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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指纹

作者: 葛瑞姆·汉卡克 译者:李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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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造物之神



  虽然前一日夜半才攀上大金字塔的顶端,但是第二天,在炽热的阳光下走近它时,我不但丝毫没有胜利感,反觉得自己犹若一只站在庙堂门口微渺的蚂蚁,以一时血肉之身,面对那永远壮丽伟大的殿堂。我有个感觉,这座大金字塔将永远坐落在这块土地。希腊历史学家狄奥多罗斯(Diodorus Siculus)在公元前1世纪时便说过,金字塔“不知道是何方神祗,赋予它形体,将它置放于这沙地上,它将屹立不动,直至永远”。而他所谓的“何方神祗”,如果不是埃及人世世代代所认为的胡夫王的话,到底会是谁呢?
  12小时内,我第二次提起脚步,再度攀爬大金字塔。在日光下,耸立于眼前的岩块穿透地质学的时间,完全无视人类时间的洗礼,显得庄严而恐怖。还好,这次只需要爬上6层石块的高度,而且还是现代的楼梯,便来到了“玛门穴”,也就是今天一般进出大金字塔的主要入口。
  公元9世纪玛门来此探险并没有发现大金字塔真正的入口,其实就在从玛门穴再往上10层石块左右,离地表55英尺,约从南北主轴往东24英尺的地方。这个以巨大的石灰岩石块,用山形墙的砌法保护住的入口下方,便是一条26度31分23秒的下坡道。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条通道长和高分别只有3英尺5英才和3英尺11英寸,但是宽度却有12英尺,而且地板的厚度足足有33英寸,上方的天花石板的厚度更达8英尺6英寸。
  这类奇妙的建筑构造,在大金字塔中随处可见,构造之复杂令人难以相信,而用途更令人难以理解。我们无法得知,如此大块的石砖,是如何安装上去的,更不知道以当时的工程技术,埃及人是如何能够做到将石块与石块,以最精密的角度结合的(读者或许已经发现,下坡道的26度角是一种刻意的设定,塔内几乎所有的下坡通道都是这种设计)。更没有人知道,以这么细腻的方式施工,目的到底何在。
   
不灭的明灯

  从玛门穴入口进入金字塔,感觉极不自然,就好像尝试从山脉旁边,横向进入一座山一样,缺乏一种深思熟虑的几何美感和意图性的目的感。而且更糟糕的是,从玛门穴进入,走进那黑暗而丑陋的水平通道时,只见四周满目疮痍,都是当年玛门容许他的阿拉伯工人,用火烧、用醋泼、用锤子敲、用锯子锯,极尽破坏能事,把这条路开出来的痕迹。
  开墓工人粗暴的行为当然是野蛮而不可原谅的。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当初设计金字塔,难道不是在引诱智慧高超、好奇心旺盛的后代人,为解开不解之谜而前来探险的吗?我们可以这么想:如果你是一个法老,希望死后身体能够永世保存,不受损伤的话,你会选择(一)对自己和以后世世代代大肆宣传,让他们知道你被埋葬的地方,还是(二)选择一个秘密、无人知道的地点,绝不告诉别人,而别人也没有办法找到?
  答案很明显,当然是后者。大多数古代埃及的法老王也都选择了后者(例如,在孤立的上埃及路瑟王谷(Valley of the Kings in Luxor))。
  那么,如果大金字塔真的是王墓的话,为什么要造得如此恢弘荣显?何以要造成这么一个面积13英亩、高500英尺的大塔?或者,我们可以试问,如果目的只是在保护、隐藏胡夫的遗体的话,何以要把金字塔设计成如此引人注目与遐思,而且不论在什么时代、什么环境下,都未曾停止地蛊惑着盗墓者、探险家不顾一切地设法闯入呢?
  建筑大金字塔的建筑家、石工、测量师、技师才气横溢,不可能不注意到此最基本的人类心理。金字塔集合了工作者强烈的企图心,卓越的技术与美感,深沉的观察力,与对象征符号及形式的理解。因此,他们即使在那久远的过去,必定也万分理解自己建造出来的是一座亘古不灭的明灯,永远伫立在尼罗河西岸的高地,眺望世人。
  简单地说,当年建筑金字塔的人一定是经过神秘的规划,才建造成此等永世炫耀人心的伟大建筑物。他们必定料想到后世会有人侵入它,会有人精密地测量它,而人类会因它的存在,永远铭记着被埋藏在古代最深层的秘密。
   
