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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亡时刻 作者: 莫里斯·勒布朗 罗宾的危机 天空已徐徐地放下黑幕,可黑幕的圆顶上却镶着一颗颗亮星,它们在灼灼地闪着银光。于是,罗宾就迅速地换上了一身夜出的行头,那是一套玩高尔夫球时所用的便装。他把一柄手电系在腰间,然后脚上登上了两只橡胶底的便鞋。 夜幕下,这一大片地区愈发安静宁寂了,城堡外的树林中也一阵阵地飘来股股清新自然的淳味。 罗宾驾驶着汽车来到了城堡外,这个地方离城墙似乎有200或300米,把车放在这儿是为了如果发生意外的话;他能够及时地返回来,中间的距离他已经估算好了。 很快,罗宾的那双精明的眼睛就和周围的灰暗的环境协调了起来,他就凭着自己的印象来到了拜访客北伦老伯爵出来后所预定的要翻越的围墙边。 他借着树身爬上了城堡的防护墙,然后,很快就把一根虽细却异常牢固的长绳系到了挨着墙头的大树的粗枝上,并把它抛在了墙的内侧一直接近地面,做好这些准备工作,也就可以随时撤退了。 罗宾在墙壁上面向四下里望了望,他能够望见守卫门房的房顶,院里各处的亮光已经都消失了,显然,城堡里的人都已休息了。 于是,他就双手抓着绳子,慢慢地滑了下来。着地后,他很轻松地拍了拍手,把手往裤兜里一插,镇定自若地向城堡里走去。他满心欢喜,显得近乎亢奋了,因为在他的血液里正滚动着强烈的好奇与激动,还有冒险性的精神刺激。 “哈哈,这下我可有机会参观你的珍藏品了,我要好好地看看它们,不管它是名画,还是雕塑,我都想浏览,因为它们个个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呀!我真幸福极了。” 罗宾一边在畅想着他的美妙构思,一边已精神抖擞地穿过了那座吊桥,那轻松的心情就似被别人盛请去赴宴一样。 踱过中院,罗宾来到了客厅外,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把能开千锁万锁的多用钥匙,没有用手电筒的灯照着,他很快就开启了门上的锁子,简直轻松自如。这都靠了罗宾上次已经见识过这把锁,心中已经把它的外形特性想了个清清楚楚。 房间里静得出奇,一丝响动也听不着。罗宾马上拧亮手电,向周围看了看,然后满心欢喜地推开放图书的房间的门,胸有成竹地迈进门去。 一来到这间屋子,罗宾首先想到的是看看波斯毯的后面有什么情况,因为在第一次来访时,他就明显地意识到似乎有人躲在房间里听他和老伯爵的谈话,而波斯毯的后面就有很大的藏人嫌疑,所以,他一进来就把手伸向了波斯毯的后面。然而,毯子的后面什么也没有,更不用说有人藏在那里了。 “可是我那阵儿一直感觉到有人正在监视着我的行动,在偷听我的谈话,难道是我的感觉发生问题了吗?”罗宾对这个问题始终抱有怀疑,但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壁炉旁侧的那扇门。原来,这间房屋是一个宽敞优雅的大接待室。 里面的摆设简直太昂贵,太奢侈了。每一件家俱,每一个装饰都是艺术价值极高的珍品。路易十五年代时的大沙发椅,还有用象的牙齿雕琢的棋子,这里似乎是一个收藏室而并非是一个接待室了。 罗宾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低低地吹了声胜利的呼啸,心里在默想着什么。 “说实话,我应该再拜访一次,不单单我要来,我还会领几个人一块来参观一下这些宝贝。” 他走出接待室,穿过台球厅,就踱进了又一个房间,那里修着一座精致的大壁炉。罗宾仔细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里竟然是一间餐厅。 “多么精巧别致的壁炉呀!遗憾的是我不能够搬走它。因为我对文艺复兴时代的壁炉也很偏爱。唉呀!多美丽的瓷盘哟!这一切真是令我陶醉。对不起,伯爵,请你允许我先睹为快了。 罗宾默默地站立在散发着历史凝聚味的盛放餐具的木柜边,从中挑选出一件瓷盘。他为什么不先挑出其他的一件呢?