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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体奥运》

作者: 佩罗蒂提

第五章 古代体育迷的考验






曾经有人认为,去奥林匹亚的旅途对他来说太艰苦了,
对此苏格拉底说:“你在惧怕什么呢?你难道不是每天都在
雅典城里走来走去吗?难道你不是走着回家吃午饭?然后
走着回家吃晚饭?然后回来睡觉?你难道不明白,如果你
把五六天所走过的路程加在一起,无论如何,你都会轻而
易举地从雅典走到奥林匹亚了(210英里)?”
——色诺芬,《备忘录》

古希腊观众可能从未被斥为是沙发上的土豆:他们必须保持良好的身材,仅仅是为了前往奥林匹亚赛场。古典时期的乡村道路之糟糕是尽人皆知的——那时希腊没有中央政府,敌对的城邦之间更不会去维修公路的——因此大多数旅行者都步行前进,跋涉于崇山峻岭间的崎岖小路上。苏格拉底还是低估了这段从希腊开始的210英里的行程:许多人都需要两个星期才能到达奥林匹亚,包括休息和中途停留的日子。总的来说,这是一项艰难复杂的任务,但是付出必有回报,而且这本身也是奥运会的一部分。旅行者要穿越一个传统的乡村世界,遍布着神庙和圣迹遗址,随处可见充满虔诚气息的蔓叶装饰。包撒尼雅斯曾经写道,奥林匹亚是尘世间最能感知神的气息的地方,旅行者越是接近那里,越会感到那种气息散发出的神奇力量。
今天,从雅典通往奥林匹亚的公路上,塞满了租来的轿车,2500年前的路线几乎没什么改变——尽管要重现那种梦幻般的古代氛围,有时还真的调动一下丰富的想像力。希腊首都的出口连接着六个车道的高速公路,两边的广告牌挡住了风景。但是,前行几英里后,就可以看到希腊乡村的喷泉,古老的风貌重新展现出来——而且我们至少可以看到当年希腊观众约在公元前150年向奥运会赛场的跋涉途中,曾经见到的神奇的山区景色。