疯狂的头脑体操

  玛门挖掘的通道,与金字塔原本存在的26度下坡道交会点上,有一扇不锈钢门堵死,将道路一分为二:往北为一条上坡道,可以到达山形墙屋顶构造的原始入口;往南,则为一条350英尺左右的下坡道,直通地基,也就是地面左右的高度。如果从这里继续往下,经过另外一条通道,便可到达金字塔正下方600英尺一个宽广的地下空间。这条笔直的通道施工异常精密,从上到下的误差,两旁只有1/4英寸,而屋顶则在1/10英寸以下。
  通过不锈钢门,我继续留在玛门的隧道上,吸进几口古代的空气,并让眼睛习惯昏暗的人工光线后,开始屈腰爬向这段阿拉伯工人凿出的窄陡走道。当阿拉伯工人最初进入金字塔时,上行道的最下方,被一块厚重的花岗岩石块堵住,无法通过,不得已之下,才凿出此条通路。从通路的上方,可以看到两个花岗岩的路障,位置和以前一样,只是其中一个在挖掘时被稍微移动,而不在原位了。古埃及学家推测,这两个路障一定是从上面往下拴在通道的入口,也就是说,由大甬道从下向上移动了129英尺,一路把路障搬运到通道口的(见《往古埃及旅行之钥》,114页。The Traveller’s Key to Ancient Egypt,Harap-Columbus,London,1989.)。但是建筑师和工程师们从比较现实的眼光来观察,认为埃及学者的推测是不合理的,因为路障和墙壁之间几乎没有间隙,要移动几英寸都很困难,更不要说要移动上百英尺了。
  果真如此的话,花岗岩路障必须在金字塔建设的同时就先设妥。但是,在建设的初期,怎么会需要将道路封闭起来呢(尤其当时为扩大房间、装饰内部,正需要通道的时候)?而且如果路障的目的,是为了要围堵入侵者的话,将它放在道路的最下方,岂不既容易又有效?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从最下方把北面入口向上坡道堵住,这样,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必设路障,也没有人进得来了。
  无论如何,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从有历史以来,这块花岗岩的路障不但从来没有成功地抵挡住入侵者,反而像蓝胡子故事中的铁门一般,只会激发入侵者的好奇心,例如玛门就没有因为路障而退却,反而激励他在旁边凿个隧道,绕道过去,因为他确信,严密保护的后面必定珍藏着无价之宝。
  而建造金字塔的人,在设计的时候是否也将这一点计算在内了?我们虽然无法肯定,但也不必立刻否定这个可能性。反正,托玛门(和万年不变的人性)的福,我才得以进入没有路寨挡住的原始上坡道的上部。这条光滑的通道,只有3英尺5英寸宽,3英尺11英寸高(和下坡道尺寸完全一样),倾斜度则为26度2分30秒(下坡道的斜度为26度31分23秒)。
  为什么金字塔的建造者对26度特别具有好感?塔内所有道路倾斜度都是26度,正好是金字塔侧面倾斜度52度的一半,是故意,还是巧合(精确而言,为51度50分35秒。见《往古埃及旅行之钥》,112页。)?
  读者或许还没有忘记26度的特别意义。它掌握了大金字塔设计时,决定塔特定的高度公式的关键,以对应地表动力学。大金字塔原本的高度(481.3949英尺)和底座的周长(3023.16英尺),与地球的半径及周长的比率相同,都是2π(2×3.14),为达成这个比例,建造者必须将金字塔斜面的角度设计成52度(角度太大或小,都无法使塔的高度和周长,有2π的关系)。
  在本书第23章中,我们曾看到在墨西哥泰奥提华坎古城,有一座被称作“太阳金字塔”的古迹,建造者显然也意识到π的存在,并将它使用在建筑物中。太阳金字塔的高度(233.5英尺)和底座周长(2932.76英尺)的关系为4π。
  古埃及最伟大的金字塔与古墨西哥最伟大的金字塔,同时动用到π的比率,这问题值得瞩目。两座金字塔建筑时,离希腊人“发现”π还有相当一段时间。而且,各种证据显示,建造者想要通过使用π,传达某种——而且是相同的——讯息。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感受到与古代智慧接触的感动。我倒不特别指埃及或墨西哥智慧,而是所有超越时代,如明灯一般吸引着我们的智慧。有的人被先人的财富吸引,有的则被古代人貌似不经意地使用π的智慧所吸引,而努力搜寻是否还暗藏了其他数学玄机。
  我一面思考着此问题,一面将身体缩成身高的一半,感觉背部摩擦到天花板的石灰石,努力地沿着26度的坡道向上行,让这条利用三角函数计算出来的道路,把我们带入600万吨石块的中心。头连续碰到天花板好几次后,我开始怀疑,能够天才地设计金字塔的人,为什么没有想到将通道高度多设计个二三英尺?如果他们有设计金字塔的能力(事实证明他们有),并且在里面放进那么多回廊走道,当然也应该有能力把这些回廊走道都设计得适合人站在其中才是。再一次地,我怀疑金字塔的设计者故意把走廊设计成如此狭矮,因为这样才适合他们的需要。同样,他们故意把上坡道做成这个样子,因为他们想要如此(而不是被设计形式所迫)。
  这个外表看来简直疯狂的古代头脑体操,动机到底在哪里?
   