因为这个瓷盘上的图案很特别,那是一幅绛紫色的三色横花的图样。 “太伟大了,简直是巧夺天工呀!” 有了这番赞叹,他就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仔细地鉴赏这许多用具,宛如在一个展览大厅参观一般。 感受完历史的佳作,罗宾一边回味,一边继续向前走着。忽然,罗宾在手电光的灯亮下发现了一幅令人惊奇的图画。 画上描绘的图案一看便知是围猎时的场景。整个画面的主体是一只身体庞大的野猪,它在孤军同那些凶恶的猎犬们对峙。猎犬丧心病狂地一拥而来,而野猪不甘示弱,它仰起脑袋,挥动着尖利的爪子,在等待时机来攻击那些围在自己面前的恶犬。野猪几乎已出离了恼怒,它怒火中烧,眼珠子也因为紧张而圆睁着,满眼火烧般通红。一种浓烈的求生的欲望,一种抗击命运的搏动淋漓尽致地都渗透在这幅作品中了,里面蕴藏着无尽的生命动感。 罗宾深深地被这幅画所折服,为了把整幅作品的轮廓构成原原本本地看个清楚,他又靠近了几步。他手中的手电光亮完全把这只野兽给照亮了,激活了,野猪也仿佛显得愈加凶狠暴虐,使人看了,就会产生一种野猪即将从画中跳跃出来而要扑向于你的精神紧迫感。这幅作品简直大令人惊讶了。 因此,罗宾又向前靠了两步,想认清楚画是出自谁的手笔,可是,画面的右下角的作者的名字处已一片模糊,认也认不出了。他心想也许登上椅子站高些就能够看仔细了。因此,他就伸手将旁侧的椅子拉到身边,可就在这时候,他的手和椅子猛然一下僵在了那里,像定住了似的。 就因为罗宾在拉椅子时,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令人惊悸的惨叫,那声音也许都称不上叫声了,应用悲鸣或者是呻吟声来形容,这一声惨叫浸满了极端的痛楚和哀怨。一会儿,又响起了一连串沉重的声响,仿佛是从地面下发出的,声音延响着,忽远忽近,忽有忽无,一阵恐怖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进了屋来。 这种恐怖的声响,就是机智勇敢的罗宾听了,也禁不住身上似乎要冒出冷汗来。 城堡里正熟睡的人们也被那一声惨叫给惊醒了,罗宾也赶忙悄悄地低身藏在了高背椅子的后面。 他一边还在全身心地探听着,就是再有丝毫的动静他也不会忽略的。可奇怪的是,自从那声惨叫响过后,一切都又恢复平静了,甚至地上落一根绣花针发出的声音也可以听到。这种宁静简直太出奇了,一令人窒息。宁静的背后谁也不知在酝酿着什么危险。而这么一座城堡里,仿佛只有罗宾存在,就再也听不到别人的什么动静了。 “这里太让人琢磨不透了!” 一阵糊涂的感觉在罗宾的心头游荡着,他也在努力地寻找头绪。为了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他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蹑手蹑脚地从宽敞的厅房中经过,顺手推启了对面的房门。 “啊,我的天哪!” 只借着手电光扫了一眼,罗宾就惊呆了,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才缓过神儿来。 原来,这个房间是老伯爵的艺术品的珍藏库,在手电筒扫过的地方,一件件价值连城的艺术表品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幅幅名画令人怦然心动。 可罗宾不能够花费较长的时间来对名画进行细细地品味,然而,它们本身的价值以及它们艺术方面的魔力已紧紧吸引住了罗宾,他一次又一次地驻足观赏着。 罗宾已经欣赏得入迷了,他的走动又渐渐地恢复成了挪动。 他看到,房间右半部分靠近长沙发的墙壁上,陈列着满满一列兵器,原来是一把把刀和剑。各式各样的刀剑都有,有在召开仪式上用的礼剑,还有腰间佩带的长剑,怀里揣的短剑,打猎时随身携带的匕首……可是,这一系列刀剑中却有一个位置上空无一物。 很明显,那个位置上的刀子已经被人拿走了。 一看到有刀子丢失,罗宾立刻就想到了那一声吓人的惨叫,他很强烈地感觉到又一桩杀人案出现了。 罗宾在顺着手电光察看着,忽然,光柱就停在长沙发边上的地方不动了。 