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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的复活

作者: 夏尔奈 西拉姆 译:晏红

第八章 法老的复活


有二个幸运的巧合,使人得以发现图特卡蒙墓穴:第一个巧合发生在公元前12世纪, 另一个则是在公元20世纪。首先,大约公元前1140年,底比斯一些采石工人,在岩石间 挖掘拉美西斯六世的大墓穴时,把挖掘出来的土石丢在一座陵墓入口附近。他们并不知 道,这一丢正好盖住了一个业已被遗忘两个世纪之久的小墓穴,而这正是后来卡特扬名 考古学界的图特卡蒙墓。如果没有拉美西斯六世时代的采石工人,图特卡蒙墓穴也会和 国王谷里的其他墓穴一样,早就被盗了。 ○卡特与卡纳冯 图特卡蒙陵寝的发现是考古工作成功的顶峰,也是一部考古史的重要转折点。从文 克尔曼起,多少分类学家、方法学家和各科专家已经为考古学确定了基本方向。第一批 考古巨匠是商博良、戈罗特芬德和罗林生,继起的考古学家中做出重大贡献的有研究埃 及的马利耶特、莱普西亚斯和比特里,研究美索不达米亚的博塔和雷雅德,以及研究尤 加坦半岛的斯蒂芬斯和汤普逊。后来谢里曼发掘了特洛伊城,伊文斯发掘了克诺索斯, 科尔德维和伍莱发掘了巴比仑和亚伯拉罕的家乡乌尔,这是考古活动成功的高潮。至此 考古学的开创阶段宣告结束。霍华德·卡特是比特里的学生,当然不可能完全脱离传统。 然而在他的影响下,埃及学从此结束了以往那种散漫的、盲目的猎奇活动的工作方式, 真正成为按照严格的方法循序渐进的文化研究活动。   卡特(1873-1939,左图)为了运走墓穴里的数百件物品,花费了十来年时间。他 在发表关于此次发现的最终研究成果之前,便去世了。 卡纳冯伯爵(l866-1923,右图)资助卡特的发掘,本人亦积极参与其事。1923年 4月5日,他死于疟疾。他的猝死引起谣传,有人说这是法老诅咒的明证。 然而正是由于卡特不仅始终满怀激情,而且胸怀全局,才能使严谨的科学方法充分 发挥作用。他一方面有魄力、有胆识,一方面工作上耐心负责,终于成为考古史上的杰 出人物。优秀的学者往往毕生致力于解开文化之谜,卡特就是这样的人。 卡纳冯勋爵是只有英国才能产生的人物,他爱好体育和搜集文物,是个绅士,又是 周游世界的旅行家,行动起来是个现实主义者,却又具备浪漫的情操。他在剑桥三一学 院读书时,看到宿舍房间里的护墙板因被人几次涂漆弄得不成样子,便自己出钱把它修 整一番,恢复原貌。从青年时代起他便经常参加赛跑,练就一手好枪法,并以驾驶快艇 著称。23岁时他继承了一笔丰厚的遗产,随即乘船周游世界。他的汽车是英国全国第三 辆颁发执照的车,而他是特别喜欢开快车的。1900年左右他在路上因疾驰翻车,受了重 伤,从此落下呼吸困难的病,不能在英国过冬。因此他在1903年初次前往埃及寻求宜人 的气候。到埃及他参观了几支考古队的挖掘场。这时他立刻发现考古是一种可以把他搜 集文物癖好和对于体育的喜爱结合起来的活动。1906年他就自己着手进行出土工作了。 同年冬天,他发现自己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就去请教马斯皮罗教授。马斯皮罗当即推荐 年轻的霍华德·卡特作为他的考古助手。 ○不懈地寻找 卡纳冯勋爵和霍华德·卡特着手进行工作,直到1917年秋他们的活动规模才比较有 了成功的把握,然而这时却发生了考古活动中常常遇到的情况。一开始他们选定了国王 谷里一小块面积准备进行挖掘,这块地方选对了,应该说是运气不错;然而挖掘工程立 即受到客观因素的阻碍。许多人对工作计划品头评足,他们自己缺乏果断和信心,更重 要的是有些专家七嘴八舌地乱出主意,结果是本来可以成功的事却被推迟甚至归于失败。 卡纳冯和卡特站在山头向下俯视着国王谷。以前已经有几十个人在那挖掘过,可惜 这些先行者却没有人留下一份详细的地图或哪怕是一纸草图,以供后来的开发者作为参 考。谷里遍地是大堆的挖出的碎石,整个谷底看起来有点像月球的表面。乱石堆之间是 一座座陵墓的入口,而这都是早已开发的墓葬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有系统地全面 挖掘下去。卡特建议把挖掘区定为拉美西斯二世墓、梅美卜塔赫墓和拉美西斯六世墓三 点之间的三角地区。他说:“我准备对人说,我们的目的是明确的,就是找到图特卡蒙 的陵寝;但也许有人会说我是事后寻找的借口。”   各大报刊了发现图特卡蒙墓穴的消息,旅游者一批批涌到埃及。他们挤在通向墓穴 的地下石级入口周围,等着看拿出来的物件。 在这以前整整100年,贝尔佐尼掘出了拉美西斯一世、西索斯一世、厄耶和门图海 克佩什的陵墓。后来他写道:“从我近来发现的古迹看来,我可以充分肯定,除现已探 明的以外,毕班·埃尔穆鲁克山谷里再也没有另外的古墓了。在我离去之前已经竭尽全 力想要再找一座古墓,但始终没有找到。另一件和我的研究无关的事同样可以证明这一 点:在我离开以后英国领事萨尔特在那里住了4个月,他和我一样极力想要再找到一座 古墓,但同样地毫无收获。”贝尔佐尼去后27年,即1844年,著名的普鲁士考古队来到 国王谷,仔细测量了整个墓区的面积。考古队离开时,队长莱普西亚斯发表了同样的意 见,认为这里的古迹已经开发净尽,再也不会找到新的东西了。至此似乎应该认为,帝 王谷中的砂子也都一粒粒地翻转了,筛净了。埃及文物管理局长马斯皮罗签署批准卡纳 冯勋爵开发国王谷的文件时坦率地说明,他认为这块墓区业已挖掘干净,现在再去调查 研究纯属浪费时间。