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是指由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统计处制定，于1968年发表，为当今多数国家应用的《国民经济核算的体系》（SNA）。SNA的一个重要缺陷是有许多自然资源和自然环境，尤其是没有进入或不能进入市场的自然资源和自然环境，没被纳入该体系。而且，即便被纳入体系的自然资源资产，其消耗也没有被记入借方，以折扣当前的收入，来借以说明未来生产潜力的缩减。为了适应可持续发展的需要，《21世纪议程》提出“应在所有国家中建立环境与经济一体化的核算系统”；《中国21世纪议程》要求“建立各种自然资源的实物帐户和价值量帐户，以支持建立综合的环境与经济核算体系，以补充和改进现有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

 

    一、资源核算、环境核算与生态核算三者之间的关系

 

    资源核算是指以一定的经济理论为指导，综合运用统计、会计和数学等方法，对一国（或一地区）在一定时期内的各种自然资源的存量、流量及其变化，以及资源开发利用造成的环境污染等情况进行全面、系统的测定，用以描述一国的资源经济运行全貌。

 

    由于在国内外都存在划不清资源和环境、环境和生态两对概念的现象，也导致存在划不清资源核算和环境核算、环境核算和生态核算两对概念的现象。从整体上考察，自然界同时为人类提供四种服务：资源服务，生命支持服务，舒适性服务和废弃物“沉淀”服务。但就自然界的每个构成部分、要素来说，却不一定都能提供四种服务，都能同时提供四种服务，都能同时均等地提供四种服务。而且即便是后一种情况，四种服务对人类的意义----价值----也是不同的（从量到质）。如矿产（铁矿、石油等）主要提供资源服务；林地可以同时提供三种服务，但经济林地主要提供木材服务，生态林地主要提供生态服务；自然风景区也可以同时提供三种服务，但当将它开发为旅游经济区时，就主要转化为提供经济服务了，其生态服务功能和舒适性服务功能会因此而下降；如此等等。因此，研究资源核算，首先，需要把自然资源核算、自然环境核算和自然生态核算三个概念区分开来（弄清了自然资源、自然环境、自然生态和自然灾害四个概念的联系和区别*，就不难弄清这三个核算概念的联系和区别）。而且，由于人类消费包括物质消费、环境消费和生态消费三方面的内容，从而以实现可持续社会福利（为个人消费效用之总和）最大化为目标的国民收入核算，也需要有这三种核算；其次，在研究每种自然事物的核算时，必须具体弄清它为人类提供的服务种类及其强度，以及多种服务之间的关系等，进而才能确定其核算的性质和选择相应的核算方法。

 

    笔者主张资源经济学、环境经济学和生态经济学应该成为相互联系和平行的经济学分支学科，故认为，资源核算、环境核算和生态核算在内容上也应该有所区别。资源核算的主要内容为：

 

    1.估价理论和方法。包括：

    2.建立自然资源账户（包括实物量账户和价值量账户）和资源与污染流量账户。

 

    3.绿色国民经济核算。

 

    这里着重介绍绿色国民经济核算内容。

 

    二、绿色国民经济核算原理

 

    绿色国民经济核算是为了适应可持续发展的需要，通过弥补传统国民经济核算（SNA）的缺陷而发展起来的新型核算。它与SNA比较的主要区别有二：其一，是资产定义的范围远远大于SNA，因为它把市场的和非市场的自然资源资产都包括其中了；其二，是修改了SNA的指标，用新的绿色指标gGNP取代GNP（国民生产总值），gNNP取代NNP（国民生产净值），gNW取代NW（国民财富）。西方学者为这三个新指标提供了如下取值模型：

 

           gGNP = GNP + ES + ED₁–DE -IR                       

           gNNP = NNP + RD –DEP – ED₂                                              

            gNW = NFA + TA_H + TA_N                              

以上三式中的符号含义和定值方法*：

 

    1. GNP----国民生产总值，是指一国在一年内所生产的最终产品（即最后供人们使用的产品）和劳务的市场价值的总和。其值有三种确定方法：

 

    GNP = C+I+G+(X-M)(支出法)=要素所得+间接税+折旧（收入法）

        = 各部门产品和劳务总值-中间产品总值（生产法）               

式中，C表示个人消费支出；I表示私人总投资；G表示政府在最终产品和劳务上的支出；X代表出口总值；M代表进口总值。

 