原来,死尸就躺在那块儿地方,仔细一看,此人正是老伯北伦先生。只见他仍然穿着那件满是条纹的睡衣,头上戴有一只大睡帽,正侧着身子倒在地上。一缕银丝从帽子中钻了出来,他的穿着打扮就和罗宾先前所看到的完全相同。 只是,一把刀子深深地扎入了老人的肩肿骨部位。 罗宾自言自语: “原来,前不久的那声惨叫是老伯爵被人杀害时喊出来的。可是,我也怀疑这么大年龄的老人又怎么会有惊人的力量,发出那么大的凄惨的悲鸣声呀。他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城堡。” 罗宾单膝跪地,把老伯爵的尸体从地上抱了起来,先转动他的脑袋看了看,不看则已,一看,罗宾一下子就惊呆了,把老伯爵的尸体又扔回了地面。 使罗宾感到惊讶的是,地上的死者竟然和他在城堡里藏书屋所见的老伯爵并非同一个人。 那死者脑袋上戴的是假发,发套和睡帽一下子都掉在了地上。那个光秃秃的脑袋就一下子全显了出来。 他头上的皱纹又多又深,并且,脸庞上的皮肤也松弛了下来,失去了天然的光滑,显然,他是个年龄很大的老者。 “我明白了,他是真的北伦伯爵,可在藏书屋里和我会面的又会是什么人呢?身穿老伯爵的睡衣,头戴他的那顶能掩住整张脸的大睡帽,冒充老伯爵的人,真猜不透他究竟是什么人呀! “难道是他,特雷葛文,很可能就是他!除了他,怎么也不会是其他人,只有他才能够做出如此的事情来。可他的真正动机又是什么?也许,他是担心老伯爵向我透露一些家庭要务吧。可是,他怎么又产生了畏惧心理呢?这个道理也很简单,那只有一个理由:即到现在为止,这些命案的元凶都是特雷葛文。而他如果要是装扮作一天到晚卧床不起的老伯爵,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罗宾为老伯爵感到悲哀和遗憾,他冲着老伯爵的尸体很真诚地为他祝福和祈祷,在胸前划着十字架,与此同时,他的头脑中已搜罗起各种与此相关的信息,做着种种的推测和判断。 精心装扮成的伯爵心里已明白自己与葛萨特脱离不了干系,所以,就编出了早期想要结婚成家的谎言,以此来表明葛萨特手中的自己名字地址的由来。 “后来,特雷葛文知道了我那里有葛萨特生前所做的北伦伯爵委托他进行调查的报告书,就觉察出事情不妙,感到了自己丑行要被暴露出来的危险,因此,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自己的伯父也一并杀害。” 想到这儿,罗宾禁不住高兴起来,因为他已经对案情有了头绪。 “我现在已经抓住了这桩案件的要害之处,目前,特雷葛文的命运在我的手上了。” 罗宾眼下首先要做的是赶忙恢复诺拿卢曼队长的身份。而且,现在的确也是该离开城堡的时候了。 于是,他弄灭了手电的亮光,径直走出了宅院,来到吊桥边上。前面就该是吊桥了,我可以马上离开这了。咦!难道是我走错了,罗宾感到他伸出的手接触到的是一面冰凉的大墙,吊桥也许是在靠右面的地方,他就向右挪了挪,可他触到的仍然是墙壁。难道在左面不成?他又向左移动了几步,可结果却一样,还是没有摸到大吊桥的位置。 “我现在在梦里,还是遇上鬼了?”罗宾心里暗道不妙。 “这个位置确实是吊桥的所在地呀!” 为了看清当前的地形,罗宾只得拧高了手电筒。 “怎么!吊桥什么时候变成一块块立起的大木头板子了!” 罗宾心里明白了,他刚才摸到的墙壁实际上就是吊桥的大木板。 “噢!是有人拽起了吊桥,怪不得刚才我……” 现在,他已是无路可退了。 罗宾想了起来,先前所听到那一串沉闷的像从地面下发出来的声响,原来是佣人们拼命重新拉起这座吊桥时那些锈迹斑斑的大铁链所产生的。 由于退路已经被封死了,罗宾只好又顺着原路返了回去。因为,他清楚地想到在客厅的墙上向着外面开着三处窗户,从那里,也许可以脱身。 可是,就在他很费劲儿地弄开最靠外的那只窗子的同时,他抑制不住地“哎呀”一声发出了感叹。原来,窗子的底下正好冲着防护河,平静的河面上只有星星的亮光在不停地闪映着。 那防护河修得十分宽,他是无论如何也跳不过到岸边的那段距离的。 “不然的话,我就游泳过去!” 就在这时候,有很多人正向城堡的方向奔来。