遥远而未知的阴暗

  到达上坡通道的顶端后,我遭遇到金字塔另一个无法解释的谜题,也就是被称为“古王国残留最伟大的建筑”的大甬道了。这一条继续以26度角往上延伸,最后几乎消失于上方幽暗大走廊,屋顶呈承梁式的圆顶结构,令人印象深刻。
  然而,我无意立刻进入大甬道中。因为从这里,有一条往南的平行叉路,3英尺9英寸高,127英尺长,可通往王后殿。我几年前刚开始认识大金字塔时,便曾至此参观,并欣赏过这房间庄严的美感,因此想要重温一次旧梦。不幸,当我走到入口前几英尺,竟然发现前面立着“暂时禁止进入”的牌子。
  当时我并不知道,王后殿禁止游客进入,是因为有一位德国的机器人专家鲁道夫·甘登贝林(Rudolf Cantenbrink),正在里面狭窄的空间中工作。受雇于埃及考古厅,甘登贝林于1993年3月初起,便开始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一台价值25万美元的高科技遥控迷你机器人乌普瓦特(Upuaut),在南侧狭窄的通气孔(因古埃及学者相信那是一个让空气进出的洞穴而得名)附近清除瓦砾。3月22日,乌普瓦特赫然发现陡峭的通风孔(斜度达39.5度,但仅8英寸高、9英寸宽)往上行200英尺左右后,斜坡道的表面突然变得非常光滑。经调查发现,乌普瓦特进入的这个段落,表面质材为美丽的土鲁(Turn)石灰岩,通常只用来装潢教堂、王墓等神圣的场所。仅这一点便已令人感到惊异万分,而当乌普瓦特走到这条斜坡道的尽头时,更意外地发现,在石堆中,竟有一道坚硬的石灰岩大门,上面连金属的附件都一应俱全……
  王后殿有两条气孔,一条在南侧,一条在北侧,但令人感到奇妙的是,这两条号称为气孔的通道,并没有出口可通往金字塔外。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当时的建造者故意没有将气口的末端凿开,保留下最后5英寸的石头,使得一般的入侵者永远看不见,也无法进入这一条空气的通道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通气孔做得让人找不到呢?还是建造者想故布迷阵,有意让后人有一天,在他们设想的正确状况下,找到这两条通路呢?
  毕竟,从一开始,我们便发现,王后殿有两个非常明显的通气孔,贯穿金字塔南北的墙壁。建筑这个金字塔的人一定预想到,总有一天世人会想到王后殿也应该有通气孔,并开始搜寻。从公元820年玛门打开大金字塔之门后,有1000年左右的时间,都没有人能想到这个问题。直至1872年,才有一位英国工程师(也是同济会秘密社团[Freemason]的团员)伟恩曼·狄克森(Waynman Dixon),开始怀疑“王殿既有通气孔,那么王后殿也应该有才是”。他敲击王后殿的墙壁后,果真发现了两条通道。首先打开的是南面的通气孔,他要“木匠兼万事通的手下比尔·格伦迪(Bill Grundy),手持铁锤和锯子跳进洞穴,开始挖掘、前进。意志坚决、认真果断的格伦迪,起初工作尚称顺利,很快便凿开了前面比较软(石灰岩)的石头。但是,糟了!没有敲打几下后,格伦迪连锯子都被卡在石头里,怎么也进不去了。”
  把格伦迪的锯子卡住的是一条“长方、平行、筒状的隧道,仅仅9英寸宽、8英寸高。从墙壁往内伸7英尺后,便开始以陡峭的角度向上,进入未知、黑暗的远方……”。
  从狄克森探险后的221年,甘登贝森终于用机器人,走进那未知、黑暗的陡坡,利用最新的科技,满足了从1872年以来从未减弱的人类窥视本能。遥控机器人的照相机捕捉到的许多有趣镜头中,有一个尤其令人感到兴趣的是,在这通风口的末端,有一条19世纪制作的长金属棒。这显然是狄克森与他忠心耿耿的部属格伦迪,秘密探测通风口的证据(大英博物馆发表会。1993年11月22日。甘登贝林。由机器人乌普瓦特所摄之影片。)。想必,他们当时以为金字塔的建造者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劲建造起一条通风口,又将它堵死的话,必定会在里面隐藏一些重要的、值得搜寻的东西,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想要凿开那通风口。
  如果一开始我们使假设冥冥中有一种预设的力量,促使搜寻者行动,而让搜寻者万般努力后,发现通道其实只是死路一条的话,那么这个假设便毫无意义了。还好,在搜寻活动遭遇到瓶颈时,甘登贝林果然又发现了一扇门,而且还是一扇铁闸吊拉门,不但金属附件俱全,门的下方还有一个令人感到迷惑的沟槽。从乌普瓦特照回来的影像,我们看到一个通向更深、更远、看不到底的黑洞……
  显然,又是一个邀世人继续前进的请帖。从玛门凿开大金字塔的中央隧道,进入内部的房间以来,世人已经一再地收到类似的挑战帖。先是狄克森前来,成功地验证“王后殿必定也暗藏有通风口”的假设,接着甘登贝林带着他的高科技机器人,找到了通风口上有一扇门,下面我们必须要知道那扇门背后的秘密——不论它会带给我们失望,或进一步探险的邀请。
   
