问此君刚才为何出此“妙语”。他说他总听别人这麽说,知道这句应急时可以排忧解难,已偷练过几十回了,没想到真用时此招不灵,竟险些误大事。 来美後,我被各种称呼称呼著,而这是唯一的一次被称呼[同志],每每思之,我总有一种苦味的甜蜜。 四. ["蛇头"的独白] 想偷渡去美国,最重要的是必要有足够的偷渡费,也称“担保费”,证明你有朝一日进入美国,有足够money(钱)还清三万多美元的偷渡费。三万多美元,这不只要有价值三万多美元的财产即可,而是必须要有三万多美元cash(现金),这在一般的美国人的家庭,尤其华人家庭,三万多美元也是一笔为数不小的数目,更何况在国内的一般百姓。按正常人家庭一般的月收入300人民币计算(其中已扣除简单,基本的月开支),要整整干80年.那麽钱从何而来? 在一个机会下,我有幸地认识了一位“人蛇老大”即“偷渡集团”的大哥级人物。我把几个和读者一样不解的问题请教这位“老大”。 1982年开始的偷渡潮,价钱虽便宜但钱好赚.当时的收费一般在15,000美元左右,有面子的只收13,000美元。由偷渡客提供其在美或在其它国家的经济担保人的姓名和电话。我叫手下人逐一打电话担保人证实。而後我们还要查担保人的经济背景。如是否餐馆老板,大厨等.一个偷渡客的担保人很少只有一个,因为大多数的担保人都是餐馆打工仔,收入十分有限所以还必须找一个总担保人,任何经济问题找总担保人.总担保人谁都不想做,除非是有一定的财产或近亲的人。因为其它的担保人不落实或泡汤,责任全在总担保人身上。总担保人必须一个个打电话其它担保人,落实每个分担保人的担保金具体数目。 偷渡客在委托我办理其偷渡去美国时,我一般都是先收二成之用金, 如办不成如数退还。如半途变卦,分文不退。偷渡客成功到达美国,我就逐一打电话给总担保人。总担保人先来把偷渡客领回去,而後去分担保人处取得分摊的担保金,几天内就把担保金全部送来了。 现在是今不如昔罗!偷渡客人关地下室半个月,甚至一个多月,而且还打得半死还没人送钱来。这也难怪这些担保人,有的偷渡客是自作主张就爬上船了。等到了美国才知道想像中的担保人已没钱再付给我们。有的担保人自己更本就不知道有亲人从家乡偷渡来美,来了没瓣法只好担保了,家乡的人认为他可以担保,我也一定可以,所以是一个接一个担保。我想就是百万富豪也要被掏空了。有的担保人虽家财万贯弄得比偷渡客还穷,为了人情,为了面子到处借钱替亲人担保,最终连自己也被绑票了。所以现在几乎没有好的担保人。你想想看,十年下来,这麽多的人偷渡进来,不是十个,二十个的偷渡,现在而是一船一船的运进来,担保人哪吃得消?为了生意,我现在对担保人也不计较那麽多了,只要有人愿意去美国,而且先付二千美元押金。ok!来吧!反正我请黑道的人去收钱,每收一人给二千美元。 五: [ 揭开偷渡客的面纱 ] 来美国的中国偷渡客以福建、广东、浙江人居多。而福建、广东、浙江又以福建人居多,而福建人中又以福州所辖的长乐、连江、亭江三县镇人居多。这里不免提出了一个发人深思的问题,为何有这麽多的福建人投奔怒海,不顾生死的想去美国? 而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人来美後是申请[六.四]政治庇护, 但众所周知,[六.四]风波的发源地是在北京,福建当时虽也有一些人出来闹,但和北京、上海、成都、南京、广州等几个大城市相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如果真的是由於[六.四]事件来美国寻求政治庇护,那麽是北京来的人特别多才是, 而事实正好相反.这不是很可笑麽? (这有什么可笑,我还见过拿六四绿卡的台湾人咧。) 也有人说是计划生育逼出来的.但计划生育的政策不是专为福州人制定的,全国大小城市农村都一样在抓这项工作.据了解,查的最紧,管的最严的是四川和山东.而不是福州。可为什麽却不见这些地方的人奔向美国寻求“人权” 呢?其关键上述那些地方在地理上不具备大规模偷渡的条件。事情明摆著,庇护只是幻子,想居留才是事实。 偷渡客的故乡,福州的三个县镇长乐、连江、亭江、向来是福州市百万居民的生活用品基地,也是福州市的主要乡镇企业所在地。任何人只要不怀偏见,或不戴有色眼镜到这三县镇看一看就会惊讶,纳闷,谁也想像不到这就是偷渡客的故乡。