他们穿过大门一直沿着小路向这边走来,罗宾观察到那些人所用的提灯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尽管他分辨不出那些人的外表形象,可他们的急促的脚步声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应该抓紧时机了,我看,不出5、6分钟,他们就会寻遍城堡的每一处地方,老伯爵的遗体肯定也会被他们找着。” 而此时,罗宾已成了他们的寻找对象,如不尽快脱身,恐怕也会遇到凶险。 可就在这危急关头,罗宾还能够处变不惊,想要好好称赞一番自己的对手的机智聪明,反应敏捷。 “他很聪明,在我偷偷地进入城堡后,他就知道了我的到来。于是,他就趁此把老伯爵杀害,这样,就可以把罪责完全栽在我的身上。然后,他命人拽起了吊桥,又派人通知了警察,这时候,他所设计的罗网就可以慢慢地把我给同住了。 “而我现在是一副窃贼的行头,即使捉着了我,一百张嘴我也解释不清呀!但是,罗宾大侠,你也用不着哀声叹气、怨天尤人,情况越是危险越是显示你真正的本领的时候,想法退出城堡D巴!” 罗宾又扫视了一眼窗外的情形,心里估算着。 从窗户到河面的距离约有一丈左右,不过,他能够借助高低不平的石砌的墙面下到水面,他就可以游到对岸了。只可惜,这样的话,他们就会听到游泳的声响,这就暴露了目标。 看来,从窗户逃走的方案是施行不了了,也不能够了。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情况万分危急,要是能变成鬼魂隐身而去该有多好,可眼下,即使罗宾的智慧高于常人,对于变幻之术他也是无能为力呀! 罗宾干脆关闭了窗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起来,他真的需要安静地思考一下了。 慢慢地,他的心脏的跳动恢复了规律,神经也完全放松了,因为,他已胸有成竹了。他高兴地从椅子上立了起来,刚毅的脸上绽出了自信的笑容。 城堡外有几个人正在急急忙忙地往吊桥这边赶。 在最前方领路的人果然就是特雷葛文。 紧跟其后的是警长还有三名刑警队员,他们都配带着枪支,后来,门卫也端着猎枪奔了过来。 “我敢打赌,潜入城里的窃贼一定脱不了身。由于,我早已命仆人拽起了吊桥,先断了他的退路。而他要想从防护河逃走呢,他游泳时的响声也会暴露他的目标的。因此,我可以打保票,那窃贼就在我的城堡里,他是不会插翅而飞的。” “你说,伯爵先生果真被别人害死了?” “千真万确!也不知怎么回事,直到深夜,我还是没有丝毫的困意,于是,就下床读起了书,接着,就听伯父慢慢地下了楼梯。近来一段时间,伯父常常晚上睡不着觉,因此,他一失眠就会来到楼下那间珍藏艺术品的展览厅,仔细地欣赏着他收藏的那些珍贵的名画等艺术品。 “正常情况下,他欣赏完马上就上楼休息了,可今天晚上一直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听到伯父回房睡觉的声响。于是,我就替他担惊受怕,那么一大把年纪了,万一自己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我就到楼下去查看去了。始料未及的是当我来到藏书室时里面竟然有个人在拿着手电四处走动着,我惊呆了,那分明就是窃贼吗!我就想找仆人们过来逮住他。可我转念一想,还是应该先把伯父带回到安全的地方,千万不要让他受着什么伤害,可是,我进到展览厅里面,迎面见到的便是伯父正躺在沙发前的地板上。我赶忙试了试他的脉搏,已没有了一丝生息,原来伯父早已遇害身亡了。于是,我便派人报了警……这以后发生的状况你就清楚了。” 特雷葛文边说着就已经来到了防护河边的吊桥下,他把手握成喇叭形放在嘴边,大声喊着: “把吊桥降下来,寇思他,我回来了。快放吊桥,我是特雷葛文。” 喊完话,他就转过身来对着警长和其他三名警察讲了起来。 “没事,我们可以大声说话了。既然我们都已经走到吊桥边了,那盗贼也必然知晓了我们的到来。况且,我已经嘱咐仆人们一定要守在卧室里不要出来,并让他们都加了锁,把自己保护好。而寇思他也不会有事的,因为他就把自己关在控制吊桥的指控室里面。所以,只要城堡里面有什么动静,或者出现了什么人,那么他必然是盗贼,到时,就请你们马上开枪射击,将凶犯打死,只有这样,才算替我的伯父报仇了。” 