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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唱歌的新娘 作者: 赤川次郎 第五章 比邻之死 一位男大学生走进咖啡厅,东张西望地环视店里之后,觉得很纳闷。 “明明说是在这里的……” 他喃喃自语地说。 “田代,在这里。” 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嗨……” 他举起手。“喂,到底怎么啦?” 田代目瞪口呆的。 “怎么啦?总之你先坐下。” 亚由美催促他。 “可是,你的样子……简直就像欧巴桑嘛!” 田代直眨眼睛。 “我也没办法,这是有苦衷的。” 穿着非常朴素的毛衣和裙子……现在不是女大学生,而是疲惫的少妻,所以没办法。 在不知道内情的朋友看来,会目瞪口呆是当然的。 “你在当电影的临时演员吗?” 田代问道。“假使是的话,想必是战争片吧。” “这种事不打紧。己亚由美说了之后,从皮包里拿出那本白色记事本。“我间你,你知不知道这本记事本是谁的?” “我好象有看过。没写名字吗?” “嗯。只不过,住址栏上写的,全是我们大学里的人的名字。田代你也是其中一个。” “我?给我看看!” 亚由美把记事本交给他,田代翻开里面看了一下。 “……这个女人约会的对象还真多嘛。约会的时间排得这么满。” “不是和你约会的对象吗?”“我想应该不是。不过,这本记事本好眼熟哦。而且这个笔迹……” 田代啪一声地弹了指头。“想起来了!” “你知道啦?” 亚由美挺起身子说。 “这个是尾田那家伙的。” “尾田?” “尾田……珠子,没错。大家都喊她叫“小珠”。” “小珠!听你这么一说,我好象有听过。” “二年级的学生,没错。” “为什么会有你的名字呢?” “社团活动。我们在同一个社团。联谊会的时候,我们坐隔壁,我就是在那里看到这本记事本的。” “谢啦!真是感激不尽。” 亚由美把记事本放回皮包里。“我问你,到哪里去才见得到她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应该有朋友跟她交往过。” “帮我打听出她的住址嘛。” “打听要做什么?” “不告诉你。好啦,你赶快联络你那个朋友啦!” “OK。那么,我打电话看看。现在还不到中午,他应该在家吧。” 田代起身,往在店门口旁边的公共电话走去。 亚由美心想,这样就可以掌握一条线索了。 那个尾田珠子为什么会在那个社区?她又为什么要躲避亚由美?或许和久惠的死有关联也说不定。 田代回来了。 “联络到了。他说他今天原本和她有约。” “原本有?”” “结果,今天早上,她好象有打电话去,说她好象有点感冒,所以要取消。” “这样子啊。” 亚由美点了头。“他说她家在哪里?” “他好象没去过,听说她一个人住在一间小公寓。” “叫什么名字的公寓?” “我抄下来了。就是这个。他说地方大概就在我抄上面那附近。” “知道名字就没问题了,谢谢你。”田亚由美把小抄收到皮包里去。 “不过说真的,你这身打扮满好看的。”田代说。 “是吗?” “嗯。搞不好你是意想不到的贤慧。” 该如何解读这句话,亚由美有点伤脑筋。 这里? 亚由美再重新看一次小抄。 没错。不过,这怎么会是“小公寓”呢! 当然,现在的时代,连公寓的名字都取些莫名其妙的片假名。亚由美在来之前,以为这里大概也是那样子的……然而这里却是非常正式的豪华大厦。有十层楼高,建得也相当坚固。 从地点来看,应该也不便宜。 女大学生一个人住这种地方? 亚由美心想,要不是有钱的父母亲真的,不然就是有靠山供应。 她在大厅找尾田的信箱。 “七楼的……七O五。” 当然,也有电梯。 电梯刚好停在七楼。按了按钮之后,电梯慢慢地下来了。 大概是为了防止犯罪吧,在电梯的门上有装着窗户,可以看得到里面。 “好慢哦!” 急性子的亚由美自言自语地说。 电梯终于要下来了。按着……当眼前的窗户,出现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孔时,亚由美不禁大吃一惊。 