一份调查材料告诉我们:□州最富有的家在长乐、连江、亭江、盖的最豪华的私房在长乐,连江、亭江;最好的敬老院,最高的校舍…… 都在长乐、连江、亭江。 那麽为什麽会有成千上万的青男壮女,抛弃祖祖辈辈的土地,别离慈母爱妻幼子,历经百般曲折,受尽人间的耻辱,甘付三万美元的代价,又是什麽原因有如此巨大的诱惑力,使这些未受过纪律训练的偷渡客,顺从的像被灌了蒙汗药,横渡印度洋,大西洋去换取美国的“非人生活”? 回答这个问题,说复杂也是,说简单也可以,其最根本的却是: 国家与国家之间经济发展不平衡,经济和生活水平上的较大差异,导致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人员向发达国家和地区流动。这是长期存在的国际现象。而在归国人员中又太多人有意,无意地渲染美国是一个黄金乐土。这是偷渡美国现象产生的重要原因之一。福州人有移民海外的长久历史。现在东南亚诸国,如马来西亚、印尼、新加坡以及台湾,香港都有众多的福州人。台湾的李登辉总统,菲律宾前总统阿继诺的祖先都来自福建。早年在美定居的福州人,也有许多是先由国内移民至东南亚诸国,而後再到美国的.八十年代开始,不少海外福州人纷纷回国探亲,人们像看稀有动物一样对待海外归人。而这些海外游子绝大部分都在餐馆打工。尽管他们在美一天苦干十四个小时以上,可是他们回去却绝口不谈美国的弊病工作之艰辛、困苦,反而像中了六合彩,挖到大金矿的财主一般。分钱如“天女散花”;住酒店是包一层楼;办酒席是摆几十成百桌;请戏班是一台接著一台;建祖坟是一个胜过一个。个个是打肿脸充胖子,皆不知有的人回一次家乡,得花去多少年的储蓄和借款,最後甚至连回美的盘缠都没有,而回美之後在何处安身也都打一个问号,更何况是找工了。然而,必须承认这些人虽然在回国中把钱花的精光,但到美国後只要肯吃苦钱还是可以挣到的. 但就是这些人,把原本安分守纪的庄稼汉的心炒热,以至炒爆。他们从回□人看到美国的曙光,美国的金条,美国的乐土。他们认定,要过美好的生活,要有大把的钱可用,必须而且只要去美国。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美国政府为了从发展中国家和地区获取廉价劳动力而制定不适当的政策和法律规定,或出於某种政治需要采取不当做法,诱导乃至鼓励非法移民, 加剧了这种现象的发展。 六: [後 记] 由於语言膈膜和对异国法律的无知,偷渡者在美国被人任意摆布、操纵,他们在偷渡集团,无良律师,以及亲人的受意下,向美国政府申请政治庇护,而美国政府又只能攮法官陪上无期的限法庭日子,这便是偷渡者说所没想到的。美国对他们来说是看得见摸得著但留不住。他们已成为部分政客的调料,少数无良律师的摇钱树,伪慈善家的宣传品和小市民的话题。 根据我对偷渡客的大本营纽约的调查,不论偷渡来美是否已取得身份还是正在申请身份,不论是保释在外, 或者至今羁押待审,百分九十以上的人都认为偷渡来美除了後悔还是後悔。他们心中都明白……美国并不是他们当初想像那样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家,美元并非俯首即是,垂手可得。在红星铁工厂工作的偷渡客陈永达所说,可代表众多偷渡客的心态;我们都是一群美国狂, 在偷渡集团的花言巧语下,恨不得即刻变成美国赛马场上的一头马,金发女郎怀中的一只猫.为了到美国,他们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绝後代;禁食欲。但美国并不展开双臂拥抱他们,反而由於经济衰退,非法移民成为美国人发□不满的对象。好工作,他们轮不上, 只能作肮脏、累、工时长,报酬低的重活。入夜只能仰望天花板,回味新婚之夜的激情,重温慈母,娇妻的体贴,以及子女的慧聪。除了孤独还是孤独,漫漫长夜何日重聚首。来的偶然,去的必然。人生无非是动情的远足,能留下多少就算多少,.终究,我们渴望回到故土。 非法偷渡血泪斑斑,人人都有说不完的悲惨故事。笔者这里所提供的事例,那仅仅是苍海中的一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