这时,寇思他已缓缓地将吊桥开始降下来,不时地发出一阵隆隆的声音,仿佛一个庞然大物倒了下来。也许是吊桥太陈旧了,用了好长一段时间,吊桥才慢慢地放平放稳。 警长命令一名警察守在桥头上,而和其他的人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状况,一边也在认真地倾听着城堡深处的风吹草动。 他们的脚步声在整座城堡里飘荡着,气氛的恐怖程度又增强了几分,有些使人毛骨悚然了。 警长一马当先,借着油灯的亮光看了一下展览室,就一头钻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北伦老伯爵的遗体。 警长也做了一番简短的检查。 “确实已经没有了生息。我看,我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搜遍整座城堡,把杀人凶手抓捕归案,就让老伯爵先在这里躺着,等我们抓住了凶手就把你抬到房间里去安息,先向你道声歉意,对不住了。各位,请你们马上动身到各处进行仔细地搜查!” 而警长则俯下身去,瞧了瞧地板上的尸体,便挺直腰板站了起来,开始,提着油灯沿着墙壁照了起来,试图发现什么。 别的事物没有发现,只有墙壁上的肖像画一幅幅地经受着灯光的检阅。 “屋子里哪些地方比较容易躲藏呢?” “藏在这儿几乎不可能,因为我们只需用眼一扫,就能看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你知不知道这座城堡里什么地方有秘道呢?” “这个我不清楚!” “连你也不晓得哪儿有秘道?那这样吧,再去别的屋子里面搜搜去吧!” 可是,他们把一楼的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个遍,把各个房间也翻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既然不在楼下,那他必然躲在楼上了,因为他不可能插翅而飞呀。” 于是,警长就命人叫来了守在吊桥边的那个警察,问他是否有什么情况发生,可结果却非常令人失望。 接着,警长命令除一人在楼梯口留守外,其他的人都上到二层进行搜查。 警长一把就推开了二楼靠右的那个房间的门。 特雷葛文主动说道: “警长,这间是我的卧室。” 不容分说,大家就行动了起来,有的搜床底下,有的打开了大衣柜,有的拉开了书柜,但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回到走廊里,然后警长又进到挨着的另一间房子里,这里是老伯爵的卧室。 又是一轮紧张的寻查,可还是什么人也没有发现。 “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往前的那些屋子是供来客暂时休息用的,不过,那几间休息室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无人用过了,这些屋子被伯父称作“蓝色休息室’。” 这时,警长已提着油灯驻足在了房间的门口,在向里面张望着。 灯光虽然不是很亮,但还是能够看得见屋里的睡床,只见睡床上的被子被铺开了,而且还被里面的什么东西给撑了起来,耸得高低不平,似乎是有人藏在里面。 警长于是就脚尖着地,一声不发地靠近床边,猛地一下,就把被子揭开了。 啊!一个人正无声无息地平躺在床上。 “喂,他是什么人?”警长连声问道。 这时,特雷葛文已惊叫了一声。 “这怎么可能呢?” 只见那人身穿睡服,很安详地卧在床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露着白皙的皮肤。 “伯父怎么会躺在了这里?” “啊!” 每个人听到这句话,都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连忙把目光投向了满面惊慌的特雷葛文。 “你再重复一遍,特雷葛文,我们都看到了老伯爵就躺在一楼,你怎么说他是你的伯父呢?” “可事实上,他就是我的伯父呀,难道我还会认错人不成?” 