作为这方面的专家,他可以肯定帝王谷再也挖不出什么东西了。 卡特在听到这许多否定的说法以后,仍然认为有可能发现古墓,而且知道是谁的陵 寝,其根据何在呢? 他亲自观察了美国业余考古者狄奥多尔·戴维斯发现的古物。其中有一只彩釉陶杯, 上面铸着图特卡蒙字样。这只杯是戴维斯从一块岩石下面发现的,戴维斯在同一地点又 发现一座小型石墓,墓中找到一个破碎的木箱,里面有一片金叶,上面也有图特卡蒙的 名字。戴维斯当即确定这座小石墓就是图特卡蒙,其实这是错误的,卡特的想法与此不 同:戴维斯的又一件文物得到正确的辨认以后证实了卡特的意见。那是一看起来价值不 大的陶器碎片和几卷麻布,装在几只大瓦瓶里,瓶口封起,瓶肩上铸着象形文字。后来 经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研究,认为这些瓦瓶和瓶里的东西很可能是图特卡蒙墓中的殉 葬品。另外,后来戴维斯又在“异教国王”伊克纳顿的陵寝里发现了几个黏土做的图特 卡蒙的印章。 这一切可以证明确实有一座图特卡蒙的陵寝。卡特力排众议,认为这座陵寝的位置 在帝王谷的中心,并且大约就在戴维斯发现上述文物的地点附近,看来这是言之有据的。 然而一旦想到这片葬区经历过3000年的摧残,事情的前景就不甚令人乐观。3000年来无 数陵寝已被盗墓贼和僧侣们挖掘一空,早期考古学家出土的方法又相当粗暴,这一切造 成的损害是无法估计的。卡特手里不过有四种东西作为物证,即几片金叶、一只陶杯、 几个瓦瓶和几块黏土印章。这点东西就是他们全部根据,此外就只有直觉的信念,认为 一定能够找到图特卡蒙墓,他们的行动可以说是非常大胆的。   年轻的图特卡蒙国王,曾在这把金雕御座上管理他的宠大帝国,统治是短暂的,他 在18岁时突然死去。历史学家们对他的神秘死亡猜测颇多,因为在他出土的木乃伊头部 枕骨上有一道致命的创伤。如果将此与他的早夭联系起来,不能不让人想到一桩宫廷政 变中的谋杀。 卡纳冯和卡特开始挖掘了。干了一冬以后,他们在选定的那块三角地基本清除了表 层地碎石堆,挖到拉美西斯六世的墓。“我们发现许多当年建陵工人的房舍,都造在巨 大的岩石上;而帝王谷里这类岩石附近往往可以找到墓葬。” 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在开发图特卡蒙墓的全部过程中是最不平凡的一段。挖过一阵 以后,如果再照原定方向继续扩大,就要堵塞拉美西斯陵墓的入口。因为这是旅游胜地, 所以必须停挖,等待一段时间才能顺利进行。到1919年冬继续挖掘后,在拉美西斯六世 墓的入口处挖到一批文物,虽然数量有限,但具有考古价值。卡特说:“这是我们真正 接近目标的第一步。” 用英国考古学家比特里的话来说:这时卡纳冯和卡特已经把这块三角地区“奋斗” 完了,单单留下了那块建陵工人遗留的房舍的所在地。为了避免防碍旅游者,他们留下 这块地方,转移到别处挖掘。挖掘工作在托特米斯三世陵寝所在的一处小山谷又继续了 两冬,但“并无真正的收获”。 他们总结了一下,为何几年来费力不小,但成绩不大;并开始考虑索性另辟新区, 从头开始。只有古代工房和大石块的那一块地方没有挖,而且前面说,这块地方位于拉 美西斯六世的墓地之内。考古队犹豫不定,几次推翻既定的计划以后,终于决定在国王 谷挖掘最后一个冬季。 ○幸运与巧合 这次卡特挖掘的地方,其实是他6年之前就应该集中开掘的目标。他们拆去工房, 清走复土,立刻看到图特卡蒙墓的入口,这是埃及最为豪华的陵寝。卡特写道:“这突 然的发现真使我瞠目结舌,接着一连数月不断的收获接踵而至,忙得连想一想都来不 及。” 卡特是在1922年11月3日动手扩除古工房的,当时卡纳冯勋爵正在英国。次日上午, 第一座工房拆掉以后,下面就露出一层凿在岩石里的石阶。到11月5日下午把复土清理 得初具眉目,这时已经可以肯定是发现了一座陵墓的入口。 然而这完全可能是一座尚未建成的墓,或修建之后并未使用。即使墓中葬着木乃伊, 也很可能像许多古墓一样被人盗走了。如果再作悲观的估计,即使干尸尚在,也可能不 过是一位高级官员或僧侣的遗体。 挖掘工作在加紧进行。这一天的时间慢慢地过去,卡特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当埃 及的夜幕突然降临时,已经挖到第12层石级,这时就露出“一座门的上半部,门用石块 堵住砌牢,并盖有印章。一座封闭的墓门找到了——这就是说,真地找到了!……这是 考古挖掘者最为激动的时刻。” 卡特仔细观察封戳,确定是国王的墓室专用的。既有王室的封戳,墓中一定安葬着 非常显要的人物。入口的上方存有建陵工人的住房,可以证明这座陵寝至少从第二十朝 以后尚未遭受劫掠。卡特一面激动得双手发颤,一面在那墓室的门上钻了一个洞,洞的 大小“刚刚塞得进手电筒”。他看到门里的甬道被大小石块堵得严严实实,这进一步证 明建陵以后采取了各种周密的保护措施。 卡特留下几名最可靠的工人看守墓口,自己趁着月色骑驴出谷返回住所,他极力控 制兴奋的心情。事后卡特回忆自己从洞中窥探墓室以后的感觉,他写道:“那条甬道的 另一端藏着什么真是难以捉摸!我竭尽全力才能控制自己,没有立刻打开墓门开始调查 研究。”在他骑着驴子返回住所的路上,心情仍是急切万分,好象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 最伟大的发现已经近在咫尺。卡特辛苦6年一直毫无所获,现在终于胜利在望了;然而 他却能克制自己,不再向前掘进,而是把墓口暂时盖好,等待卡纳冯回来。 