    比较看出，GNP由各部门生产的最终产品的总价值和劳务的总价值构成，但缺少各部门生产的副产品总价值和环境无偿提供的服务价值两项内容。

 

    2. NNP ----国民生产净值。其值为：

 

    NNP = GNP - 资本耗费

        = 要素所得+间接税                                        

比较看出，NNP由各部门创造的净价值构成。

 

    3. ES----环境服务价值。西方不少学者（包括H·Peskin）提倡用增加环境服务指标来提高GNP。但他们的主张又存在如下不足：1）把“环境服务”仅理解为自然环境服务，而忽略良好的社会环境（如安定和谐的社会环境、良好宽松的政策环境等）服务；2）对自然环境服务的理解还过于偏窄，如佩斯金把环境服务主要看作废物处理服务。其实，大自然对人类无偿提供的服务多得很，大得很。这在资源业的生产中表现得尤为突出；3）把ES加到 GNP是犯了重复计算的偏差。佩斯金也发现了这个偏差，如他认为，在一定的程度上，生产者使用这些服务的价值也反映在利润之中，从而也就包括在GNP中了。但他却没能由此进一步发现导致传统国民经济核算（SNA）指标体系不完善、以至混乱的根子在传统价值理论的缺陷上。如果用我们提出的以上价值模型来建立国民经济核算指标体系，就可以避免现有的混乱和克服其不完善。

 

    4. ED₁----环境损害价值。但学者们对如何处理ED₁（即是加入还是从GNP中扣除）有分歧，故在式gGNP = GNP + ES + ED₁–DE -IR的ED₁前面加了个“+”号。佩斯金认为，企业生产对环境产生的负效应应作为GNP的扣除项。哈里森（A·Harrson）持相反的态度：一是认为，总产值中包括资产消耗（折旧），但却没有把自然资源资产消耗计入其中，因而GNP被低估了，应该把这一项加入；二是认为，要把防止环境恶化的支出加入到GNP中。其实，他们的争论本身就是混乱的，因为他们不是在为同一件事而争论。用价值模型可以很容易地澄清他们的争论。用产出模型来衡量佩斯金的观点，由于GNP中没有包括副产品总价值一项，而作为对环境造成损害的污染价值，理该从GNP中扣除；用投入价值模型来衡量哈里森的观点，由于GNP中没有包括自然物质资料消耗和抗自然环境干扰耗费两项，故把它们加到GNP中，自然也是对的。

 

    DE----防护支出。是指住户和政府承担的环保支出。西方学者认为，住户的环境支出并不增加福利，仅维持现状；政府的环境保护支出在性质上属于中间消耗。故这两项都应该从GNP中扣除。

 

    IR----朱启贵译为“投资资源租金”，而根据他引述“埃尔·塞拉菲（EI Serafy）要求从GNP中减去假设的投资资源租金……”的那段含糊论述（《可持续发展评估》第157页）来理解，应该是西方经济学家说的不可再生资源权利金，而实际上应为不可再生资源净价值。因为，根据哈特维克准则，来自不可再生资源的开采租金，必须用于储蓄，然后以资本的形式积累。否则，就无法实现长时间恒定的消费。正因为如此，塞拉菲才要求从GNP中减去IR。因此，IR应代表不可再生资源净价值（为权利金的上限）。

 

    RD----新增自然资源价值。雷佩托（R·Repetto）等认为，为了保持生产与财富账户的一致性，应把当期新增自然资源价值（应为净价值，而不是总价值----笔者）加入到该期的NNP中。

 

    DEP----资源耗减值（折旧）。雷佩托等认为，减去自然资源的耗减值，是对NNP的主要调整。联合国建议用使用者成本或净价格法估价资源耗减值。

 

    ED₂----环境损害价值。代表用不同于ED₁估价方法估算出的环境损害价值。如巴特尔穆茨（P·Partelmus）等认为，可把环境损害视为自然资源资产消耗，再把恢复到核算期初的资源资产状态所需的成本作为ED₂的值（故此方法实为重置成本法），进而将ED₂从NNP中减去。

 

    NFA----金融资产净值。西方学者认为，金融资产净值是一国总财富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应该加入到国民财富（NW）中。

 

    TA_H----人造资产（如机器、设备、建筑物和基础设施等）。

 