警长和其他人都吃了一惊,谁也不说话了。 可转眼的功夫,警长像醒悟了似的,猛然冲出人群,跑似的下了楼梯,直奔展览室而去了。 不过,当他进入到展览室里面时,地板上的那具死尸已失去了踪影,仅剩下那件显眼的条纹睡衣,和一副睡帽及一顶假发套。 警长气得直吹胡子又瞪眼。 “我的天哪,居然被他蒙混过关了。” 随之而下来的人也都矮下身子去观察地板上的睡衣和睡帽,也都哑口无言了。 谁也没有料到他们被盗贼轻而易举地戏耍了。那个精明的窃贼先把老伯爵的尸体运上了二楼,然后,又穿戴好老伯爵的睡衣、假发和睡帽之后,就假扮成老伯爵躺在地上。我们大家到来后,谁也没留意有人会装成老伯爵的尸体,于是,所有的人一块儿又登上了二楼。而他则爬了起来,脱下那些衣帽,拍拍身子光明正大的穿过吊桥,出城去了。 大家都在为自己感到遗憾,同时,又不得不佩服对手的精明。 此时,特雷葛文提了一句话表示出他有些不满。 “那时候,所有的人不要一块上去就好了,起码得让一楼有人守卫着。” 警长立即反驳他道: “可那时一楼除了那具尸体外,并无其他人存在,紧要关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至少比少一份力量要好得多。” 他们在争论的时候,罗宾已发动了汽车驶在通向巴黎的大道上。 汽车里不时地飞扬出一阵阵欢快的口哨的声音。 今天,国家内阁总理大臣诺商博耳紧急会见了刑警队长诺拿卢曼,而警务部长和政务部长并未出席。 总理的表情还是那么不近人情似的,摆着一副严肃的面孔,可是他说话时的语调却缓和多了,且充满了关切之情。 “我也很认同当前的舆论形势对政府是有好处的,至少·目前几乎已不曾有人再怀疑奥佛地的案子与政界相关联了。这才是事情的重心呀!世人已明白,接连不断出现的一系列重大凶杀案之间存在着深深的联系。”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第一、奥佛地,第二、葛萨特,第三、艾蒂·雷若,第四。北伦伯爵。你知道吧,已经是四条人命了,可到现如今,凶手是谁,又有谁被抓捕归案?没有,而且似乎连一个清楚的头绪都不具备!警方却还闷在鼓里盖着棉被休息呢。队长大人,我这些话说得也许有些过分了,可你们事实上似乎就是在大修,给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好吗?” 总理阁下的这些话就像酝酿好了似的,突突地就一连串地讲了出来。 “对于你的聪明才智,我是早有耳闻。所以,我就在耐心地等你向我报告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我相信,大众传媒也在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我很纳闷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听到的这则信息,说是你们警方掌握着葛萨特的一项调查记录。因此,他们就指责我们把有碍政府的详情都封锁住了。 “你心里也明白,对于反政府人员来讲,我们工作上的任何懈怠和失误,都将作为他们攻击政府的借口。一谈及工作的进展不前,当前,你们不都是这样表现的吗?” 诺拿卢曼听完总理的话后,心里有些惊惶不安,于是,他开口说道: “总理阁下,我倒是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有话尽管讲吧,我这边还在等着你讲呢!” “我觉得,舆论媒介引起的轩然大波的最重要的问题在于他们还没有认清犯罪嫌疑人的作案目的,所以,有人胡乱猜忌。有的说是黑手党一手策划的,有的说是非政府主义者在制造恐怖事件。他们那些人,想什么就敢说什么。可如果我这时候要是讲出一句话,我相信,各种各样的人都能够安定下来。 “是吗?难道说你已清楚了犯罪的前因后果。” “对,情况就是这样。 罗宾自信而又坦诚地应答着。 总理很高兴,他一耸肩,然后双手一摊,有些兴奋地又讲了起来: “听你的意思,你似乎是已掌握了这一系列杀人案的作案的动机了,你一定是通过调查研究葛萨特调查记录,从而找到了案情的要害之处。” “你的分析很正确!” 