就是这个脸孔!那个矢原晃子被敲诈钱的时候,挽着她丈夫的手,一起被拍在照片上的女人。 原来是这样啊。 这张脸孔曾经在大学看过。所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电梯停了,门开了。 真巧耶! 那个女人……尾田珠子,突然往精柙百倍的亚由美身上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 “喂,你怎么啦?!” 身着毛衣和牛仔裤的尾田珠子,筋疲力尽地瘫倒在亚由美的懹中。 “到底怎么啦!喂!” 亚由美抱住尾田珠子,不禁大吃一驽。因为毛衣是红色的,所以没有看到,但是在她背后好大的一片是……黏满整只手的,的确是血没错! 任由亚由美再怎么胆子大,在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碰到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来人啊……快来人啊!杀人了!” 亚由美用足以震动大厅的声音尖叫着。 “所以我不是说过吗?” 亚由美的先生茂木,怏怏不乐地说。 “怎样嘛!” 亚由美嘟着嘴说。 “事情不就变这样了吗?要是你不多管闲事的话,那个女孩也许就不会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亚由美以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 这里是尾田珠子的住处。 以单身女孩的房间来说的话,未免太豪华了。虽然不知道她父母亲供应她多少钱,要是没有其它收入的话,根本没办法过这样的生活。 “不过,真是伤脑筋。” 茂木软了一口气。“现在的女大学生,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茂木受伤的脚褢着绷带,穿着凉鞋。今天算是有出来“上班”了。 亚由美也多少有点沮丧。不管怎么说,人就在自己跟前被杀死了。 大概就如茂木所说,或许错就错在自己来见她。一这么想之后,心中不禁一阵痛。 “喂!”听到这样的声音。 “殿永先生。” 亚由美稍微松了一口气。“事情变成这样……” “不,不是你的错。” 殿永朝着茂木说:“喂,哪有人撇开不提我们无法破案的责任,而责备不是警官的人呢!” “是。”茂木看起来有点不服。 “要是我们能破案的话,住在这里的女孩也就不会死了。可以受批评,却不能主动批评,这就是警官。要是你不喜欢这样的话,就不要当警官了!” 殿永的口气虽然很温和,但是很严厉。 “我会铭记在心的。” 茂木姿势端正地说。 “我倒想问问,你的脚怎么啦?” 殿永问道。 “这个,这是……” 茂木不好意思说。 “是夫妇吵架。” 殿永因亚由美的话而瞪大眼睛……“原来如此。” 听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殿水点了头。不是茂木脚伤的事(虽然也有提及),而是查出尾田珠子的事。 “这也难怪,那么大的社区。碰巧有你认识的大学学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尾田珠子一定有参与恐吓案件。” 亚由美说:“从住在那个社区里的先生群中,挑选出几个人,故意挽住他们的手臂让人家拍照。” “我想这种事一定有指使者。” “说的也是。从威胁的手段看来,一定是住在社区里的人。” “好象专挑一些处得不太融治的夫妇恐吓。也只有住在同一个社区的人,才会清楚这种事吧。”殿永说。 “可是,实际上打恐吓电话的人,或许就是尾田珠子。如果是社区里的人打的话,有认得出声音的危险性。” 听了亚由美的话之后,殿永点了头。 “就算她分得了一杯羹,大概也住不起这样的大厦吧!” 殿水看了看房间四周。 “说的也是。一个人三十万的话,应该分不了什么大钱的。” “这么说来,她还有其它可以谋财的理由啰……” 殿永陷入沉思,茂木拖着一只脚走过来。 “真是糟糕,没有一个住户看到疑似犯人的人物。” “我想也是。在这种地方,大家对别人的生活都漠不关心。” “只不过,女大学生能住在这里,大概是有男人吧。听说有时候,会有中年男子来访。” “果然不出我所料。” 殿永摇着头说:“这条线索也多少要查一查才行。” “我知道了。”茂木说了后“用不着你去查。你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位小姐,不要忘了!” 殿永再次叮咛他。“好吧,今后该怎么办呢?” 问的人当然是亚由美。 “对了!今天安井太太请我去她家。” 亚由美急忙看手表。“还来得及。我觉得或许可以掌握到些什么。” “不过,你要小心哦。杀死尾田珠子的人,假如是社区里的恐吓犯人的话,说不定对方早就从她的口中得知你的事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也对。 “可是,事到如今也回不了头了。就算是为了久惠吧。” “我是怕你重蹈佐伯久惠和尾田珠子的覆辙。” 殿永微笑了。对亚由美来说,那个笑容比任何忠告来得令人安心。 “那么,我要走了。今天早点回来哦,老公!” 亚由美对茂木说了之后,殿永不禁笑了出来。 在凶杀现场……尾田珠子就在这个房间被杀的……笑出声也许有点轻率,不过这时候的笑声显得极其自然。 亚由美从七O五号房出来,往电梯走去。按了按钮之后,碰巧电梯正要土来……而且是刚好上上楼来。 穿着大衣的男人走出电梯:“抱歉。” 男人和亚由美擦身而过。 右手提着类似装蛋糕的盒子,左手拿着几封信件,当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男人碰到亚由美的身体,手中的两、三封信件掉落在地。 “啊,对不起。” 亚由美立刻弯下身子,捡起掉落的信件。 “先生,您的信件……” “哎呀!” 不禁令她大叫的是,那个信封……里面好象是信件广告……上面的收件人,写的就是“尾田珠子”。 “你是?” 穿大衣的男人惊愕地说。看到对方的脸孔之后,这回换亚由美目瞪口呆。 “佐伯伯父!” 对方是久惠的父亲。 “那,佐伯伯父就是尾田珠子的……” 对亚由美来说,打击相当大。 原来久惠的父亲,有个情妇是年轻的女大学生,还金屋藏娇。看到佐伯忧愁的样子,亚由美才决心要不顾一切去冒险调查的。然而……她觉得被背叛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认了。” 佐伯接着说:“不过,我不知道珠子被杀害了。是真的。” “我想应该也是这样。” 说的人是殿永。 亚由美和佐伯一起,回到尾田珠子的房间去了。 “要是您知道的话,应该不会满不在乎地来有警察的地方吧。” “但是……为什么那女孩……” 佐伯喃喃自语地说。 “关于这点,现在还不知道。” 殿永以公式化的口吻说:“您和尾田珠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快一年了。” 佐伯稍加考虑之后说。“那时候正好我和我老婆处得不好……久惠碰巧为了大学的事,带尾田珠子到家里来。” “久惠她?” “当时并没有怎么样……是到了隔天,我要从公司回家的途中突然碰到她,她邀我一起喝杯茶那才是一切的开始。这间房子,是我付钱租的。” 亚由美隔了一会儿说。 “佐伯伯父,尾田珠子和你的事情,久惠知道吗?” 佐伯眼睛往下瞧。然后以难受的声音说:“我原本以为……她应该不知道。但是,当久惠死的时候,我想她会不会早已知道了?或许这就是她自杀的原因之一……我觉得是这样,痛苦了好几天。” 这话并不假。转眼间变白的头发,可以解释这一点。 “从那之后,我一次也没来过。不过,要缴房租的时间快到了,即使想要跟她提分手的事,也不能马上说分就分。我是这么想,所以今天才来这里的。” “我了解了。” 亚山美这么说之后,站了起来。“我得走了。不过,佐伯伯父……” 佐伯抬起头。亚由美稍微笑地说:“虽然我刚才觉得打击很大,不过现在已经放心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