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献稿记 作者: 郑德鸿 2001年3月16日,秉谦与漳州市图书馆馆长张大伟一同来到店里,相互介绍后,张馆长将一本由市图书馆出版的《漳州掌故大观》赠送给我。出于对文学的爱好及对漳州文坛的关注,而且三个人都当过知青,使得我们有了许多的共同的语言,我们谈得融洽而开心。自然而然地,谈到了我所撰写的长篇知青小说《那里并不遥远》。 谈起这部小说,我的心中顿时充满自豪,尽管这部小说并没有印成书,而是直接在互联网上发表,但影响的深远与广泛,却是纸质的书所无法比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在文学与历史上的价值将日渐显现。我谈起当初创作的动机,谈起写作的艰辛,谈起写成后为如何出书的烦恼,谈起最后毅然在网上发表的气度。谈到如今只需上网进入文学网站黄金书屋,或是在新浪网等中文搜索引擎上键入书名,便可看到这部小说,以及众多的文学网站的转载,由此所得到的社会承认,无不令我心潮澎湃。 正当我侃侃而谈时,张馆长问我能否将手稿献出,由市图书馆永久收藏。因为他们为抢救和保存漳州地方文献,开发宝贵的地方文献资源,正在征集有关资料,文学类作品的手稿,也在征集收藏之列。 我顿时怔住了,张口结舌的竟说不出话来。尽管我知道这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它将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留下珍贵的文字史料,文稿能被收藏,对于作者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但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一点的思想准备也没有。在我的内心里,我早已把这手稿当做我的宝贝,并且层层包裹,准备留给后代。毕竟,这部小说凝聚了我多年的心血,在长达四年多的创作过程里,那一千三百多页近四十万字,是我一笔一画写出来的,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和持久的恒心,是无法完成的。而且,由于这部小说是在网上发表的,不像那些印成书的,可以要多少有多少,这手稿便更显弥足珍贵,更让我难以割舍。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见我犹豫,张馆长说如果实在为难,可过一段时间再说,并说由国家收藏比个人收藏意义要大得多,而且收藏条件好,捐献手稿也是一种奉献。 我完全理解此中的意义。并且,我深知个人的利益必须服从国家的利益。既然我已经无偿地将小说上网,既然献出手稿是一件有益的事,况且,我一直认为,虽然我拥有这部小说的著作权,但这部小说并不仅仅属于我自己,而是属于整个世界,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硬要把手稿留在家里呢? 我不再犹豫了,我毅然地说,我把手稿献出来,现在就献。我知道这句话的分量,说这话的时候,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突然感到,这一刻对我来说,如同答应把女儿嫁出去,那倾注了多少关爱的手稿,何尝不是我的孩子?只是如今长大成人了,却要离开家了。 对我的这一举动,张馆长与我一样激动不已。毕竟,这一转变来得太快了,只是那么短短的几分钟,似乎太容易,但又是那么的不容易,折射出来的是我那漫长的心路历程。 我当即把手稿拿出来,交给张馆长。那是用铅笔写在小学生作业本子上的,有几十本,厚厚的一叠,系初稿本。另外,还有一份用钢笔写在稿纸上的,是修改后的正稿,但因放在家里,便说好改日再来取。 第二天,我将正稿带到店里,像对待即将出嫁的女儿一样,做最后的打扮。我把稿里的几处用铅笔修改的地方用钢笔描上,以利长期保存,并将其中几个错别字改了过来,虽然这些看似无关大碍,但我不想让“女儿”带着这些瑕疵出门。最后,我又写了一段文字,叙说这部小说的几个“第一”。即:第一部直接在互联网上发表的由漳州籍作者撰写的长篇小说;第一部以小说的形式完整再现上山下乡运动全过程;第一次将带队干部写入知青小说;第一次将城市遣送“黑五类分子”到农村插队落户写入小说。虽然这么自我标榜有点张扬,但却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对于漳州的文学史,无疑是浓浓的一笔。 又过一天,张馆长再次来到店里,送来了藏书证。我把正稿交给了他,随他来的工作人员用照相机拍下了这令人难忘的时刻。 张馆长终于带着正稿走了,我望着他们逐渐远去背影,心里默默地祝福着:“女儿”,一路好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