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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中国教父

作者: 西尔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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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吃过晚饭,杨度由于年迈体弱,早早地休息了。杜、黄、张三人都坐上一辆雪铁龙轿车,闪电般地向湖西开去。七弯八拐之后,杜月笙看看窗外,竟沿着一条堤往湖中开去了。车子两边是白茫茫一片水,青蛙咽咽地叫着,车灯扫到处,便扑通扑通地跳下水去。伸向湖里的短堤尽头,立着两扇乌黑的铁门,门框边镶着一方大理石,上刻“汪庄”二字。
  这汪庄是西湖上的一个半岛,也是一座黄色迷宫。张啸林因衣锦还乡,要在这里用春宫舞招待一道来的上海弟兄。
  汽车开进铁门,转了个弯儿,在一座西班牙式的小洋房前“嘎”的一声停住,随即上来三个妙龄女郎,拉开车门,扶出三个大字头来。三个大亨各自搂着女郎的细腰,摇摇摆摆地进屋去。
  这屋子布置得好精致呀,波斯地毯足足有三四寸厚,皮鞋踏上去,无声无息。枯黄色的窗帘,把窗口全蒙上了。柔和的灯光,淡淡地照着。房子里半明半暗,不冷不热。当三个女郎扶着大亨们在沙发上坐定以后,张啸林拍了两记掌,对面墙壁上的红丝绒挂幕徐徐拉开,现出一只舞台来。突然,灯光一暗,眨眼之间,台上已站着五个赤条条的姑娘,她们手挽手,跷着雪白的大腿,对着张开大嘴的大亨们一伸一伸的,那动作仿佛是在呼唤:“来呀,你们来呀!”
  杜月笙抬头一瞧,见五个姑娘的肚脐下,遮着几瓣树叶那样的东西,便哈哈大笑着对黄金荣说:“大哥,这不是你大世界里演的草裙舞’吗?怎么跑到杭州来了?”
  “这叫好戏行千里,”黄金荣得意地说,“我这大世界里的花样儿,外地人就是想学。不过,现在演给自己人看看,我说,这肚脐下头的几片叶子就用不到了。啸林,你看呢?”
  张啸林歪嘴一笑,说:“大哥,心急喝不了热粥呀,够味的在后头哩!”
  说话间,灯光又是一暗,台上换成了一“男”一女,那真是一丝不挂。那装扮成男子的女人抱着另一个姑娘,在台上翻来滚去;做着各种形式的“床上功夫”。

  “带劲!”黄金荣翘起大拇指。
  杜月笙双眼直钩钩地盯着台上,偏过头去,对张啸林说:“人们常看苏杭美女,天下独秀,我几个太太是苏州人,我看都比不上这些杭州姑娘,她们身上这激越飞扬的青春气息就是让人冲动。这里就我们兄弟三个,你叫这些小娘们到我们跟前来表演吧。”
  “不用,不用。”黄金荣连连摇手说,“与其看她们表演,倒不如我们表演让她们看。她们那都是假的,不像我们这是真格的。她们直接跟我们学过后,下次再给客人表演,表演的就像那么回事了!”
  “好生意!”张啸林高声叫道!
  于是,他们三人一人搂着一个姑娘,自己脱掉自己的衣服,高高兴兴地表演起来。这一夜,直闹到三更,兴尽而归。
  第二、三天,当地的官绅与三教九流合伙在“天然饭店”与“楼外楼”摆酒接风。酒宴之后,张啸林领着大家到各大寺庙进香,当着方文和尚,作个施主,捐些“香火钱”。直到第四天,三个大亨才上了莫干山。
  当三项轿子歇在“林海幽居”门前的时候,杨度已领着史量才与汪伯奇两个,迎了出来。
  原来三天前的晚上,杨度代杜月笙订长途电话给顾嘉棠,要他想一切办法,将《新闻报》的头头汪伯奇请来莫干山。之后,杨度打电话给史量才,让史也到莫干山来。顾嘉棠接电话后,来个“霸王请客”,拿着社月里的名片,硬是把汪伯奇塞进汽车,送到这“林海幽居”里来了。
  莫干山,从山脚、山腰到山顶.密密层层,连绵不断的毛竹,犹如苍翠的海洋。山风吹过,竹波起伏,好似层层推进的波涛。“林海幽居”坐落在山番里,进大门以后,便可看见竹木扶疏中掩映着两幢木石建筑的小楼。下轿后,早有张啸林的佣人领到小楼底层会客室坐定洗脸吃茶。
  处处学斯文的杜月笙,捧着杯浓茶,边噪边欣赏壁上挂的一副叠字对联:
  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杨度乘机凑过来,悄悄地问:“月翁,什么时间同他们谈谈?”
  “你看看他们的情绪,什么时候能?”