体育朝圣者
从雅典出发的体育爱好者们,将通过城南的迪普利翁(Dipylon)门,他们会在经过最后几尊神像的时候亲吻手指尖儿,向他们致敬,他们还要经过凯拉米克斯(Kerameikos)墓地,在肃穆的墓地雕塑旁,妓女们在夜晚偷偷摸摸地做着生意。从这里,他们可以向雅典卫城投去最后一瞥,那里的山顶上坐落着万神庙和雅典娜的巨大铜像。雅典是希腊大陆上最大最富庶的城市,被公认为是整个地中海地区最具优雅艺术气质的城市。雅典人就像古代的巴黎人一样,自负、絮叨、不和、精力充沛、给人启迪、聪慧、自相矛盾,而且对于非希腊人来说,是不可忍受的。尽管崇尚理性,却非常迷信,因此他们出发前一天,就会为了旅途平安,认真地进行祭祀活动。
我们可以想像出一群人,也许是十几个亲朋好友结伴,顺着大路,在橄榄园地间穿行的情形。男性旅客全都穿着亚麻的宽大长袍,这种宽松无袖的长袍是希腊典型的便服,两块白布松松的垂在躯干上,露出一侧肩膀。这些长袍平常穿着时要垂到膝盖以下,但是在旅途中就,一般用一根带子系住,便于行走。他们还穿系带的皮鞋并戴着宽沿帽(petasoi)。(在花瓶绘画上,这些帽子看起来就像塞吉奥·莱昂(Sergio Leone)电影中的墨西哥宽沿帽。尽管它们具有使用价值——如果遇到暴雨,旅行者可以把带子系上,将帽沿儿拉下来遮住耳朵——但这帽子只在旅途中戴,因为人们认为,捂住头发的湿气会催生白发。)人群中可能只有一两个女人:除了忍受长途跋涉的艰苦,已婚妇女还只能在奥林匹亚的营地外住宿,在保守的雅典,未婚妇女和姑娘们很难得到父亲的允许,前去观看奥运会的比赛(其他希腊城市没有这么严格)。这些无畏的女人穿着及踝的鲜艳长袍,戴着漂亮的帽子,头发上系着发带。有些人还戴着胸针和珠宝,打着阳伞。
希腊男人习惯轻装上路,只在肩上搭一个口袋,装一些简单的换洗衣服;一个短斗篷;一些炊具,以及一条睡觉用的羊毛毯。富裕一点的旅行者可以带一个仆人运送这些东西,或者带一头驴,驴背上挎两个装粮食的背篓。富人们要带更多的行李,还有化妆箱和礼服,这激怒了厌恶女人的立法者:雅典市议会甚至通过了一项法律,将妇女旅行可带的衣服限制在三件以内,尽管这项规定难以执行。(就像我们将要看到的那样,真正的富人是截然不同的,他们穿越希腊的旅行就是一次豪华的狩猎远征。)钱是以现金的形式带在身边的。雅典人很幸运:他们的货币就是古典主义时期的欧元。银币上面刻着一个蹬着眼睛的猫头鹰,这是雅典城市的象征,这种银币在全希腊都可以流通,而大量其他的银币就得通过奥林匹亚的钱商换成通用货币,这些商人都会抽取很高的佣金。
至少,这群人不必担心安全问题。由于有奥运会休战协议,他们走到哪里都信心十足,而这样的信心,在地中海地区的其他地方是闻所未闻的。他们不仅仅是前往观看一个扣人心弦的运动会,还是神圣的朝圣者,而打扰他们就是对宙斯的亵渎。战争暂停了,冲突暂时被搁置,路上的捍匪也不再嚣张了,甚至权力至高无上的马其顿国王菲利普,在他的一些雇佣兵敲诈勒索一个赶往奥运会的行人后,亲自公开为受害者所受经济损失道歉,并向厄利斯城缴纳了一笔罚金。
在现代奥运会保留下来的古希腊美好愿景中,冲突暂停仍然是最激动人心的理想。
路况好的时候,旅行者每天可以步行15英里。但是尽管从雅典一出来,大路还不错——一路上经常可以看到旅行者的保护神赫尔墨斯的雕像,每根柱子上都刻着赫尔墨斯的脸和一个勃起的下体——然而很快条件就恶化了。要穿越连接着伯罗奔尼撒半岛和希腊其他部分的地狭,徒步旅行者必须沿着一条危险的悬崖小路,冒着在乱石中粉身碎骨的危险,排成一路纵队小心翼翼地前行。在希腊传说中,这里曾经有个强盗叫做斯戎,他命令不幸的行人为他洗脚,然后将他们一脚踢到绿松石颜色的大海中。这是一段教人发疯的路程,路人可能会失足丧命,甚至会被吃草的骡子顶下悬崖。
离开雅典,奔波了一周之后,到达了科林斯才算解脱,这是伯罗奔尼撒半岛的门户。在这宜人的地方略作休息,还可以体会到一点文明世界的舒适——豪华的大理石回廊与华丽的酒馆鳞次栉比,阿芙罗狄忒神庙里还居住着上百名技艺纯熟的色情业者。来自底比斯(Thebes)、阿尔戈斯(Argos)、塞萨利(Thessaly)和麦加拉旅途劳顿的人潮大量涌入,同飘洋过海先期到达的观众汇聚于此。科林斯横跨希腊地峡,相当于地中海地区东部的十字路口。有魄力的当地人甚至建造了一个奇妙的机械装置,希腊语叫做diolkus,这样船可以装在带轮子的推车上运到地峡的岸上,奴隶把它拖过山顶,否则船只绕到马利亚角(Cape Malea),两周的航行要穿过危险的暴风雨。
这些国际友人从加迪斯(Cadiz)和尼罗河三角洲等希腊殖民地远道而来的。柏拉图曾经这样描述,希腊人据守在地中海沿岸,“就像青蛙蹲在池塘边上”,花上几枚银币,旅途中的观众就可以在无数只渡海的希腊商船的甲板上睡上一晚。坚固性胜于速度的船只,张着一片方形的帆在近海海面上滑行,其实,古代乘船旅行也不乏乐趣:仆人们在大帆船上准备饭菜,乘客们分享着美酒,为星空下学识渊博的交谈助兴。
从科林斯出发,人们可以免费搭乘西达厄利斯城的船,但是大多数人都会走蜿蜒穿过阿卡迪亚山区的大路。今天,这仍是希腊最受人欢迎的道路之一。这条路有的地段十分狭窄,或盘绕于村落之间,或蹲踞于悬崖边上,或途经安静的瀑布,或越过古代的石桥。在阴暗的山洞里,带着高帽子的男人们玩着15个子的掷色子游戏,在小旅馆外面啜饮着加了糖的黑咖啡,用炭火烤着全羊;橘子树果实累累,从小路旁低垂下来;有时,穿着黑色长袍,蓄着白色长胡子的东正教教士们,也从他们与世隔绝的隐居地赶着羊群出来,从而堵住了路。
对于古代的旅行者来说,阿卡迪亚是希腊民俗的中心,牧神潘统治着这里,他在神秘的洞穴中吹着排箫。旅行者们经过欢快的山泉,麻风病人在里面游泳治病,成群结队的宗教人士背着竖苗。作为黑暗而神秘的生殖崇拜仪式的一部分,很多妇女面孔扭曲,放声恸哭,以纪念她们的英雄——多年前在特洛伊遇害的阿喀琉斯。森林中还有许多树桩,简单地雕刻成了神像,橡树也装饰着祭祀牲口的角。路人可以在偏僻的庙里驻足,只要付一点点钱,教士们就会向他们展示神物,比如巨人的腿骨(事实上是地震以后暴露出来的恐龙化石),还有美杜莎蛇发女妖的皮,以及尤利西斯和阿伽门农的遗物。
在这偏远的深山中,行人们只能在乡村旅馆(pandokeia,接纳所有客人的地方)住宿。这是一些黑暗的散发着恶臭的小屋,床又硬又窄,屋顶漏水,天花板上趴满了蚊子,希腊文学中充斥着此类可怕的景象。即使是富人通常也别无选择,只能在这些阴暗的路边棚屋过夜,那里的主人经常与疾病和恶兆有关:人们相信,如果一个病人梦到一个旅店主,那么他或她很快就要死了。很多人都认为老板娘是女巫,会将客人变成骡子,或者用魔法将客人的生殖器绑在椽子上。而这些肮脏的小旅店提供的饭菜,比今天最便宜的路边摊儿还要差:曾经流传着这样的谣言,运气不好的古代客人,可能会在他们的肉汤里找到人肉和指骨关节。