    TA_N----自然资本。

 

    综上简介看出，绿色国民经济核算尚处于探索阶段，还很不成熟。为了改变目前这种认识不统一，建立新核算体系的思路不统一，核算指标不统一和指标定值方法不统一的局面，很有必要从清理基础理论（如价值—价格理论、可持续发展理论、评价理论等）做起。

 

    三、绿色国民经济核算方法

 

    这里从国民生产净值（NNP）指标中的自然资源和污染排放的适当处理角度介绍绿色国民经济核算的基本方法。考察的问题包括：生物自然资源；不可再生资源；污染物排放和环境服务；二氧化碳问题；住户防护支出等。对每个考察问题都拟给出一个独立模型。这些模型的共同特征为：1）在不同的时间序列上考察效用现值。在一些模型中，效用是消费和环境服务的函数；2）效用贴现率为常数；3）用确定的新古典生产函数描述生产；4）系统的基本动态约束由国民经济核算恒等式（生产=消费+投资）提供。模型被高度抽象和综合，具有单效用函数和产生同一产出的单生产函数。

 

    为了方便讨论，先定义下列符号：

 

    C代表资源消费水平（量）；K代表资本存量；表示资本存量关于时间的变化率，从而代表净投资；Q代表资源产出量；S代表资源存量； 代表资源存量消耗率；R代表资源存量开采/收获率（量）；P_R代表资源价格；G代表资源开采/收获成本；MG代表资源边际开采/收获成本；g代表资源自然增长净值。

 

    生物自然资源gNNP核算

 

假定有一种具有商业价值的生物资源，有收获成本，其价格等于边际产量，按最佳路径收获（消耗），则实现效用现值最大化的两个核算约束条件，即基本核算等式为：

 

= Q–C-G 

    = -R + g   

则                      gNNP = NNP-（P_R-MG）R+（P_R-MG）g 

上式中，NNP=C+ ；（P_R-MG）为单位资源租金。

 

上式的含义：对于具有商业价值的生物资源，其绿色净产值gNNP等于传统NNP减去当期资源租金*，加上以其租金率计算的资源自然增长净值。

 

非同质不可再生资源gNNP核算

 

令上式中g=0，即可得到单一同质不可再资源的gNNP。但对于非同质不可再生资源储量的gNNP核算，情况就要复杂一些。

 

如有一个共生矿床，共有n个共生矿体，设R_i代表第i（i=1,2,…，n）个矿体的开采量；MG_i代表第i个矿体的边际开采成本；G_i代表第i个矿体的开采总成本。则实现效用现值最大化的两个核算约束条件为：

       

     

则                           

    良好的自然环境为消费者提供直接效用，是生产正常运行的必要条件，可作为生产投入处理。环境服务流量会因污染排放而减少，又会因环境物质的生长和增长而增加；污染排放又与生产水平相关，可通过削减投资而降低。现用如下符号表示新变量：X代表污染存量；B代表环境服务流量；b代表降低排放的边际成本；e代表与生产水平相关的污染排放量；d代表污染物的自然衰减量；a代表削减的投资；P_B代表环境服务价格（消费者边际支付意愿）。

环境服务流量B可视为非市场公共资源（如清新空气等）提供的服务流量。其变化可由一组简单方程表述：

 

       

       

式的含义：污染物存量的变化率等于排放量减去污染衰减量； 式的含义：环境服务水平以假定的清洁存量水平X₀的污染积累的β倍衰减（B₀为清洁状态的环境服务水平）。

 

    则问题变为：在以上环境服务方程和核算等式：

 

                     = Q–C–a

 

的约束下，效用最大化。则其经济福利指标：

       

           

    式中，（e-d）表示污染排放量与污染自然衰减量的差额；b(e-d)表示降低污染水平的成本；P_BB表示环境服务总价格；C+ =GNP-a。式（1.76）表明，环境服务从两个方面影响MEW：1）环境服务水平（P_BB），因为是无偿服务，故在等式中为正的加入项；2）环境服务变化[b(e-d)],因此变化是有成本的，故在等式中为扣减项。

 

    MEW 式中， 为环境服务的变化率，以等量污染测算，以边际降低成本计价。当排放速度超过自然衰减速率时，该项为负，代表福利净减少。

 

    以上两式还表明，污染排放的“合适“价格为降低污染的边际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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