卡特在11月6日上午发电报给卡纳冯勋爵,电文是:“谷内已有重大发现,巨陵封 口完整,已覆盖,候归,特表祝贺。”11月8日收到卡纳冯的两份复电,第一份说: “约计即归。”第二份说:“20日左右抵亚历山大港。”   从图特卡蒙御座靠背的浮雕上,可以看到这位年轻国王生前生活是甜蜜的。画面中 站立的王后正探身抚摸坐在御座上的丈夫,头顶太阳神的光芒沐浴着这对心心相印的情 人。 卡纳冯勋爵由女儿陪同,于11月23日到达卢克索。卡特一直守卫在那仔细盖好的洞 口附近,他已经耐心等待两个多星期了。早在挖出石阶两天以后,贺信便像雪片飞来, 但具体地祝贺什么呢?墓里究竟藏着什么?当时卡特是说不出的。其实他只要向下再挖 几寸,就可以挖到图特卡蒙的封戳。他后来说:“早知如此,一直挖下去,那天夜里我 就能美美地睡上一觉,免受近三个星期心中无数的煎熬了。” 11月24日,工人们清出了最后一级石阶。卡特走下16级石阶,面对着封闭的墓室门。 这时他清楚地看到了图特卡蒙的封戳,但同时他也看出了埃及学家经常遭到的情况—— 陵寝已经被人挖过,盗墓贼也在这里做过手脚。 “墓室门全部清出以后,”卡特说:“才能看清这个门的一部份曾两次被人打开然 后重新封闭。另外,起初发现的豺形和9个俘虏图形的封戳是针在重新封闭的部份的, 而图特卡蒙的封戳则在印在门的原来的部份,这才是最初的封戳。由此可见这座陵墓并 非一开始所想的原封未动。盗墓者进去过,并且不止一次;墓上的工房说明盗墓的年代 不迟于拉美西斯四世在位时期。但重新封闭的痕迹又可证明盗墓并没有把墓内洗劫一 空。” 然而随着不断有所发现,卡特却感到更为捉摸不定。他叫工人清走堵塞石阶的一部 份沙砾后,又发现一些陶片和几只箱子,箱子上有伊克纳顿、撒凯尔斯和图特卡蒙的名 字,此外还有托特米斯的一块护身符,另一块护身符又镌着阿门诺菲斯三世的名字。这 许多名字是不是表明,这座陵墓竟是一座合葬墓;而并非原来希望的专用陵寝呢! 只有打开墓室门才能解开这些疑团,于是人们连日为此进行准备。卡特初次从门上 的小洞向里窥测时已经看到,里面的甬道是用碎石堵死的。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些碎石分 为两种,而盗墓者挖的仅容人肩的小洞则是用一种黑色隧石堵塞的。 几天紧张地掘进以后,工人们清理了32英尺长的甬道,而甬道尽头是第二道门。这 扇门上同样钤着图特卡蒙和另一种墓室封戳;而且可以看出被人打开的痕迹。 卡纳冯和卡特发现这里的整个布局和不久以前附近发现的伊克纳顿的一处地相似, 据此他们认为这不过是一处普通的墓葬,而不是某位埃及国王的原葬陵寝。如果真的是 一处地窖,而且已经被人盗过,那还会有什么更多的东西值得发掘呢?   图为当时卡特在国王谷内的发掘现场。图中A处为图特卡蒙墓穴入口处,图中B处为 拉美西斯6世墓穴的入口。 ○惊人的发现 总之有一段时间他们已经感到灰心了。然而随着第二道墓门的清出,气氛再次紧张 起来。卡特后来回忆道:“决定的时刻来到了。我用颤拌的手在门的左上角钻了一个小 洞。” 卡特把一根铁棒伸进孔去,觉得门里是空的。他点燃几支蜡烛进行测试,确定没有 含毒气体以后,就叫人扩大门上的洞。 这时所有关心这项工程的人都拥过来了:卡纳冯勋爵,他的女儿艾弗琳夫人,以及 闻讯赶来协助工作的埃及学家卡仑德等人都在周围注视。卡特划火柴点燃一支蜡烛,把 它移向门洞。当他的头靠近门洞时——这时卡特由于高度兴奋和急切得知真相而全身微 微颤抖——从门里的墓室涌出一股暖气,突然把烛光吹得一亮。卡特把蜡烛伸进洞内, 眼睛对着洞口。一开始什么也看不见,待到眼睛慢慢惯于闪动的光亮,他就看出一些形 像,看到它们的影子,并初步辨出颜色。他紧闭双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旁边的人 等得不耐烦,最后卡纳冯忍不住问道:“看得见什么吗?” 卡特慢慢地转回头激动地说:“看见很多不了起的东西。” 事后卡特回忆当时大家轮流从洞口向里面观察时的情景,他写道:“我们在烛光下 看到的景象在考古出土史上是空前的。当月17日墓室门正式打开以后,证明这话并没有 丝毫的夸张。在一盏移动的强光电灯照耀之下,人们看到几张金色躺椅、一张包金宝座、 两尊巨大的黑色雕像、若干雪花石膏瓶,和几座奇形怪状的神龛。墙上映出奇特的兽头 的影子,一座神龛的门开着,一条金蛇从里面向外探头。两座雕像像站岗一样面对面站 立,身穿金裙,足踏金鞋,手执权杖,额头上盘着护身眼镜蛇。”   从墓室前厅陪葬品零乱堆放的景象,可以推断在法老下葬不久,便有盗墓者闯入墓 穴。 上图是墓室前厅的北面,可以看见通向墓室的门已封起,门旁有两尊图特卡蒙雕像, 仿佛守卫,两边是一些箱子、椅子、大理石器具和一张狮头灵床。 中图是堆积的陪葬品,其中有女神哈托尔的牛头灵床,床下是堆放的食物。 下图是前厅的南面,可以看到已折卸的法老坐车,和河马头灵床。 这一切真是金碧辉煌,美不胜收;然而这里同样发现了入侵的痕迹。门旁有一个装 着一半灰浆的容器,旁边有一盏乌黑的油灯。有一处有几块指痕,看得出是刚刚涂好的 漆面留下的,门槛上放着临走时留下的花环。 卡特和卡纳冯看得瞠目结舌,定神以后,却又发现一件奇事:如此豪华地下殿堂里 竟没有石棺和干尸!这里究竟是陵寝还是地窖?这个问题再次在他们的脑中出现。 仔细审视墙壁之后,他们在两尊塑像之间的墙上发现了第三个封闭的门。“这时我 们的心里浮现了一幅图景:一间接一间的地下室,每一间都装满了我们看到的那些东西, 我们想到这些就兴奋得喘不上气来”,卡特后来这样写。当月27日,在卡仑德临时安装 的强力电灯照耀下,他们检查了这道封起的门。