隐秘的王后殿

  有关甘登贝林和他的机器人乌普瓦特,我们将在后面章节中继续讨论。不过在1993年3月16日的早晨,在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方面发现的情况下,我对王后殿的封闭感到万分失望,而狠狠地瞪着阻隔在门口的金属路障。
  我还记得那通道内部的平均高度为3英尺9英寸,但也因地点而略有出入。从我站立地点往正南110英尺,也就是离王后殿入口15英尺的地方,路面陡然朝下,通道因此也就拉高至5英尺8英寸。没有人能够合理解释这个怪异构造的意义。
  王后殿显然从建成的那一天开始,里面便空无一物。房间南北长17英尺2英寸,东西长则为18英尺10英寸,屋顶高度达20英尺5英寸,采用东西向山形墙的搭建方式,正好与金字塔的东西轴平行,但地板不但说不上优雅,几乎可称处于尚未完成的状态。墙壁上灰白、粗糙的石灰岩板之间,仍不时渗出盐分。许多人曾经做过各种猜测,最后都不了了之。
  南北面的墙壁上,至今还残留着一块四方形痕迹。据说,1872年狄克森发现从这里有一条通道,直达神秘通风孔的无尽黑暗。西面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东面的墙壁中线靠南2英尺的地方,则有一座15英尺4英寸高,底座5英尺2英寸宽,呈内凹的圆钟形神龛。原来神龛的深度为3英尺5英寸,但在中世纪阿拉伯人进来寻宝时,为寻找宝藏间而向里挖掘,但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古埃及学者对这个墙壁上凹洞的功能、王后殿建造的目的,一直未能提出一个有力的说法。
  一切仍在混乱中。摆在眼前的事实互相矛盾。我们看到的只是谜团。
   