食宿危机
对于任何一个新到的人来说,首要的事情就是订一个睡觉的床位。只有每个城邦派出向宙斯进献贡品的官方使者才能在奥运会上得到无微不至的招待。他们在奥运会豪华的莱昂尼达恩宾馆订下房间,这是以拿索斯国王莱奥尼达斯(Leonidas)命名的两层楼,这位具有远见的慈善家在公元前四世纪建造了这座宾馆。幸运的客人可以在每一层20个套房中的一间里大展身手——最宽敞的是位于四个角的房间,有35平方英尺——所有房间都可以看到一个中心花园,到处是鲜花和喷泉,并环绕着多利斯型的柱子。赛季过去后,宾馆接待富有的观光者,是奥运会期间闹中取静的绿洲。其他所有人都在露天场地中。
当然,上流人士还是维持着一种奢华的安逸生活。他们前簇后拥,带着大队的马匹、马夫和小马倌,而他们的奴隶早已先期到达圣地,支起了带有宽敞遮篷的丝质帐篷,重现家里的那份舒适生活——甚至还铺上了大理石屋顶和马赛克地板,带来了主人喜欢的艺术品和雪松木料的餐桌、象牙盆和小雕像。这些上流社会的体育迷可以用金质的盘子用餐,用水晶的高脚杯喝酒,睡在鸭绒枕头上,厨师、秘书和仆人们随时听候吩咐。在赛场周围安排这些贵族帐篷的位置,就像在宴会上安排座次一样需要外交技巧,有些位置比其他位置更为显要。来自西西里岛和小亚细亚的希腊暴发户们尤其喜欢炫耀。公元前388年,叙拉古城邦的暴君狄奥尼修斯(Dionysius)一世住在一个金色的丝质帐篷中,铺着奢华的地毯,还有一群专业演员朗读他的诗歌。这额外的花销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演说家们指责他是残酷的统治者,观众讥笑他的诗歌是打油诗,一群愤怒的暴民还劫掠了他的帐篷。
尽管这样的暴力事件时有发生,但富人之间还是要斗富,看看谁能够建造奥林匹亚最奢华的帐篷。有些教士认为这种争奇斗艳令人作呕。例如,德尔斐发现的碑文表明,当地曾经颁布过限制观众占地面积和装潢的规定,奥林匹亚可能也有过此类规定。但是到了罗马时代,所有的规定都消失了。希腊人从未见过像尼禄皇帝这样豪华的随扈阵容,他于公元67年大驾光临奥林匹亚,带来了一千辆战车,就像个占领军的将领。他的马匹趾高气扬,打着银质的马掌,缚着金质的缰绳;骑马侍从戏谐地扮成了非洲人,将他要走的道路打扫得干干净净;英俊的希腊男孩子脸上涂着白粉,在皇帝的马车周围跳舞助兴。在尼禄的宴会上,客人们用镶钻的银盘吃饭,用大块青金石雕成的高脚杯喝酒。皇帝当然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他挑选出喜爱的奥林匹亚雕像,带回罗马,作为此次旅行的纪念品。
至于不那么显贵的观众,就可以选择多种预算了。早到的人可以在雄心勃勃的厄利斯商人临时搭建的木屋中租到床位,这些木屋的地面就是泥土地,屋顶是用树叶盖住的。像现代的青年旅馆一样,这些住处不太舒适,但是欢乐的交际气氛却弥补了不足。当时,比赛期间,柏拉图就隐姓埋名,住在其中的一个木屋里,很快和新的室友交上了朋友,和他们一起吃着简陋的饭菜,一起去看所有的比赛。他在比赛中结识的朋友甚至去雅典看他,才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他们非常吃惊,这样一位伟人在他们中间,竟然没有被认出来,”公元二世纪的作家伊连描述道,“他质朴而谦虚地对待他们,没有讨论任何哲学问题,却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但是,这些简易的住所很快就满员了。第二选择是在周围的农场搭建帐篷——通常仅仅是一块帆布挂在两棵树之间。但大多数体育迷们甚至连帐篷都不住。在炎热的夏夜里,率性而为的希腊人露天而睡也是件很惬意的事。在圣地的大理石雕像群中扯起床铺,把床搭在雕像之间或者梧桐树下。毕竟,谁是来奥运会睡觉的呢?