  “这稀泥我和不拢,非你亲自出马不行。”
  “好,让我先洗把澡,换下衣服。你请史先生、汪先生到楼上等我。”
  杨度招呼史、汪两个上楼去了。
  楼上布置得别具一格,那是竹的世界:竹门、竹台、竹椅、竹床、竹席,连枕头也是细竹蔑编成的。
  杜月笙梳洗完毕,换了件白纺调长衫,着上双布底黑缎鞋,摇着他白纸扇,踱进屋来,在杨度对面的竹台子前坐下。他的右边坐着史量才,正品着铁观音茶,左边的还伯奇用很火柴梗在剔牙,气氛有些沉闷。为了打开僵局,缓和点气氛,杨度打着哈哈,讲起竹子来:
  “这莫干山是竹子的世界。农谚说;‘清明出笋,谷雨长竹?要是早两三个月来,一夜春雨,满山春笋破土出,据说笋的生长速度,每天能长五六寸,生长旺盛期,一昼夜可长两三尺哩!听说有个大嫂回娘家,走累了,三寸金莲胀得酸痛,就背靠路边的毛竹歇歇,把绣鞋脱下来搁在一边,她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只听得耳边喳喳响,睁眼一瞧,一只绣鞋不翼而飞。正想呼叫.抬头一看,那只鞋子已顶到竹笋尖上,离地半丈高了……”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杜月笙说;“杨先生,这竹笋要是再枝歪一点,正好从大嫂下边的那洞里钻进去,回到家里,她还不生一窝竹笋?”
  几个人笑得更开心了。
  “可惜我们来得不巧,现在已是夏至,要是早几个月来,还真能看到笋尖钻乡鞋呢7”一直沉默不语的汪伯奇也打趣起来。
  杜月笙接过汪伯奇的话头,说:“明年清明后,我再请几位来。汪先生、史先生都是上海报界巨头,月笙向来敬重!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有什么话讲开就是了。你们说呢?”
  “是啊,是啊。”杨度马上打边鼓说,“月翁对上海滩的两个报闹僵的事,很关心,特地请两位来谈谈,机会难得呀?”
  “我听杜先生的。”史量才显出豁达大度。
  “杜先生的好意,伯奇十分感激。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新闻报》同仁,就是怕被史先生一口吞吃掉,并到《申报》里去
  “这,汪先生尽可放心,《新闻报》完全独立,不受我入股的影响。况且,我史某人也不会这么傻,好端端的一家《新闻报》,要把它并到《申报》来,缩小地盘……”
  “史先生误会了。我说的‘吞吃掉’,不是指合并,而是成为傀儡。”
  “这好办,我当着杜、杨两位立誓,决不干涉《新闻报》内部事处。一切仍由汪先生负责。”
  “对史先生的为人,我是敬重的。史先生的保证,也是信得过的,只是同仁们难以说了,况且,时间一长难免发生变故。”汪伯奇的话,软中有硬。
  又陷入了僵局。杨度向杜月笙使了个眼色。杜月笙会意,笑了笑,说:
  “两位,给我个面子吧!我来出个主意,你们看看如何。”
  “好!”双方都点头同意。
  “福开森先生的《新闻报》股票已出卖,他的董事长位子自然也免了,那董事会当然要重新成立。为了双方都能摆平,我也来个强盗分书生,入几股,作个公证人。你们两个能信得过我吗!至于《新闻报》里的职员工人,没什么的,我让顾嘉棠带几个兄弟去说说行了。”
  俗话说:“请鬼容易送鬼难”,史量才想不到杜大亨来个趁虚而入。但他又转念一想,挂着这“一幅钟馗像”有吓退小鬼之功,何不来个顺水推舟?想定以后,忙表态道:
  “杜先生入股,我是求之不得的,今后《新闻报》有了靠山。这样吧,由我的名下送杜先生一些干股(不用花钱的股票,到时只管分红利),不知汪先生以为如何?”
  史量才把皮球踢给对手,汪伯奇非得表态不可了。他是深知这位杜大亨的为人的,这一脚插进来以后,很难让他缩回去的,而且对手已爽快地表了态,如果自己再反对,岂不得罪了这位大亨?那样一来,就后患无穷了。他权衡了一番得失,亦装着喜出外的样子:
  “杜先生能给我们《新闻报》撑腰,我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呀!”
  光表示欢迎接受还不行,因为史量才已提出让“干股”的优惠,自己也得有所表示呀,他想了想,又补充说:
  “我拥推杜先生作常务董事。我想报社的同仁们一定举双手赞成的。”
  “好,这就妥啦!”在一边察言观色的杨度,立即敲定:“来,我们拟个协定吧!”