大甬道的特殊机关

  同样地,大甬道不但是一个大谜团,更是大金字塔内令人不解之处最多的谜团。从6英尺9英寸宽的地板向上测量,墙壁的高度为7英尺6英寸。在墙线之上,为7层石块(每块格子向内伸展3寸),使得天顶逐渐合拢,而至最高的屋顶处,通道宽度只剩3英尺5英寸,而高度则升至28英尺。
  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大甬道需要永远地支撑住这个地球上最大的石材建筑——上方2/3的重量。被认为“在技术上相当原始”的古埃及人,竟然能够在4500多年前便构想、设计,并成功地建造起这样一个重量以百万吨计算的伟大建筑物,难道不令人感到怪异吗?
  假设埃及人选择把大雨道盖在平地上,长度不超过20英尺,以当时的技术而言,就已够困难的。但埃及人还为自己出难题,将甬道以26度斜角,盖了足足153英尺之长,还用巨型的平行四边形的磨光石灰岩板,铺陈在墙壁上,且石板接缝之紧密,非一般肉眼可以分辨出来的。
  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金字塔建造者在建筑时,使用了一些非常有趣的对称概念。例如,大甬道的屋顶宽度为3英尺5英寸,地板的宽度则为6英尺9英寸。沿着整个大甬道的地板中线,有一条2英尺深、3英尺5英寸宽的沟槽,而在沟槽两边,则各为一条1英尺8英寸宽的石板斜坡道。这一条沟槽的作用为何?为什么正好与屋顶同宽,使得上下看起来非常对称?从下往上看,屋顶的两旁覆有石块,看起来就像一条沟渠一般(《古埃及金字塔经文》,281页。The Ancient Egyptian Pyramid Texts(trans.R.O.Faulkner),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9.)。
  我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第一个站在大甬道之下,感觉到一股被放置在一个不明究理的机关里的无助的人。是谁说过这是一种错误的直觉?敢于指摘别人错误的人,必须要能提出证据,证明自己是对的。然而,自古至今,没有任何有关大甬道的记录。只有古代埃及人在有关仪式祭典的文字中,出现过一些神秘的、符号的、有强烈象征意义的参考资料。根据这些资料,金字塔是为人死亡后转化为不灭之身而设计的机关装置,“大开天之门扉,建造道路”,让驾崩后的法老“升华至神明之间”。
  我完全可以接受这个信仰系统的存在,而且相信因为有这个信仰,埃及人才有动机从事如此大规模的动员。但是让我无法理解的是,埃及人为什么需要用一个又是回廊、又是走道、又是房间、又是隧道,且重达600万吨的庞大而复杂的机关装置,来达成这个神秘的、精神的、象征性的目的。
  站在大甬道中,我恍若置身于一个巨大机关的深处,不但被它的无可否认的美感(一种沉重的、近乎专制的美感)吸引,更被它毫无装饰的朴实所冲击(既没有神像,也没有浮雕或任何其他可以让人联想到宗教、崇拜的文字)。大甬道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一种特定的目的感。建造者在设计、建造的当时,显然为它设定特定的功能与目的。但在这同时,我也不能不意识到大甬道整体酝酿出的一种庄严而沉重的气氛,以及在建造时的一丝不苟。
  我在大甬道上,大约在中途点上,感觉到回廊前后的灯和影,在石壁上舞动。停住脚步,我向上仰望阴影中的屋顶——那支持着整个埃及大金字塔重量的圆拱型屋顶。突然间,我的心中充满了敬畏:这一栋由石块堆积而成的巨型建筑物是如此古老,而我竟会如此地信任它,站在它内部的正中央,毫不怀疑地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它。大甬道的屋顶上堆积而起的大石块——坡度一块比一块陡峭——为它的高技术水准做了最好的注释。伟大的考古及测量学家弗林德·培崔曾对大甬道做了如下的观察:
  
  每块天花石板下侧的边缘上,都有一个如爪牙一般的凸出物,正好嵌入墙壁上部的一个切口上。因此,上面的一块石板并不会带给下面一块任何压力。就这样,石板分别由侧墙支撑下,互相交错。

  理论上埃及人在建造金字塔时,还处于刚从狩猎式生活中脱出不久的新石器时代文化,他们能够成就如此复杂的工程,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沿着2英尺宽的中央沟槽中,我再度往大甬道的上方走去。近代人在地上用木头铺设了一个地板,再加上扶手,使得上行已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是在古代,石灰岩的地板经打磨后,非常光滑,而向上的坡度又有26度之陡,平常人几乎无法走在上面。
  那么他们要上去时是怎么攀爬的?曾有人爬上去过吗?
  远方大甬道的尾端,可模糊地看到“王殿”的入口,顶立在昏暗中,对所有前来参谒但心中充满疑问的旅人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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