他们发现靠近底部被人穿了一个洞,随 后又重新封起。很明显,盗墓贼已经穿过前厅——他们把第一间墓室叫做前厅——继续 向前活动过了。前面的房间或甬道里又有什么呢?门里假如有干尸,它还是完整的、未 经破坏的吗?情况教人难以理解。这里不仅在具体情况上不同于以往出土的所有古墓, 而且出现了一个疑问:“盗墓者为什么费那么大的力气去穿过第三道门,而没有运走近 在手边的那些宝物呢?既然过前厅,眼见大批的财宝而不为所动,他们要得到的又会是 什么呢?” 卡特冷静地估计了这些珍宝的意义,他认识到前厅中的装设的历史和美学价值远远 超过制造这些东西用去的大量的黄金。这些东西虽然不会说话,但它们包含着多么丰富 的考古学的资料啊!这里发现大批古代埃及的生活、文化用品和奢侈品,这些东西每一 件都值得花费整整一冬的时间去挖掘。它们极为生动有力地表现了一个时期的埃及艺术。 卡特约略看了一遍,就认为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对这批文物进行认真地研究,会“给我 们所有的旧观念带来改观甚至彻底革命。” 不一会儿就发现了新的东西。有人观察三张躺椅中的一张的下面,发现了一个小洞, 就招呼别人去看。人们拉着电灯爬过去,从洞里望见一间小房间,也可以称为侧室,它 比前厅小,但摆满了各种用品和装饰品。盗墓贼们看来并没有像在前厅那样彻底搜查这 个房间。当年劫掠这座陵墓的盗贼“干得像地震一样彻底”,把整个房间搞得乱七八槽。 可以看出他们从侧室里拿出许多东西,然而在前厅乱丢,砸坏了一些东西。然而实际上 他们偷走的东西很少,破开第二道门以后许多东西已经到手,却没有带走。他们或许对 自己干的事也感到出乎意料吧?   通往墓室的门被封死。   卡特与助手正小心包裹一座雕像,以防受损。 侧室的发现使人们清醒起来了。在这以前,他们在极度兴奋中进行观察,结果造成 对全局的混乱感。这时他们开始较为冷静地思考了,并知道第三道密封门之后可能存有 更为珍贵的东西。同时,他们也认识到了自己面临着繁重的科研任务,这项任务需要大 量的组织工作和大批的人力。即使不算尚待发现的,现已发现的文物,也不是一个冬季 能够处理完毕的。 ○不同领域的合作 卡特和卡纳冯决定把挖出的陵墓填起。卡特清楚地意识到,决不能立即着手运走前 厅和侧室的全部文物。姑且不论需要准确地记录所有物品的原来位置——这是为了确定 年代和其它辨认方面的参考资料。卡特看到,许多文物是容易损坏的,迁出以前必须进 行保护性的处理,至少在迁出以后立即进行这种处理,为此必须准备大量的保护和包装 材料。要请专家提出这项工作的最佳方案,还要建立一座研究室以便进行现场研究分析。 仅大量的文物的编目工作一项就需进行组织上的准备。总之,所有必须采取的措施都不 是当时力所能及的。卡纳冯必须到英国去,而卡特则至少要到开罗走一趟。12月3日卡 特叫人把洞口填土堵死,这表明他认为盗墓还是必需考虑的因素。直到墓口封好,并且 派卡仑德在旁驻守,卡特才放了心。到达开罗以后他立刻定制了一扇结实的铁门,用以 盖住前厅的门。   这件出土于国特卡蒙墓的金质床榻,反映了埃及当时的镶嵌工艺技术已登峰造极。 从发现陵墓起,全世界各地都有许多人表示愿意提供慷慨的帮助。有许多外地专家 参加了工作,为把这项空前的埃及考古做得更彻底、更精确贡献了力量。 当时的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埃及部主任A·M·李特戈也获准在底比斯开发古迹,地 点距离卡纳冯的开发区不远。在卡特“带有试探性地”向他提出请求时,李特戈立即派 美国摄影师哈里·伯尔顿前往供卡特调遣。李特戈打电报给卡特说:“十分高兴尽力协 助。有事请找伯尔顿或这里的任何其它人员。”为了协助,李特戈又派美国制图员霍尔 和豪塞,以及在利施特负责金安塔出土工作的A·E·梅斯去参加卡特和卡纳冯的工作。 在开罗,埃及政府化学局局长A·卢卡斯取消了退休前的3个月休假,表示愿意为卡特效 劳。阿兰·加丁纳博士负责铭文的破译工作,芝加哥大学的詹姆斯·H·布累斯特教授 特地赶到现场,协助确定几扇墓门上封戳的含义。 后来,到1925年11月11日,萨勒·贝伊·哈姆迪博士和埃及大学解剖学教授道格拉 斯·E·德利开始研究干尸。A·卢卡斯写了一篇内容详尽的文章,题目是“图特卡蒙墓 的化学情况,特别是墓中的金属、矿物质、油脂、颜料、纺织品等的变化”。P·E·纽 伯利分析了图特卡蒙棺材里的花环,确定了近3300年前生长的这些花朵的品种。他断定 图特卡蒙安葬的时间是4月至5日中旬,因为他知道小苦酸花和矢车菊几时开花,酸甜龙 葵或木本龙葵的果实何时成熟,以及《创世纪》和所罗门之歌里的蕃茄何时成熟。墓中 出土的其它物品则由亚历山大·斯考特和H·J·普兰德莱斯进行研究。 这些人都是第一流的专家,有些人的专业是和考古学无关的。然而由于他们的共同 努力,就能在这座陵墓中的文物搬出以后,为科学做出空前的贡献。就这样,12月16日 陵墓再次打开,18日摄影师伯尔顿在前厅拍摄了第一批照片。12月27日墓中启出了第一 件文物。   在珍宝室门前,狐狼之神阿努比斯蹲踞在祭坛上,宛如坐在一顶轿上。它是大墓地 的主人,负责看守通道。一块亚麻布从它背上绕过脖子系在胸前。在打开珍宝室的时候, 这座雕像脚下,还有一支熄灭的火把,是从一个刻有巫术祈祷文的架子上掉下来的。阿 努比斯后面是贴金的大木箱,里面有个大理石制成的盒子,放有若干罐子,用来盛装国 王遗体进行防腐作业时取出的内脏。 细致的工作是费时的,图特卡蒙墓的清理工作持续了几个季度。这里只提一下霍华 德·卡特的丰富多彩的报告中的几个重点。