高温和灰尘
希腊体育迷不计较住宿条件,是他们随遇而安的个性之一。其二就是他们对饮食也不挑剔。
淡水供应不稳定是夏天的一个问题。在希腊南部的这个角落,可能连续几个月都没有降雨,这使得水质白垩化的阿尔斐斯河水变得无法饮用,而哥罗底亚斯河早就变成了涓涓细流。在热浪的冲击下,缺水是很危险的。圣林的梧桐树分散在四周,很难遮住阳光,白天里,临时住所会变成了烤箱,所有的竞技场上也没有任何的遮蔽,在那里,由于宗教上的原因,观众是禁止戴帽子的。毫不奇怪,卢西安描述道,观众会在奥运会上大批中暑,甚至死亡。年迈的哲学家泰勒斯——他曾经写道,水是大自然最珍贵的礼物——据说他竟然死于脱水,倒在了奥运会的草地上,颇为讽刺。
组织者们竭尽所能来缓解干旱问题。会场周围打了许多井,考古学家曾经挖掘出九口井,这些井的内壁由石灰石砌成。当地由专门指定的水贩从两英里外的山谷用骡子挑饮用水过来,但他们不是为普罗大众服务的。体育场内可容纳四万名观众,但据历史学家估计,包括工人和食客在内,总人数可以达到七万人。至于洗澡,运动员和贵宾可以使用体面的浴室,但普通人就得一直脏着,即使在奥运会开始之前,空气就已经充斥着浓重的体味。每天早晨和傍晚燃起上千堆炊火,一时浓烟滚滚,纷飞的烟尘迷住了观众的眼睛。
那么,有远见的组织者是怎样为这些人提供个人生活的基本设施呢?即使是在最富庶的希腊城市,公共卫生也不是首要的任务。直到罗马帝国时期,希腊城市才大规模地建造了排水系统(有位古代作家曾经赞叹说,这是一项工程学的胜利,可以和金字塔媲美)。在奥林匹亚,南面和西面的松林和干涸的河床成了群众的公共厕所,阵阵臭气从那里飘荡到会场,令奥运会的气味更加刺鼻。公元一世纪,罗马人建造了第一个供运动员使用的固定厕所,可供15个人同时使用。(古代人并不像我们那样对隐私那么着迷;公共浴室是传播流言的理想场所。)
在这种情况下,夏日的热病在人群中迅速蔓延也就不足为奇了。卢西安曾夸张地描述道,成群的观众“死于传染病”,这指的大概是胃肠炎和痢疾。大量的墨蚊更加重了疫情。希腊人没有意识到它们可以传播病菌,但是知道它们是一种让人发疯的害虫——这就是为什么每届奥运会开始前,官员们要在宙斯“驱蚊之神”的祭坛举行祭祀仪式,减少蚊灾。(阿波米亚斯是昔勒尼人给宙斯起的别名,源自希腊语apo-myia,表示离开蚊子的意思,因为宙斯曾经在祭祀中为大力神驱赶蚊虫。)看起来他们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老普林尼描述说,祭祀仪式之后,蚊子就大量消失了。伊连则说,大量蚊群退到阿尔斐斯河对岸去了,直到奥运会结束后,它们才会返回奥林匹亚。
又过了900年,奥林匹亚的供水问题才得到解决。在公元150年左右,一位名叫希罗德·阿提库斯的雅典百万富翁,出资修建了一座水桥和一个宏大的饮水喷泉,形状像一个张着大口的巨型章鱼,饰以六块颜色各异的大理石。一些批评家认为,这项新的奢侈品让希腊人变得软弱了。据卢西安记载,在公元157年,一名叫做普里戈里纳斯(Peregrinus)的高调的犬儒学者,公开指责阿提库斯雅典:“因为奥运会的观众理应忍受口渴的折磨,而且——哦对了,以宙斯的名义,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牺牲生命!”
然而,普里戈里纳斯自己也从喷泉饮水,他的观点不言自明。为了躲避别人投来的石头,他不得不躲到宙斯祭坛旁。到了下一届奥运会的时候,普里戈里纳斯改了口,在演讲中赞扬了阿提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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