  “对,弄个协定,汪先生回去也有个交待。杨老先生代表我吧。啸林大哥他们还等我去打牌呢!”杜月笙已经用常务董事的口吻附议了。说完,他拱拱手下楼去了。
  这起纠纷的调停,杨度出力不少。这是他为党组织联络、教育史量才做的一桩大好事。可惜,回上海两个多月后,他便去世了。
  《新闻报》的股权风潮暂告平息。
  当天晚饭后,张啸林、黄金荣拉汪伯奇、杨度去搓麻将,杜月签与史量才坐在小楼的晒台上赏月闲谈。
  薄雾弥漫的山岭上,一弯新月探出头来。先是桔红的色泽,过了会地变金黄、淡黄。月光下,山似银丝镶边,竹林湛蓝宁溢。这时的史量才,不由想起了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想起了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中罗兰佐的诉说:
  月亮多么恬静地睡在山坡上!我们就在这地坐下来,让音乐的声音悄悄送到我们的耳边。
  史量才一向都市化的竞争性心态,这会儿也被溶溶月色淡化,显出淡泊旷达来。杜月笙呢,一向在十里洋场嘈杂、喧闹的嗓音里翻滚、争斗惯了的心,在这么微妙的氛围中,却也滋生出一股异乎寻常的心思,他感叹道:
  “要是在这里过日子,一定比上海愉快。”
  “是啊,我想在这里盖个别墅。”
  “好主意,好主意!”
  第二天上午,史量才与汪伯奇向主人告辞,下山去了。
  杜月笙起得早,情绪好,兴致特别高。他让一个佣人带他去“猎野鸡”。
  佣人提着蔑笼子,笼里关着只“媒子”。这“媒子”,就是山里人捕捉得十分漂亮的野公鸡,经过一番严格训练而成的。杜月笙背了支双简猎枪,跟在后边。他们翻过一座小山,来到山贡里小茅棚子前。这茅棚是用青茅草编的棚子,里面可容两个人。中间有一扇小窗子,便于向外观察动静与猎枪瞄准。
  佣人将野公鸡的脚上系牢一根细绳子,而后放它出笼。这野鸡一出笼,便闪翅高叫着飞上一块岩石。那五颜六色的羽毛,在清晨的阳光中,闪闪发亮。初夏、正是母野鸡发情的季节,正要找个漂亮、健壮的情夫亲近亲近。不一会儿,一只胖乎乎的野鸡妹子,咕咕叫着珊珊而来。
  第一次上山打猎的杜月笙,性子太急.就想扣动扳机,佣人忙打手势止住他。佣人提提手中的绳子.往后拉了拉,那“媒子”便迅速地向茅草棚子走来。山上的母野鸡却紧紧跟着赶上来。近了,近了,砰地一声响,母野鸡妹子还闹不清怎么回事,就已倒在草丛里一命乌呼了!
  被拉回来的“媒子”,得到两粒粉九子的奖赏,再放出去时,性欲更强,叫唤得愈加猛了。野公鸡是最会吃醋的,它们是占山头的。刚才见被引起了自己山头上的情妇——一只野鸡,于是怒火中烧,这会儿又来鸣叫勾引,哪能再忍耐呢!于是,也顾不了刚才的枪声,便窜出来要厮斗。佣人见引出只硕大无朋趾高气扬的野公鸡,忙将绳子往回收。“媒子”步步后退,退向茅草棚子来,当那只野公鸡又飞又跳地赶到射击圈时,杜月笙一扣扳机,砰地一声响过,在一片火药气味中,大公鸡扑楞几下翅膀,倒下了。
  不到个把钟头,杜月笙已猎到两只大野鸡。他心想:看来我的手气不坏!他还想再来露几手的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仆人跑上山来通报:
  “张爷请杜爷快去看斗野猪!”