报告记述了许多极为美丽的文物,这里仅举 其中的几件。一件是前厅里的一只首饰匣,这是埃及艺术的珍品。匣子周身用石膏涂层 覆盖,各面都绘有美丽的图案,颜色鲜艳,艺术高超。画面是狩猎和战斗的场面,表现 得极为细致生动。卡特认为这些图案“远远超过任何同类的埃及艺术品”。匣里装满各 种物品,卡特极为耐心地把它们一一取出,仅这项工作就用去三个星斯的时间,这充分 体现了卡特的工作作风。 同样不凡的是那3张动物装饰的大床。在这以前出土的古墓中的壁画里有这种床, 但迄今未发现实物。这是3件古怪的家具:床脚装有饰板,床头却没有。第一张床是狮 头,第二张为牛头,第三张则是半河马、半鲤鱼的头。3张床的上面和周围堆满一包包 的珍宝,有各种武器、奢侈品和衣服。有一张床的下面是一张宝座,宝座的靠背极其华 丽,卡特“颇有把握地”认为这张宝座是“迄今为止埃及出土的最美丽的文物”。 最后应该提到的是4辆马车,由于马车太大,当年为了运进墓室已经把车轴锯成两 段。后来盗墓贼又把车子和各种零件抛得到处都是。4匹马都是通身用黄金包裹,车身 布满各种图案;有的是凸起的花纹;有的用锤子敲进金皮;有的则是用彩色玻璃和宝石 镶嵌的。 5月13日,34件沉重的包装箱装上小型平板货车车厢,经过5.5英里的轻便铁路运往 尼罗河上的驳船。就这样,这些珍宝就循着3000年前在仪仗伴送之下运来的原路运走了。 7天后到达开罗。 ○逼进真相 前厅是在2月中旬清出的,这时已腾出地方,可以进行人人企盼的下一工序,即打 开两座立像之间的封闭门。隔壁房间里有无干尸的谜很快就要解开了。2月17日,星期 五那天,约二十个经特许参加启封的人在前厅集合,大家情绪高涨,然而谁也不知道两 小时以后会看见什么。至此发现的珍宝已经令人瞠目结舌了,人们感到难以想象还会出 现更为重要、更为珍贵的东西。 客人们有的是考古学家;有的是埃及政府官员。他们坐在椅子上,这些椅子相互紧 靠着,是特地为他们准备的。卡特走上一座专为启封修建的平台,这时室内一片沉寂。 卡特十分小心地去掉上层封口碎石。这项工作用去很长时间,因为碎石随时都有可 能落到门里,给里面的东西造成损害。同时他还必须极力保存封戳,因为封戳具有很高 的科学价值。后来卡特对人谈起,当时他穿透一点以后“真是按捺不住想要停止操作, 向里面窥探一下才好。”   当卡特十分小心地打开门上的锁扣,在场的发掘人员谁也不知道他们将会看见什么, 此前发现的珍宝足以令人瞠目结舌了。有当事者后来回忆道:“我们站在前厅,看着他 们满脸惊奇的从墓室走出来,双手不由自主摊开,表示无法形容所看到的情景。这是每 个考古者梦寐以求的一刻。” 这时梅斯和卡仑德上前帮助卡特开封。十分钟以后,卡特拿起一支手电筒伸进孔内, 此刻周围的人们发出一阵低声的议论。 他只望见一片闪光的墙壁,此外什么也看不到。他转动着电筒四处照耀,还是看不 到头。显然,这堵墙挡住了门内房间的通路。这是一堵黄金铸的墙壁。 卡特小心地快速取掉石块,不一会儿旁边的人也看到一片金光。后来他写道:随着 封石一块块去掉,“我们几个操作的人几乎感觉到了后面的观众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卡特、梅斯和卡仑德同时看出这堵墙究竟是什么。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就是葬室的人口, 那墙壁实际上是一座异常庞大而豪华的神龛的外壁。3个人看到地上有许多散落的珠子, 那是盗墓人拉断一条项链时落下去的,于是他们就俯身把它们一粒粒地拣起。这使旁观 者着急了,他们不耐烦地在椅子上不时地移动着。然而卡特是一位真正的考古学家,有 些东西看起来微不足道,他却给予应有的重视。他尽管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发现惊人的古 迹,然而对这些珠子还是极为耐心地逐粒捡起。 这时已经看清:葬室地面比前厅要低3.2英尺。卡特拿着一盏电灯从洞口下去一看, 不错,他是站在一座大神龛旁。这神龛硕大无朋,几乎塞满整个房间。卡特报告中说到, 神龛和墙壁之间只留下15.35英寸宽的甬道。甬道中到处都是殉葬品,因此行走时必须 十分小心谨慎。 首先跟随卡特进入葬室的是卡纳冯勋爵和开罗古迹服务部长比埃尔·拉考。金碧辉 煌的葬室使他们瞠目结舌了。多次测量以后,确定神龛的尺寸长为17英尺,宽11英尺, 高9英尺。龛体全部用黄金覆盖,四面镶着鲜艳的蓝釉饰板,上面的图案是各种宗教象 征图形,旨在保护死者。 这时大家共同担心的是,盗墓者究竟曾否来得及进入神龛里面去?他们有没有破坏 干尸?卡特发现,龛的东门是闩着的,但没有加封。他双手颤拌着拉开门闩,里面又是 一层折叠门,也是闩着;而且封得好好的。从这道门进去就是大龛里面的小龛。 3个人都放心地喘了一口气。以前打开的房间哪一个都看得出有人进去过,但这整 个陵寝的关键部份却可以肯定,他们是第一个进来的。他们将会看到3000年前在这里安 放的、原封未动的木乃伊。 他们“尽可能毫无声息地”关上龛门。龛上垂下的罩布上有闪亮的金属饰片,罩布 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变成褐色。“罩布使我们感觉到,我们已经来到死去的古代君主的面 前。”一时间他们觉得自己是不速之客。他们走到安葬室的另一端,发现一道矮门通往 一间小房间。房间中央对着房门放着一口闪光的龛形金柜,柜的四面站立着四尊守护女 神像。这些女神造型优美自然,面带热情和祈求的神态,简直“令人感到看她们一眼都 是一种亵渎。