总理已爽朗地笑出了声音,他的上半身先挺直了,然后就很放松地向沙发的靠背上躺去。靠背软软的,身体像镶嵌在里面似的,很是舒服。 “嗨!我说诺拿卢曼,你这个人真鬼,倒是确有些名副其实的能干!” “真是这样?” 诺拿卢曼眨了一下左眼,向着总理做了很夸张的一副表情,以示赞同。不过,马上,就又陷入了沉思。 “总理阁下,我分析元凶在作案时的动机并不复杂。” “果真是这样?” “你看,奥佛地和北伦伯爵的姓名地址等在葛萨特遗留的那项调查报告已提及过。杀人凶手为了不让葛萨特公布不利于自己的调查结果,从而杀害了葛萨特。且因为不能够留有隐患,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把奥佛地也送上了西天。” “的确如此,这些情况我们早已知晓。”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时,元凶又把目标转向了旁人。因为,他担心葛萨特的委托人还会继续启用其他侦探所的人来对他进行再查,于是,他就想把委托人给干掉,以绝后患。凶手这么一做,他的目标也就真正地暴露出来了。因为古语说得好:‘无利不沾身,万利可害人’,只要看死者死亡后,谁将得的利益最大,谁就会是真凶。所以,我们就可以把新近这位先生的死亡也算作一系列凶杀案中的一环。” “你说清楚,算作一环,难道这一系列的凶杀案还要上演下去,永不停息吗?你说,葛萨特调查表中提及到的人物全会遇害?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必须竭力控制案情的发展。否则……” “我们需要那样做。” “可谁又能办得到呢?” “总理阁下,我能!” “你?难道你知道凶手的真面目。” “阁下,我可没有说过我不知晓呀!” 总理心理上有些捉摸不透了,他亲切地望着诺拿卢曼,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对案情有了明白的眉目了?” “是的,阁下。我已经掌握了实实在在的证据。虽然我们曾经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依据推测判断就抓了奥利贝,可最后还是无罪释放了。我们也因此被舆论指责得狗血淋头。但这回绝不能再像上次一样了。” 总理很佩服诺拿卢曼的精明能干,他亲切地用手拍了拍诺拿卢曼的肩头,很平静地问他说: “既然你现在已清楚了元凶的真实身份……” “你想让我现在就把真凶讲出来,是这个意思吧?” “你真是聪明!” “可我觉得当下还不行,因为我一定要确认出他是否是罪犯还是受牵连者。” “你的脾气就是这样,可是万一这次你失策的话……” “就主动辞职!”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就会不讲情面了啊!” 诺拿卢曼从卧室里往宫庭大酒店挂了个电话。 “我有要务,请找住在客房的特雷葛文·北伦先生过来接电话。” 电话那头便是一小会无言的等待,没有任何回声。 “请问北伦先生是住在这里吧?” “这个没错,可是我不清楚他是否想接你的电话。” “少啰嗦,你去请他过来。” 诺拿卢曼着急了,都用上了命令的口吻。他的近乎于上了年纪的人的嗓音虽深沉但有力,没有一丝的苍老。 终于,特雷葛文走过来听电话了,可是,他说话时的语调明显得有些不乐意。 “喂,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说了你也不会知道的。” “既然这样,对不起……” “请你最好不要把电话放下,否则你将后悔莫及。” “说大话,居然这么不客气地跟我说话!” “唉,不跟你计较了,难道你没有兴趣知道我的所在吗?” “不,不,我想知道。” 诺拿卢曼听他这么一说,暗自高兴,因为他已开始上钩了。 “我这个人脾气有些古怪,很容易对别人产生乐趣,所以,我就注意了你近几天来的行踪。比方说,我知道你是昨天才从朵尔出发坐火车赶来巴黎的。” “你真无聊!”特雷葛文有些发火,“你究竟是何居心?” “你死去的伯父原来的话果然不假,你果真是脾气暴躁,爱耍性子……” “你怎会提及我的伯父?” “你惊诧吧!