  几个大亨吃喝嫖赌玩乐,无所不为,无所不能。他们看过无锡斗鸡,金华斗牛,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看过斗野猪的。正因为没有过的事,张啸林才别出心裁,弄出来乐一乐。
  前些日子, 张啸林在上海虹口一家大饭店里同日本人喝酒, 谈起哪些玩艺儿“够味”时,张说西班牙的斗牛,日本人摇头;又讲黄金荣的怪节目——公母牛交配,日本人也撇撇嘴,表示不以为然。张啸林请教他,这个日本浪人说,他在印度的一个岛上,看过“斗野猪”的比赛,才是他平生最“够味”的玩艺儿。如今为了在把兄弟面前献几桩“绝活”,早几日就派争下人到别墅来筹办。
  张啸林雇莫干山猎户设法捕捉到一头大野猪,关闭在一架特别的笼内。野猪本性凶猛,为了使它的野性大发,昨天将它饿了一整天,只给它喝米汤掺橡籽油。据说这样会比原先凶残十倍。张又悬出一百二十块大洋,赏给杀死野猪的小伙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个穷得发疯的棒小子,应征来斗野猪。张啸林为了这个新解节目能演得像样,还特地差人在杭州城里张小泉刀剪店,定做了两把锋利的尖刀,刀身长达八寸。
  斗猪场辟在一个山坳里,四周砌起一人多高的围墙,墙头围起铁丝网。在山坡上,挤了不少山民,有的大孩子还爬到树上去。杜月笙到时,黄金荣、杨度几个已在墙头外的平台上坐好,张啸林让杜月笙坐在自己旁边后,向站在背后的佣人点了点头。那佣人举手啪啪击了两掌,随即一声铜锣响,围墙中的一扇门打开,一个打着绑腿,阔腰带缠身的短头发小后生,口咬尖刀,从门里翻跟斗出来,到斗场中央,向大家鞠躬。头上齐额包着一块厚布,脚下是一双干耳麻鞋,好似打虎英雄武松的模样,只是两鬓边缺两朵英雄绣球罢了。
  在看台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红漆盘子,盘里放着一百二十枚白花花的袁大头,这是那份悬赏。
  第二声锣响,另一洞门打开,呼的一下,窜出只长撩大耳的野猪来,是有三百斤重。这畜生一见人,鸣叫着低头直冲过去。小后生提刀侧立,眼看畜生扬着獠牙拱来时,将身子往旁边一闪,让过冲势,趁机在它的屁股上刺了一刀。这野物猛地吼一声,山摇树动。杜月笙吓得手一抖,指间夹着的香烟掉在了地上。当他再点起一支烟,看那场里的野猪已兜转身来,发起第三次进攻,这回又吃了一刀。
  猪血滴在黄泥地上,血腥气挑逗起来它的全部野性,它狂怒了。这一次,前蹄在地上刨了刨,随即一纵,窜到小伙子面前,直立起来用嘴巴狠命一甩,小伙子闪身,举刀,想将猪嘴档开。他忘掉了,此时就是碗口粗的大树,野猪这样一掼,也能将它从中间折断。钢刀碰有猪嘴上,在腮帮上留下一道深口子。但小伙子只觉得臂膀一麻,钢刀飞了,五尺开外,插在了黄土地上。再一看,小伙子的虎口震裂了。
  “咣咣咣”锣声响了起来,人们恨不能把眼睛珠子都瞪出来看。
  再说那个小后生,一着刀飞了,立刻将身于一弓,从野猪身旁蹿过,来到了野猪的屁股后面,顾不上理会右手的伤口,他探手左手往背后一够,拔出了备用的另一把尖刀。此时,周围的人们热烈鼓掌起来。
  再说那三处负伤的野兽,两眼血红,一掉屁股,张开血盆大口,一阵风冲将过来,直奔小后生。
  那小后生转身绕场逃起来。野猪在后边呼啸呼啸直追。看看追上了,小后生往边上一闪,雪亮的尖刀在阳光下晃了晃,呼的一声,捅进野猪的大肚子里。当野猪挫转身来时,小后生已逃出十步远。野猪的肠子从拉开的肚皮中掉出。此时,它的狂性已发到了极点。一声吼叫,纵起前蹄扑了过来,小后生再一后退,野猪正好落在他的面前,后腿直立,张开两片大嘴咬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小后生一转身,迎上前半步,钢刀对准野猪的心窝,集中力量狠命刺去……
  刀子捅进后,那畜牲哇哇直叫着扑上来,前蹄直捣对手眼睛,小后生头一偏,左耳被撕掉了。在这同时,双方用力,那尖刀刺入心脏,直没刀柄。小后生忍着伤痛将刀把用力一剜,再往后一抽,哗啦一下,一股猪血喷身出来,洒了他满头满脸。因为用力过猛,小伙子自己向后跌倒。那头野猪哼哼几声,摔倒在血泊里。
  “好!”人们呼叫起来!
  在呐喊声中,小后生翻身起来,抽刀割下猪头掷给打锣人。那打锣汉子将猪头放在大锣上,双手捧着,献给看台上的张啸林。张啸林一摆手,手下人抓过红漆盘子,哗啦啦,一百二十块银元全倒在锣里。
  人们欢呼一阵,正要簇拥着小后生离去,杜月笙高叫道:“且慢!”
  人们停下来,杜月笙走上前,看看小后生血流满面的脸,“好样的。你能跟我去上海吗?”
  “干什么?”
  “先治伤,然后,你就跟我干。”
  “我行吗?”
  “你行,一定行。”
  “那感谢葆生。”小后生行了一礼。
  杜月笙让手下人给小后生的父母送去了一干块现大洋,就把小后生带走了。
  两年后,小后生成了威振上海滩的“单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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