……我可以毫不掩饰地承认”,卡特写道,“我看到这些神像时情感是极 为冲动的。” 卡特、卡纳冯和拉考3人轻手轻脚地穿过金龛,走回前厅,以便其它人都能轮流进 去一次。“我们站在前厅看着他们依次从门里走出时非常有趣。他们个个满脸惊奇的神 色,出门后不由自主地摊开双手,表示无法形容他在里面亲眼看到的奇珍异宝。” 当天下午5点左右,即进入陵墓3小时以后,人们回到地面。再次看到阳光时,“我 们感到整个峡谷好象变了样,有了一种亲切的色彩。” 这些考古的珍品的进一步研究工作持续了几个季度。令人遗憾的是,一个冬委过去 而研究进度不大,因为卡纳冯勋爵逝世了,随着就发生开发协议能不能延长;以及出土 文物如何分配的问题,这使考古队和埃及政府之间发生严重的分歧。后来问题交给一个 国际委员会,订出妥善的处理方案,终于使工作得以进行下去。1926年冬季展开了下一 步重要工作:打开金龛,仔细地把几层珍贵的棺椁分开,然后谨慎地对图特卡蒙的木乃 伊进行初步的研究工作。   我们可以看到卡特已揭开盛装木乃伊的石棺,正一层层揭下包裹在内棺上的柩衣。 这一步工作没有多少耸人听闻的情节,但在埃及学方面却具有巨大的科学意义,而 且工作本身还有其戏剧性的高潮。这个高潮就是研究者们在国王死去3300年后,第一次 看到他的面容的时刻。然而这个翘首以待的时刻却是全部出土过程中令人失望的一瞬; 这只能说明,任何幸运的链条都有它薄弱的一环。 一开始是拆除前厅和安葬室之间的砖墙,随后是拆开第一层金龛。第一层打开以后, 里面发现还有第二层、第三层金龛。 卡特认为有充分的理由肯定第三层金龛里就是石棺。他在回忆打开第三层金龛时写 道:“那是我们辛勤工作过程中难以忘怀的时刻。当时我按捺着激动的情绪,小心地割 断绑索,去掉那珍贵的封口,拉开门闩打开门。这时我看到里面有第四层金龛,它的花 纹和第三层类似,但比第三层更为精巧……对于考古学家来说,这真是难以形容的时刻! 再下去是什么?第四层金龛里装着什么东西?我极度兴奋地拉开最后一层金龛的门闩, 去掉门上的封皮,慢慢地把门打开,里面装得满满的……是一口硕大无朋的,黄色石英 岩棺材。它是完好无损的,完全是当年那些虔敬的人们把它安葬以后的样子。在几层金 光闪闪的龛匣陪衬之下,这是何等令人难忘的景象!棺的下端有一尊女神,她张开双臂 和双翅托住棺脚,像是要预防有人侵犯的样子。”卡特面对这栩栩如生的雕像不禁肃然 起敬。 从安葬室移出金龛是一项繁重的体力劳动,一共用去84天的时间。四层金龛由80多 块零件组成,每件都很重,不好握持,而且易于损坏。 事情往往如此:在大家兴高采烈之际,却要出一两件败兴的事情。卡特是事事要求 尽善尽美的一个人。在工人们把3000年前的古物搬了家,然后进行拼装的时候,卡特常 常申斥工人。他对当年制造这些东西的匠师的技艺非常钦佩;并且对他们为组装周密标 记部件记号的作法赞扬不已,但他对当年担任组装的工人却非常不满。 卡特写道:“但可以明显地看出,当年安葬的工作做得很草率,担任最后工序的工 人是非常粗心的。石棺周围的金龛当然是这些人安放的,但由于他们粗心而颠倒了东西 南北。他们把金龛的各部份倚在石棺四周的墙壁边时违反了各部份写着的注意事项。结 果在金龛装起以后,龛门本应向西却变成向东;下端本应向东却变成向西。边上的饰板 也装错了位置,这种错误或许可以原谅;然而另外还有不少现象表明工作粗糙,例如组 装金龛时是用力敲的,完全不顾可能会毁坏龛面的装饰。黄金表面至今可以看出榔头一 类工具敲击的凹迹,有几处已经把花纹敲掉。工地的废渣,如碎木片等也未加清理。”   首次在公众的注视下的发掘现场。人群拥挤在墓穴的四周,观看从墓室中出土的古 文物。报社记者纷纷抢发消息,电影工作者用胶片记录了这次惊人的发掘。 2月3日,出土工作者终于看到了石棺的全貌。这是一部杰作:全棺用一整块质地细 密的黄色石英岩凿成,长8.8英尺,宽高各4.8英尺。棺盖是玫瑰色花岗岩做的。 绞车吱吱响着,1200多磅重的石棺盖徐徐升起,这时那些特邀的客人们又在周围注 视了。“那庞大的石盖升起时,周围一点儿人声也没有。”人们向棺内看去有些失望, 因为只看到用布包裹的一个粗大的捆。但当去掉包扎露出内棺以后看到的景象就大不相 同了。 是国王的遗体吗?不是的。人们首先看到的是一具“人形棺”的棺盖,上面仰卧着 那位年幼的国王的金像。那黄金像初出熔炉一样亮得耀眼。像的头和双手铸成立体的, 身体用浅浮雕,周身装饰极为华丽。双手交叉,握着钩和鞭两件王权的象征,上面用蓝 釉镶嵌。脸用纯金铸成,眼睛是霞石和黑曜岩做的,眉和眼睑是大青石玻璃的。脸上表 情严峻而淡漠,但栩栩如生。   图特卡蒙的黄金面罩独依照法老生前的容貌打造,从表情中可以看出年轻国王的勃 勃生气中略带些许愁意,这不禁勾起人们几多猜测与幽思。 棺上的另一件东西给卡特等人的感触比那金像更为深刻。卡特叙述:“……然而最 感人的恐怕是那富有朴素的人情味的小花环。”那花环放在前额上几个像征符号的周围。 “这是国王死后那年轻的皇后献给亡夫的……尽管这里一片金光闪闪,举目是皇家豪华, 但什么也没有这几朵拓萎的花美丽。花虽朽萎,却还能辨出颜色。这些花告诉我们, 3300年不过象是从昨天到明天这样短暂的一瞬。这些花使我们感到了大自然,感到埃及 古代文化和我们的现代文化是一回事。”卡特写到他在1925年冬再次进入陵寝打开石棺 时,对于这些花的表述流露出同样的感情:“这时我对这座陵寝已很熟悉,但这决不能 消除它的神秘气氛;我总感到墓中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聚集不散。考古学家从事开拓时 尽管浸沉在具体工作中,但可以清楚地感到过去和现在的统一。”