我只是想先给你个提醒而已。” “你聪明的话还是快些给我说个清楚。” “那好,我告诉你,你伯父北伦伯爵曾经委托过葛萨特,就是前一段时间里,在自己的办公室惨遭杀害的那位私家侦探。你应该知道的,那件案子曾一度轰动全城。” “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诺拿卢曼已有些喜出望外了。 “怎么,你不知道?请你好好想想,想不起来了?那么,由我来讲吧!我目前已开始接办葛萨特还没做完的事业。” “那太好了。” “葛萨特真是细心,只要是他调查过的案子,他都有记录报告,并且还复制一份备用,而今,我的手里就有一份复印件。现在,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不明白!” “真不明白?好吧,我替你说说。北化伯爵的家产不计其数,他的财物足可以称雄当地,他可以算作是一个大富豪了。不管就城堡而论还是里面珍藏的各件艺术品,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他也因此而能够富可敌国了、所以,他对自己的财产继承人很是慎重,决不允许他胡作非为,于是,他就托私家侦探葛萨特对他的继承人进行全面的调查。老伯爵不想他辛辛苦苦挣来的巨额家产落在一个败家子的皮囊中去。” “我的伯父不久前逝世了,你现在给我讲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 “请你注意,老伯爵不是逝世,而是被人杀害了。” 诺拿卢曼义正辞严地告诉特雷葛文。 “葛萨特的工作开展得很顺利,他的调查报告已经写完了,就等着向委托人北伦伯爵汇报情况了。然而,令人遗憾的是他已不能够亲自来做这项工作了。他调查的老伯爵的继承人实际上就是你,特雷葛文先生。” “不错,是我……” 特雷葛文虽然口气较硬,但是他说话的语调已有些不稳定了,话音也抖了。可以推断出,他现在已经神情紧张,举足不定了。 “特雷葛文先生,你可以这时放下电话,而我则把那份调查记录送到警局后就可真相大白了。” 电话那头又不言语了好长一会儿,好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喂,想得怎么样了?” 最后,特雷葛文发了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敲诈我不成?” “请不要误会,这怎么能说是敲诈呢,不过算是一档子公平交换罢了。因为,我现在正在做我的好友葛萨特所开创的活儿,首要的就是把这份调查记录的结果送还给委托人。要是老伯爵仍健在着,这份记录就需要还到他手里,唉,遗憾的是,他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这个我清楚。直说了吧,你想我付给你多少?” “眼下我并不想要金钱,只是,我在考虑着与你面对面地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份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必须面对面地商谈?” “的确需要,假使你不想面对面地谈,我也别无它法,只能把记录送交警局了。” “既然这样,你想在什么时间商谈?” “当然是尽早了。就在今晚,葛萨特的工作室,怎样?” “也好,时间也由你来定。” “今晚10点钟,我等着你。” 诺拿卢曼满意地放好电话,乐了起来,今天晚上,他就可以寻求到更多的罪证,来揭示出他凶手的真面目。 他实际上希望现在就能够把特雷葛文抓捕归案,只是苦于没有足够的证据。因此,他在想,葛萨特的调查记录中似乎少了一项很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所以,今天晚上务必要这么办!” 诺拿卢曼一边盘算着计划,一边满意地抽出一根雪茄点着了,抽了一阵儿后,他就吩咐人去通知艾伦,邀请她下午5点钟来葛萨特的工作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