这是卡特的真实感受。 科学家并不否认精神的力量,这是值得赞扬的。 开启石棺的详细过程不及备述。这是一件非常麻烦的工作,而工作场地又极为狭窄。 操作时必须始终小心谨慎,保证不出岔错,吊车、滑轮出毛病,支撑木中途断裂,都会 给那些珍宝造成严重的损坏。棺材是三层套棺,第二层的盖上是那位年轻的法老的金像, 他身穿礼服,周身是奥赛里斯式的华丽装饰。打开第三层套棺时并没有发现更多的新东 西,但在整个操作过程中工人们觉得这些套棺重得出奇,使人难于理解。这座墓里的希 奇现象层出不穷,这时人们又发现了一件。 摄影师伯尔顿拍过照片,卡特取掉花环和裹布,才弄明白棺材沉重的原因。第三层 棺材长6英尺l.75英寸,厚0.15至0.21英寸,整个是纯金造成的。仅这一口棺材就所费 巨资。 这又是意想不到的,但正在人们高兴时,却又遇了令人担心的问题。第二层套棺的 半饰花纹上已经发现粘着一种黏稠的东西;现在看出,原来在二、三层套棺之间灌注过 一种液体,现在已经淤结。黏浆中发现一条黄金和陶釉做的项链,清洗倒不十分困难; 然而这时研究者们担心的是,这样大量的油类会对干尸造成哪些损害。工人们揭开最后 一层裹布,取下珠饰花纹的披肩。这些东西样子像是完好的,但却随手变成碎片。它们 被护尸的油脂彻底腐蚀了。 卢卡斯立刻对这种物质进行分析。这是安葬使用的一种液态或半液态的浸料,其主 要成份是某种油脂和松香。加热时发出木焦油的气味,但是否有木焦油尚不能立即确定。 人们又一次紧张起来:最后的、决定性的时刻到来了。 ○特卡蒙法老的再生 人们松下几个黄金榫头,然后手提金握柄移开最后一层套棺的棺盖,露出了木乃伊。 做了6年的准备工作,终于揭示了图特卡蒙的遗体。 卡特写道:“每当这种时刻,我的感情很复杂,也很冲动,但无法用言语表达。” 然而这位法老,这位图特卡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奇怪的是,尽管葬制如此豪华,图 特卡蒙并非什么重要的统治者,死时只有18岁。已经确定他是“异教国王”伊克纳顿的 女婿,可能又是他的异母弟弟。图特卡蒙少年时代正置他的岳父推行拜日教。图特卡蒙 本人则在后来重新信奉阿门教:他原名图特克——阿顿,后改图坦克——阿蒙就是证明。 现在知道他的统治在政治上是混乱的。有些画面表现图特卡蒙用脚踢战俘和射倒成群的 敌兵,但是他的一生曾否上过战场都是不能肯定的。他在位的具体年代也不清楚,只知 道即位时间为公元前1350年左右。他是通过妻子得到王位的。他妻子名叫安彻斯—恩— 阿蒙。很小就嫁给图特卡蒙,从几幅画像中可看出她是一位迷人的姑娘。 从墓中许多画面和浮雕以及日用品来看,图特卡蒙给人的印象是性格比较可爱的, 但是关于他的政绩或作为埃及的统治者有何建树现在一无所知。但只活了18年的国王大 约是不会有什么重大的成就的。卡特说,就我们所知,图特卡蒙一生唯一出色的成绩就 是他死了并且被埋葬了,这话是有道理的。 然而假如这位18岁的法老死后,他的葬仪的豪华已经超过西方人的想象,那么像拉 美西斯大帝和西索斯一世墓葬的装设又当如何呢?德利提到,有的陵寝里随便一间墓室 里的东西就应该等于图特卡蒙墓的全部,他指的就是以上两位法老。千百年来,国王谷 里古陵墓中的珍宝不知有多少落入盗匪之手啊! 这位法老的干尸既豪华又可怕。尸体上浇灌大量的油膏,这些油膏已经干硬,变成 黑色,把寿衣紧紧地粘在尸体上。 整个干尸已经变黑;并且变了形,但头部和肩部盖着一个黄金面罩却金光闪闪,显 出帝王的尊严。黄金面罩和干尸和双脚没有粘上黑油。 第二层棺是木棺,第三层是金棺,套在木棺里。人们几次努力把它们分开但没有做 到,最后把整个棺材加热至华氏932度,费了很大力气才成功了。移出干尸以后,金棺 用锡片套起加以保护。 下一步工作是检查干尸。就人们所知,这是帝王谷里3300年未经触动的唯一的一具 干尸。检查结果表明一个事实,卡特对此有下面的论述:“我们遇到的情况代表一种嘲 弄性的现实——当然这种现实也许还有待研究——窃贼为了掠夺而把干尸拖出,僧侣为 了保护而把干尸藏起,他们都至少对干尸起了保护作用,使它们早日脱离那种浸泡尸体 的油脂,没有遭受腐蚀。”木乃伊被窃时往往遭受破坏——假如盗窃者不是僧侣的话, 但即使破坏以后的木乃伊也比图特卡蒙的遗体好些,干尸已经腐烂,这是图特卡蒙墓中 唯一真正令人失望的事情。 11月11日上午9:45分左右,解剖学家德利医生剪开了干尸和外层包裹布。除脸部 和双脚未粘油脂以外,整个干尸已经坏得不成样子。油脂所含的松香的氧化作用造成一 种燃烧现象,不仅毁坏了裹布,连肌肉和骨头也都烧成了焦炭。有些地方如双腿和臂部 下面的黑壳极硬,只能用铁凿除去。   这只由黄金、珠宝和象牙装饰的精美石船,也许将载着图特卡蒙的年轻躯体,驶向 通往天国的再生之地。 一项重大发现是尸头下的一只护身枕。这枕头放在类似王冠的一个垫子之下,而垫 子则是用外科技术扎在尸头上的。护身枕本身并无出奇之处,另外还有许多“护身神铠” 贴身裹紧,如护身符以及各种象征符号和符咒等。重要的是这只枕头不像别的类似枕头 用赤铁矿造成,而竟是一块纯铁!同时还发现一些类似铸模的小型用具。这是埃及学发 现的最早的纯铁制品。 人们小心翼翼地从那年轻法老的烧焦的身上慢慢剥去最后一层裹布,那肌肤腐烂得 用毛刷轻轻一碰就会脱落一块。最后展现了那年轻的国王的面孔,用卡特的话说,那是 “……慈静而安详的面孔,一个青年的面孔”。他说:“从脸上看得出是个有文化、有 教养的人,五官很端正,特别是那轮廓鲜明的双唇。” 干尸的裹布里一共发现143块各类宝石。卡特用33页的篇幅叙述考察干尸的情况, 其中一半以上专门记录尸衣中发现的珍宝。这位年仅18岁的法老是用黄金和珠宝层层包 裹起来的。 后来德利医生专门著文从解剖的角度论述检查干尸的情况。他认为伊克纳顿和图特 卡蒙完全可能是父子关系,这种现象可以说明垂死的第十八王朝的国王家族和国内政治 情况,因此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一件件绝世珍宝从国王谷地下运出 德利接着写出他看到的有关文化方面的一个重要现象,即新帝国时期的表现艺术已 有明显的现实主义的倾向。他写道:“金面罩上的塑像把图特卡蒙表现为一位文雅的、 有教养的青年。全体有幸目睹干尸面目的人都可以证明,那些第十八朝的艺术家们在用 不朽金属为年轻的国王制作那些美丽的塑像时,他们的表现是忠实的,而手法是巧妙而 准确的。” 德利还比较准确地估计了史书未载的图特卡蒙的年龄。他考察了肱骨内踝的骨化程 度、股骨和关节之间的连接情况以及踵骨端的形状,从而断定图特卡蒙的年龄在17岁和 18岁之间,而以18岁最为可能。 侧室和小珍宝室出土的文物也很有价值,但对普通人是平淡无奇的。至此图特卡蒙 墓的发掘即告结束。 ○法老的诅咒 然而,还有一件神秘的事应该提到,即“法老的诅咒”事件,它随同图特卡蒙墓的 发掘迅速流传开来。在不同时间同这座著名古墓发掘有关的20多人先后死去,死因不明。 “法老们的诅咒”至少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题,其性质与“希望的钻石的诅咒” 或不甚出名的“拉克罗马修道士的诅咒”大体类似。如果“法老们的诅咒”的传说是从 一个单独事件引起,这件事也许是卡纳冯勋爵之死。卡纳冯勋爵因被蚊虫叮咬卧病三周 后,于1923的4日死去,当时人们就开始纷纷议论,说这是冥冥中对不敬神者的报应。 他姐姐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死以前他发着高烧连声嚷,‘我听见了他呼唤的声 音,我要随他而去了!’”时隔不久,另一位考古学家莫瑟先生,在发掘工作中曾帮助 推到墓道里一堵主要墙壁,也染上了一种近乎神经错乱的病症而毙命。X射线专家道格 拉斯·里德,世界上第一个给法老木乃伊拍X光照片的人,不久也成了法老墓的牺牲品, 日益虚弱地离开人间。以后两年中此项发掘工作人员中,就有22人莫名奇妙地暴死。从 此,法老墓杀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墓碑上的咒语更成了众说纷坛的不解之谜。 1924年,英籍埃及生物学家怀持带着好奇心进入一座墓穴,令人惊奇的是,他参观 后就上吊自缢。临死前,他咬破手指写了千言遗书,声称他的死是法老墓的咒语造成的, 自己将带着忏悔心情去见上帝。更令人惊奇不解的是,埃及开罗博物馆馆长盖米尔·梅 赫来尔的死,他一向根本不信“墓碑咒语”灵验的说法,他声称:“我一生与埃及古墓 以及木乃伊打过多年交道,我不是还健在吗?”然而,就在这番话语出口不及4星朗, 梅赫来尔突然暴病西归,时年不足52岁。而且人们注意到,就在他去世的同一天,他曾 指挥一队工人将一批珍贵文物打包装箱,而这批令人费解的文物恰恰是从那可惧的图特 卡蒙法老墓中出土的。这一切,使法老墓的传说蒙上神秘可怖的黑面纱,和墓中的财宝 一起使人们望而生畏而又跃跃欲试,也许这也是法老们生前的意图吧! 此时,人们不禁要问:这些与埃及法老陵墓打交道的人,暴卒的原因是什么?法老 墓碑上的咒语是否真有灵验呢? 种种观点认为墓道壁上有一层粉红色和灰绿色的东西,可能是一层死光,据说它放 射出的物质能使人丧命。 也有一些科学家倾向于另一种看法,即古埃及的文明已达到可能以剧毒的害虫或毒 物作为特殊武器,来保护埃及统治者的陵墓免受暴力侵犯。1956年,地理学家怀特斯在 挖掘罗卡里比陵墓时,就曾遭到蝙蝠的袭击。 近年来有一些科学家试图从生物学上来解释,开罗大学生物博士、医学教授伊泽廷 豪于1963年声称:根据他对博物馆许多考古学家以及工作人员进行定期体检的结果,发 现所有的体检者肌体均存有一种能引起呼吸道和使人发高烧的病毒。进入墓穴的人由于 感染上这种病毒,将导致呼吸道发炎最终窒息而死。但墓穴中的这一种病毒为何生命力 如此顽强,竟能在木乃伊中生存4000年之久,科学家们就不得而知了。   这只警觉的胡狼,已经在图特卡蒙的墓室内忠实地守护了3000多年。1922年11月26 日,法老的亡灵将再也不会需要它的护卫,但这位卸任的卫士仍保持着它习惯的警觉。 1983年,一位叫菲利普的法国女医生,经过长期研究后,认为这些人死亡原因都是 因为发掘者和参观者对墓中霉菌过敏反应造成的。据她研究,死者病状基本相同——肺 部感染,窒息而死。她解释道:“古埃及法老死后,随葬品除珍宝、工艺品、衣服外, 还放置了各种水果、蔬菜和大量食品,后者长久保存经过千百年的腐烂成为一种肉眼难 见的霉菌,粘附在墓穴中。不论是谁,只要吸入这种毒菌后,肺部便急性发作,最后呼 吸困难而痛苦地死去。”斯特拉斯堡的杜米切恩教授就因钻入刚发掘不久的充满霉菌的 陵墓中临摹铭文而一命呜呼。至今为止,这种说法成为较令人信服的解释了。 但是法老墓碑咒语究竟如何,还有待于科学家们的不懈研究,而最近又发现这与金 字塔本身所具有未知的“塔能”有关,看来真相如何,不可猜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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